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已經氣息奄奄了,幾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萬幸,聽到文遠的呼喚,慕容平眼皮輕微的動了一動,艱難張開了口:「主……」
文遠附耳細聽,慕容平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若非凝神絕聽不清楚。
「主…主……公,南面……南面有……敵兵……」慕容平艱難的說完這兩句話,彷彿卸下了身上的膽子,鮮血淋漓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永恆的欣慰笑容……
「慕容平!」文遠悲聲大叫,可是擔架上的慕容平一動不動!
「慕容兄弟,你真是條漢子!俺老周沒啥說的,就是佩服!你安心去吧,俺老周給你磕頭!」周倉見慕容平死去,聲音頓時有些發梗,他本是至情至性之人,知慕容平臨死不忘使命,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下,噹噹噹的磕了三個響頭!
王越也單膝跪地,深施一禮以表敬重之情。
身邊一眾玄纓親衛也盡皆露出悲痛之色,齊齊跪伏於帳內!
文遠躬身向慕容平的遺體拜了三拜,起身時已是一臉凝肅,沉聲道:「慕容平,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王越,南面的情形可曾探聽的清楚?可知道是誰下的手?為何南面沒有一人發現回報敵人行蹤?」
王越也顧不上賣弄,取出一枝長箭道:「主公請看!」
這不過是一支尋常的狼牙箭,如果硬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箭頭是用青銅所鑄,箭身比尋常所用的箭簇略長三分,箭尾上粘著長長的鳥類翎毛。
文遠瞳孔一縮問道:「這支箭,能說明什麼?」
王越道:「此箭身長二尺七寸,箭鏃為青銅,箭翎多且長,這種箭一般我中原人用的很少,,倒是在北方胡虜中用的極廣。北方胡虜善於騎射,為了在馬上射箭保持準確穩定,所以使用的箭桿普遍比我中原人較長。」王越閱歷豐富,早年曾仗劍周遊四方,他既然說出這番話來,應該是不會錯的。
「北方異族是嗎?」文遠皺眉叨念道:「我還沒準備收拾他們,他們倒敢招惹我來了呢!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有多少人馬?」
「已在我大軍營寨西南二十里外的地方紮營!人數……看營盤規模人數應在十萬人以上!」王越的臉色有些難看,頓了一頓道。(看小說就到——)
「十萬胡虜鐵騎?」文遠禁不住失聲驚呼道,怎麼可能?漢末這個時代北方少數民族正處在四分五裂的時代,匈奴被大漢收拾的服服貼貼,南匈奴南遷依附漢族,北匈奴西遷到中亞甚至更遠的地方。
可以說,這個年代只怕很少有哪個少數民族的首領能整合起十萬以上的胡騎力量,或許十多年前一同北方草原的鮮卑族一代天驕檀石槐可以,可是檀石槐統一北方草原之後沒多久就身亡,現在北方草原仍處在混亂分崩的境況,烏桓、鮮卑、南匈奴等少數民族相互間攻伐割據,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能匯聚起這麼強大的力量。
在機械文明出現之前,由於生存條件的惡劣,遊牧民族普遍比農耕民族的軍隊戰鬥力要強,縱觀數千年歷史,匈奴、契丹、女真、蒙古許多少數民族在人數遠遠少於漢族的情況之下,給中原農耕民族帶來了巨大的創傷,憑借的就是他們超過農耕民族的軍事力量。
若真的是十萬胡騎,連打都不用打了,就憑文遠掌握的這六萬戰輔兵馬,在張燕和十萬胡騎的夾攻之下,是斷然沒有機會取勝的。
王越道:「主公勿憂,我已經仔細少哨探過,這支軍隊中只有數千胡騎,其餘不過是盤踞在河東郡、西河郡的一群白波賊寇罷了。」
「白波賊?」文遠聞言不禁鬆了口氣,疑惑道。此前他對這支流寇實力瞭解的不多,只知道徐晃就是這支流寇首領楊奉麾下的部將,此外就是這支流寇勢力似乎在不久之後奉迎過天子,最後似乎並沒有落得什麼好下場。
王越不愧是行走過江湖的人,見識極廣,見主公疑惑便回答道:「主公,白波賊曾是黃巾賊寇中的一支,中平年間,黃巾首領郭太在西河郡白波谷反叛,自號白波軍。此後一直盤踞在西河、河東兩地,有兵馬十數萬人,奸相董卓曾派其女婿牛輔出兵征討,擊殺郭太於戰陣之上,如今有頭領楊奉、韓暹、李樂、胡才等輩,各有三兩萬人馬,相互間互不統屬,就如起初的河內黑山一樣。」
文遠聞言點了點頭,若是十萬像當初河內黑山這樣的烏合之眾就不難解決了,唯一顧慮的便是不能同時和黑山軍、白波軍對上。否則即便將士再英勇善戰,被二十萬大軍前後夾攻,冀州兵將也絕對吃不消。
既然是這樣,文遠就唯有考慮先消滅其中一方,再轉回頭來對付另外一方了,這個時候,就需要考慮張燕、和這十萬白波賊兵哪一方更強。
於是文遠連夜招來郭嘉、辛毗、太史慈、顏良等文武商量。
幾個人一合計,幾乎一致決定,先集中力量進攻白波賊!再回戰張燕!
之所以選擇先攻白波,後擊張燕,其原因有四:
其一,白波賊從西河郡長途跋涉遠來,必定疲憊不堪。
其二,白波軍陳兵冀州兵以南,已經截斷了數萬冀州大軍的糧道,若早不擊滅,後果將不堪設想!
其三,白波賊自以為行蹤沒有被文遠察覺,一時還沒有提防。這一點黑山張燕經過兩日苦戰,一顆心必定緊繃在弦上,想要速戰速決解決嚴加戒備的黑山軍,難度可謂相當的高。
其四,但是據王越所言,白波軍士卒的戰力和張燕的黑山軍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是故白波賊雖有十萬之眾,論起整體戰力,還不及只有八萬多兵馬的黑山軍。數千匈奴兵固然戰力極強,但是萬餘黑山輕騎也不好對付呢。
有此四點,文遠果斷決定先對付來援的白波兵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