妖嬈知道到了昆山宗的地界,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被昆山派的人查出來。
所以走出霽霧城的傳送陣後,不僅她與應天情的容貌早已經改變,而且二人的氣息也壓制到最低,乖乖地徒步而行,絕對不在任何人面前御空飛起。
從袖袋中摸出一些殘破的舊銀幣,很容易就找到了車馬帶著二人從霽霧城向昆山宗的總壇進發。
「表妹,你準備得可真充分,連這樣的事都想到了。」
坐在那破舊的小馬車上,指著這最廉價最破舊的車廂,應天情咬著牙對妖嬈秘語傳音。
坐在車頭的大叔咬著煙斗,懶洋洋地揚著手裡的馬鞭,將馬車駕得一搖一晃,屁股被堅硬的木頭凳子咯得生痛。
這馬車可不像藍破魔那駕被風能量原石加持過防火避震的高級貨,在狹小的空間內,至少擠下了九個人,而妖嬈與應天情就是這樣可憐兮兮地被擠在最角落裡,不斷隨著馬車的顛簸而上下搖擺。
密閉的空間,九個人就像是糖炒板栗一樣在其中翻滾。
「那是當然,從來到昆梧大陸開始,所做的所有事都應該乾乾淨淨,不能給昆山宗的老狐狸們留下小辮子,萬一查我們老底,也容易找到與我們一起行車之人的證詞。」
妖嬈被顛簸得怡然自樂,並沒有因為這狹小而惡劣的環境而影響自己的好心情。
雖然說一般像她這樣的昆山弟子遠親,很少有好事者會當真去查家底,但是冥冥之中妖嬈總覺得這次出行應該特別小心,俗話說做戲就做全套,連前往昆山總壇的方式,她也選擇了最平凡普通的一種。
雖然百姓們中也有能御空的一階戰神,但是不加修煉者,可以御空的時間極為短暫,又非出身高貴,昆山總壇外的傳送陣也不接收這樣的被傳送者,選擇車馬出行,是最掩人耳目的一種。
「話是如此……可是我的屁股……」
應天情的秘語傳音中帶著一股苦澀,他相信自己過不了多久,這一直被硬木頭撞擊的屁股就會腫得跟被妖嬈的藥膏毀了的臉一樣大!
「我是說不要讓人看出靈力,但也沒有說不能用靈氣護著身體好不好,你只要裝著隨車搖擺就好了,又沒有讓你真的用卸除力量的身體在這凹凸不平的地方撞來撞去。」
妖嬈無語地對老實巴交的應天情翻了個白眼雲胡不喜。
心中還暗暗鄙視:「就是想著這傢伙有點聰明才帶出來的,現在看看,原來智商這麼讓人捉急,嘖嘖……失誤啊,我是不是應該把他退回去啊?」
噗!
應天情聽到妖嬈的回答,再看看她怎麼撞怎麼擠都那麼生龍活虎的模樣,頓時氣得臉都青了!
是自己太老實,怎麼就不懂得作弊呢?
這才悄悄散出靈氣包著自己的屁股,接下來的路程果然沒有那麼艱難,應天情再也沒有做出呲牙咧嘴的表情。
一直蜷縮在車上亦什麼事都做不了,所以二人乾脆也像同車的旅人們一樣,暈暈沉沉地低著頭半睡半醒。
到了夜裡,那破舊的馬車終於行駛到了一座小村落,在村莊內唯一一家客棧內停了下來。
「快點快點,都給老子滾下來。」
車伕兼老闆,那個一臉鬍子的大叔一進客棧大院,頓時不耐煩地一把拉開車廂,把裡面都擠成魚罐頭的旅客們通通扯下車。
「這就是你們今晚住的地方,店錢與飯錢都沒有包括在車費裡,你們有錢的住店吃飯,沒錢的就在外面的草堆裡打個盹,地裡的木薯十枚銅錢一個,在草堆旁烤了充飢。」
趕車大叔指著眼前的一切對眾人說道,他洪亮的嗓子把所有人都震得迅速從打哈欠的狀態清醒過來。
「我們……不是交了十枚銀幣了嗎?怎麼連住店的地方都不準備?」
一個弱弱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
可是他的聲音還沒停,那孔武有力的趕車大叔頓時怒目圓張,掄起了他像小樹一樣粗的手腕。
「窮鬼,你欠扁吧!一個人才十枚銀幣的旅費,還讓老子包五銀幣的店錢,老子出門是白拉你們自己傻樂啊,老子家裡七十歲老母,不能做事的老婆還有五個正在長身體的胖小子等著老子養,把你們都伺候得白白胖胖的,老子回家給他們帶西北風吃啊?!」
「有錢就不要來坐老子的車啊!這夏天又不冷,在院子裡草堆上睡一晚上又不難受,再這麼唧唧歪歪的,明天別上老子的車!」
掄著拳頭,粗魯的大叔一邊啐口水一邊像是訓畜生一樣把那敢於提出質疑聲的傢伙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他說的話的確沒有錯,這旅費利潤不並多,他那兩匹還算不錯的追風馬只吃大麥與碧蘿草,一個月下來都是不小的開銷,他做的並不是什麼黑心的生意,那一臉猙獰的模樣卻是逗得妖嬈暗暗好笑。
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妖嬈立即找了一堆看上去最乾爽的草垛子爬了上去。
倒不是心痛那五枚銀幣的住店錢,而是她抬頭看看那黑乎乎年久失修的客棧,好像還沒有院子裡的草垛讓人身心愉悅。
這麼多年在外,風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她哪裡會因為這些小事而不習慣?有草垛睡……不錯了。
「你好像挺開心?」
應天情也跟在妖嬈身後爬了上來。
「還不錯喲,又不是沒有在外面住過。」
相比於那些同行的旅客們,妖嬈蹲過泥坑,下過魔穴,坐過骨凳,淌過血河,在任何環境裡都練出來了一套怡然自得的方法。
「好吧,夜裡也是收集天地暗靈氣的最佳時光,明天再湊合一下,我們就能到昆山宗了龜仙最新章節。」
應天情與妖嬈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嘴裡咬著一根草梗,被她的灑脫影響,心情也慢慢找到了一種平和。
而就在此時,草垛之下突然又響起那趕車大叔打雷一樣嘹亮的呵斥聲!
「喂!那對兄妹!對對對!就是說你們兩個圓臉!別在那裡啃草根了!看你們幾天像是沒吃一樣,臉都是腫的!要死啊?!趕快給老子滾下來,一起吃木薯!」
趕車大叔插著腰站在妖嬈與應天情趴著的草垛下,扯著喉嚨喊道。
他的身後早已經點起了一團篝火。丟在火中的木薯已經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那馬車上遇見的同行者們,竟是一個都沒有去客棧內休息,都圍成了一團坐在篝火旁向他們二人招手。
「我……吃草根?」
應天情頓時被雷到了!
他一直認為嘴裡含著一根草是很瀟灑帥氣的表現,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配著自己現在的豬頭臉還有皺巴巴的衣服,直接讓別人誤以為自己是沒錢吃飯的窮小子,餓到饑不則食用乾草來充飢了。
「我不是吃草……」
剛想弱弱地反駁,應天情頓時被妖嬈一個巴掌打得咳嗽。
妖嬈一邊揚著笑臉對草垛下的大叔連連道謝,一邊在應天情耳邊小聲說道:
「快,表哥,我們好餓。」
他們現在可不是不吃飯就能吸收天地靈氣的戰神,而是尋常的平民,這一點一定不能忘記。
咳咳!
應天情一拍自己的頭,頓時在心裡埋怨自己的失誤。
「呀呀呀……看來我這幾日智商有所下降,一定是被妖嬈嚇的!嗯嗯……還有她給我抹在臉上的藥膏,也必然含有什麼讓人腦子致殘的成分。」
一想到這裡,應天情對妖嬈憤憤地哼了下聲,然後極為配合地吧唧著嘴,一屁股從那高高的草垛上「摔」下,並極為「飢渴」地撲向火堆,乖乖地坐在火旁等著那趕車大叔分食物。
別人手裡都抱著自己買來的木薯,不過他們倒沒有羨慕眼前一對兄妹有那趕車人的施捨。
畢竟出門在外,誰都有自己的難處,相互幫助也是應該的事情。
「老子這是可憐你們兩個,坐了一天的車晚上還不吃東西,明天死在老子的車裡怎麼辦?」
趕車大叔一邊凶巴巴地大吼,一邊從火堆裡扒出兩個烤得鬆軟流油的木薯,熟練地用棍子串好了塞到妖嬈與應天情的手裡。
被篝火照耀的他的臉,黑白分明,看上去更加凶殘粗魯。
而且他的罵聲還沒有停止。飛濺而起的唾沫丁子差點都沾染到應天情的木薯上。
「不過你們也別當自己是吃白食的就作死了吃,就這兩個木薯,吃完了乖乖滾回草垛上去,不要來求老子再施捨一點,老子也不是做慈善的!」
吼聲讓在眾人眼前跳躍的篝火都開始顫抖,這凶神惡煞一般的車伕才心滿意足背對著妖嬈與應天情二人,氣乎乎地向自己的坐席走去。
要不是妖嬈與應天情都是見過血戰經歷過無數次咆哮的人,只怕被這車伕大叔的獅子吼一吼,都會嚇得沒有膽兒繼續坐在篝火旁邊擄情,—夜成歡。
可是就在大叔轉背的那一瞬間,他卻聽到了那雙兄妹異口同聲的一句:
「謝謝。」
二人的聲音輕小,卻在辟里啪啦的柴火迸裂聲中由其動聽。
「謝毛謝啊!有錢還錢才是正經事。」
大叔聽到妖嬈與應天情的感謝,立即雙頰一紅,而後罵罵咧咧又數落了一通,這才急急地走開,一個人蹲到了客棧的屋簷下,彷彿不想再與這些沒錢的旅客們坐在一起。
妖嬈與應天情又哪是沒有眼色的人?
有些人雖然披著善良的外衣卻心狠手辣,但有些人貌似惡人一樣,其實心裡卻比任何人都柔軟善良。
那趕車的凶巴巴大叔必然屬於後者,他樸素的心即使被連篇的怒吼咆哮包裹,妖嬈也能體會到其中讓人溫暖的一種善意。
「我說,小姑娘,小伙子,不要被那黑臉嚇倒了,老頭子覺得他是一個不錯的人呢。」
同行者中,一個年紀挺大的老頭兒慈祥地笑著對妖嬈與應天情說道。他怕年輕人沒有他那樣的閱歷與眼光分清這世上的黑白善惡。所以才笑瞇瞇地安慰又被吼了一通的二人。
「嗯嗯,我們知道,那大叔是個好人。」
妖嬈一邊吹著手裡滾燙的食物,一邊愜意地享受著這很久沒有經歷,樸素而平凡的旅行生活。
也許是心情不錯,也許是被那木薯的香甜迷醉,夜裡很少睡覺的妖嬈吃完手裡的木薯之後爬上草垛,居然蜷縮起身體,也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月朗星稀,不像白川那惡劣的天氣,昆梧大陸到了夜裡涼風席席,卻讓人散去暑熱,睡得更加踏實。
很快草垛上的所有人都陷入均勻的呼吸。地上的篝火早已經被水澆滅,有些沉睡中的人們甚至下意識地發出一些囈語聲。
「小麗啊!小麗啊……我是鄰村的大牛哥啊!」
一個男人翻了個身,把自己埋在鬆軟的草內發出響亮的呼嚕。
就連這樣躁動的聲音都沒有把任何人驚醒,不過在此時刻,妖嬈的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陣飄渺的鈴聲。
「妖嬈……妖嬈……」
那鈴聲化為游離在空氣裡若有若無的呼喚,輕輕地落在了妖嬈的耳側。
「有人叫我!」
沉睡中的妖嬈驀然張開眼睛,瞬間睡意全無!雖然腦袋還是有些暈暈的,但她還是一個骨碌直接翻身而起。
回頭看了看不遠處抱著一把草正睡得四仰八叉的應天情,最終還是沒有叫醒他,而是自己一人御空而起,朝那呼喚自己的聲音傳來的方向緩緩飛去。
「妖嬈……妖嬈……」
那聲音讓妖嬈覺得有些熟悉,但是卻又那麼地飄渺夢幻,好像從石縫中發出,帶著一些嗡嗡的迴響。
「是誰?」
妖嬈揉著雙眼,很快就步入村落旁的一片小樹林中。
她的目光在樹林內搜尋起來,很快就發現了一個站在樹稍上的黑色身影重生大富豪。魔息繚繞,卻又讓她覺得是那樣地熟悉。
「怎麼會是他!」
在看清來者身影的時候,妖嬈頓時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
「刑墨前輩!」
在這平凡的夜色裡,妖嬈萬萬沒有想到呼喚自己的居然會是刑墨。
站在樹稍上的人一臉肅殺,長長的墨發融入黑夜,身體纖長,雖然身著寬大的衣袍,但風捲起的衣袍之下卻露出了一雙妖蟒皮製的華麗長靴,遠遠看去在夜色中散發出妖冶而低調的光芒,霸氣無邊。
「嗯,你過來。」
站在樹梢上的刑墨對妖嬈招著手,示意她再靠近一些。
「好久不見,前輩,我爹爹還好嗎?」
妖嬈又走近幾分,刑墨那張臉便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
雖然妖嬈手裡有著傳訊水晶,不過很多時候不是她在無法使用傳訊水晶的禁地中,就是她的瘋子爹爹跟著先天去了隱秘的地點,兩個人很難得在傳訊水晶裡通一次話。
所以一見到刑墨,妖嬈最掛記的,自然是那讓人操心的瘋子爹的近況。
「他呀,好得不得了呢。」
刑墨的臉頰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對著妖嬈點頭。
「他還有一件東西要我帶給你,想必會給你帶來一場驚喜。」
刑墨將插入袖袋中,好像正要從袖袋裡取出什麼東西。但是他的手還沒有來得及伸出,妖嬈的疑問聲就立即響起。
「咦?奇怪了,我還以為前輩是偶然路過這裡,所以發現了我的蹤影呢。原來是特意來的啊?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被妖嬈這樣一問,刑墨頓時笑了笑。
「傻丫頭,你不記得了,前幾天你還與阿斯蘭特通過話,說你會從這裡經過。」
刑墨的聲音如在夜中生存的魔魅一般,舞動著無人能以肉眼看到的舞步,撲天蓋地地向妖嬈心中湧來。
「我……跟爹爹說過?」
妖嬈頓時皺起眉頭,一點也想不起來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是這夜裡一覺她似乎又沒有睡好,腦子一直昏昏沉沉的轉不起來,導致有些記憶……她的確是拿捏不準。
鈴……鈴……鈴……
空氣中又響起這空靈而美妙的鈴聲,這充斥於天地間的魔音立即讓妖嬈的眉目舒展,好似頃刻之間完全忘記了剛才讓自己覺得疑惑的問題。
「咦?剛才說到哪了?看我這破記性!」
妖嬈撓著頭,對刑墨抱歉地說道:
「不好意思呢前輩,我現在還沒睡醒,有些暈暈的。」
「不礙事,要不是只能晚上找你,我也不會尋這麼一個深夜裡的時間,你也知道,我這一身魔息白天出現可麻煩的咧。」
刑墨頓時釋然一笑,而後終於把藏在衣袖內的東西給拿了出來。
「喏,你爹爹托我帶回來給你的東西,你想它很長時間了吧?」
只見刑墨攤開手掌,林間頓時掀起猛烈的狂風撿個莊主做相公!
風就從刑墨的掌心中來,帶著掃盡天地塵埃的清洗之風,溫柔之風,狂暴之風,變幻之風……所有妖嬈能想像的風都盡數在刑墨掌心展開飛揚。
像是夢境中的天神突然從天而降,在一個人的生命裡伸開雙手,給了認真的孩子一枚不期而遇的糖果。
一枚青色的靈珠自刑墨的手心急急向妖嬈飛撲而來,其中蘊藏著難以想像的巨大風屬性靈氣!
「啊!風靈珠!」
妖嬈瞬間把一雙眼睛蹬得渾圓,心裡徒然直埋怨自己為什麼這次易容要選一張小眼睛的臉!
要是眼眶不浮腫,那麼她現在一定能更清楚地看到這最後一枚靈珠光華四溢的模樣!
心中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快樂,這快樂甚至比收集到任何一枚靈珠都要興奮百倍!
因為得到風靈珠,才意味著六靈大陣的完美,六靈齊聚,相信隱藏於六靈珠中的所有秘密才有了真正解開的希望!
這是一枚圓滿之珠,這是一枚終將六靈珠推向極道幻器的句點!
妖嬈欣喜若狂地朝著靈珠撲上去,將它捧在手心裡細細打量。
那些精純的風元素透過接觸而真實地傳遞到她的心田里。那麼強大而玄妙……讓妖嬈頓時笑得合不上嘴巴。
「你也知道,這是青龍之眼,它在青龍馭部一直由特殊的世家以身體為祭物傳承,所以它現在不一定會認你為主……」
「它沾染的舊主氣息讓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有可能會排斥你的存在……」
刑墨認真地背誦著牢記於心的話束,希望以自己的細緻解釋來降低妖嬈心裡對風靈珠的期待。
可是此時的妖嬈,好像並沒有把自己的關注點立即放在到手的風靈珠上,而是突然握著風靈珠扭頭對刑墨問道:
「我爹爹怎麼不自己來?」
看著妖嬈那認真追問的表情,刑墨似也早有準備,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就輕歎了起來。
「妖嬈,我看你真的是沒有睡醒,你與阿斯蘭特傳訊的時候,他不是說有急事要辦,只能讓我前來嗎?真是的,這點記性都沒有!」
又是……自己不記得了嗎?
妖嬈眨著眼睛拚命撓頭,在自己的印象裡,自己好像並沒有這麼健忘吧?
「那爹爹所說的急事,到底是什麼事?」
把風靈珠塞入了馭獸環內,妖嬈再一次不屈不撓地發問。
「先天要辦的事,我也不是每一件都知道的。」
刑墨對答如流,言下之意,他也不知道阿斯蘭特與先天在準備什麼東西。
「是嗎?」
妖嬈眼中的遲疑之意越來越深,最後好似那籠罩在二人之間薄薄的空氣就要被她的目光直接撕裂!
在她目光注視下的刑墨,汗水早已經打濕了背脊。
「你說的……都是真的?」
妖嬈擰著眉頭,一步一步向矗立在樹梢上的刑墨走來北宋小廚師。莫名的……帶著敵意。
「當然是真的。」
刑墨吞了一口口水,妖嬈看不見他隱藏在下巴陰影下的喉結在不斷轉動,他很緊張,但是他卻不敢後退一步讓妖嬈看出來。
而就在妖嬈快要伸手可及那刑墨的長髮時,那不知道從哪裡飄來的鈴聲突然又瘋狂地響起。
那些動人的鈴聲像是無孔不入的蠱蟲,深深地鑽入妖嬈的腦海,抹滅與更改著她的記憶。
妖嬈的表情微微一滯,而後臉頰上有些凌厲的情緒緩緩放鬆下來,又恢復到沒有睡醒的狀態。
「哎呀……今天真是好睏啊,是瞌睡蟲上身了嗎?」
一秒內又變了一張臉。
妖嬈頑皮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而後有些吃驚為什麼自己一眨眼就要貼到刑墨的身上去。
妖嬈是吃驚,但那「刑墨」已經一頭大汗,要是魔玲再不出手,只怕他的真身就要被眼前的小妞給看破!
「這卑微低賤的人族女修,實在是太難搞定了!」
「難怪魔祖大人除了要我來以外,還必須要讓我得到魔玲大人的幫助!」
「刑墨」忍不住在心中唾罵。
天魔鈴極道幻器已經發動了三次,三次意志消磨也沒有完全混淆與麻痺妖嬈的神經!但是操控天魔鈴那等強大的幻器,縱然是魔玲魔王,恐怕也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極道幻器是什麼東西?一旦發動,毀天滅地!一個小小女修的記憶還不能修改?那才見了鬼呢!
心裡縱然有無數的不滿,但是「刑墨」還是期待著魔祖任務的圓滿完成。所以收斂憤恨,「刑墨」再次用溫和的聲音對妖嬈說道:
「收好風靈珠,乖乖回去睡覺吧,我看你今天真的是有些不對勁?」
忍著怒意,「刑墨」瞪著妖嬈迷離的眼,以言語引導天魔鈴的餘威在妖嬈身上繼續發作。
天魔鈴為他解了三次圍,不管換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有意志看破假象。原本預計一次就能蠱惑人心,卻沒有想到在妖嬈身上已經用了三次。
就連從那阿斯蘭特的分身上取走「青龍之眼」天魔鈴也不過只發動了兩次而已。
可是就在「刑墨」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的時候。妖嬈氣死人不償命的訊問聲再次響起。
「我們說到哪裡來了?哦,對了,刑墨前輩,既然是送風靈珠,我爹為什麼沒有自己來?」
一臉疑惑的妖嬈,彭彭地敲著自己的頭。
不是被天魔鈴混淆,以為剛才的話題已經結束,而是在記憶被抹滅後,心裡又升起了同樣的疑問。
這可是魔玲與魔錫從來沒有遇見過的怪事!
事情好像直接回到了原點。
噗!
黑暗中除了刑墨,還有一聲噴血聲陡然響起。
魔錫被妖嬈這一句話雷得差點又開始不自主地化形,而魔玲所在的黑暗裡,一道赤紅的血光閃過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