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方劍秋都沒有出現,小欣也只是在顧省長剛出現那會兒在意了一下。之後她便與大家有說有笑的鬧在了一起。似乎真的完全不把方劍秋那位父親當成一回事。
顧省長甚至多次對她進行提示,只要她順著話題接問,他就會告訴她。可是,她就是絕口不提。不光她不提,就連林老爺子和童家老太太也沒有一個人念起方劍秋那個毛腳女婿。這可把顧省長給鬧糊塗了。
他都有點懷疑,方劍秋是不是一廂情願的想要認女?而人家根本就沒打算認他?
顧雲帆此來的目的就是與原田豐浴結識。在達成目的之後,他還得趕回雲都。因此,吃過飯後,只喝了一輪茶,他就起身告辭了。
臨行前,顧雲帆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他與兩位老主人和大家告別後,點名讓小欣這位小主人送他出門。
「省長大人今天有收穫嗎?」童大小姐眼睛瞄向原田豐浴那邊,意有所指的道。
顧省長點頭回道:「嗯,聊了一會兒,這個年青人不簡單啊!幸好有你提示,咱們沒有主動去找他拉投資。要不然,咱們就被動了。按照你的意思,我給了他一個省招商辦,胡主任的電話。讓他們直接去聯繫。」
說著兩人已經出了院子,走到顧省長的車前了。顧省長打開車門道:
「丫頭,上車我們聊聊。」
童大小姐點了點頭,很乾脆的繞過車頭,走到副架室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望著顧省長問:「省長大人還要跟我聊什麼?」
這丫頭,這不是明知顧問嗎?顧省長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道:
「你不想知道那個該來的人,為什麼沒來嗎?」
「為什麼?」童大小姐漫不經心的回道。語氣給人的感覺,純粹是為了應付顧省長的問話。完全沒有一點好奇因素。
聽得顧省長都不得不佩服這丫頭的定力。如果不是從她微閃的眼神中發現一絲端疑,他就會真的以為她完全不關心她老爸的事了。
顧雲帆決定不再同她繞彎子。直接折穿那丫頭的偽裝道:
「丫頭,現在這兒就咱們兩人,你就別再裝了。想知道什麼就問吧!雖然你父親交待,讓我別告訴你。不過,如果你問的話,我就告訴你。」
這什麼話?什麼叫交待不讓他說?難道方劍秋有什麼麻煩?以她對方劍秋的瞭解,交待不讓說的肯定不會是好事。
童大小姐雖然很想知事情的真相,不過她一向不喜歡受人協迫。童大小姐現在很後悔沒有把小星仔留在家裡,那小傢伙每次家裡一來人就溜掉了。這會兒她想讓他幫忙看清問題時,他卻不在。
童大小姐微微凝眉道:
「既然方書記不讓說,那您還是別說了。省得他怪罪於您。」她在賭,賭這個顧省長沉不住氣的時候,自己說出來。
顧省長瞪大眼望著眼前的丫頭,對她,他是徹底沒轍了。這丫頭倒是真能沉得住氣啊!顧省長心有不甘的說道:
「你爸去中央黨校學習了,所以來不了。他要你好好上學,乖乖聽外婆和爺爺的話,等他回來。」
童大小姐一聽說方劍秋去黨校了,就知道他肯定是遇到麻煩了。她早就聽說過,中國官途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則。要陞遷得進黨校,要落馬還得進黨校。
因此,進黨校的官員中一般情況下只有一兩種人。一種是備受重用,等待陞遷的人。這種人去黨校那就叫渡金。
另一種是得罪了上級領導,可是又沒有什麼錯誤把柄能讓人一下揭掉烏紗帽的。這種人進黨校,那叫冰封。就是把你打入冷宮冰凍起來,讓你慢慢退出政治舞台的意思。
方劍秋才來雲當省委書記不久,不可能這麼快得到陞遷。所以,不用猜也能知道他被人冰封了。童大小姐面不改色的望著顧省長問:
「方書記來雲海之前,應該才從中央黨校畢業吧!這次是他得罪了上面的某人?」
顧雲帆原本是不想說太多了。可是,他沒想到小欣只聽了一句,就已經自己猜出答案來了。他不得不再次羨慕方劍秋撿到一個精明的好女兒。
「看來你這個小天才是名不虛傳啊!」顧雲帆從側面回答了小欣的話。
「您知道他得罪了誰嗎?是為公事還是私事?」童大小姐接著又問。其實,她心裡已經有點譜了,只不過想更進一步證實一下罷了。
顧雲帆想了想道:
「你父親是個好幹部,同時也是個好父親。但是,不能算是一個好丈夫。」
這話乍一聽,會讓人覺得顧省長說的是方劍秋對她母親的事。可是,聯繫到她的問題。童大小姐就知道是那兩個老頭子在做怪了。
童大小姐咬了咬唇,望著顧省長危險的道:
「是方家的老頭和他那假老仗人吧?那兩老頭子又想幹嘛?」
這丫頭真是料事如神啊!如果閉著眼睛不看人,顧雲帆決對會認為自己面臨的是一個老奸巨猾的政客。可是看到那青春的小臉,他就會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顧省長見這丫頭終於對她父親的事感興趣了,他也不再跟她繞圈子。直截了當的把他所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爸怕他現在的家人再次影響到你和你外婆。為了給你一個安靜的環境,他已經向你後媽提出離婚。你後媽不同意,就告到北京老爺子那兒去了。他離開的時候說,無論如何也要把錯誤糾正過來。」
「離婚?」童大小姐聞言愕然瞠目,明顯是大吃一驚。雖然童大小姐知道方劍秋的婚姻是假,可是,她沒想到他會提出離婚。因為以他現在的身份,並是不適合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真的要離婚?」童大小姐不敢置信的重複問道。「還是因為我和外婆?」
終於在這丫頭臉上看到波瀾了,顧省長心理上找到滿足的同時。也為方劍秋欣慰。至少說明,他這麼做是值得的。
「他要離婚這件事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了。」顧省長如實回道:「不過,原因大家是眾說紛呈。說什麼的都有。但是,我猜他是因為你和外婆。」
不用他猜,她也能確定了。他早不離婚,晚不離婚。找到她們之後就離婚,這是傻瓜都能想到的事吧!
其實對於她和外婆來說,方劍秋離不離婚並沒有多大區別。反正她們又沒打算住進省委大院的一號樓。可是,知道他為了她和外婆的清靜而不顧政治前途。童大小姐不可能沒有感覺。
要知道政客的婚姻,同樣是維繫政治利益的基本因素之一。特別是在國內這種體制之下,生活作風問題一直是考察幹部任命的一個重要標準。而離婚,基本上可以劃規為一個政客的末路。別說省委書記,就是一個小鄉鎮幹部,也不敢隨便鬧離婚誹聞。
方劍秋現在正值政治事業的高峰期,他這時候提出離婚,無疑是自尋死路!別說還有兩個難纏的老頭。就算那女的同意與他離婚,他的政治道路同樣會受到影響。
「他堅決要離婚嗎?」童大小姐望著顧省長問。
顧雲帆點了點頭道:
「聽說你的那位後媽和她的兩個孩子並不好相與。他怕你被他們欺負。」
欺負她?童大小姐冷笑,她從來不怕被人欺負。
「您知道他在北京的地址嗎?」童大小姐問道。
「他住在黨校的宿舍裡。」顧省長說完了才發現不對,他瞪大眼望著小欣道:「丫頭,你想幹嘛?你可不能再整那種告御狀的事了。你得相信你爸,他有能力應付這件事。他不讓我說,就是怕你擔心。不過,我覺得你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孩子。這事還是讓你知道好些。」
該怎麼做,童大小姐已經心理有數了。她望著顧省長真誠的道:「謝謝您!顧伯伯。您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說完童大小姐就推門下車,關上車門,對車裡的顧省長揮了揮手道:「顧伯伯再見!一路平安!」
他著那丫頭平靜的樣子,顧雲帆怎麼覺得心裡那麼不踏實呢?他搖下車窗,將頭伸出窗外,再次強調道:
「小欣,記住我的話,要相信你父親!他有能力應付這些事。」
「嗯,我相信他。」童大小姐點頭應道,接著再次揮手,催他快走。
「您慢走!」
送走了顧省長,童大小姐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方劍秋要是有能力應付他家老頭子。當初她老媽和外婆就不會受到他父母的欺負了。更不會有這場婚約。說來說去,他還是不夠那兩個老東西狠。
這些年方劍秋雖然在極積的用他自己的方式與他們做著對抗。某些地方,他或者是有傷到那幾個老東西的心。比如他做絕育,讓方家絕後。這估計也是他在絕望之中能想到最絕的辦法了。可是,整體而言,他還是沒有逃出他們的手掌心。就拿這次的離婚事件來說。他才剛剛開始想要反抗,對方馬上就採取了強硬手斷。其目的自然是想要逼他就犯。
方劍秋為什麼處處受制?對方為什麼總能強勢?歸根結底還是一個權字。人家有權有勢,你就不得不底頭。
只不過,童欣華不怕強權。儘管她並不喜歡父親的職業。但是,她卻不能容忍別人依仗權勢,欺壓她的父親。哪怕那個人是她父親的父親也不行。加上,當初他們反對他和小雨媽媽結婚,以及用語言重傷外婆那筆賬。現在就新賬老賬一起清算好了。
她就不相信沒有人能治得了那兩個無法無天的老頭。就算人治不了他們,她還有鬼,還有神。總之,敢欺負她的傢伙,就得付出代價。
童大小姐邊想,邊走進院子。她一進去,裡面的人頓時感覺一股寒氣襲來。大家不由自主的哆嗦著回頭看向門口。只見小欣滿面冰霜,寒氣逼人的從外面進來。
「小欣出什麼事了?」邱天宇第一個開口。
「是不是方劍秋的事?」林老爺子已經忍很久了。現在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那小子今天沒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您說方書記嗎?」邱敏馬上接道:「聽說他最近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送進學習班了。這件事已經傳遍整個雲海政壇了。也不知真的假的。」
「是啊!我也聽說了。」邱明遠道。
「生活作風問題?」童大小姐冰冷的問道:「說說看,都是怎麼傳的?」
啊!小欣真的是為方書記的事在生氣啊!眾人頓時被小欣的表情給怔住了。
「丫頭,你管那姓方的事幹嘛?」邱老爺子不解的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方劍秋是她爹,她不管誰管啊!」林老爺子一句話,為大家解了惑。
小欣的生世一直是大家猜測的迷。現在這個迷底終於揭開了。大家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上次方劍秋不顧一切的要衝進火場救人,原來人根本就是為女兒而來啊!
「丫頭,你有一個省委書記的老爸,竟然瞞著我們?」邱老爺子受傷的道:「你是怕我們找他辦事嗎?」
林老爺子瞪著邱老頭,沒好氣的回道:「他都自身難保,你們能找他辦什麼事?」並幫小欣解釋道:
「他們父女也是才相識,確切的說還沒有相認。今天把你們都叫來,丫頭本來就是想把他介紹給你們的。沒想到,那小子那麼不爭氣。這時候了狀況!」
「小方能犯什麼生活作風問題?」童外婆已經知道他對小雨的癡情。更何況他才找回女兒。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她輕蔑的道:「我看,估計又是他那個自以為是,想要一手遮天的爹在搞什麼鬼吧!」
「聽說過方書記很有政治背景,但是不知道他的爹是哪號人物?」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官場中的女人,對政治上的八卦尤為熱忠。邱敏也不例外。
「十五年前就江南省的省委書記,後來調到中央去了。現在,當什麼官我就不知道了。」童外婆滿足邱敏興趣的興趣的同時,也是想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小欣方家的情況。
「十五年前的江南省委書記,原來方劍秋是方卓軍的兒子啊!」成老爺子道:
「方卓軍也是部隊轉業的。他跟我還是中央軍校的同期學員呢!那老傢伙的確是習慣用鐵腕政策,什麼話都是說一不二的。不過,他還不至於害自己兒子吧!」
「不會害自己兒子?」童外婆嗤之以鼻的道:「就差沒給他害死了。」遠的不說,就是那天他在小雨墳前的失魂落的樣子。老太太就可以想像得到他當初有多絕望和悲傷。而這一切,都是方家那兩老東西一手造就出來的不幸。
聽到童外婆這麼說,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的不敢出聲了。童外婆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能讓她恨成這樣,可見這其中肯定有故事。特別是小欣現在那冷酷的表情,更讓他們不敢隨便猜測了。大家都怕一不小心就觸動地雷。
然後,大家不約而同的,都用擔憂的目光看向小欣。大家都知道,這丫頭是面冷心熱的人。當初她能為了吳美娟去闖省政府。現在她自己親爹受了委屈。她肯定不會無動於衷的。
可是,能辦省委書記的人,那可是國級的大人物。他們在坐的,還沒有誰有那個本事與之抗衡。當然,除了林老爺子以外。
「邱阿姨,傳言怎麼說?」童大小姐追著邱敏問道。她得瞭解一下,他們給方劍秋加的什麼罪名?看邱敏支支吾吾的,童大小姐又加了一句:「我知道您這個紀委書記是不會說假話的。」
這丫頭弄頂高帽子給她帶著,就是讓她連避都避不了啊!早知道,她剛才就不多嘴接話了。邱敏苦笑道:
「傳言說方書記要離婚。現在外面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說那女人與前夫舊情復燃,方書記不堪受辱,所以不顧一切的離婚。另外一種是說方書記另結新歡,為了另一個女人而拋妻棄子。結果方夫人不答應離婚,所以告到北京去了。」
「果然是無風不起浪啊!」童大小姐語不驚人誓不休的道:「其實,您說的這些全是真的。」
「什麼?」邱敏驚得直接從凳子上掉了下來。好在她老公成剛及時出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入懷裡,才倖免坐到地上去。
「您那麼驚訝幹嘛?」童大小姐望著驚訝的眾人,不以為然的道:「這兩者本身就沒有什麼矛盾的吧!那個女人與前夫復合是事實,她不願意離婚也可以理解。因為省委書記夫人的頭銜可不是誰都能當的。而方劍秋另結的那個新歡,很不幸的就是本人。」
聽她解釋完,眾人無不沖天翻白眼。這丫頭,簡直是胡說八道,她算什麼新歡啊!她明明是方劍秋的女兒。
童大小姐突然轉頭望著邱明遠道:
「邱叔叔,前幾天的救人事件,你們軍區受到嘉獎了吧?」
邱明遠一聽她提到起那事,立刻就明白這丫頭是惦記上他了。雖然他不方便,也沒有那個實力去管方家的家務事。但是,丫頭開到口,這個面子他是不能不給的。邱明遠爽快的道:
「是,那個人情我記著呢!丫頭,你想要我怎麼還?只要是不違背軍紀國法,我都可以答應你。」
「我要一架直升飛機。」童大小姐很火大,她不想等到明天。她現在就要去北京。她憤憤的強調道:「現在,立刻,馬上就要。我要去北京當面質問姓方的老頭,他為什麼幫著別人來整自己的兒子?順便幫他號號脈,看他是不是腦子進水!」
「噗!」成彬和小聰同時笑了起來。小何聰咯咯笑道:「小欣姐姐,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知道腦子進水的爺爺會有什麼不同?」
「小聰,別搗亂。」何必然趕緊瞪著孫子,不讓他再火上澆油。何聰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乖乖閉嘴。
「我跟你一起去。」林老爺子同樣對姓方的老東西憋著怨氣呢!竟然敢看不起童景生的女兒和老婆,那就是看不起他們702的人。也就是看不起他林長山。
「我也跟你去吧!」童外婆也站起來道:「逃避了那麼多年,事情也該有個了結了。不能總讓劍秋那孩子夾在中間,受夾板氣了。」
童大小姐馬上搖頭否定道:「外婆,你們之間的恩怨肯定有機會解決的。但,不是現在。現在,對付一個方老頭,有我一個人就足夠了。你們都留在家裡。」
姓方的老頭十幾年前不是善類。現在自然也不會是。外婆十幾年前就受了他們的氣,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自然也是討不到好的。她決對不會讓歷史重演。更不會再給他們奚落外婆的機會。
外婆的氣要出,但是得等到她拿下那兩老東西以後。她要讓他們自己主動來求著外婆原諒。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童外婆擔憂的道。
「如果真有麻煩,北京還有我哥和芳姨呢!」童大小姐安撫道。其實,她沒想為這種事去麻煩林峰。要怎麼對付那兩老頭子,她的心中已經有數了。
童外婆見她這麼說也就沒再堅持了。她知道就算林峰幫不上忙,林峰他老爸也能幫上忙。如果要跟方家比權勢的話,她們也只能靠林家的幫助了。
有邱明遠這個司領員在,讓軍區出動一架直升飛機並非難事。半個小時後,一架軍用直升飛機就到了半山坪。直升機停在公路上。
童大小姐沖大家揮了揮手,穿上毛絨大衣,提了一個小旅行袋。背著她那個隨身攜帶的小跨包就上了飛機。
飛機一來,小星仔就跑回來看熱鬧了。小傢伙剛好趕得急帶著火龍上飛機。一坐到小欣懷裡,他就問:「怎麼回事?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打仗!」童大小姐簡明扼要的回道。
一聽打仗,小星仔頓時變得神采奕奕。
然而,那兩個字卻把飛機員嚇了一跳。心說,要打仗也是他們解放軍的事吧!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跟著湊哪門子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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