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開開心心的吃完了飯,方書記這才引入主題。將江南省那邊的事,向女兒做了一個簡單的「匯報」。
童大小姐聽完後,開玩笑道:「原來您不止在我這兒裝了追蹤器,連千里之外的地方,也有您的耳目啊!」
「我可沒你厲害,都把耳目放到夏威夷去了。」方書記笑著反駁道。
「親愛的老爸,這話可不能亂說。人家是正經去夏威夷度假的。」童大小姐嚴肅的道:「您這話要是被美國鬼子聽到,說不定真拿他們當間諜給抓了。」
「咱們父女倆說話,哪來的美國鬼子?」方書記哭笑不得的道:
「你也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說說看,事情鬧到這一步,你們打算怎麼收場?」似乎怕女兒不夠重視,方書記又認真的加上一句。
「我可是聽說,江南省那邊,從上到下,正磨刀霍霍地等著宰你們中科這只不聽話的肥羊呢!」
「那就讓他們等著吧!」童大小姐不以為然的道。
這麼自信!
方書記好奇的問道:
「你那小腦袋裡,是不是早有想法了?」
童大小姐笑著接道:
「我的腦袋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思考好吧!」
方書記拿這個故意扭曲他意思的女兒,一點辦法也沒有。乾脆斂回笑意,盯著她不出聲了。
方書記嚴肅起來,目光可不是一般的銳利。一直這樣被盯著,就算是童大小姐也吃不消。她只好舉手投降,收起調皮,認真的說出自己的打算。
「我也沒想將他們一桿子打死,賠錢什麼的那也只是一個形式。關鍵是態度。我們要的就是他們對這件事的態度。
您也看見了,他們發表的那叫什麼道歉聲明?即沒有明確事情的責任,也沒有將事情給交待清楚。他們所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取消了之前的那份政令。其他的事,就想含糊其詞的混過關。」
其實這也是政府部門的常規做法。江南衛生廳能含糊其辭的說出道歉,那已經是迫於葉老的壓力了。若非如此,他們肯定是連含糊其辭都省了。
「丫頭,我知道你的意思。」方書記勸道:
「可是,對方是政府機關。他們做事得考慮政府在公眾心中的形象問題。」
「哼!如果他們早這樣考慮,就不會有這些事發生了。」童大小姐嗤之以鼻的道:
「政府機關做錯事就不需要承擔責任嗎?如果他們始終認為,一個民營企,就是他們手中的一個小蝦米。他們想什麼時候掐死,這只蝦米就得死,還不能蹦躂一下。
那還要法律法規來幹嘛?難道國家制定的行政訴訟法規,都是擺設?」
看來女兒是吃了稱砣,鐵了心要跟江南那邊鬥下去了。方書記放棄了勸說的念頭。假設道:
「如果有人站出來,將責任全部擔了呢?」
童大小姐道:
「即便有人站出來擔責任,那也只是為了應付來自葉家及高層的壓力。對於咱們企業,他們會變本加利的憎恨。
一旦那股來自上層的壓力撤銷。剩下的人就會同仇敵愾,將之前受過的氣,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他們手中有權,有人,有力。想要對付一個民營企業,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再有了之前的教訓,他們肯定會加倍小心,把冤案做實。這樣一來,咱們中科公司,就再也別想有翻身之日了。」
這丫頭,這不是很明白嗎?
在封建王朝,老百姓要告御狀,那還得先行自滾釘板,先受杖刑。九死一生之後,若還有命,那才有這個機會。因此,自古以來民斗官,就有傷敵一百,自損九千的說法。
當然,現在已經不是舊社會了。現在是社會主義社會,國家也有明確立法保護老百姓的權益。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長期以來,受封建傳統觀念的影響,「官本位」幾乎是這個長期處於「人治」下的社會的運轉靈魂。
許多人,包括一些官員在內。都有受到或多或少的影響。身為政客中的一員,方書記太清楚這些事了。他擔心的也正是這個。
可是,童大小姐也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要堅持!
童大小姐頓了一下,接著認真的說道:
「如果,我們不趁著上面的風頭火勢,將這個維權官司進行到底。那麼其結果,必然是全盤皆輸!說到底法律法規,才是我們中科藥業,真正可以依賴的靠山。」
聞言,方書記也不禁為之動容。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中科藥業顯然已經佔盡了上風。一般的人,多數會選擇適可而止。正所謂窮寇莫追。
當然,江南政府不是寇,而是官。那就更不能追了。只要你還在官家的地盤上,那就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聰明的人,就會趁機向新來的領導靠攏,盡量保持與新政府之間的關係。
可是他家閨女卻不然,這丫頭的頭腦可真是清清楚楚,絲毫不亂。她就是要劍走偏鋒,趁勝追擊。而且還要一追到底,克敵制勝。
以此讓某些已經有點忘乎所以的官員,重新意識到自己的權利是人民賦予的,認識到法律的公正。讓江南那些對她恨之入骨的人,只能咬牙切齒,卻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的確是個上上之策。」方劍秋贊同道:「只不過,這場官司必竟也在江南省的轄區內打,你們有把握嗎?」
原本童大小姐還對自己的想法,報著一絲絲疑慮。必竟她並非官場中人。只是以旁觀者的目光來分析官場的事。現在,聽到方書記都贊同了她的計策。心裡頓時信心倍增。
「放心吧!」童大小姐自信的道:「您知道我一向不打沒把握的仗!」頓了一下,童大小姐又理智的說道:
「當然,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有鬥爭就有勝負。做任何決定都風險。我考慮過了,這件事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們中科藥業全力撤出江南。損失肯定有,但絕對不是我們單方面的。」
這丫頭,果然夠狠!
前幾天,中科藥業的回收令一下,對整個醫藥行來代來的重大影響。已經讓許多有遠見的官員都認識到了。
改革開放目前還是起步階段,任何與民生相關的行業。都是中央特別關注的事情。而醫藥行業正是關乎民生的大事。這可是不能出亂子的。這也是中央各部委,一致支持葉老的一個重要隱含因素。
童大小姐看準了這一點。方書記現在也認識到這一點了。所以,就連他這個當父親的,都不得不讚服,這個小閨女的「老謀深算!」
父女倆聊著天,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午休時間已經過了一大半。門口,也傳來了司機催促的敲門聲。
「方書記,時間到了!」
「知道了,你先到車上等我。」
方書記做為雲海省的老大,也是不能隨意遲到早退的。相反,他的時間都被秘書,給安排得滿滿當當。連陪女兒吃過午餐,還是硬擠出來。
「好了,我們走吧!」方書記站起來,拿著衣服給女兒披上。
童大小姐沒有拒絕,反正雲海一號就停在門口。她也不怕方書記凍著。童大小姐拿出錢包,準備掏錢。
方書記握著她的錢包笑道:
「把這東西收起來。老爸請你吃飯,哪有讓你買單的道理?」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童大小姐收回錢包笑道:
「只不過,看您沒動靜,我也不好意思提醒你啊!要是您又像上次那樣,沒帶錢包。那多沒面子是吧?」
提起上次的事,方書記不由面露窘迫。
那次他說請女兒吃飯,結果吃完飯後,他們倆都沒帶錢。好在,他們就在小區不遠的小飯店。還是小欣跑回家,拿了錢再回去付的賬。
為此,他專門把錢包交給了劉秘書。如果劉秘書沒有跟他一起出去,劉秘書就會將方書記的錢包交給司機保管。如果司機也不跟著方大人,那他們也會記得把錢包交到方大人自己手裡。
總之,方大人是不會再同一件事上,出兩次意外就是了。
「你這丫頭,是不是準備把那事兒記一輩子啊!」方書記笑罵道。
「呵呵,我也沒有專門要記住它。可是每次跟您一起在外面吃完飯後,就會不由自主想起來了。」童大小姐大笑道。
「看來以後不能再請你吃飯了。」方書記狠狠地道。
「沒事,換我請你也一樣。」童大小姐不以為然。
「唉!」方書記輕歎一聲,「果然,做為一個家長,要想在孩子的心中樹立起絕對的威信。首先,絕對不能讓那個孩子經濟獨立。」
童大小姐笑道:
「您這個是理論,已經落後了。做為一個大家長,你必須讓所有孩子學會獨立。不光是經濟,還有思想。只有他們都進步了,這個大家庭才能共同進步。」
方書記拍著女兒的肩膀,哭笑不得的道:
「好閨女,不聲不響又給你老爸上了一堂政治課啊!」
「哈哈,我這叫隨時準備著,為方書記效力!」童大小姐理直氣壯的回道。
父女倆有說有笑的出了包間,門口的服務員恭敬的向他們行禮。
「歡迎下次光臨,請走好!」
似乎怕大衣被女兒扔掉,方書記摟著女兒的肩膀帶著她往外走。二樓兩邊全是包間,中間是一條通道,直通樓梯口。
他們經過另外一個包間時,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了。父女倆自顧說著話,原本並沒有在意門內的情況。不過,如果有人出聲叫住他們又不一樣了。
「方書記?」
父女倆很默契的同時轉身回頭,童大小姐頓覺眼前一亮。只見一個美艷不可方物的成熟女人。睜著一雙驚喜的美眸,直勾勾地望著她——身後的方書記。
「方書記,真的是您啊!」美女喜形於色,絲毫沒有因為中間夾著一個陌生的童大小姐而掩飾對方書記的崇拜。激動的表白道:
「我去了山嵐,聽他們說您調來雲海了,我就過來了。沒想到真的碰見你了。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啊!」
山嵐是方劍秋之前工作的地方,那時他在那裡是省委副書記,市委書記。不過方書記想了許久,也沒想起面前這位看上去跟自己很熟的女人是何方神聖?
童大小姐抬頭看了方書記一眼,立刻就猜測所以來了。唉!她這老爸,連這麼美的女人也沒記住。真是枉為男人啊!
「美麗的女士,您好像跟咱們方書記很熟?」童大小姐一是為老爸解圍,另外也有點試探的意思。再怎麼說,她這個當女兒的也該給老爸把把關吧!
「啊!」那位美女似乎現在才發現童大小姐的存在,她驚訝的盯著方書記放在女兒肩膀上的手,不敢置信的道:
「方書記,你已經有女……」
「小玉,你跟誰說話呢!」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包間裡面傳來。緊接著,在美女身後站著一個高大富泰,兩鬢斑白的老者。老者看到方劍秋時,明顯也是一怔。
這個老頭卻是方劍秋認識的。美國華僑,鄭中泰。他的鄭泰集團可是位居世界五百強之列。當初方劍秋在山嵐建設上,所取得的豐碩成績,很大一部份來自於這位鄭先生的投資。
當然,鄭中泰也不是上帝。他會去山嵐投資,是因為有利可圖。他們之間,並不存在任何私人交集。看到鄭中泰,方劍秋立刻就想起了眼前這位女人。她是鄭中泰最引以為豪的美貌嬌妻。
「原來是鄭先生賢夫婦!」方書記微笑著與對方打了個招呼。
賢夫婦?
饒是一向沉著冷靜的童大小姐聽到這個稱呼時也當場石化了!倒不是因為那位鄭先生的年齡,而是因為這位夫人剛才望著方書記那直勾勾的眼神。
再看她現在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變得冷若冰雪,讓你完全將她與剛才那熱情奔放的花癡表情聯繫不起來。
雙面美嬌娃!
這可是女人中最危險的一類。絕對是所有男人的至命剋星!這個人物太危險,絕對不能讓她靠近方書記。
鄭中泰趕緊擠到他老婆前面,驚喜的伸出雙手道:
「方書記,真沒想到在這裡碰到您!」
「鄭先生,鄭夫人,歡迎你們來雲海做客!」方劍秋也伸出雙手與鄭中泰輕輕握了一下。
鄭中泰來雲海就是為了考察,準備在這邊投資。他自然不想錯過與方劍秋這位雲海當家人攀交的機會。他握著方書記的手相邀:
「方書記,相請不如偶遇,進來一起喝杯酒吧!」
「方書記,時間來不及了。」童大小姐立刻拉著方書記的手臂催促道。
方書記自然會意,就算女兒不提醒。他也不會隨便跟這些商人去喝酒。他的身份不允許他這樣做。不過有女兒在一邊幫腔,那他拒絕起來也就更加理所當然了。
方書記歉然道:
「不好意思,我們下午還有工作。今天是不能陪兩位喝酒了。改日我讓他們準備一下,為兩位接風!」
「那成!我們就等著方書記的安排。方書記您去忙吧!」鄭中泰也是識趣之人。知道凡事急不來。
「兩位慢用!」方書記客氣的與他們揮了揮手,轉身摟著女兒的肩膀走了。
「方書記慢走!」鄭中泰看著方書記走下樓梯了才轉頭,對他老婆笑道:「真是沒想到,方劍秋也不能免俗啊!只不過,那女孩似乎小了點。」
「無聊!」鄭夫人狠狠瞪了老公一眼,轉身出門去找洗手間了。
「我無聊?」鄭中泰望著老婆背影,眼中陰霾一閃而逝,陰森森的低喃道:「你以為,就你那點花花腸子,滿得過老子的法眼?如果方劍伙真能看上你也就罷了,看不上的話……哼!」
方書記與童大小姐一出酒店,雲安一號車,立刻就開了過來。司機跳來給他們打開車門,兩人低頭坐了進去。裡面的空調早已經開了,童大小姐把肩上的大衣取下來理好,放到方書記懷中。
「先回家」方書記對上車的司機交待道。
「是!」司機立刻領會,方大老闆是要先送女兒回家。
「剛才那兩人是商人?」車子一啟動,童大小姐就開始追文那個危險人物的來歷了。
「美國鄭泰聽說過嗎?」方書記介紹道:「那男的叫鄭中泰,是鄭泰集團的老闆。鄭泰是改革開放後,第一個進駐山嵐的外資企業。當時我還在山嵐任職,與他有個幾面之緣。」
「是嗎?」童大小姐似笑非笑的道:「那位鄭夫人呢?也只見過幾次面?看得出來,她很仰慕您喲!」
「啪!」方書記在童大小姐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嚴厲的道:
「你這丫頭,這樣的話不可以亂說知道嗎?」
「切!」童大小姐不以為然的道:「您這種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的想法是不對的!」
方大人頓感頭痛!
童大小姐挑眉笑道:「再說了,咱們方書記,高大英武,風流倜儻,受到女士愛慕這也很正常啊!老實說,像您這樣的身邊要是沒幾個入流的紅顏知己,那才讓人覺得奇怪呢!」
「噗!」前面的司機實在忍不住,噴笑出來。
「咳,咳!」方大人則被自己的口水嗆得不輕。
「看吧!張叔都覺得是這麼回事。」童大小姐則一臉認真的望著前面的司機道。
聽童大小姐這麼說,張司機哪還敢笑。趕緊閉嘴,將笑意嚥下去。開玩笑,一會兒大小姐下車,方老闆再給他來個秋後算賬,那他可就慘了。
方書記瞪著女兒笑罵:
「你啊!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調侃起你老爸來了。」
「不是調侃,我跟您說認真的。」童大小姐認真道:「您是該考慮找個伴了。這樣可以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早日死心。」
方書記自然知道這女兒所指。那個鄭夫人的表情他也看見了。只不過,他更在意那個鄭老闆的反應。鄭夫人失態之言,裡面的鄭中泰不可能沒有聽到。然而,鄭老闆的表情可不像傳言中,一個視妻如命的老公該有的表情。
方大人心中可是有數著呢!只不過,身為父親自然不能跟女兒去說這些事。為了不讓女兒擔心,方書記只能問:
「對你爸這麼沒信心?」
「好吧!」童大小姐大度的道:「您的事我不過問。不過,等到哪天真有那麼一位了,您可得先讓我把把關。」
「是,謹尊公主陛下旨意!」方書記涕笑皆非的回道。
「呵呵……」這次張司機實在沒忍住,冒著殺頭的危除,暴笑出來。司機天天跟在方書記身邊。見慣了方書記的嚴苛冷厲的王者風範。乍見到他裝出的奴顏,實在是承受不了,真的是太搞笑了。
「張叔,您笑歸笑,可得看著點前面的路!」童大小姐心驚膽顫的道。
「哈哈,大小姐放心,不會有問題。」張司機大笑著回道。
看著手下人大笑的樣子,方書記鬱悶了。他的一世英名啊!就這麼被這丫頭給毀於一旦了!
方書記將女兒送到小區門口,要求她回家穿衣服。用方書記的話說,這大冷天的穿個單毛衣。就算她自己不冷,看著她的人也冷。因此,為了不讓別人冷,偉大的童大小姐只好為難自己。乖乖回家穿了一件暖和的外套再去學校。
週三考完最後一科,同學們都在張羅著回家過年的事了。雖然只有幾天的接觸,童大小姐與陳瓊她們也算是建立起了革命友誼。
週三下午童大小姐特意開了車去,準備送她們幾個去各自的車站。首先將最遠的陳瓊送到了火車站。
俞麗買的車票是第二天早上的,她不想一個人呆在學校,江淋讓她家住一晚。江淋家就本市,而且離長途客運站也不遠。這樣俞麗第二天早上直接從她家去車站也近些。
於是,她們送陳瓊上火車後,又一起到了江淋家。江淋一家三口住在工廠分的老式宿舍裡。一套四十多坪的房子,裡外兩間房,廁所和衛生間與房間是分開的。這樣一來,基本上就沒了客廳。
這也是雖然在同城,江淋卻不常回家的原因。她要是不在家,那外面的房間就可以當客廳用了。
江淋的父母為人非常熱情,童大小姐原本是想將她們送到後,就回家的。結果硬是被留下吃了晚飯才給走。
吃飯的時候,童大小姐才知道,江淋的父母是雲都製藥二廠的技工。不過因為製藥廠年連虧損,這幾年基本上已經處於半停產狀態。靠著廠子裡發的那點工資,根本養不活不了一家三口。
因此,至從江淋考上醫科大學後,他們倆就毅然停職,下海賣菜了。說到賣菜的艱辛,他們到是很不以為然。不過說到女兒江淋時,那種為女兒感到驕傲自豪的表情立刻顯露無遺。
在童大小姐眼中,他們無疑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江伯伯,如果再有機會讓您進工廠,您還願意進去嗎?」童大小姐試探道。
「唉!在市場上打菜賣雖然比廠子裡多賺點。但是,怎麼說呢?終究不是長久之際。我們準備等江淋畢業後,再看能不能在哪兒找個小門面……」
童大小姐真沒想到江父那麼實誠,她只不過隨口一問。他竟然將他幾年後的計劃都全盤托出了。
她原本是想問他們願不願去即將在雲都開的新藥廠。不過,這樣一來,搞得童大小姐有些不好意思了。新藥廠才開始建設,等到投廠,自少還得需要大半年。現在看來他們已經打算做生意了,童大小姐只好放棄之前的想法。
「江伯伯有沒有想過開藥店?」童大小姐又問道。
「藥店?」江父搖了搖頭道:
「那可不是隨人都能開的。沒有關係,根子本就拿不到許可證。而且,我聽一些同事講,進藥渠道也是問題。雖然我們守著藥廠,可也不能只賣一兩種藥吧?」
童大小姐微笑道:
「這些都不是問題,關鍵是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興趣。」
江父心裡那個汗啊!這小姑娘可真是異想天開。什麼叫這些都不是問題啊!這些都是大問題,基本問題。
不過,江淋可不這麼想。聽小欣這樣說,她馬上就想到,小欣肯定有門路。江淋期待的問道:
「小欣,你是不是認識這方面的人啊?」每次看著父母起早貪黑,日曬雨淋的挑著菜擔到處叫賣,江淋都非常心痛。如果真的可以開個藥店,那可比回廠裡當工人更好。
童大小姐點頭道:
「中科藥業您聽說過吧?」
江父馬上接的道:「中科藥業我當然知道,就是因為這個企業的興起,我們這些國營藥廠才會變得那麼慘。
不過,這也不能怪人家,只能說我們廠領導不會經營。我們廠長的兒子,就是做了中科藥業的一個代理商。開了個藥店,現在可是發達了。那傢伙比我們廠長都牛。」
即然知道,而且還是個明白人。這事就好辦了。
童大小姐笑道:
「是這樣,我有一個親戚在中科藥業上班。我聽說最近他們解除了一些代理合約。正在誠招代理商。您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們認識。應該不成問題的。」
「真的?」江家三口同時驚訝的望著童大小姐。似乎不相信,這麼好的事會從天而降。
「真的。」童大小姐點了點頭。當著他們的面,她打了個電話給楊柳。冷朝陽出國了,現在中科藥業由楊柳這個總裁特助全權做主。
「喂!楊老師,是我。」
「小欣,你這麼客氣,是不是又有什麼麻煩事要我去處理啊?」楊柳警惕的問道。
「咳!」
童大小姐乾咳一聲,楊柳立刻就知道她是因為說話不方便了。
「說吧,什麼指示,我聽著。」
「是這樣,我想問一下你們公司在雲都招代理商的事,還在進行嗎?我有一個同學的父親,他本身就是藥劑師,現在有興趣從事零售行業。不知,是否符合你們的招商條件?」
楊柳一聽,就知道這丫頭是在做秀。這話跟本就不是說給她聽。而是說給別人聽的。她忍不住開玩笑道:
「你這丫頭,可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攏絡人才啊!」想當初,她就是這樣被綁上船來的。
「楊老師,我說真的,不是開玩笑。」童大小姐正色道。
「好了,你把他的名字告訴我,然後叫他去雲都的分公司找呂心琴經理。我會先打電話通知她,讓她一定幫你把事情辦好。」楊柳正色道。
「這樣啊!真是太謝謝你了楊老師。」童大小姐大聲道謝。
「虛偽!」楊柳在電話那頭小聲罵道。
童大小姐只當沒聽到,捂著電話轉頭問江父道:
「江伯伯,您的尊號是?」
事實上。剛才除了江淋有幾分信了。江家二老確實不相信。在他們看來就算童大小姐真的有親戚在那裡工作。可是,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也輪不上她一個小孩子插嘴吧!
不過,聽到她當面就電話幫他們問,還有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似乎有點眉目?江家二老的心裡,就開始有點七上八下,蠢蠢欲動了。
突然,聽她問自己的名字。江父似乎一下就懵了,一時之間腦海裡一片空白,連自己的名字也記不得了。他張口結舌,只是說不出話來。
倒是江母和江淋同時回了出來。
「江才發」
「江才發」
童大小姐拿開手,對著手機道:
「楊老師,江伯伯的名字叫江才發。」
「江才發,怎麼不叫江發財啊!」楊柳一邊說笑,一邊將名字記錄在備忘錄上。
玩笑歸玩笑,大老闆交待的事情,她可是從來不敢有半點馬虎。這個大老闆要是發起火來,別說她,就是同是老闆的田玲也得發悚。
「好了,你讓他明天上午九點去公司找呂心琴,只要報上他的大名就成了。」
「好,謝了!」事情辦妥,童大小姐趕緊掛了電話。做戲太累。
「怎麼樣?」江淋急切的問道。
江父和江母更是屏息靜氣的等著她宣佈結果。
童大小姐鄭重宣佈:
「您明天上午九點去南京中路,一百八十三號的中科駐雲都分公司。您只要報上自己的名字保安就會帶您過去見呂心琴經理,具體細節你們見面再談。」
具體細節?而不是說具體成不成?
那也就是說,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
江家三人,完全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大陷餅給砸暈了。
好半晌,江父才從震憾中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問道:
「那,那,那個,小童。你沒問要多少錢嗎?」
童大小姐笑道:
「我問過了,成為他們的代理商,只要租個店面就成了。租期最少得五年。其他的包括裝修,上藥什麼的,您什麼都不用管。然後,每個月按照銷售貨款的比例結帳。具體的,您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聽完這話,江家三人,包括俞麗都驚得目瞪口呆!
「這開個藥店,不是這麼簡單吧?」
「是你們想得太難了!」童大小姐說道。
「這,這事兒,是不是有希望?」江父還是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
童大小姐知道這事兒,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太突然了。她現在說多少都沒用,得給他們時間慢慢去接受。
童大小姐站起來告辭:
「好了,我就不打攪你們了。明天讓江學姐陪您一塊兒去吧!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打電話給了。」
「我們送你!」江淋和俞麗一起將童大小姐送到樓下。江淋拉著童大小姐的手,認真的道:
「小童,謝謝!」
「謝什麼,舉手之勞的事。」童大小姐握著她的手搖了一下,鬆開手朝車門走去。童大小姐拉開車門。跳上去,衝她們揮了揮手:
「行了,你們上去吧!」
「開車小心點!」江淋揮手叫道。
童大小姐點了點頭,發動汽車,一踏油門,汽車絕塵而去。
兩個女生卻沒有馬上轉身回家。她們一直目注著汽車開出工廠生活區。才轉身上樓。
回到家裡,江家二老仍呆呆的坐在凳子上。連桌上的碗筷都還沒收,顯然,他們還是沒有適應過來。
江淋和俞麗相視一眼,也沒有叫他們。她們倆一起動手,收拾桌上的碗筷。碗筷碰撞的聲音,終於將江母拉回現實。
「咦,小童呢?」
「媽,小童走了。」江淋哭笑不得的道。
「啊!」江父蹭地站起來道:「你怎麼能讓她走了?」
江淋冤枉的道:
「爸,不是我讓她走的。是她自己要走的。她走時還跟你們打招呼來者。不過,被你們直接給無視了。」
「有這事?」江父難為情的道:「這可真是失禮人了。」
「江伯伯,您別這麼說,小童不會介意的。」俞麗笑著為江父解圍。
「江淋,這小童家是幹什麼的啊?」江母好奇的問道:
「我看她開了一輛部隊的車,還以為她是部隊首長的子女。可是,她怎麼跟中科藥業也有關係啊?」
「小童是一個神秘的人。沒人知道她有多少關係,有多大的能耐。」江淋笑著介紹道:「我看過她的檔案,家庭成員欄裡只有一個外婆。不過,她的能量大得嚇人。她開學第一天就把教官給打了,然後……」
童大小姐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雖然她早就打過電話,說要去送同學,會晚回家。不過,回到家時還是被幾個老寶貝給念叨了。
「只聽說過接火車會晚點,難道這現在送火車也晚點嗎?」林老爺子一打開門就冒出這麼一句來。
「呵呵,誰規定我一定得守在火車站呢?」童大小姐笑著給了老爺子一個熱情的擁抱。老爺子在她肩膀上拍了兩下,表示他這一關過了。
「不在火車站,那你上哪去了?」外婆馬上接過話。
「晚餐時間,您猜我能去哪兒?」童大小姐又給了外婆一個熱擁。外婆用額頭在她頭上蹭了踏,又過一關。
葉老沒有過來,他坐在沙發上,專注的看著電視。直接無視她。童大小姐知道,這是領導發脾氣的徵兆。
「葉爺爺,您怎麼可以無視我?」童大小姐先發制人。
「哼!」葉老冷哼一聲,不理她。
童大小姐抬頭看了一下林爺爺和外婆,發現他們都沒有跟過來。而是各自回房了。童大小姐立刻意識到,這氣氛有點不對頭!
她看了一眼目不斜神的葉老,然後輕輕站起來。準備撤離危險區域。
「坐下!」
葉老突然發出一聲喝斥,童大小姐剛剛離開沙發的屁股,本能的坐了回去。這國家領導的氣場就是不同,隨口這麼一吼。就有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壓過來。縱是童大小姐,也覺得小心肝兒顫動了好幾下。
她不由自主的拍了拍受驚的心臟。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望著那個依然面無表情,盯著電視目不轉睛的老頭道:
「誰惹您老生氣了?您告訴我,我一定幫您修理他?」
葉老終於有一絲表情了。他偏過頭來問道:
「你說,會幫我修理她?」
「是的。」童大小姐點了點頭,豪情萬仗的道:「敢對您不敬,那就是對我的挑釁!」
「好,有你這句話就好。」葉老點頭道。
好得這麼快?童大小姐頓時有種不現祥的預感。她正想改口,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有個不知死活的小傢伙,竟然敢利用我老人家。」葉老冷冷的望著她,一字一頓的道:
「幫她對付江南政府。以牟取私利。」
老天,穿幫了!
童大小姐心裡頓時發涼,腦海裡就只有那兩個字了。完了!
葉老陰森森的質問道:
「現在,你說說看,對這個膽大包天的人,你準備幫我怎麼處置?」
哦!該怎麼處理呢?
童大小姐雙手掩面,只感頭痛不已!過了好一陣,她抬頭問道:
「不處理成麼?」
「你說呢?」葉老瞇著眼,嘴角掛著一絲殘戾的笑意。
童大小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平安夜!祝大家幸福好運!聖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