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洛陽城的百姓包括任銘對這支外來的軍隊充滿了敵意,外來的兵馬洛陽百姓不是沒有見過,大多都是從此經過搶掠一番的流匪,遇上規模小的,城中百姓就緊閉城門奮起抵抗,如果是大規模器械精良的官軍,百姓們只能乖乖獻出糧食、甚至家中青壯丁口、年輕女子以保全全城百姓的安危。
本來這支據說是由河內太守張楊率領的部隊來到洛陽以後,洛陽百姓只道這支官軍還和以前一樣搜刮一番就走,誰料大軍在洛陽駐紮下來以後,就再沒露出走的意思,清理街道,修繕屋宇。
更難得的是,這支軍隊和以前來過的軍隊截然不同,對百姓秋毫無犯,一應的吃穿用度起初皆從外地補給,後來在城外專門開出了一大片土地,供應軍中所需。並且從那以後再遇上賊匪來犯,這支軍隊還主動的承擔其替洛陽百姓保衛家園的責任。這樣的軍隊,怎麼能不讓洛陽百姓生出親近之心。
沒過多久,軍民之間已經結下了濃濃的魚水情誼,越來越多的洛陽百姓自發的加入到重建洛陽的龐大攻城中來,他們也不吃虧,但凡出力做活的,軍隊都會有不要錢的飯食供應,而且還招募城中青壯加入軍戶,成為承擔屯田守城責任的洛陽輔軍。
任銘就是那個時候加入輔軍的,自打成了軍戶,一日兩餐全吃在軍營裡,家中還有官府分下來的五十畝肥地,任銘的日子越發紅火起來,去年年底還娶了個臨街老王家的漂亮小娘過門。這小娘也爭氣,這才兩三個月功夫,醫館的醫匠就告訴任銘說,小娘子懷上了身孕。
不僅如此,因為生的人高馬大,還有一手不錯的箭技,身邊更有一幫兄弟支持,任銘的當兵之路也走的一帆風順,不過兩年時間,任銘就當上了輔兵屯長,手下管著百多號人。年紀輕輕也算是春風得意……
不知不覺間,大將軍張遼的人來到洛陽已經三個年頭過去,洛陽的百姓已經習慣了這個官府對洛陽的統治地位……
做河北軍的輔兵其實並不忙,農忙時自然是侍弄田地,農閒時輔軍就分成兩班,一班操練,一班負責城內治安,算算時間,每年只有三個月時間的在軍營裡。
而如果一旦遇到戰事,輔兵就要負責守禦城池,保障道路通暢,和大軍的後勤補給,有時候還可能會遇上戰事吃緊,加入戰場協助戰兵兄弟。
就像現在,三天前,函谷關方向突然奔來數百敗軍,稱函谷關已經淪陷於劉表和張繡的聯軍,張繡已經領著大軍殺入三川之地!
守城的輔軍校尉聞言大驚,立即命令緊急戒備,所有洛陽兵馬悉數登城防守,抽調城中百姓搬運軍械輜重、守城器具。
雖然這幾天來洛陽城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場攻城戰的準備,不過守城的軍士心裡依舊沒底,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張繡三萬西涼精銳!而已方前些日子已經抽調了一半隨都督太史慈吸取,這幾日東拼西湊,也只是集結了三千多能拿起武器的士卒,而且其中大部分還是沒見過血輔兵。
任銘就是其中的一個,他雖然已經是屯長,卻從沒有見過大的戰事,頂多也就是抓一些地痞流氓、見過一些小打小鬧的械鬥而已。一場血戰即將到來,任銘心裡都覺著沒底。
唯一能讓任命稍感寬心的就是經過這三年多的修繕,洛陽城的城牆已經被修葺一新,四丈高的城牆猶如不可翻越的屏障,城牆上望樓、垛堞一應齊備,繞城而走的護城河引自洛水,寬有五丈,奔流不息,這樣一座堅城,如果有足夠的兵馬,想要攻下來並不容易。
但是任命並不知道,城池高大雖有高大的好處,有時卻也是累贅,洛陽城被稱作九六之城,南北長九里,東西寬六里,有十二道城門,這麼一條二十多里長的城牆,只有三千多人守禦,兵力之分散很難兼顧四面城牆十二座城門,很容易給對手以可趁之機!可以說如果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僅憑城頭上三千多守兵,這座城必破無疑!
當然洛陽城還是有援軍的,洛陽以東二百多里的虎牢關,尚有司州軍團駐紮的一萬多戰輔兵馬,洛陽城守五天前已經派人前去告急,相信這三兩日援兵就會有消息。
這一日,正輪到任銘守衛西城雍門,突然就見城外塵頭大起,遠遠的,就見幾十名西涼騎兵正在追逐一名河北軍哨騎,那哨騎似乎身上背著幾隻利箭,緊緊的趴伏在馬背上,努力的催動著座下馬匹,希望能活著衝進城裡,可是他座下戰馬似乎已經跑得脫力,身後西涼兵又緊追不捨,眼看著越追越近!再之後,便是黑壓壓一片不可計數的張繡大軍!
「挺住啊兄弟!」
「就快到城門了,再加把勁!」
城頭上的守兵都為那哨騎捏了一把汗,雍門早就被任銘下令開啟,城頭上的弓弩手也早已張弓以待,幾十個西涼騎兵而已,即便讓他們衝進城內也翻不出多大花去!
「一群廢物,幾十個人竟連一個一個哨騎都抓不住,看俺的……」眼看著那司州兵哨騎就要跑進一箭之地,幾十騎軍伍中突然響起一聲響雷一般的吼叫,就見一個編著一頭紅髮的彪悍蠻人手綽長刀大喝一聲疾步衝出騎陣。
沒錯,是疾步,就見他雙腳如飛,雖然是徒步,卻要比戰馬的速度還要快上幾許,就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一般,向那快要逃出生天的河北軍哨騎急速靠近!
「納命來吧!」眼看著那蠻將眨眼之間就追上了己方哨騎,獰笑一聲,飛起一腳踹在馬頸上,戰馬悲嘶一聲當場橫倒於地!那哨騎從馬上掉下摔了個七葷八素!就在這離著城門不足百步之地被敵兵所擒!
城頭上的士氣瞬間低落了幾許,眾人看到那赤髮蠻將方纔的咋舌表現,本來就有些沒底的他們此時更是面露驚懼,城門不等任銘命令就急急的關上了,生怕已經靠近西涼騎兵趁勢衝入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