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就在文遠移駕許昌,開始籌備班師事宜的時候,此時的徐州,已然陷入一片熊熊戰火之中。
建安十二年十一月,孫權就率領五萬精兵從大本營吳郡出發,兵渡大江進入徐州境內!此時的徐州可說是守備一片空虛,孫權一入徐州,兵鋒所向勢如破竹,不過四五天功夫,就連克射陽、廣陵、陵縣等五座城池,廣陵一郡旦夕落入孫權手裡!
此後五日,孫權又一路馬不停蹄向北推進,連破睢陵、下相二城,大軍一直打到下邳城下才算停住腳步,數萬江東兵黑壓壓一片殺氣騰騰的兵臨城下,倒是氣勢驚人。
騎在一批棕紅色的高頭大馬上,孫權一雙碧眼遠遠的向數里外夕陽下的下邳城望去,來到下邳雖然還是下午時分,不過下邳城高壕深,想要打下來絕非一朝一夕那麼容易,所以和幾位謀士商議過後,孫權決定當晚就在下邳城下安營歇息。
僅僅十天就拿下廣陵外帶下邳的一半土地,孫權自感十分得意,加上從劉備手中割來的二郡,這份成績,就算是拿來和以戰功立身哥哥孫策相比只怕也是不遑多讓了!要知道當年孫策可是用了六七年的時間才打下了江東六郡這片根基的!
「主公,營寨已經紮好了,還請主公進帳歇息。」正志得意滿當中,護軍校尉凌操策馬上前稟報道。
孫權點了點頭到:「知道了!趕了這麼遠的路,讓將士們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開始攻擊!」對於打下邳,孫權可說是相當重視的,徐州錢糧盡在下邳,大部分的兵馬官員都在城內。只要拿下了下邳城,孫權既掌握了整個徐州的命脈,又摧毀了徐州最大一股反抗勢力,如此再佔據徐州其他幾郡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此時一旁謀士顧雍進言道:「主公還可命人將檄文射入城中,勸城中守將歸降,主公若能兵不血刃拿下自然最好,即便守軍不肯歸降,咱們趁此機會挫挫他們的士氣也好。」
孫權聞言大喜,讚道:「顧元歎真是我的智囊啊!」當下招來大將韓當依顧雍計策而行。
此番孫權北犯徐州,討伐文遠的檄文當然是現成的,不消片刻,手下人就抄好了上百份,韓當領了書信,當晚便將這些書信射入城中。
書信被巡城將士拾得,不敢怠慢將其送入郡守府中,而此時,此地的最高主官——徐州刺史陳登,正和一幫徐州官員緊急商議著如何應對孫權來犯的事情。
此時的郡守府大堂上,刺史陳登高坐在主位上不發一言,面無表情的看著手下官員言語相爭。只是此時堂內爭論的氣氛顯得有些熱烈,徐州上下幾十位大小官員明顯分成了兩派,又主戰的,也有主降的,主戰的多是軍隊一系的將校,二主降的則多是徐州本地頗具權力名望的士族。
此時兩邊各據一詞,不過那些主降的的官員明顯人數更多一些,而且論起嘴皮子上的功夫那些當兵打仗的大老粗哪裡會是文人的對手?如果不是投降的說法實在不好聽,這些文官必須用詞委婉的話,只怕此時堂上的氣勢上早就已經一邊倒了。
其實也怪不得這些官員,如果不是局勢實在太惡劣,換了誰肯背負背叛主公的臭名?實在是此次文遠南征,徐州軍團抽調走了五萬戰輔兵,剩下兩萬多人,也都是戰力低下的輔兵或者屯田兵,而且即便是這些兵力,也零零碎碎的分散在徐州各郡幾十座大小城邑當中,饒是陳登前幾日就已經下令放棄周邊小縣城,將兵馬輜重全部轉移到下邳集中防守,可是時間倉促,直到孫權兵臨城下,陳登手上才勉強聚攏了七千多輔兵,這麼點兵力,也難怪手下這幫官員底氣不足了!
話說這年頭正值亂世,朝秦暮楚的人那叫多了去了。徐州幾年前才被主公剛剛拿下,這些本地官員對主公歸屬感不強也是很正常的。畢竟他們的家業都在徐州,都不願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賭徐州不被孫權攻下。
而和這些文官不同,軍隊一派的勢力立場就堅定多了。軍隊一向是主公影響力最深遠的地方,將士們一般都是出身低微,文遠給這個時代帶來的改變對他們影響最大,徐州軍上至將校,下至步卒,都是主公文遠最忠誠的支持者,讓他們放棄抵抗投降孫權,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雖然堂上的爭論亂作一團,但是真正能夠做出決斷的並不是他們,而是此刻高坐在主位上的陳登!
陳登出身徐州大族,陳氏家族執掌徐州士族牛耳,陳登本人又才名傳遍天下,論影響力,徐州文官自然是唯其馬首是瞻的。而陳登文治出眾,武功也不在文治之下,當初文遠能取徐州,陳登是出了大力的,所以徐州軍隊也願意聽命於他。所以兩邊雖然吵得激烈,但是最後的主意還是要陳登來拿。
此時的陳登雖然一言不發,但主意卻是早已拿下了。撇開文遠對他的知遇之恩不說,單在軍隊影響力方面陳登就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選擇投降的。雖然不可否認陳登是對徐州軍中有一定的影響力,可是這點影響力和文遠相比起來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陳登相信如果此刻偏向投降的一派,堂上輔兵將領應該很不介意給他來一場兵諫的。
況且雖然此次孫權來勢洶洶,兵強勢大,可是陳登私底下還是做過一番計較的,此刻的他早就已經有了決定,任憑兩派人吵來吵去,就是想在大戰之前掌握手下人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以便對徐州城更加徹底的掌控!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看到眾人此時也吵得差不多了,陳登緩緩起身道,這個時候,該由他來公佈最後的決定了!
「我想先問大夥兒一個問題,諸公以為,這片天下遲早會是誰的?」陳登的話很簡單,一句話立場卻已經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