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傷過後,讓文遠感受更得的則是責任!這是文遠第一次如此主動的承擔責任,當他看到那一張張絕望中帶著點渴望的痛苦面容,看到那一條條善良淳樸的生命倒在黑山賊的屠刀之下,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那團熱血如同汽油遇見了火星一般,一下子將他的整個身體引爆!第一次,文遠覺著自己或許應該做點什麼?
好吧,雖然我一直想安逸的生活,不過既然我來到了這個世界,既然我擁有了張遼的這副身軀!既然我擁有了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既然我不願被人掌控命運!
那麼,就只有讓我來做出改變吧!改變自己!改變身邊的人!改變巨鹿一地!再努力的改變整個天下!
沒有希望!我要讓你們看到希望!沒有未來!我就給你們創造出一片美好的未來!為自己,也為別人!
思慮過後,文遠只覺著渾身充滿了動力,當即招來幾位鄉老問起廣年的情形。
原來這股流民都是從易陽、廣年郊外往北逃難的百姓,兩天前黑山賊眾攻破了易陽縣城,昨日午後,黑山賊前鋒已到廣年,只是眾人只顧得逃命,根本不知道這次黑山賊的具體情況。
文遠眼睛微瞇,深為廣年城能否守住感到不安。時間緊迫,有關黑山賊的情報又少得可憐,圍城的兵力是五萬?還是十萬?自己手上只有三百人,若是冒然去救,很可能一不小心城沒救到,反倒把自己陷進裡面。
情報,關鍵是沒有情報!必須先派人去打探黑山軍的情報,文遠令人收攏方才一戰繳獲的戰馬,便抽調親衛先行往廣年打探情況,救兵如救火,其餘人原地休息進食了半個時辰,就隨文遠繼續上路了。
文遠帶兵行至下午,已到廣年城北十里之外的一處凹地,派出的偵騎此時已經陸續回到大隊之中,文遠也初步瞭解了黑山賊此時的情況。
此時黑山賊正四面攻打廣年,攻城的隊伍足有萬人以上,此外還有更多賊眾在搶收城外小麥,大營就在城南十里的地方。
依打探來的情況,此處黑山賊眾少說也在五萬人以上!唯一慶幸的是廣年城此時還尚在己方手中,只是若援軍不能及時趕到,以城中千名輔兵,即便是徵調青壯守城,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廣年城危在旦夕,必須馬上救援!怎麼辦?該怎麼辦?手上就這三百部卒,縱是親衛隊以一當十,衝上去也是送死而已!
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廣年淪陷,而無所作為嗎?
文遠凝神思考,突然身邊數十匹戰馬搖動的馬尾,靈機一動,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
想到就做,文遠立刻令部卒這來樹枝,拴在馬尾上,而後吩咐騎馬部卒如何如何,如此休息了又一個時辰,眼見已是黃昏時分,便將部下聚攏在身旁!
「兄弟們!」文遠先向眾親衛躬身施了一禮。
「主公!您這是為何?」親衛們素知主公一向和氣,不想今日竟如此嚴肅,頓時不知所措道。
文遠長歎一聲道:「大家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今日一戰,不知道還有多少兄弟能夠活著回來!一想到這,我心中難安啊。」
身邊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壯親兵大聲喝道:「主公您這是說哪裡話來,這不是折煞兄弟們了麼?弟兄們!咱們拍拍自己的良心窩子問問,是誰給咱們一天三頓管飽?」
親兵們起身吼道:「是主公!」
那中年親兵又道:「是誰讓咱們這些一年到頭見不著葷腥的苦哈哈天天都能大口吃肉的?」
「是主公!」眾人齊聲應和,許多部卒想起了以往的窮苦日子,吼出來的聲音都變了腔調!
「是誰給咱們分了田地,安置了一家老小,還給單身的兄弟娶了婆娘?」
「主公大恩!我等唯有以死相報!」嘩啦啦的一陣甲葉碰撞聲音,三百親衛,竟齊齊向文遠跪倒!
三聲過後,三百親衛一個個雙眼通紅,面色激動的看著文遠,彷彿文遠此時說一聲讓他們立刻去死!他們也不會有一絲猶豫!
那中年親衛哽咽著嗓子站起道:「好,兄弟們的心意,咱們主公也明白了!現在主公要打黑山賊,兄弟們說,咱們該怎麼樣!」
「nnd!跟他娘的干了!」幾十個親衛頓時揚起了手中的鋼刀!
「對!跟他娘的干了!」三百人緊跟著揚起了手中的鋼刀!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文遠的眼中早已蓄滿了淚水,看到這三百戰心如鐵的親衛,他還能說些什麼?
此戰必勝!
文遠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道:「好!兄弟們有這等決心!此戰必勝!我巨鹿軍——」
「一往無前——有我無敵!」
「好!出戰!」文遠亢聲喝道,翻身上馬,暗暗道:「昔張遼八百壯士破孫權十萬大軍!今日我張文遠三百鐵甲也要讓數萬黑山賊落荒而走,從此再提巨鹿二字膽戰心慌!」
此時的廣年城頭上,雙方的攻防正激烈的進行,喊殺聲震天動地,至少有數十架雲梯支在城牆之上,萬餘賊眾如螞蟻一般湧向城牆,上萬人盡頭戴黑巾,彷彿佈滿了整個視線遠遠望去,煞是壯觀!
守軍雖然人少,卻一直抵抗頑強,從早晨一直攻到黃昏,已經打退了黑山賊幾波進攻,城下已經堆滿了上千具黑山賊眾的屍體!
這就是文遠將本地人編入輔兵的道理,且不說文遠答應分給他們的土地,廣年城內,就是輔兵們的家小,為了自己的家人,輔兵必然竭力死戰!而一千個輔兵,就關係到一千戶百姓,一千戶百姓,就有數千戶親族父老,如此整個廣年城同仇敵愾,黑山賊想要旦夕攻下廣年,絕對是癡心妄想!
只不過黑山軍彷彿根本不計傷亡,廣年城城小壕淺,不到一個上午就被黑山大軍將護城河填埋,城中滾木擂石不多,箭支也奇缺,黑山賊猛攻一日,木石箭矢都已經差不多用完。
廣年城外,黑山賊首領於毒皺著眉頭的騎在馬上指揮部下攻城,眼睛不時瞅著兩邊野地裡收割小麥的狀況。
城外糧食已經收割了一小半了,而派上去的一萬多部眾始終沒有拿上城牆,這小小一個廣年城,居然如此能扛?要知道黑山軍洗掠各地,講求的就是一個快,一旦被擋住,各地和快就會得到官軍的增援,要知道前幾日,白繞、眭固這幾部黑山都是一天下來就攻下了涉縣、武安的縣城,自己好不容易搶到一個主攻的方向,難道碰上的第一個小縣城就那麼難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