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道:「元嗣(韓浩字)所言雖不失為解決糧食壓力的辦法,只是若我軍在民間籌糧,消息必然遮掩不住,士卒一旦知道我軍中缺糧,軍心必定有所鬆動,再有就是若被袁紹軍中有心之人煽風點火,那情勢對我軍就……」說到這,沮授驀然停頓,韓浩臉色越來越白,已經明白沮授的意思了。
文遠點頭歎道:「我擔心的也是這個,還是想其他的辦法吧。」
裴元紹道:「主公,眼下咱們就這麼乾耗著,為啥不讓徐和領兵南下就食,反正東面南面都是袁紹的地盤,從袁紹的地盤上徵糧多少也能緩解咱們的壓力吧。」自打徐和帶著八萬多黃巾兵前來之後,協調聯絡青州黃巾的事務全部交給了裴元紹,這可把裴光頭忙得不可開交了,而且自打他知道巨鹿糧草不足的時候,這八萬多人打仗不行,飯量卻一點不差,這兩個月急的他已經瘦了一圈了。
文遠何嘗沒有這樣的想法,可是人家八萬大軍千里迢迢前來投靠你,總不能以糧食不足為借口把人打發走吧,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如果此例一開,以後還有什麼人願意歸降於他?
而且這八萬大軍去除一部分老弱擔當伏兵,還是有四五萬精壯值得訓練的,他們自打來了冀州吃好喝好,操練的心氣特別大,短短兩個月操練,已經很有些軍隊的樣子了,這個時候放出去仍然是一夥強賊,和等三五個月成軍之後再出戰,完全是兩個概念的。
況且,冀州如今雖在袁紹手中,不過早已經被文遠看做是自己的禁臠了,為了維持軍隊而禍害地方百姓,那樣的事情明顯是違背文遠原則的。
眾人正苦思無計,文遠無奈,如果實在不行,最後為了聯軍不至於潰散,文遠只能從巨鹿百姓哪裡籌糧了。
文遠鬱鬱不歡的從帳中走出,不想甄儼竟還在帳外帶著,文遠一愣道:「怎麼還在這?還有什麼事嗎?」
「主公……」甄儼的臉色有些怪異,猶猶豫豫道:「呃……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一些私事。」
「走著說吧。」文遠指了指前面,抬首往前走了。
「主公……」甄儼亦步亦趨的跟在文遠身後,吞吞吐吐道:「儼家中有一妹,主公應該知道吧。」
文遠仍在考慮軍糧的事情,並沒有在意,只是嗯了一聲。
「舍妹有一物托儼親自交到主公手上。」
「哦?」文遠停下腳步,仔細看了一眼甄儼。
甄儼面紅耳赤取出一柄舊舊的折扇道:「舍妹如今已過及笄之齡,仍不肯出嫁,先父曾有言,舍妹若出嫁,一定要讓她自己挑揀夫郎,儼問過舍妹的心意,她一顆心……」說到這,甄儼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他雖然身為兄長,可仍舊是個三十歲上下的中年,這種事情,叫他如何說的出口呢。
文遠接過那柄陳舊的折扇,上面依稀還能看出寫著兩個字文遠。
小蘿莉!
只看到這,文遠就什麼都明白了,他的心弦彷彿被人撥動了一下。這些年一直忙於軍務,竟然把這小妮子給忘了。算起來甄宓今年已經有十五六了吧。還真是快呢。
十五六歲年的年紀,這個年代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了,要說當初自己也沒想那麼多,只覺著小蘿莉長得漂亮,就隨便送了件玩意給她,哪會知道古時候送女子東西有定情的意思呢?
後來知道竟然是被譽為洛水女神的甄宓,文遠倒是真的心動了。
若說文遠沒有存什麼非分之想,那除非不是正常男人了,就可是這個節骨眼上……
文遠思忖了一番,可終究還是卸不下肩頭的擔子,將折扇交到甄儼手上,道:「甄兄,此物還需麻煩你交回令妹手上,告訴他,等冀州戰事一了,我一定會親自登門的。」
甄儼連連點頭道:「是是是……主公的話我一定帶到……恭送主公。」
文遠心情雜亂的獨自回帳,軍務上的事情,小蘿莉的事情,千頭萬緒一起湧入文遠心上,不知不覺走回了營帳,連張門口站著個人都不知道。
「主公!」
「呃!」文遠抬起頭來,才看到王力正站在營門外。王力自從負責情報工作之後,這兩年來似乎已經養成一種習慣,整個人都隱身於幕後,越來越少在人前出現,連匯報工作都是等在文遠居處了。
「主公似有心事?」王力道。
文遠一振精神,笑著聳聳肩道:「也沒什麼,進去說吧,又帶來了什麼消息。」王力每次來見文遠,必定是帶來什麼重要的消息。文遠將心中雜念暫時放到一邊,打著王力的肩膀走進營帳。
「說吧。」文遠示意王力坐下,王力恭敬的跪坐在席上,遞給文遠一封染血的書信道:「趙郡太守李榖暗中與袁紹有書信來往,我們的人在路上截住了李榖派去袁營的信使,搜到了這封書信。」
文遠取出信盞,仔細看了一遍,哈哈大笑道:「李榖倒是好毒辣的計策呢!明知我軍月內就要斷糧,卻還約期引袁軍前來截糧!他暗地裡倒是和袁本初混的挺熟稔的。」文遠雖然笑的大聲,眼神中卻殺氣四溢,只聞其聲,渾身就已經冷惻惻的了。
「要不要現在就派人把李榖抓了斬首問罪?」王力道。
文遠瞇著眼睛笑道:「斬首問罪?不不不,那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我會讓他嘗到苦頭的,而且現在留著他的腦袋,對我們還用更大的用處呢!」
「主公的意思是……將計就計?」王力不解道。
「截獲的信使如何處置了?」
「那信使倒是硬得很,被抓之後自己自盡了。」
文遠沉吟一番,眼前突然一亮道:「我倒有一個想法……只是此事重大,命人速去請沮授、郭嘉來這裡商量,若是籌劃的好,不僅挫敵士氣,說不定糧食的事情也有著落了呢。」
不一會的功夫,沮授、郭嘉聯袂趕到,四人在文遠帳中商議許久,深夜,一騎從軍營中奔出,直奔南面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