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西山市的主要領導們也不輕鬆。情況他們都瞭解,只不過問題卻得不到解決。他們的想法與大多數人一樣,認為這是天災。是不受人為控制的。他們能做的只是盡人事,聽天命!
於是,他們便守在市防汛中心,通過大屏幕掌控全局。通過新聞電台給前方抗災的軍民打氣。
其實,你也不能說他們這麼做就錯了。因為,他們也只是按照常規貫例,例行公事罷了。只不過,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遇到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省委書記。
因此,當西山市的市長代恩放,通過省裡的密秘渠道,得知方書記已經在前往梁永的途中時。這位代市長拿電話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原本坐著的他,倏地站了起來。緊張的問道:
「此話當真?為什麼我們市裡沒有接到接待通知?」
「為什麼沒通知你們,我就不明白了。不過,他已經在去你們西山的途中卻是千真萬確的。我可是親耳聽到季省長和劉副省長說的。」
「老兄,謝謝你!這份人情我記下了,下次去龍都請你吃飯。」代市長感謝道。
「咱們兄弟誰跟誰啊!有人來了,掛了。」
代市長放下電話,匆匆找到西山市市委書記江彬。將這一緊急情況通報給江書記。江書記一聽,只覺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鍋。
「情況屬實?」
「省委傳出的消息,錯不了。」代市長回道。
江書記只是稍微一愣神,便鎮定的安排道:
「趕緊準備迎接事宜。」
「可是,省委並沒有通知咱們迎接。這領導是不是對咱們有想法啊?」代市長提醒道。
江書記微微沉眉,略加思索道:
「不管領導怎麼想,咱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領導要親自前來災區看望災民。那就不能裝著不知道。你去準備一下,告訴廣電宣傳部,一定要做好宣傳工作。」
代市長一聽,不禁暗自稱讚,還是江書記遇事老練啊!沒錯,領導選在這會兒親自下來,不就是要做大聲勢,給災民鼓舞士氣嗎。
「那好,我馬上去辦!」
於是呼!當方書記他們坐著軍車在翻山越林,冒雨前進的時候。西山市的主要領導們,則正敲羅打鼓,聲勢浩蕩的等在龍都前往西山市的高速路口。並且還因此下令封了整段高速路。
火龍和小星仔在來的途中正好遇到了這一熱鬧場面。他們看見那上書「歡迎省委方書記親臨!」的大紅標語時。便停下腳步,下來與他們匯合。倆小傢伙跟著人群等半天,也沒等著那位省委書記的影。
「怎麼回事啊?」小星仔對火龍道:「你打個電話給小欣,問問他們到哪兒了?」
「哪有電話?」火龍聳肩道。
小星仔走到市委書記的秘書身邊。直接拿了他口袋裡的手機交給火龍。「用這個打。」
手機響了,童大小姐看到一個陌生電話號碼,原本不想接的。不過想到現在是非常時期,她怕誤事。還是接了起來。不過聽到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卻把她嚇了一跳。
「小龍?」
「主人是我,你們在哪兒?我們在西山高速路口接你呢!」火龍大聲問道。
「你到西山高速路口去幹嘛?」童大小姐不解的道:「我不是讓你們到梁永匯合嗎?」
「我們看到這裡有很多人人在接省委書記。以為你肯定與方大人在一起。所以就下來看看。」火龍解釋道。
「很多人接方書記?」小欣覷著身邊的方大人,故意大聲道:「都有哪些人啊!場面熱鬧嗎?對了,他們接到方書記了嗎?」
說完,童大小姐故意將電話拿離耳朵,就聽電話裡傳來火龍爽朗的聲音:
「小星仔在說市委書記,市長,該來的都來了。還有鮮花和紅地毯。對了,還有許多拿著長槍短炮的記者。連高速路都給封了,你們到底什麼時候到啊?小星仔說,那些等著趕路的司機都在罵娘了!」
兩位同車的軍官聽得面面相覷。心道西山的這幫官僚,這回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有好戲看了!
方大人面色鐵青,二話不說,直接從女兒手中奪過電話。「小龍,你們接著往前走。我們已經到了青銅山。」說完他就掛了電話,然後拔通了西山市委書記江彬的電話。
「喂,方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小龍?怎麼又是你?」方書記莫名其妙的望著女兒。他明明打的是江彬的電話,怎麼還是小龍在接?
童大小姐吐了吐舌頭,不用說也知道這兩小傢伙拿的肯定是在場最大那人的電話在打。她從方書記手中接過電話。
「小龍,讓小星仔把電話還回去。方書記有話要給他們說。」
「哦!」火龍聽話的將電話給了小星仔。
童大小姐掛了自己的電話,又拿出劉秘書交給她的那只方書記專用電話。重新拔通了江彬的電話。
「江書記,是方書記的電話!」秘書一看是方書記來的,趕緊交給江書記。
江彬聞言,不敢怠慢,趕緊接過電話,誠惶誠恐的接道:
「方書記!我是江彬。」
童大小姐聽到這略帶顫抖的聲音,差點啞然失笑。這堂堂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面對自己的上司時,至於惶恐成這樣嗎?這樣的人,你能指望他為老百姓做出什麼有魄力的事呢?
「江書記吧!我是方書記的秘書,方書記有話同你說。你等等。」童大小姐將電話遞給方大人。
「請領導指示!」江彬擦了一把臉上的汗。
方大人接過電話,冷冷質問道:
「江書記,你在哪裡?」
聽到江書記三字時,江彬心裡咯登跳了一下。當上級叫下級的職務時,那決對不是對你的尊稱,而是對你的不滿。
「我,我們正在雲西高速路口。」他鼓足勇氣問道:「方書記,您到哪兒了?」
「哦?」方書記陰森森的問道:「雲西高速路又發生什麼重大事故了?需要你這個市委書記放下梁永一百多萬老百姓的生命財產不管,親臨指揮?」
聞言!江彬頓感一股寒意由心而生。緊接著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這回完蛋了!摸錯大老闆的心思了!好在江彬的政治覺悟不低,他趕緊道:
「方書記批評的是,我們正在組織疏通高速公路。讓一批緊急救災物資,順利進入梁永災區!」
「是嗎?那我就在梁永縣等著你們的救災物資。」方書記撂下一句冰冷的話,掛斷了電話。
江彬望著手裡嘟嘟的電話,冷汗都混了背心。他心裡那個後悔啊!如果在接到消息時,自己直接帶著人往梁永縣趕。那肯定不會陷入現在的僵局啊!
「江書記,方書記他們到哪兒了?」站在一邊的代市長上前問道。「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江書記狠狠瞪了代市長一眼,心道若不是你情報有誤,老子至於落得這麼裡外不是人麼?
「還等什麼?方書記已經到梁永縣了。人正在那等著咱們送救災物資去呢!」江書記冷冷說完,轉身就朝自己的車駕走去。
代市長聞言,愕然的愣站在原地,半天沒反應過來。方書記要去梁永那必需得經過西山啊!可是,高速路,交通局都沒有記錄啊!難道方書記是從天上飛過去的?
是了!直升飛機!他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出呢!這下好了,搞得轟轟烈烈的在此接人。結果卻成了一出鬧劇!加上又被江書記怪罪,代市長也是覺得窩囊得很。轉身讓宣傳部的人撤場。讓交通局的人立刻開放高速公路。
童大小姐看得出方書記很生氣,連她都不敢在這時候去招惹他。前面的兩位軍官更是不方便多嘴。他們只是默默的望著前方,穩穩的開著車。而童大小姐則側頭望著窗外一直不停的大雨。
汽車已經開在盤山公路上。公路一側是山,一邊是懸崖。好在他們開的是軍用越野車,如果是普通的車,在這種大風大雨的情況下。更本就不敢在這山路上行駛。因此,一路上她們遇到的車很少。只有少數幾輛噸位足夠的貨車,仍在冒雨行駛。不過都是與他們一樣往裡走的。從裡面出來的就更是裊裊無幾了。
方書記掛了電話後,目光一直注視著地圖。他現在沒心思去處理那些不務實事的幹部。從政多年,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下面那些人心裡怎麼想的,打的什麼算盤,他比誰都清楚。
他現在擔心的是去到梁永縣後的工作該怎麼開展?越接近災區,他的心情也就越沉重。因為照現在的情況看,這樣的道路和天氣,其實並不適合大規模的向外撤離。
那就只能讓他們在原地往高處撤。可另一個現實問題就是救災物資的供給問題。方書記搖下車窗,看向外面的道路。這樣的路況委實令他擔憂。
「小欣,給梁雲縣打電話。」方書記突然打破沉寂吩咐道。
「好!」童大小姐充分發揮其秘書的職能。拿出方書記的電話和記事本,翻到梁雲縣,縣委縣政府的電話號碼,拔了過去。
「你好,查書記辦公室!」縣委書記辦公室的電話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打進來的。所以,大秘接起電話時語氣很客氣。
「省委方書記找你們查書記。請他聽電話!」童大小姐淡淡的道。
電話那頭明顯怔了一下,誰也沒想到省委書記的電話會越過市委。直接打到縣裡來啊!
「您請等一下,查書記現在正在抗洪一線,指揮搶險。我讓他立刻給方書記回電話行嗎?」
「圭縣長在嗎?」童大小姐又問。
「對不起!圭縣長也到抗洪一線去了。」秘書戰戰兢兢的回道。
「那你們那兒誰是抗洪總負責人?」童大小姐問道。
「劉副市長和李司令員。他們倆位主管全局。正在防汛中心,需要把電話轉過去嗎?」
「不用了,謝謝!你們辛苦了!」童大小姐說完掛了電話。轉頭望著方大人道:「縣裡的領導都下一線去了。現在由劉副市長和李司令員指揮。」
藍團長聽了小欣的匯報。自覺的用車載電話,接通了他們家司令員。方劍秋的行程是保秘的,藍團長是接到省軍區警備團的命令前來接人的。因此,遠在梁永的李司令員並不知道此事。
現在,西山市的領導已經知道了方劍秋的行蹤。那麼也沒必要再瞞梁永的人了。因為西山市的人,肯定已經打電話通知他們了。
李司令員在知道方劍秋正與他的人在一起時,先是一怔。隨即便瞭然於心。這是省委大老闆對地方政府的不滿啊!看看,人家寧願假借他們軍區的人手,也不通知地方。李司令員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司令員,方書記要向您瞭解現場情況。」藍飛說完將電話遞給方書記。
「李司令員,你們辛苦了!」方大人接過電話首先打招呼。
「我們不苦,苦的是老百姓。」李司令員也客套的回道:「方書記,劉副市長有情況向您匯報。」李司令說著將手中的對講器遞給身邊緊張的劉副市長。其實,他就是成心想要看這位從到來,就自抱自棄,毫無作為的副市長鬧笑話。
劉副市長顫顫巍巍的接過電話,激動的道:「方書記!我們都盼著您來指揮大局呢!您來了,大家就有主心骨了!」
劉副市長說的這句話,決對是真心實意,掏心窩子的話。要知道,他原本是被市裡推出來背禍的一顆棄子。可是,省委大老闆一來。他立刻就能變成一顆光彩奪目的寶石。這反差之大,簡直是天壤之別。這能不叫他激動嗎?
「慶偉同志,梁永縣的情況現在怎麼樣?」方大人淡淡的問道。
方書記一句慶偉同志,聽得劉副市長心裡像專進一個太陽似的溫暖無比。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將這激動的心情壓抑下去。用盡量平靜的語氣,望著防汛中心大屏幕上的數據介紹道:
「目前受災嚴重的有兩個寨子,查永貴同志和圭良發同志,分別帶了一隊武警和軍分區的戰士前去救援。剛剛接到消息,西江水位已經過了紅色警戒。縣城和周邊的三個鄉,已經接響了紅色警報……」
「即然紅色警報已經拉響,縣城的居民可有撤離?」方劍秋問道:「還有,縣裡的食糧儲備情況怎麼樣?夠這一百多萬災民吃多久?」
方書記每問一個問題,劉副市長就感覺像有一把冰刀狠狠紮在自己的胸口。剛剛還激動不已的心情,頓時涼了個通透。他握著電話吱唔了半天,一個也回答不出來。這下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剛才沒有認真去瞭解情況。等到機會到來時,他卻兩眼一摸黑一問三不知了。
方大人何等精明。豈有聽不出劉副市長的心聲。至此,他對整個西山市的領導班子最後一點幻想也破滅了。
「把電話給李司令員!」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大老闆冰冷無情的聲音,劉副市長剛剛老死恢復燃的心。這次是徹底死翹翹了!
李司令員不屑的看了劉副市長一眼,接過他手中的電話。嚴肅的道:
「方書記,現在縣城的情況很不樂觀。這雨要是一直這樣下,估計不用到晚上六點。河水就能漫過大堤。現在縣裡的相關部門已經在動員沿江一帶的群眾撤離。可是,現在的安置也是一個問題。我們軍分區和武警總隊的所有帳篷全部用上,也只能解決一小部份。
還有水和食物,他們縣裡原有的儲備估計只夠縣城居民一周的用量。我們軍區竭盡所能,調來的也是極其有限。最主要,現在通往縣城的唯一一條高速路被水堵了。現在是水陸空都沒法大批量往裡運東西。這整個梁永縣幾乎處於孤立無援的裝態中。
要解決梁永的問題,必需要有更多的救援隊伍參與其中。這個問題我已經向西山市委匯報過了。可是,他們給我的答覆就是正在籌備中。方書記,我現在正式向您告狀,西山市領導對於這次災情,實在是不夠關注!」
李司令員洋洋灑灑一大篇,既介紹了實際情況。又將他的不滿發洩得淋漓盡致。遇到災害他們軍區沖在第一線是無話可說。可是,他們軍區也不是萬能的。他對西山市領導班子的怨恕非常之深。
方劍秋聽完後,表情很平靜。看不出喜怒。他只是淡淡的道:
「情況我已經瞭解,救援物資方面我會盡量想辦法解決。只是,縣城百姓的撤離問題,還望李司令員協助梁永縣委,盡量將災害度減少到最低。我們估計兩個小時後能到梁永縣。隨時保持聯絡。」
「那好!我等您的好消息。」李司令員說著掛了電話。
方書記這裡掛斷了電話,那邊童大秘書已經給他拔通了西山市委江書記的電話。方書記接過電話,直接命令道:
「把你們西山市能調動的儲備食糧,全部發往梁永災區。另外,通往災區的道路設卡,除了物資車量,其他的一律禁止進去……」
「是,好!我立刻去辦!」再度接到大老闆的電話,江彬哪敢怠慢。他立刻緊急調動所有人員,開始抽調救災物資。並且讓宣傳部大肆呼籲社會組織捐款捐物。至此,整個西山市才算真正的緊張起來。
接下來方大人親自打電話給周邊城市的領導人。要求他們發揚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精神。其實,省委辦公廳早就發下文去了。只不過,那一紙文書哪裡抵得了方大老闆一個電話管用呢!方大老闆一聲令下,整個雲海省都調動起來。
物資的問題解決了,現在就是運輸的問題了。那些從外面調來的物資只能到達西山,可是要從西山送到梁永縣去,還得經過這座大山。
「這雨總有停的時候吧!讓空投運輸機準備好。等到天氣稍微好轉,就見縫插針也不失為一個辦法。」童大小姐出主意道。
藍飛當即給童大小姐潑上一盆冷水:
「辦法是不錯,可是要調動大批空軍。得有空軍總部的批示。」
童大小姐知道,按照他們的申報程序。等到一級一級的批示下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童大小姐認真看了看地圖,發現梁永與西涼省交界的地方,並沒有高山阻礙。從地理上來說,其實梁永與西涼的西秦市更緊密一些。
「藍團長,物資為什麼不從這邊進去?」童大小姐問道。
「那裡不是咱們省的轄區,要調動物資談何容易。」藍飛團長搖頭道:「而且,西秦也是受災區。咱們哪能指望他們啊!」
「現在是天災**,救人為主,哪分什麼轄區。」童大小姐堅持道:「即然從那邊容易進去,那咱們為什麼不借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物資到了西秦肯定得先滿足了他們的需求。才有得往梁永災區漏。」在藍團長看來,這個小新兵還是太天真了。政治上的事情,哪是她能理解的啊!
可是童大小姐則不以為然。她說的是借道空中。而非地面。她就不相信,西秦的部隊敢向自己的空軍開炮。
童大小姐拿出電話,打給邱明傑。
「邱叔叔,我是小欣。」
「小欣?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從邱明傑驚喜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是受寵若驚!
「當然是找您幫忙。」童大小姐笑道。
「你還用找我幫忙?」邱明傑驚訝的道:「說說看,我能幫你什麼?」
「我想向您借人和飛機。這事有可行性嗎?」童大小姐投石問路道。
同車的藍飛和向田聞言,差點沒將眼珠掉下來。借人和飛機?她當借自行車呢?那麼容易說出口!
方書記則沒有出聲。靜靜的聽著女兒打電話。他知道有些對於他這個省委書記來說很難辦到的事。他這個女兒辦起來卻是非常容易。
「那有什麼不可行的?」邱明傑大笑道。「你叔叔這兒什麼都沒有,就人和飛機多。你要去哪兒?我立刻派飛機去接你。」
「邱叔叔,我認真的。」童大小姐正色道:「梁永縣您聽說過吧?那兒現在正在遭受百年難遇的洪災。因那兒特殊的地理位置,我們沒辦法從雲海將救災物資送進去……」
邱明傑一聽是正事,他馬上正色道:「丫頭,你等等。我看看地圖。」
「好!」童大小姐對方大人做了個ok的手勢。
「是邱司令員?」方劍秋小聲問道。他記得上次這丫頭去北京就是邱明遠給她派的飛機。
童大小姐搖了搖頭,用手比了個二。方劍秋立刻明白,她找的是邱明傑。他不得不佩服這丫頭的玲瓏心思。她竟然能想到找邱明傑幫忙。在國內要動用空中力量,那肯定沒有比找他這位空軍學院總教官更容易的事了。他要派學員出任務,就可以不用向任何部門申報審批。比空軍出勤更加方便。
「丫頭,你說你們的物資現在在哪兒?」邱明傑調出雲海的空防圖,指著梁永的位置問道。
童大小姐介紹道:「物資正在從全省各市往西山調,可是,西山到梁永中間隔著一座青銅山。之前是一個涵洞將兩地連繫起來。現在那洞被水給淹了。飛機要飛過去難。車子要開進去更不容易。我們現在就在這半山上,都盤了幾個小時了。還沒看到路頭。」
邱明傑聞言皺眉,「你在前往災區的途中?跟誰?」
「方書記在我身邊。」童大小姐道。
「拿電話給你爸。」邱明傑語氣不善的道。
童大小姐沖方大人吐了吐舌頭,將電話遞給了他。
「邱總!」方書記拿過電話道。
「老方,你這個老爸是怎麼當的?你怎麼可以讓咱閨女去涉險呢?」邱明傑對著電話披頭蓋臉就是一通怒吼:
「梁永縣,那是什麼地方?那就相當於原始森林。就是平常去那裡都是驚險萬分,你到好,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還把閨女往裡帶。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我可跟你說,別以為你是丫頭的親爹就可以為所欲為。那丫頭可是咱們大家的心肝寶貝。她要是有個損傷,別說幾個老爺子,就是我也不會放過你。」
方書記聽得鬱悶不已,他的女兒怎麼就成大家的了?不過,對於邱明傑的責備,他卻無言以對。女兒他也寶貝。前方未知的危險,他也明白。可是這丫頭哪是他能駕馭得了的呢!方書記瞪著女兒道:
「老邱,你要是能說動她倒回去。那我就認同你剛才的說法。」
邱明傑也就是對方劍秋撒撒氣,真的面對那個刁鑽丫頭時。他那點威風就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了。
「我不管,總之你一定得保證她的安全。」
方劍秋聽得哭笑不得,他家女兒不講理。認識的人也全是無理可講的人。
「知道了邱老總。那求你幫忙辦的事怎麼樣?」方劍秋追問道。
「丫頭開了口,這個忙我自然要幫。而且,關係到那麼多老百姓的生死,我們也不能當做沒發生啊!」邱明傑邊說電話,邊在看地圖。然後指著地圖上的一個軍用機場道:
「你讓人把物資往雲都安遠機場運。我會派一個運輸中隊過去,航線就繞道西涼。第一批物資算我們捐贈的。然後讓他們往返於梁永與安遠。」
「那太好!」方書記聞言欣喜的道:「我代表梁永一百多萬老百姓感謝你!」
「你算了吧!你的謝我不稀罕。我只聽我家閨女的謝。」邱明傑不以為然的道。
童大小姐在一邊聽著,差點沒笑出聲來。她湊過去沖電話大聲道謝:
「邱叔叔,謝謝了!」
「丫頭,好好保重!」邱明傑說著掛了電話。
「這什麼人啊!」方書記忿忿的道。他家的女兒怎麼就成他們家閨女了?
「噗!」看著方大人鬱悶的神情,童大小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准笑!」方書記寵溺的喝斥道。然後又對前面那兩個聽得目瞪口呆的軍官命令道:
「藍團長,連繫省軍區的張司令員。告訴他讓安遠機場準備讓接待北方空軍基地派來的運輸中隊。另外,讓他通知省委,讓除了西山以外所有救災物資都運往安遠機場。由部隊和民政局共同驗收,統一發往災區。」
「是!」藍團長將方書記的話,一字不差的記下來。用軍車上的發報機,給省軍區總部的張司令員發去。
此刻,他們總算是明白方書記為什麼會帶個小兵當秘書了。合著,這個小兵才是大人物啊!人家一個電話,就能調動一個中隊的運輸機。這能耐之大,可是遠在這位省委書記和他們軍區司令員之上。
「好了,這下咱們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就等到地方,直接幫忙了。」童大小姐伸了伸懶腰道。
「是啊!」藍團長回過頭道:「方書記,小童你們閉目休息一下吧!到了地方我叫醒你們。」
「那是,晚上肯定沒得休息了。」童大小姐點頭應道。
方書記點了點頭,示意女兒靠在他肩膀上睡會兒。童大小姐沒理他,自己靠在車門上閉目休息。童大小姐的行為宗旨是扮什麼就要像什麼。她現在的身份可是他的秘書。她要是靠在他肩膀上休息,那人家還該怎麼看他這個書記啊!
方書記見女兒不理自己,他也無可奈何。不過他可沒辦法休息。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窗外的情況。
此刻,車已經翻過了青銅山,進入了梁永縣的地界。從車上看下去,恢濛濛的山下是一片汪洋。許多房屋都只露出一點瓦片,水面上漂浮著各種從農家裡漂出來的器具。方書記此刻擔心的是,那些屋子的主人是否都平安逃了出來?
漸漸地,他們可以看見路上有三五成群,披著蓑衣斗笠,牽著牛羊,挑著家當,拖家帶口的往山外走的鄉民。
「停車!」方書記叫道。
向田聞聲停車。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方書記已經推門下車,冒著雨水跑向站在路邊哇哇大哭的一個小孩。孩子的身邊站著一個渾身濕透的老太太。
童大小姐撐著雨傘追了過去。
「老人家,先上車!」童大小姐將傘遮著老太太,拉著她往車門走去。此刻方書記已經抱著那孩子先回車上了。老太太見狀也只能跟著他們上車。
「快給孩子擦擦。」藍團長遞過來一張乾毛巾。方書記接過毛巾,給那孩子擦乾了頭髮和臉。露出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眼睛哭得腫腫的。看見奶奶上來了。她一下就撲進奶奶的懷裡去了。
「謝謝!謝謝你們!」老太太向方大人道謝。
「老奶奶,我們是解放軍,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本份,您不用客氣。」童大小姐接過毛巾,一邊為老人家擦**的頭髮和臉。一邊解釋道。
「老奶奶,你們這是要上哪兒去啊?」藍團長問道。
「上哪兒?」老奶奶迷茫的道:「能上哪兒呢?家被水淹了,人沒了,糧沒了,地沒了,牲畜也沒了。我想著帶著這孩子討飯去。走到哪兒是哪兒吧!」
「孩子的父母呢?」向田問道。
老太太木吶的回道:
「沒了,一個漩渦打來把媳婦捲走了,兒子跳下去救。結果也沒起來了。都沒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並且一下失去兩個至親。可是,老人家依然很堅強。哪怕是毫無希望了,就是討飯她也要把孩子照顧好。看到這對祖孫,方劍秋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女兒和她外婆。心裡說不出的酸痛。
方書記鄭重承諾道:
「老人家放心,家沒了還可以再建。有黨和政府在,就不會讓你和孩子沒有依靠的。」
老人家並不太明白方書記所說的話,她只是很實際的問道:
「好心的閨女,有吃的不?分點給我家大丫。我們走了一天路,吃了兩個生地瓜,這孩子越吃越餓。已經鬧著不走了。」
「有,我給你們拿啊!」童大小姐站起來欲下車去拿箱子。向田已經給她把箱子遞過來了。
童大小姐接過來,打開箱子,拿出兩瓶八寶粥遞給老奶奶。然後給又找出一些蘇美美買的糖果給大丫。
「奶奶,你們先墊墊肚子,我們會派人送你們出山。到時,就有熱湯,熱飯吃了。」
「謝謝,謝謝!你們都是好心人。」老太太接過東西感激的道謝。然後拿著八寶粥問道:「閨女,這個要怎麼吃?」
童大小姐接過來,幫她們打開。教她們怎麼吃。
「這樣打開!這裡面有一個小勺,用它就可以吃了。來,大丫你試試。」
孩子剛開始還有點認生,可是一吃到味道。就什麼也不顧了。呼嚕呼嚕的吃起來。老太太拿著另一瓶,沒捨得開。
童大小姐拿了個麵包,打開了遞給老太太。並按撫道:「奶奶,您儘管吃。咱們方書記說了不會再讓你們餓肚子,那就是肯定的。」
老太太又道了聲謝,才含著淚將那個麵包吃進嘴裡。
這時方劍秋正在用電話聯繫山外的西山市委。讓他們準備好吃住的地方。接待這些自發轉移出去的災民。方書記放下狠話,如果有任何一個從梁永出去的災民,在西山的地面上挨餓,受凍了。那他們市委班子的全體成員就集體引咎辭職好了!
藍團長也已經聯繫軍分區,讓他們立刻派車進來接人。因為還有些牲畜不好帶走,童大小姐提議,政府用市價將牲畜從災民手中買過來,然後統一處理。方劍秋又將這一命令傳達下去。
童大小姐和向田也沒閒著,他們拿了車上的幾頂軍用賬篷,在路邊一個寬敞的空地支了起來。
這些自動撤離的災民,都是混居在梁永的漢族人。他們中許多都是出來見過世面的。看著一輛軍車停在路邊,又有解放軍在支賬篷。過路的災民們都駐足停了下來。有大膽的還主動上前來問,解放軍是不是來抗災的?
童大小姐耐心的回答他們的問題。
方書記下達完命令後,便站在指揮車上,對道路上的鄉民們喊話:
「各位鄉親,我是雲海省委書記方劍秋。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向大家保證,災難只是暫時的。我們被洪水沖走的家園,一定會再建起來的。
現在,西山市人民政府已經在山外為大家準備了乾淨的衣物和熱湯熱飯。一會兒,部隊的車會進來接大家出去。現在,能走的同志們可以繼續向前走。走不動的老弱婦孺們,可以先到路邊的帳篷裡歇息。等著咱們的車進來接你們。」
「你是省委書記?」一個牽著牛的大爺不相信的道:「別吹牛了,災難來了,跑得最快的就是當官的。別說省委書記,就是鄉委書記咱也沒見過一個。」
方書記聞言一怔,硬是沒反應過來。
童大小姐忍笑為他解圍道:
「大爺,我證明他真的是省委書記。我可是解放軍,解放軍總不會說假話騙您吧!再說了,就算有人要冒充省委書記。那肯定也是想佔便宜,得好處吧!您見過,打著別人旗號來救災的騙子嗎?」
那老大爺想了想,搖頭道:「好像是沒有哈!」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轟堂大笑起來。
「你真的是省委書記?」
「咱們出去了真的有地方落腳?」
「政府真的管我們吃飯?」
「不會把我們當叫花子,往外趕吧?」
……
接著大家七嘴八舌的問出心裡的擔憂。方書記一一向災民們解釋。眼看後面的人越聚越多,問題也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他們怕是走不了了。
童大小姐拿出小吶叭大聲道:
「鄉親們!靜一靜,大家聽我說!」
場面頓時靜下來,童大小姐接著道:
「根據氣象部門的預測,這大雨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下來。大家對自己家鄉的情況,比我們更瞭解。這雨繼續下個兩三天會是什麼後果,不用我說,你們也清楚。
方書記此來就是為了勸說大家暫時撤離危險區。等過了洪峰。咱們再回來重建家園。到時,政府肯定不會不管你們的。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家如果還有不願走的親戚朋友們,都互相支應一聲。告訴他們政府的關懷……
另外,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現在只是先頭部隊,人手有限。前面還有許多不願意離開的鄉親等著咱們方書記去勸說。
不知你們之中有沒有人,願意站出來幫忙照應一下。接待一下後來的鄉親們,告訴他們在這裡等車來接。等我們派來接應你們的同志來了,你們就可以一起離開了。」
「沒問題,方書記還有大事要辦。你們儘管先走,我們在這裡等著就行了。保證不會給政府添亂子!」
「對,我們自己能照應自己,你們放心往前走吧!」
災民們知道省委書記都來關心他們了,顯得非常激動。他們原本因為失去家園的傷痛也頓時復平不少。失去家園後,他們並沒有怨天猶人。在面對無情的自然災害時,他們表現得非常勇敢。
他們的要求其實真的很簡單,知道有人在乎他們,有人在關心他們,有人能給他們安排一個落腳之處,能給他們一口熱湯,熱飯便足以令他們感動非常了!
望著這群純樸堅強的老百姓,方書記越加覺得這趟來得值!
童大小姐帶的食物有限,她並沒有全部給大丫祖孫倆。而是拿了五百塊錢硬塞給那位老奶奶。然後將她們祖孫倆托付給村民們。讓他們幫忙照顧著祖孫倆。
「奶奶,這個電話號碼你留著。要是,接待你們的人不好。你就給我打電話。如果我的打不通,你就打下面那個。告訴她,是小童讓你們找她的。她就會去接你們的。」童大小姐將自己和蘇美美的電話寫給了老奶奶。他們接下去的行程會更加凶險,她不能帶著這祖孫倆一起去折騰。
等他們這裡交待得差不多了,小龍和小星仔也追到他們了。兩個小傢伙一見到童大小姐,就開始抱怨西山市的那群傢伙。害他們白等了半天。因為車裡有兩個外人在,童大小姐也不好跟他們說話。只能在他們倆頭上輕輕措幾下,以示安撫。
「快走吧!這下估計天黑咱們也到不了縣城。」藍團長催促道。現在方書記的身份已經暴光,他真擔心,要是人群中有不法份子。那就憑他們兩怎麼能保護住這兩位大人物。
向田也明白團長的擔心,他飛快的啟動軍車繼續前行,深入災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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