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牛金時,他幾乎已經不能動彈,全靠親兵抬著,於禁忙命人將其送回去請醫工救治,得知孫觀等人陷入城中已無生機,於禁神色一黯,沒有多說什麼,在平輿城外紮下營地之後,於禁直接去看牛金,
醫工解開牛金的甲冑,撕掉身上的血衣,用清水擦拭後頓時現出一具令人顫慄的軀體,這一仗牛金渾身上下帶上十數處,雖然有重甲擋著傷口照樣是猙獰無比,醫工熟練的檢查一番,只是看到左鍵和右大腿上的兩處箭傷,不僅皺起了眉頭,
「牛金怎麼樣,要不要緊。」於禁擔心的問道,
那醫工道:「牛將軍其他的傷勢倒是不重,只是這兩處箭傷有些麻煩,這兩處箭創腫大,傷口泛紫紅色,分明是箭上淬了毒的。」
「淬毒,想不到曹仁竟然也用這等下三濫的伎倆。」於禁咬牙道,事實上此時地下的戰報還沒有統計好呈上,否則他就會知道此戰折損的四千餘軍士被毒箭殺傷的就佔了三分之一,
「那這箭毒……可有方法治癒。」於禁擔心的問道,這年頭醫療條件惡劣,戰場上受傷都很難醫治的好,更何況是中毒,
那醫工長自負一笑道:「都督這麼說莫非是看不起我們醫學院的人嗎,我好歹也是華院長親傳的弟子呢,都督放心,這箭毒雖然猛烈,卻絕對死不了人。」
於禁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要說在文遠麾下統兵就是省心,以前跟隨曹操的時候,醫療技術低下,上萬軍士也未必能配幾個醫工,而在晉軍這種狀況是絕不可能存在的,早在幾年前晉公就把醫工下配到部曲一級,軍團甚至還有直屬的醫工隊,這樣一個軍團算起來至少得有近百名軍醫,這和晉軍後勤發達是分不開的,
有足夠數量的醫工,雖然傷者極多,卻也不難料理,不到天黑所有的傷員都已經被救治完畢,此時下面的戰報也呈遞上來,各部曲清點戰損後的結果,除了孫觀戰死,此戰竟死傷四千餘人,
四千多戰兵啊,此次出征於禁一共就帶來兩萬戰兵、一萬輔兵,一下子於禁就感覺如斷去一臂,雖然其中千餘傷兵經過治療大半日後都能痊癒,可眼下於禁擔心的是接下來這場仗該如何打下去,
雖說白天雖折了一陣,不過兩萬五對兩萬,於禁還是佔據著一定得兵力優勢的,只是局勢對於禁來說卻並不有利,曹仁堅壁清野拒城而守的戰法是於禁最不想面對的,那些許的兵力優勢根本不足以讓於禁強攻平輿,如果曹仁不出城交戰,於禁也沒什麼主意,一場征伐只能無休止的對峙下去……
此時的平輿城內,
因為白天取得了一場勝利,城中上下無不振奮歡欣,此戰曹軍繳獲鎧甲軍器極多,尤其是輕重鎧甲足有兩千多副,這可讓自除曹仁以外的大小將校樂歪了嘴,
晉軍果然是富得流油啊,那鐵甲幾乎是人手一副的,哪裡像自家軍士有的甚至無甲,還穿著布衣,這哪是打仗,分明就是欺負人嘛,
手下人歡天喜地,可曹仁卻面容嚴肅,不悲不喜,身為主將,他必須必手下人看的遠一些,而今日一戰雖勝,卻也讓曹仁見識到晉軍的真正實力,
不單純說士兵的戰鬥力,就是這裝備上的優勢都是難以匹敵的,曹仁雖然打贏了這一仗,卻對整場戰爭最終的結果持悲觀的心理,只是曹仁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來心中任何一絲負面的情緒,否則對己方士卒的士氣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這就和曹仁現在不阻止麾下軍士慶祝得勝是一個道理,這一場勝利,至少鼓舞了守軍的士氣,
既然實力存在差距,曹仁就更不打算出城與於禁一較高低,他已經抱定主意固守平輿不出,最好能消耗到於禁糧盡退去,他和於禁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壽chun,兩人都清楚那裡才是兩家的主戰場,那裡的勝負才能最終決定勝局,
翌日,於禁命李典前去搦戰,曹仁緊閉城門不出,還從城上扔下了孫觀等十幾個陣亡將校的首級,想撩撥於禁強攻平輿,而於禁也不上當,只是連日派人搦戰,如此幾日過後,二人都知道平輿的戰事只能保持這種態勢了……
…………
汝南的戰事陷入了僵局,兩家交戰的焦點至此轉移到壽chun,而就在這種情勢之下,高順的兗州軍團和臧霸的軍團此時終於踏上了淮南郡的土地,
其實要說接到出征的命令,兗州都督高順其實比於禁還要早一些的,因為他離著河北癭陶比徐州、豫州更近,只是因為距離淮南還隔著幾百里的距離,還要和臧霸軍團的行動步調統一,所以汝南那邊都已經打了一仗,他才和臧霸軍團到了淮南的屬邑下蔡城裡,
淮南郡隸屬揚州,原為九江郡,興平元年時袁術改九江郡為淮南郡,治下領yin陵、壽chun、西曲陽、平阿、下蔡等十四處城邑,其中淮河以北的有三座城池,高順所駐紮的下蔡就是其中之一,
下蔡雖說是淮南的屬地,不過和汝南的情況一樣,自打知道文遠有南征之意,曹昂早兩個月就放棄了這裡,下蔡隨距離壽chun不到百里,可是因為中間隔著條淮水,防守不便,又救應不及,索性就把三座空城讓給了晉軍,
高順比臧霸軍團先一步到的下蔡,只因為從兗州到下蔡七百里路,高順是一路行軍拉練著趕過來的,高順治軍素以嚴苛聞名,八百陷陣營當初在他手上幾乎就是只知道殺人的機器,後來在文遠的規勸下高順治軍的手段雖然稍有些溫和,不過相比其他軍團主將還是要嚴厲一些的,
而高順也有自己的一番理由,時刻告誡自己要嚴苛要求自己,要求麾下士卒的,
因為隨著文遠手上地盤的擴大,如今已經有兩個州已經變成沒有敵對勢力接壤的後方,這兩個州就是兗州和冀州,冀州是心臟是中央又另當別論,而兗州如今四面被豫州徐州河北司隸包圍著,州兵已經幾年沒有打過什麼像樣的戰役,士卒有一多半都是沒經歷過戰場的新兵蛋子,這讓作為軍團主將的高順一直暗自焦急,無奈只能以練代戰,依靠嚴酷的訓練來提升士兵的戰鬥力,
可沒打過仗和打過仗的區別是很明顯的,只有經歷過生死,見過血的士兵才是合格的士兵,高順魔鬼式的操練了麾下軍士這幾年,可結果還是不能讓高順滿意,麾下的士兵和高順心中想要的仍有一段差距,大概是因為現在條件優越,高順想將手下這兩萬多戰兵都練成陷陣營那樣的強軍……汗一個,
因為達不到想要的效果,高順才對此次南征曹昂看得很重,全軍將士一早就在東郡集結,得到軍令就一路馬不停蹄來到此地,
高順將軍士駐紮在下蔡,每日帶上數十親騎到淮河邊上查看對岸曹兵虛實,這一ri正在河邊查探,突然後手下人來報,臧霸率徐州五萬戰輔兵已到下蔡城外,
高順正要回城迎接,不想遠處一隊騎兵飛馳而來,竟是臧霸跟著尋到了此地,
二人見面,高順嘴角微微擠出一抹笑容,拱手道:「宣高兄弟,好久不見了啊。」二人曾有同袍之誼,高順當年在徐州呂布麾下的時候,臧霸也是受呂布節制的將軍,
「哈哈,高大哥,想不到咱們兩個有機會再一次聯袂上陣。」臧霸並不在意高順淡淡的溫侯,他知道高順不苟言笑,為人卻極為仗義,對高順,臧霸也是一向非常敬佩的,
「怎麼樣,高大哥比我早來幾天,可探聽到對岸曹兵的虛實沒。」一番韓玄之後,臧霸也不客套,直截了當的開口詢問,
「你隨我來看看吧……」高順一指河邊,領著臧霸策馬上了岸堤,
經過這幾天的查探,高順對對岸曹兵的虛實還是瞭解了一些的,
淮水對面,曹昂將五萬主力沿著南岸一字排開,連營十餘里防守淮水壽chun這一段水域,另有曹休、夏侯尚各領五千兵守住當塗、義成,三處兵馬企圖依靠著淮水之險,不讓晉軍渡過河去,
「曹昂這是不想讓咱們過河啊,若是渡河交戰,讓咱們一時上哪裡找那麼多的船去。」聽了高順的介紹,臧霸喃喃道,淮水水面既寬又深,淮南這一段最窄處也有幾十丈,根本無法泅渡過去,而淮水兩岸,原本都是曹昂的領地,如今曹昂雖然讓出北岸,卻帶走了所有能帶走的東西,包括北岸的船隻在內,兩隻兵馬遠道而來,哪有帶著船隻的道理,只能就近籌措,而一時之間,上哪去找能夠渡過十萬軍馬的船隻呢,更何況曹兵就在南岸,即便你找到了船他又哪能讓你輕輕鬆鬆的渡過河去,
高順也一直為此事憂心,聞言道:「我也在為此事憂慮,我已命軍士查探過,沿江二百餘里,找不到一條船,都被曹昂收集到南岸區,而從鄰近調集船隻,至少也需要月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