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領這著敗兵急急如驚弓之鳥,惶惶如漏網之魚,直奔出數里,聞聽身後喊殺聲漸遠,心中驚慌稍減,回頭看身後士兵,兩番截殺,只剩下不到半數,而且個個面色倉皇。
袁紹不覺淒然,此次出兵偷襲張遼糧倉,本想著一鼓而破張遼呢。不想非但沒能燒了糧草,反倒損兵折將,趙睿被斬,高覽斷後久久不歸,想必現在已經凶多吉少了……
袁紹一路南逃,直至天明,一行軍士人困馬乏,剛剛停步歇下埋鍋造飯,就聽前面一陣人馬嘶喝,又有幾隻軍馬又從左右殺出,袁紹看了,眼中閃過一抹絕望……
袁紹不禁仰天長歎一聲,道:「難道天要亡我袁紹嗎?」
大將淳於瓊在一旁諫道:「主公,切莫沮喪啊!軍士仍可死戰,我等願拚死護主公殺出,回到元城重整旗鼓就是了!」
「我等皆願死戰!」朱靈、呂曠、呂翔等將皆道。
袁紹也是有雄圖大志之人,掃視一眼眾將,慨然道:「好!諸公隨我拚死向前,我袁紹豈能死在張遼小兒手上!」說罷,拔出佩劍一馬當先衝向前方。
此時對面殺來的正是青州兵馬,田楷居中,劉備、孔融位於左右兩方,三路兵奉文遠將令守在此必經之路,養精蓄銳專等袁紹敗兵趕到。
仇人相見分外殷紅,這三支兵馬有兩支是公孫瓚手下,和袁紹也算是老對手了,之前兩戰敗於袁紹手上,在青州又被袁譚和臧洪的軍團壓制著,此刻逮著袁紹落魄,這麼好的機會有仇豈能不報?
「殺!」眼看兩軍交集,青州軍中一聲平地驚雷般的怒喝,殺出一員豹頭環眼、鬚髯根根豎立的黑臉猛將,正是燕人張飛。只見他直殺入陣中,一桿蛇矛如烏龍出洞,疾如電光火石,轉眼之間,幾個袁軍士卒被挑飛當場,看的身邊軍士一陣心驚肉跳。
在他之後,一紅臉長髯漢子緊隨而上,但見他身披綠袍、面寒如冰,手中青龍偃月刀也泛起陣陣寒光,冷森森的刀鋒在袁軍陣中縱橫開闔,掀起一片片血雨腥風,刀勢凌厲雄渾、無人可擋!
二將之後,還有一人不甘落後,只見他蜂腰猿臂,身背兩支短戟,鞍側掛有雕弓一張,手中長槍如水銀瀉地一般凌厲無匹,手上幾乎無一合之敵,比起關張二人並不遜色半分,當真是難得一見的一員虎將。
劉備本欲隨兩位兄弟一同殺出,此時見了那使槍將軍威風,忙勒轉馬頭,回轉道孔融身旁,問道:「此乃何人?不想文舉公(孔融字)麾下竟有如此猛將!」說話之間,劉備眼中不覺泛起一陣熱切的光芒。
孔融並未察覺劉備眼神的異樣,呵呵笑道:「此人乃東萊太史慈也!武勇過人、侍母至孝,某欽佩其孝義,幾次相召,前些時日方奉母命助我,現為我帳下從事。」
「太史慈……真是一員虎將啊!」劉備望著太史慈矯健的身影,若有所思喃喃道。
這邊三員虎將殺入袁軍陣中,尤其是張飛興奮的虎吼連連,狀若癲狂!所過之處如同一輛重型裝甲車碾壓過去一樣,袁兵非死即退,幾乎無人可當!
不過武將雖然悍勇,軍士方面就比較遜色了,此時還跟在袁紹身邊的五千多士卒,全部是跟隨袁紹征戰多年的老兵,對袁紹忠心耿耿,裝備、戰力和劉備、田楷等人帶來的青州兵戰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看袁軍士卒的裝備,五千餘人幾乎半數身披鐵甲,而且人人還有兜鏊,反觀青州兵馬,連關羽都穿著一襲綠袍、其麾下兵馬的裝備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狗急了還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此刻連袁紹也拚命衝殺,這些冀州精銳更是憋著一股子狠勁悍不畏死的衝上,兩軍猛烈的撞在一處,青州兵如割麥子一般被割倒在戰場之上!雖然三員大將衝開幾塊不小的缺口,不過論起總體局面,反倒是袁軍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這就是文遠一直奉行的練兵政策,兵不在多在精。士兵再多,若是沒有嚴格的訓練,嚴明的軍紀、精良的裝備,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一幫放下鋤頭拿起武器的農民,只能打些撿便宜的順風仗。
也許有人會說就如同一群綿羊,只要有獅子帶領,也能打敗一群由綿羊帶領的獅子,可是真的是這樣麼?袁紹南征北戰,手下淳於瓊、呂曠、呂翔、閻柔、蔣義渠這幫人縱然算不上獅子,至少也算是一群狼,尤其是在袁紹親自上陣鼓舞之下,這群狼帶著一幫嗷嗷叫的小狼崽子,便是那幾頭獅子一開始能耀武揚威一番,之後也免不了繞道走了。
戰場上的形勢就是這樣,袁紹的冀州精銳縱然連遭兩輪截擊損失近半,卻也不是任人可以欺凌的,在他們的強勢衝擊之下,青州兵馬被挫動銳氣,陣型連連後退,關羽、張飛、太史慈縱然勇不可擋,卻也雙拳難敵四手,被袁軍如潮的攻擊迫回本陣一方。
好在袁軍已經過兩輪苦戰、力疲兵少、青州兵馬養精蓄銳多時,三路人馬加在一起也有一萬以上,在付出不小的傷亡之後,袁軍漸漸後繼無力,青州兵堪堪擋住袁軍攻勢,戰場的天平緩緩向青州兵一方傾斜了……
袁紹在陣中大聲鼓舞著士氣,戰鬥已經持續了一個時辰,此時他的嗓子都喊啞了,不過情況卻越來越不妙,在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之後,己方已經越來越難前進了,近萬青州兵馬黑壓壓的一片將己方圍的水洩不通。他的士兵雖然精銳,卻終究是人不是機器,看著身邊將士滿臉疲憊,一個又一個無力的在敵兵的刀槍之下,已經被迫從衝鋒轉為就地防禦,袁紹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眼看著己方士兵被團團圍住陷入苦戰之時,身後又響起一陣喊殺聲,袁紹回頭看時,竟是身後追兵從牛頭溝方向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