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老賊!我必斬汝首級,方解此恨!」
看到文遠斂去悲容,辛評問道:「將軍日後欲作何打算?」
文遠故意沉吟了一番道:「大將軍和丁公已亡,張遼此身已如無根浮萍,幸得韓使君仁義,讓我能在此間屯駐,來日我便親去鄴城拜謝,而後往上黨去投同僚張楊,一同議為丁公報仇!」
辛評斷喝道:「文遠糊塗!」
「哦?還請仲治先生教我。」文遠故作一怔,忙躬身拜道。
「文遠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乎?張楊不過是丁刺史麾下一個從事,與文遠本無從屬之分,同樣是腳下無立錐之地,頭頂無片瓦遮頭,以你二人之力,攻打董賊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文遠若投張楊,豈非白璧蒙塵,明珠暗投?評有一言,文遠若從之,必可展一腔抱負,來日統冀州十萬精兵西向,何愁不能替丁刺史報仇!」
「先生所言極是,願聞先生教誨……」文遠躬身再拜道……
見文遠似乎已經聽進去了,辛評大喜,此來下曲陽,他可是在韓馥面前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能將文遠招至帳中,不過他仍不動聲色道:「冀州刺史韓馥,為人信義,四海稱頌,今領冀州富饒之地,帶甲十萬,文遠若肯投靠,從此衣食爵祿無憂,一旦關內情勢有變,韓公必檄文各地,盡起義兵,到時遣文遠為將,統十萬兵,共除董賊,掃清奸佞。文遠以為如何?」
「韓公也有心誅董賊嗎?」裝了半天孫子,引出了這些劇目,文遠終於抓住機會,單刀直入道。據他所知,後來的十八路諸侯當中,韓馥可不是堅定的主戰派,不久後袁紹到渤海募兵,董卓表韓馥為冀州牧,叫他就近監督袁紹,他就老老實實的聽董卓號令,後來幽,冀,青,豫,兗各地紛紛起兵討董,韓馥被夾在中間,如果不表明立場,很可能立即被各路諸侯吞併,無奈之下只能也跟著起兵,說他肯首倡義兵,檄文各處,文遠絕對是不信的。
不過辛評敢做說客,這臉皮自然也練得夠厚,他臉不紅心不跳,做慷慨激昂狀道:「文遠何出此言,韓公欲誅董賊久矣,前日何大將軍令各地兵馬入京,董卓欣然領命之日,韓公便已看出其居心叵測,而不敢苟同,今董賊擅權,把持朝政,竟欲廢天子,立陳留王為主。果不出韓公所料,似此等大奸大惡之賊,我等同為漢臣,恨不能啖其肉,寢其皮,方解心頭之恨,何不敢乎?」
文遠推金山倒玉柱,拜於辛評面前,貌似愧疚道:「先生所言,遼有如撥雲霧而見青天,疑慮頓消,先生大才,請受遼一拜。」
辛評很滋潤的笑了笑道:「文遠快快請起,速速隨我前去拜見主公,必不虧待。」
文遠故作面有難色道:「遼願為韓公效犬馬之勞,只是遼尚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還望仲治先生帶我轉達,若韓公依允,遼必誓死報效,如其不然,遼這邊奔出冀州,投張楊去也。」
辛評心裡一陣咯登,「文遠所慮何事,說來聽聽。」
文遠頗為傲氣的道:「遼自負忠義,丁公在時,對遼多有照拂提攜之恩,方有今日,今丁公屍骨未寒,遼不思報答,反轉投韓公麾下,心中委實不安,遼與在此地為丁公守制三月,三月之後,遼必親至韓公麾下,雖肝腦塗地,無以為報!還往先生代為轉達,韓公成全。」既做出一副忠義摸樣,又拍了辛評那麼多馬屁,最後這句話才是文遠想要達到的目的,就為了拖延三月,三月過後,就算是名義上拜韓馥為主,也打死不入鄴城,等著被袁紹收編,至於三月之後的事嘛,反正明年會有連番大戰,再有黑山賊入境劫掠,到時候想找個理由不入鄴城還不簡單?
想必文遠忠義的形象此時已經深植於辛評心中,文遠的要求一提出,辛評更覺得文遠義薄雲天,這樣的人既然答應,還不死心塌地的跟著韓公幹,辛評思忖之後,既然彼示之以忠義,自己也應以誠相待,遂笑道:
「應該的應該的,文遠忠義之心,評甚欽佩,必代為向主公說項,主公仁義,聞文遠義行,必更敬愛,三月之後,文遠勿忘速返鄴城,與主公相見。」
「遼敢不從命!先生大恩,遼沒齒不忘,三月之後,文遠必親自上門拜訪!以示感謝。」
「如此,評便在家中掃榻以待!哈哈哈!」
說到這兒,二人放聲大笑,文遠令人擺下酒宴,直飲至深夜,賓主盡歡。
辛評又在下曲陽盤桓數日離開,文遠親筆修書一封,執辛評之手送出三十里方還。
辛評回見韓馥後具言張文遠之忠義,願意投到韓馥麾下,只是想為前主丁原守制三月,便會率眾來投,韓馥聞之大喜,又聽辛評建議,表文遠為別部司馬,暫領下曲陽縣長,另差人送去糧草三萬斛,以資軍用。韓馥眾謀士皆不語,獨沮授歎道:「此子貌似忠義,卻極有城府,縱有三月之約,張遼必不肯領兵入鄴。」
文遠在軍營中又過數日,使者便到,正是韓馥使人送印綬並軍資而來,共有一千金,糧草三萬石,文遠拜謝領受,有了這批糧食,文遠心中終於鎮定下來。
轉眼之間已是九月二十五,從練兵開始到現在已過一月,這一月外面可是熱鬧非凡,先是董卓逼迫漢廷策免司空劉弘,自為司空。又脅迫何太后太朝臣廢少帝,立陳留王為帝,是為獻帝。廢立之日,諸臣皆悲切惶恐,卻無敢言者。董卓隨即鴆殺何太后,遂**朝政。
消息傳出,天下為之震撼,各地州郡牧授紛紛招募軍士,擁兵自重,原司隸校尉袁紹更是奔赴渤海招兵買馬,招募義士,一時之間,幽、冀各州名士俱奔向渤海。
而這一日,文遠的新軍也結束了隊列操練。
「咚!咚!咚咚!」雄壯的鼓聲中,一千多壯士整齊站在那兒,千餘人同一個姿勢,緘口不言。
他們前後左右的間距經過非常嚴格的測算,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是整齊的一列,本來莊嚴凝重的軍陣,讓人看了竟生出賞心悅目之感。
更難得的是,他們除了穿戴整齊,全副武裝以外,雙臂,大腿,腰帶還綁著文遠特意命人縫製的布袋,每個布袋都裝進去二三斤沙土。仍能站的如此筆直,就非常難得了。
這也是文遠軍中的特色,文遠前世曾讀過《紀效新書》,記得上面就有負重和持重兵器操練的方法,穿越到這個時代有機會帶兵,他自然不會放過試驗一下。
文遠緩步走上高台,瞇眼看了看台下的戰士,暗道:今天,就是檢驗成果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