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寨,文遠顧不上清點戰果,就把郭嘉叫到帳中,開門見山道:「奉孝今日可從陣前看出什麼不妥之處?」
郭嘉壞笑道:「嘿,看來主公也看出來了呢!」
文遠瞇眼笑道:「說說看,你我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
郭嘉總是一副放蕩不羈的個性,笑道:「不如主公與我一起寫在紙上,看是否所看相同?」
「也好!」文遠不以為忤,反倒就是欣賞欣賞郭嘉的這副性情,如今他已是晉王之尊,深切體會到孤家寡人高處不勝寒的寂寞,身邊的謀臣武將之中,也只有郭嘉能和他私下裡以朋友相處。
文遠命人取來紙筆,兩人分別落座寫下二字,彼此看去頓時會心一笑,因為二人所寫的內容完全相同,都是——嚴顏!
今日陣前一戰,文遠已經看出川兵陣中除了黃忠,再沒有一個白鬍子老將,接應黃忠的兩員部將後來文遠也知道是牙門將陳式和部將張著。也就是說今天嚴顏根本不在陣中!
黃忠不帶副手來與文遠交鋒,只帶兩個二流將領,這是件極不平常的事情!文遠自信以自己的威名和手下強大的武將陣容,就是劉備來了也不敢這麼大意,肯定是恨不能把關羽、張飛、黃忠這些猛人都帶在身邊的。
可是黃忠確實沒有全力以赴,嚴顏不在定然是被賦予了
一件很重要的任務。守營?不會!這才開戰第一天,附近一帶的地形文遠根本沒有摸熟,絕不會魯莽到一上來就偷襲對方大營。會是別的什麼呢?考慮到黃忠身邊有法正這個謀主級的人物,對嚴顏去向的猜測更是彷彿罩上了一層迷霧,文遠百般思忖,也不能想出究竟去了何處。
就在這時魏延興高采烈的走進帳來匯報軍情,說此戰共斬殺了川兵兩千餘人,只是追到半路上看到兩側山林中隱隱有旌旗閃動,懷疑有伏兵才沒敢繼續深入。
伏兵?難道今天黃忠是詐敗,故意讓嚴顏在半道設伏?這個道理倒是能解釋的通,可是今天黃忠一人獨戰五將,並不像是一觸便詐敗而走的節奏。
這時候郭嘉沉吟道:「主公,請您派人今夜悄悄去查探一下兩側山上伏兵之處,等探過之後一切就都清楚了!」
文遠點頭思忖了一會,讓人把新編氐族軍團的頭領樸裡蘇叫了上來,氐族人最習慣在山裡生活,這一帶都是山林起伏地帶,文遠手裡除了百多個暗影衛,還真什麼沒有合適的人選。
向樸裡蘇仔細交代了一番,這個誠心歸順的氐族首領唯唯諾諾,轉身離開。不能不說他的效率還真不賴,第二天一早樸裡蘇就探回了消息,山谷兩側安插劉備軍旗的地方根本沒有大隊人馬駐紮的痕跡,每一處至多只有幾十
人的小股部隊駐紮罷了。
聽了樸裡蘇的回報,郭嘉信心十足道:「是了!這些疑兵定是法正所布!主公,我敢保證嚴顏定然是被授命執行某個重要的任務,而且我估計這個嚴顏多半此刻就在我們身邊不遠!」
郭嘉的判斷,文遠自然不會無視的,他轉過身望向帳內的地圖,思忖一番後道:「那好,咱們現在就把他給揪出來!」
「嘿,主公何必急於一時呢?依我看咱們不如將計就計,如此這般……爭取將劉備這三萬兵馬一口吞掉!」
文遠拍著郭嘉的肩膀笑道:「奉孝啊,你叫我怎麼說你,你這滿肚子的鬼點子啊……好,就這麼辦了!」
…………
自那日初戰失利之後,黃忠在南山營寨休整了三天,眼看手下兵士的精氣神又重新回來,便請來法正商議再次出戰。
法正贊同道:「嗯,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將軍可速派人聯繫嚴顏,約定明日作為發動的期限,到時以火起為號,前後一起夾攻晉軍,如此張遼必敗!」
黃忠當即親筆修書信一封,交給手下心腹親衛仔細囑咐一番,後者唯唯應諾挾信出營而去,黃忠則開始緊張的準備明日的決戰。
他並不知道,這封親筆書信根本沒交到嚴顏手中,就落到了文遠的手裡面!
仔細將手下人送上來的這封看了
一遍,郭嘉開心的笑道:「前後夾攻?這黃忠倒是打得好算盤!不過這嚴顏還真會隱匿行藏呢,主公牌那麼多人手這幾天把周圍方圓幾十里的地方盤查了個遍,想不到他竟然躲在這兒!」
有了這封書信,文遠對黃忠的計劃終於有了全盤的瞭解,最關鍵的是,這幾天一直沒有搜索到嚴顏的位置,文遠一顆懸著的心始終放不下來。不過現在好了,憑借從截獲信使的嘴裡,文遠已經找到了嚴顏藏身的地方,那麼接下來文遠就不用繼續留下不少兵力防備嚴顏的威脅,而是完全可以按照郭嘉制定的計劃一步一步來。
文遠道:「那還等什麼!傳令各部即刻按計劃準備,讓魏延帶中壘營前去,先把嚴顏給揪出來!」
…………
是夜。距離北山六十里外的漢水上游地界。
這裡是河灘邊的一片連綿十幾里的蘆葦叢,蘆葦茂盛,看上去一片荒涼沒有人煙。然而嚴顏和手下的五千精兵就藏在這兒。
從晉軍渡過漢水那天算起,嚴顏這一支兵馬已經在這片蘆葦蕩裡潛伏了五天,他們一直沒有生火做飯,又距離北山比較遠,所以文遠的搜索隊伍一直沒有找到這兒。
但是現在,嚴顏顯然有些呆不下去了。
這次潛伏,他們攜帶的乾糧只夠支撐七天,現在幾乎到了斷糧的邊緣,當然即便
斷糧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他們只要乘坐河邊的百餘條船隻順流而下,從背後給晉軍大營製造一番混亂,順利的話只要一天就能被接應回黃忠的大寨。
不過這只是最壞的打算,嚴顏這幾天一直在等黃忠的消息,兩邊約定,由黃忠在正面牽扯住晉軍的主力,然後由嚴顏伺機從後面攻取晉軍營寨,前後夾攻,晉軍進退失措之下必然大敗,如果能趁勢截斷漢水那就更美妙了,那樣就能在漢水以南給晉軍來個甕中捉鱉!
可是現在,正面戰場上的消息一直沒有傳來,嚴顏計劃著最多再等一天,最多明天入夜,他就要帶著這支兵馬登船,這樣他就還有一天的時間緩衝,畢竟他要為手下五千將士的活命打算。
這就是嚴顏的打算,只是現實真能如他所願嗎?
就在嚴顏帶著幾個心腹巡視了一番營地準備睡下的時候,突然幾個軍士踉踉蹌蹌的跑到近前,其中一個滿臉血污的軍士氣喘吁吁道:「將軍大事不好了,有大隊晉兵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