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校長就把主任和邱雲老師叫到自己辦公室了。他滿懷期待的問:「怎麼樣?童欣華的家長怎麼說?」
主任與邱老師對望一眼。然後,兩人同時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校長頓時就惱了。
主任回道:「童欣華的外婆說,小欣參回比賽太頻繁了,這樣會影響到她的學業。」
「影響到學業?」校長氣憤的道:「她就根本沒有上課,參不參加比賽學業對她來說有區別嗎?」
「可是童外婆並不知道小欣在學校沒有上課啊!」邱老師說:「如果童外婆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學校來只是做做樣子,估計就不是讓她去參加比賽,而是讓她轉學了。」邱老師的話算是在提醒校長,叫他別忘了是你在利用人家的孩子。
校長自然是能聽出來邱雲的威脅之意。他狠狠的瞪著邱老師道:
「說要做家長工作的可是你們,你們必須給我想出辦法來!」
「我會再找小欣談談。成與不成在小欣,而不在我們任何人。」說完邱老師轉身就走了。
校長指著邱老師的背影,望著主任道:
「你看,你看他這是什麼態度?」
「校長,我看邱老師說得沒錯。這件事咱們免強不來的。」主任說完也搖了搖頭,走了。
「啪!」校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憤慨的罵道:
「都他m反天了!」
「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適時響起,校長拿起電話怒沖沖的吼了一聲:「喂!」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電話那頭的聲音比他還沖。
「清河鎮中嗎?我是市委秘書,找你們校長接電話!」洪秘書一大早就往學校打電話,打了幾次,轉了半天才打這校長室。沒想到這人一來就跟他吼上了。他自然不會給他們好臉色。
什麼?市長秘書?媽啊!他可是連縣長秘書都沒見過。校長聞言手一抖,「砰!」電話直接落了下去。他掐了一把冷汗後,趕緊顫抖著抓起來。聲音立刻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折。
「我,我就是清河鎮中的校長,領導有什麼指示?」
洪秘書見對方規矩了,他也沒再節外生枝,直截了當的說出目的:
「我是王副市長的秘書,姓洪。王副市長很關心你們學校的童欣華同學。讓我問一下,你們學校對下個月的亞洲區賽事準備情況?有什麼困難現在可以提出來。」
聞言,校長頭上的冷汗像下雨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有困難真的可以提嗎?他要是說童欣華拒絕參賽,不用市長下令,這位秘書就能把他這校長之職給他擄了吧!
「沒,沒什麼困難!」校長咬著牙齒回道:「請領導放心,我們學校一定會以十二萬分的努力去對待這次比賽的!」
「真的沒有困難嗎?」洪秘書不放心的強調道:「校長,不是我想嚇唬你,這次的亞洲區比賽對我國,我省,我市的義意都非比尋常。你們一定要保證參賽學生不出任何一點意外。對於參賽同學,我建義你們應該借鑒一下體委的經驗。從現在起,到比賽結束,對學生進行隔離特訓,配備專門的營養師和老師給予全程監護。」
校長猶豫了。隔離特訓,全程監護?你以為那小祖宗是那些從小被教練管束得沒有脾氣的體肓特長生啊!任由你們捏圓搓扁。人家現在是連參賽都不願意呢!你還想剝奪她的自由,做夢吧!
「謝謝洪秘書的建義,這個問題,我們學校會詔開會義認真研究的。」校長也不敢跟領導叫板。他只能虛與委蛇,先拖住再來想辦法說服那小祖宗。
隔離特訓的想法是洪秘書突然想到的靈感。一說出來後,他便覺得這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好注意。這樣一來,童欣華也沒時間和精力再去想昨天的事了。聽校長並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他乾脆直接的建義改成了命令:
「如果你們學校做不到,那就把這件事交給雲安中學去辦。」說完洪秘書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校長一聽就懵了!這不是吧?他費盡心機,千幸萬苦才種出的果子,眼看就要成熟了,你一句話就讓雲安中學來摘。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洪秘書掛了電話後,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向王副市長匯報了。
王副市長聽後,表示非常贊同。當然,王副市長的想法可比洪秘書要全面得多。之前他想捧童欣華的學校,那是因為那所學校在臨江縣教育局的轄區內。他那麼做是既能有政績又可以順便關照妹夫。
現在郝軍已經成為了他的絆腳石,還連累他把童欣華給得罪了。他現在變得被動又沒底。他知道雲安中學的校長吳美娟是邱家的媳婦。而邱家與童欣華的關係那是眾所周知的親近。現在,他只要把這個政績分一份給吳美娟,那麼他就可以完全放手不管了。他相信吳美娟一定會把一切事情都給他處理得妥妥當當的。而屬於他的那份政績卻還是穩穩當當的。
「你通知市教育局的李宗元。讓他立刻來見我。」
「好!」洪秘書直接拿著副市長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開始拔。
童大小姐牽著小星仔來到圖書館時,邱老師已經等在那裡了。
「邱老師早!」童大小姐主動向老師問好。
「早!」邱老師笑著回道。「小欣昨天下午去哪了?我們去你家做家訪,結果你卻不在家。」
「我聽外婆說了,實在是不好意思。」童大小姐對邱老師並沒有意見,她很客氣的回道:「我昨天下午去了趟教肓局,結果遇到一些事就給耽誤了。回到家時已經晚上了。」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沒有提前打招呼就冒然拜訪。」邱老師也沒兜圈子,直截了當的問道:「小欣,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是為什麼事吧?」
童大小姐笑容可掬的望著他點了點頭。
邱老師嚴肅的道:「這件事我知道你有委屈。也知道學校之前一直做得過份。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必竟這個機會難得嘛!」
童大小姐放下書包,望著老師道:「邱老師,您是一個稱職的好老師,我沒有為難您的意思。不過,我有我的處事原則。無論什麼事,超出了我的底線那就無情可講。」
見她說得那麼決絕,邱老師也沒再說什麼了。他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這人還不錯!」小星仔望著邱老師的背影道。
「嗯!」童大小姐點了點頭,問小星仔「你找著練功的地方了嗎?」
「找到了。」小星仔眨了眨眼,指著小欣的那張書桌道:「我就在這裡練了。」
「隨你!」童大小姐將他抱上桌子。然後自己背著書包挪了個地方,到前面的借書檯那去看書了。
吳校長接到市教肓局局長電話後,非常的驚訝!
「不是,李局長,您的意思是要把童欣華當成參加體育大賽的運動員,隔離起來?」
「沒錯,領導就是這個意思。」李宗元有些無奈的道。
吳校長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不過,介於對方是領導,她還是很客氣的問道:「這是智力競賽,卻要把當成體育競賽來抓。您覺得這可行嗎?」
「沒試過怎麼知道行不通呢?」李宗元也覺得很不可思意。不過,這是副市長親自下達的命令,而且還是一個給他們市教育局和雲安中學送禮包的好事。他當然不會反對。非但不會反對,他還要極力促成才行。
「怎麼?吳校長覺得有難度,不敢領命?」
吳美娟對於李宗元的反將計毫無所動。她太清楚他們這些政客在想什麼了。可是,她更清楚小欣是不可能答應的。如果小欣同意,他們也不會找上她了。這件事更本就是他們一相情願的事。所以,她並不想當這個兩邊不討好的炮灰。
吳校長很委婉的拒絕道:
「如同李局長說言,沒做過又怎麼知道不行呢!不過,要試,也不是我們雲安中學來試。因為童欣華同學根本就不願意到我們學校來上學。這事,我好像已經跟您匯報過了吧!」
李宗元沒想到吳美娟竟然真的拒絕了,他在心裡大罵這個有現成果子,都不曉得吃的女人簡真蠢得像豬。
「吳校長不爭取一下又怎麼知道不行呢?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了呢?而且,這對於你們雲安中學和吳校長來說,可是只有好處,沒有一點壞處。」李宗元極力勸告道。當然,最後他也不忘加上一句,威脅的狠話。「再說,這可是市裡交待下來的事情,如果辦不好,咱們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李宗元自認深諳恩威並施乃馭下之良道。可是,他最後那句威脅之話,卻弄巧成拙把吳校長給惹惱了。
吳校長臉色一寒,冷冷嘲諷道:「謝謝李局長的美意,以我們雲安中學的實力,還不屑於去做這種摘別人家院裡桃子的事。」
「你怎麼說話呢!」李宗元當場發飆。「你信不信我撤了你這個校長!」
「有本事你就撤!」吳校長說完「啪!」的一下就把電話給掛了。
「你等……啪!」敢掛他的電話!李宗元氣得把電話給砸了。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軟硬不吃。最令他憤怒的是,王副市長點名要他找王美娟。還說這事非她不可。現在她不答應,那就是他辦事不力。他要怎麼向王副市長交待?
吳美娟也被李宗元那句威脅給氣著了。什麼狗屁局長,動不動就拿撤職說事。當她好稀罕當這個校長啊!若不是因為對這學校有著深厚的感情,她早就申請調到北方去了。他們倆夫妻長年分居為了什麼啊?全是為了工作。
她坐在椅子上,越想越生氣,氣得她乾脆拉開抽屜,拿出紙筆。直接寫起辭職報告來!你不是想撤老娘嗎?老娘自己不幹了!
「咚咚!」成彬像征性的敲了兩下門,也沒叫報告自己就溜進校長室了。反正,他到舅媽這兒已經成習慣了。不過,今天卻讓他見到了一個奇跡。書上說女人是水做的,可是他一直覺得他認識的女人全是鋼鐵做的。比如他媽,他師傅,他兩個舅媽,還有小欣。她們是一個比一個強悍。
然而,現在他那鋼鐵做的舅媽,竟然在流眼淚!這難道不是奇跡嗎?見舅媽只顧著揮淚書寫,他也沒敢驚動她。捏手捏腳輕輕走過去,繞到她的身後。目光落到那紙上的幾個大字上時,他禁不住脫口念了出來。
「辭職報告!」
「啊!」吳美娟正在全心想事,被這頭頂,還是來自身後的聲音嚇得跳了起來。
接著兩人一起驚呼:
「舅媽你要辭職?」
「小彬你幹嘛嚇人?」
吳美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連忙轉身,飛快的拭掉臉上的淚水。
「舅媽,對不起!我沒想嚇您。」成彬感緊道歉。然後轉到另一邊,偏著頭望著吳校長道:
「不過,舅媽您為什麼要辭職?為什麼要流淚?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邱家的男人是決對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負自家人的。成彬雖然還小,不過他從小就是受的這種教育。因此,最後那句話從他的嘴裡說了來時,他那雙眼睛裡面是閃著凶光的。
吳校長轉過頭來時,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溫和。她笑罵道:
「不准胡說,舅媽什麼時候哭了?你剛才看見的是眼藥水,我今天眼睛有點痛,剛剛點完藥水,你就跑來嚇我。」
當他是連眼藥水和眼淚都分不清的三歲小孩呢!成彬望著舅媽看了許久。想不出是誰欺負了他舅媽?
「說吧!又闖什麼禍了?」吳校長收起那寫到一半的辭職報告。望著發愣的成彬道。
「舅媽您真的要辭職嗎?」成彬換一個問題問道。他猜舅媽辭職的事肯定與流淚有關。因為,她是邊寫邊哭的。
「沒有,那是我幫別人寫的。」吳校長不想繼承這個話題,她關心道:「成彬你最近有回去看外公和外婆嗎?」
「昨晚才給外公通了電話呢!」成彬見舅媽不想說,他也不問了。不過這件事他卻放在心上了。「老爺子說他自各兒跟自各兒在生悶氣,把我笑死了。」
「他是想你們了。最近你三哥也很忙,我都好久沒見過他了。」看到成彬,吳校長心裡又好過了些。至少她留在雲安還能常常看到兒子和這一大家子家人。
成彬笑道:「他才不是想我呢!他是在想小欣和林爺爺。一聽說小欣請他去半山坪玩,他立刻就來勁了。」
「小欣請他們去玩嗎?什麼時候?」吳校長問道。
「這個週末,小欣說請我們都去。舅媽也去吧!」成彬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的。
「好啊!能得到小欣的邀請可不容易。」吳校長笑道。
「可不是嗎!」想到自己被拒絕那幾次,成彬無比感慨的贊同道。「到時您可得勸勸她,那丫頭不知哪根神筋搭錯了。竟然說要拒絕去日本參賽。」
「你說小欣拒絕參賽?」吳校長驚訝的問道。
「是啊!」成彬點了點頭,「那丫頭說,她去不去日本無所謂。可是,想到有人想利用她來達到個人目的,她就很不爽!」
「果然是小欣!有個性!」吳校長心裡的陰霾頓時雲消霧散。她現在總算是明白那些當官的為什麼找上她了。她很慶幸自己剛才沒有接下那個燙手的山芋了。
因為她對那些想靠著小欣陞官的人,同樣厭惡。對那些想利用她與小欣的關係,來牽制小欣的人更是鄙視。
「什麼有個性?您不覺得她這是在為自己樹敵嗎?」成彬不解的望著舅媽道。「而且,這麼好的機會放棄了也太可惜了吧!」
「小彬,你雖然很聰明。」吳校長拍著成彬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但是,在堅持原則這方面你可就沒有小欣成熟了。要記住,我們在遇到自己的原則與別人的要求相佐的時候。只要你堅信自己是對的,那不能妥協。」
「您也覺得小欣應拒絕?」成彬不可思議的道:「您昨天不還在會上說,這是一個天大的榮譽,一個難得的機會嗎?」
「沒錯啊!這件事本身是一件好事。」吳校長笑道:「可是,問題是小欣她自己覺得自己被人利用了。自己受委屈了。」
「那丫頭就是愛較真。」成彬不以為然的道:「人活在這世上,哪有不被人利用的呢?大家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你說的這個也沒錯。」吳校長很有耐心的為成彬解釋道:「小欣不是說了嗎?她去不去都無所謂。關鍵在於,那些想借她過橋的人卻沒有她不行。這也就是說在這件事上,小欣並沒有需求。那她為什麼要免強自己去成全別人呢?」
話是沒錯,可是成彬總覺得今天的舅媽很是反常。那些話如果從小欣嘴裡說出來他覺得很正常。但是,從舅媽這兒聽到。他怎麼都覺得彆扭。他可是來找舅媽幫忙勸小欣的,結果舅媽竟然站到小欣那邊去了。這讓成彬很是疑惑?
「還想不通嗎?」吳校長現在心情很好。她準備給成彬上一堂政治思想課:
「舉辦各類比賽最初的目的是一種學生間的交流,是一種對學生和老師的激勵。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主題就已經被有心人給偷偷換了。學生個人的成績,被有心人用來當成自己陞官發財的政治資本。這樣的事情很多,每天都在發生。而且,一直以來,對於這種事,這類人。大家都用包容的態度來對待他們。這就讓一件原本錯的事情,變成了如今的理所當然……」
經過吳校長十分鐘的洗腦,成彬同學終於受到啟發了。
「這麼說,小欣的堅持是對的?」
吳校長點頭道:「這件事主動權在小欣,無論她有什麼樣的決定都是對的。沒有人可以免強她。老師不行,家長不行,教育局那些當官的更不行!」
成彬發現舅媽在說到教育局那些當官的時,是咬牙切齒的語氣。他立刻就猜到剛才舅媽受委屈的事。十有**跟教育局那群當官的有關。
「上課了,我回教室了。」
上課玲響了,成彬飛快的跑出了校長室。
成彬走了沒有多久,吳校長的辦公室又迎來了兩位客人。其中一位就是剛剛威脅過吳校長的教育局局長李宗元。還有一個是李宗元找來的說客,雲安師大的中文教授明玉。也是王副市長的夫人。明教授與吳校長是老同學,因為同在教育系統工作。而且,沒有什麼利害衝突。因此,兩人關係一直很好。上次童欣華作文得零分的事,吳校長就是找明教授看的。
「咚咚!」明玉站在門口叫道:「吳大校長在忙什麼呢?」
「明玉,你怎麼過來了?」吳校長抬頭看見明玉先是一怔,不過,隨即看見她身後的李宗元。她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明玉的老公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長。教育系統的任何成績,都是他的政績。看來他們是來者不善啊!
「我是給你送大禮來的。」明玉笑著回道。
「快,進來坐!」吳校長不接她的話,站起身熱情的招呼她到會客沙發上坐下。看到李宗元自己跟了進來,她也裝著沒事人的笑道:
「李局長,你們怎麼走到一起了?」
「我們剛剛在學校門口碰到的。」明玉趕緊解釋。
「看來吳校長很不歡迎我啊!」李宗元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其實,他就是想讓王夫人看出他與吳校長的不合。這樣,才能說明不是他這個局長沒能力。而是這個女校長太不識抬舉。
「哪裡的話?您是領導。領導下來視察我們的工作,我們是誠惶誠恐啊!」吳校長笑裡藏針的回道。說話間,她麻利的泡了兩杯茶,放在他們面前的茶几上,熱情的招呼道:
「倆位領導請喝茶!」
「謝謝!」明玉雙手捧過茶,禮貌性的輕啜了一口。隨即讚道:
「好香啊!這是什麼茶啊?」
李宗元聽明玉那麼誇張,他也端起來小嘗了一口。頓時一股清香沁人肺腑。令他原本窩在胸腔的怒火也息滅了不少。
「好茶啊!」他也忍不住讚道。
「沒名的,一個朋友送的,她們家自采自製的野茶。」吳校長回到自己的辦公台前,抽出剛剛那張寫到一半的辭職報告。提筆飛快的把最後兩句寫完。然後簽上自己的大名。起身來到沙發前。將辭職報告遞給李宗元道:
「李局長親自來了,也省了我跑一趟了。」
「這是什麼?」李宗元邊問邊接了過來。眼睛一瞄,刷的一下他臉都綠了。「辭職報告?」
聽李宗元這麼一說,明玉也怔了一下。隨即入下手中的茶杯,搶過李宗元手中的那張紙看了一眼。她才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你要辭職?為什麼?」明玉驚訝的問道。
「不是我要辭職,是我的工作沒做好。領導要我讓賢。」吳校長望著李宗元道。
李宗元那綠茵茵的臉頓時變得煤球還黑上三分,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這女人竟然給他當真了。不對,李宗元望著吳校長一副有恃無恐的表情,馬上反應過來。她不是當真,她這是在堵他們的口。她知道他們是來勸她的,所以,一開始就用這張紙來堵住他們。
李宗元頓時有種被當眾打臉的感覺。可是為什麼呢?他真的想不明白?這又不是什麼壞事,這可是別人哭著喊著也求不來的好事。為什麼到她這裡就成了洪水猛獸了呢?
明玉從李宗元的表情變化中,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她在心中暗罵李宗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明玉非常瞭解吳美娟的個姓,別看她平時溫柔可親,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可是,她骨子裡卻是一頭倔牛。最主要一點,吳美娟的背景之深。那是一點也不比明家弱。別說她娘家的人全在京城重要部門,就她老公邱家在這雲海軍方的勢力,也不是誰都能惹得起的。
明玉狠狠瞪了李宗元一眼,真不知道這個李宗元有沒有腦子?現在是你求人家幫你辦事。你竟然拿官威來壓人。現在好了,人家不怕你。搶在你之前給你一紙辭職報告。看你怎麼收場吧!
李宗元在心裡煎熬了半分鐘後,終於拿出他的政治手腕。面帶笑容的道:
「我只是隨口開個玩笑,吳校長怎麼還當真了。這個我就當從來沒看見過。」然後,當著明玉的面,刷刷的撕掉了那張用來威脅他的辭職報告。
明玉適時調和道:
「李局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種事怎麼能拿來開玩笑呢?咱們這些園丁工作得有多辛苦,你不會不知道吧?你們這些當領導的不想著怎麼安慰我們,為我們牟取福利。反到是想著方來打擊我們的士氣,這可不行。」
「是,是,明教授批評得對。」李宗元趕緊點頭。然後冷汗涔涔的道:「吳校長,我現在正試向您道歉!是我的用詞不當。用詞不當!」
吳校長一直微笑著看著兩人表演,輪到她說話了。她也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
「局長大人的道歉我可受不起。」
李宗元等了半天,見她沒反應了。這就表示不接受他的道歉了?他心裡那個氣啊!把她們吳家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個遍。
心道,老子一個局長,向你一個校長道歉,你竟然還跟老子拿橋。你也太不把老子看在眼裡了吧!可是,與此同時,他也悔啊!腸子都悔青了。後悔自己剛才在電話裡不該那麼衝動。邱家的人惹不起,他也是知道的。
明玉見場面有些尷尬,又從中周旋了幾句。可是,無論他們怎麼演戲。吳校長始終坐在看台上,就是不接招入戲。最後,那兩人自己都覺得沒趣了。只好起身告辭。而且原本想好的那些套話,那些勸詞竟然一句都沒派上用場。
從雲安中學出來,明玉也很惱火。她沒想到吳美娟竟然一點面子都不賣給自己。當然,她的這股邪火,一點少灑的全沖李宗元噴了過去。李宗元自知理虧,只能像個小學生似的乖乖站在那裡聽她教訓。
事情的進展很快就反饋到王副長那裡去了。知道這步棋走不通。王副市長立刻又著手佈置第二步棋。
經過集體討論,他們的第二步棋就是市教育局,直接越過縣教育局。派出專門的營養師和市裡最優秀的數學教師,前往臨江中學。然後接著進行他們的隔離大計。
正在為童欣華拒絕參賽而一籌莫展的清河校長,接到市教育局的電話時,他頓時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他現在後悔,早知道昨天就同意那個洪秘書的意思,讓他們把人弄走好了。那樣,他至少可以保住現有的一切。現在,一切都晚了。等到教肓局的人下來與童欣華一碰面。那就什麼都沒了。
第二天下午放學前十分鐘,童大小姐有幸在學校圖書館裡見到了市裡,派給她的專用老師和保姆。
「各位領導,這位就是童欣華同學。」校長卑躬屈膝的帶著市教育局的領導們到圖書館,指著正在低頭收拾書包的童欣華,親自為他們引薦。
「童欣華,快過來見過這些老師,他們可是市領導親自為你安排的生活老師和奧數老師。從現在起,直到從日本回來,你的生活和學習都由這幾位老師來安排。」
童大小姐沒有看那些所謂的老師,她放下書包,眼神犀利的望著校長,寒聲道:
「校長,您是不是得見忘症了?我好像昨天早上就同你說過,拒絕一切比賽了吧!」
「拒絕一切比賽?」李宗元望著校長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校長頓時語塞。額上的冷汗又開始往下滲了。他就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的了。
「拒絕一切比賽,就是不參加任何比賽的意思。這是校長答應了小欣的事。」從體肓課上偷跑出來的孟小容剛好碰到這事。她並不知道那群人是什麼來頭。看校長被問住了。她自然而然的就代他回道。
李宗元指著童欣華,瞪著校長道:
「你答應她,不參加任何比賽?」
校長在眾目睽睽之下,而且又是當口當面,他想狡辯都沒機會。只好老老實實的點頭交待道:
「是,因為小欣同學說比賽會影響到她的正常作習時間。所以,在她去北京參加比賽前我就答應了她。說那是最後一次比賽。」
李宗元和那幾個老師像看怪物似的盯著清河校長。他們雖然都聽說過童欣華的名字。知道她是天才,有靠山。可是,她怎麼說出是個中學生啊!是學生就要受到學校的約束,聽從老師的安排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算市長,書記家的子女在學校也是享受與所有學生同等待遇。所以,他們想不通,清河校長為什麼會答應學生這種無理要求?
「所以呢?」那個奧數老師不敢置信的望著小欣道:「就因為這樣,你就要拒絕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是不是好機會,因人而異。」童大小姐冷漠的回道:「我不稀罕這樣的機會,你們誰想去,自己去好了。」
「嘶!」屋裡頓時傳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李宗元更是氣得差點沒忍住,就要揮起巴掌給那個不識好歹的丫頭抽過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那股火焰,嚴厲的斥責道:
「這是你稀罕不稀罕的事嗎?這是你身為一個中學生的義務!你也不想想,如果沒有學校老師的培養,你能有今天的成績嗎?現在你剛出了一點成績,就覺自己了不得了是不?就把尾巴給翹上天了!你這樣的思想是要不得的。」
已經很久沒有人給她上過這樣的政治課了,童大小姐覺得還滿新鮮的。她很好奇的瞟了那人一眼。
「你應該不是老師吧?讓我猜猜你是幹什麼的呢?」她挑了挑眉,撅著小嘴,狀做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盯著他,很認真的點評道:
「寬眉大耳,肚大腸肥。一看你就是個當官的吧!」
「噗!」孟小容第一個被童大小姐的神態給逗笑了。她最喜歡看小欣整人了。特別是整這種不長眼睛,卻又很自以為是的傢伙。那是一整一個准啊!
另外幾個老師也忍不住轉過身去偷笑起來。只有清河校長在拚命擦汗。他拚命給那小祖宗遞眼神。可是,人家根本就不了他啊!
李宗元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學生。昨天一個吳美娟把他氣掉了半條老命,沒想到今天又讓他遇到一個氣死人不嘗命的主。他是拚命壓抑,才將心口的怒火給壓下去。
童大小姐從書桌裡面又走出來,走進他幾步,好奇的目光將他從頭到腳,仔細的辨認了一圈,然後點了點頭道:
「我看你跟昨天那個縣教育局的郝局長滿像的,身上都充滿了偽君子的氣味。你不會剛好是咱市教育局的局長吧?」
聽到那句偽君子時,清河校長真想衝上去將那丫頭的嘴給摀住。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要是敢碰那丫頭一根毫毛。那丫頭就能拆了他這身老骨頭。沒辦法,他已經做好提前退休的準備了。
這會兒,那些覺得好玩的老師也笑不出來了。這是明知道對方是教育局的局長,還要出言挑釁啊!恃才傲物的人他們也見過不少,可是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狂妄的學生。
「放肆!」李宗元終於忍無可忍了。他手都揚起來了,卻被同行的那位保健老師給攔住了。可是他的怒火必需發洩,不然他就會憋得暴體了。他轉而指著清河校長大罵:
「你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學生?你這個校長是怎麼當的?竟然教出這麼目無尊長,無的放矢,自私自利,沒有半點集體榮譽感的學生?」
「是,是,都是我的錯!」清河校長拚命點頭。
「這就叫上行下效!」童大小姐笑容可掬的接道。接著鼻子一聳,露出不屑的表情,不無嘲諷的道:
「教育局有你們那種沒有素質的局長,就注定了學校會有他們這種沒有水平的校長。至於老師和學生,他們只是受你們的迫害,不得不變成你剛才數落的那種樣子。否則,他們就無法生存。」
「你,你,你……」李宗元氣得一臉煞白,頭冒青煙。他顫抖的指著童欣華,渾身都在跟著發抖。嘴裡就咬著那一個字,一直顫動著。
與他同來的那幾個老師此刻同樣是震憾不已!天哪!這孩子是不是跟李局長有什麼深仇大恨啊?不然她怎麼能把這麼極端現實的話,當面說出來呢!
「我的小祖宗,你就留點口德吧!算我求你了。」校長急得都快給這丫頭跪下了。他現在已經不想什麼陞官發財了。他只想留著一口氣走回家就好。可是,他發現要是讓這丫頭繼續說下去,他這條老命非交待在這圖書館不可。
「哼!」童大小姐輕蔑的瞥了那校長一眼,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說完,她背著書包,沖在一邊呲牙咧嘴的看熱鬧的小星仔招了招手,牽著他就走了。
「校長,麻煩您呆會幫我們鎖一下門哈!」孟小容見小欣走了,她也擰著書包追了上去。媽媽啊!那個被小欣氣得內傷的人,竟然是教育局的局長!她剛才還笑話他來著,想想她就覺得後怕。
「小欣啊!我慘了,我的前途沒了。」孟小容追上去,拽著小欣哭訴道:「那個局長肯定記住我的樣子了。你說他要是對我打擊報復,不給我上大學怎麼辦啊?」
「你怎麼跟這個傻瓜做朋友啊?」拽著小欣另一隻手的小星仔,抬頭望著孟小容鄙視道。
小欣瞪了那小傢伙一眼。示意他閉嘴。她轉頭安撫受驚過度的孟小容道:「放心,他就是一隻秋後的螞蚱,影響不到你的升學大計的。」
「真的?」孟小容不敢相信的道:「他可是市教育局的局長!」
「很快就不是了。」小星仔嘟著小嘴回道。
童大小姐拍著孟小容肩膀,自信的道:「信我,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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