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皇帝逝世
欣悅踏入門內之時,看見的便是皇上一動不動地躺在龍榻上,那剛才救已經變得慘白的臉,此時已然是血色全無。
就如同所有的血液脈絡都被人抽去了一樣。
大殿之內已經跪了一地的人,遠遠望去只能瞧見一片黑壓壓的頭顱。
她的心情,此時此刻,變得更加沉重得無以復加。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夜幕漸漸降臨。
殿外的雨絲毫沒有要停地趨勢,依然淅瀝地下個不停,細密的雨簾彷彿是連老天爺都在悲鳴一般。
天際之處,傳來陣陣的雷鳴之聲,或許,這就是天子逝世的顯像吧。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李公公,皇上是否留有遺詔?」
「這……」
李公公露出一臉很是為難的表情,臉上掛著仍未乾涸的淚痕,而後道:「皇上並未與雜家提起遺詔之事。」
「那麼……」
一句那麼之後,眾人的目光,齊齊移向同樣跪在最旁邊的欣悅。
在皇帝臨死之前,除了李公公,唯一單獨見過的人就是欣悅了,所以,最有可能知道皇帝是否有遺詔的人,自然非她莫屬。
有些後來才來的官員不知此事,見眾皇子與皇后皇妃的目光,都望向欣悅,臉上不禁有幾分莫名。
欣悅在眾人同時看向她的時候,雖然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但是,她還是很快便恢復了鎮定自若的模樣。
她十分平靜地看了一下這些回眸看向她的人,然後,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中,緩緩站起身,親自來到書桌後面的那副山水畫跟前,如同皇帝告訴她的那般,轉動了燭台。
只聽「刺啦」一聲,畫卷後面有聲音傳來。
欣悅將畫卷捲起,只見裡面有一個暗格,正完好地展現在自己的眼前。
而那暗格之內,又有一個精緻的紫檀木盒子放在其中。
欣悅不緊不慢地將盒子雙手抱出,放在書桌之上。
然後,將盒子打開。
一卷明黃色的絲綢就在此時映入眼簾。
她並不驚訝,心裡面,早就猜到皇上要她取出的,應該就是此樣物事。
伸手將裡面的黃布取出,打開,赫然瞧見「遺詔」二字印入眼簾。
「朕身染重疾,自知已是回天乏力,特立此詔,以繼皇位。五皇子皇甫文濤,人品貴重,深肖聯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聯登極,繼皇帝位。皇后陪朕身側,數十年如一日,功不可沒,冊封為鳳儀皇太后,入住慈心宮。皇六子皇甫文玨,飽學多才,戰功顯赫,特賜封為文親王,賜王府一座,望日後潛心輔佐新皇,不得懈怠。」
清冽如泉的嗓音在大殿上空迴響著,欣悅一字一句,將遺詔上所寫的內容口齒清晰地讀出。
話音剛落,所有的人便同時跪地俯首,朗聲說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而,這一幕,在欣悅看來,是何等的諷刺。
人都已經過世,居然還說萬歲萬歲萬萬歲。
目光,復又望向那方纔還在與自己說話的皇帝,欣悅心裡不禁感歎,一代帝王,竟就此瞢逝了。
不可否認,這位皇帝生前的政績真的算是很好的。
朝日王朝,在他的帶領下,雖沒有開疆擴土,但是,至少他每年輕減賦稅,鼓勵從商,廣施仁政,又將邊防鞏固得牢不可破。
造就了如今繁榮富強的朝日王朝,這於一位守疆的帝王來說,已經算是功勳赫赫了。
畢竟,不是每一位帝王,都能夠將江山守得這麼好的。
要不,也就不會有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的說法了。
皇帝逝世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後,朝日王朝舉國同悲。
然,國不可一日無君。
翌日,皇甫文濤宣佈,父皇剛剛瞢逝,他需得守靈三日,以盡孝心。
三日之內,朝中事務暫由蕭王負責處理。
接下來的三日,過得很是平靜,老王爺每日處理政事,幾乎忙暈了頭,所幸有沐辰從旁協助,他倒是覺得輕鬆了不少。
欣悅心裡的惆悵絲毫不減,令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為什麼皇帝會讓她親自宣讀遺詔?
天陽這幾日也是一反常態,似乎是感受到了欣悅的心情一般,時常哇哇哇地大哭不停。
但是,只要欣悅將他抱在懷裡慢慢哄著,他就立刻不再哭泣,而是安靜地窩在欣悅的懷裡。
才半個多月的時間,天陽便已經熟悉了欣悅,每次由她抱著他的時候,小臉上總會露出可愛萬分的笑容。
三天的時間,眨眼即逝。
第四天,皇甫文濤終於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步走上了他一直追求的那個位置,改年號為嘉隆,冊封前幾日剛娶進門不久的皇子妃——左丞相之女李蓉蓉為皇后,統領六宮。
皇甫文玨則是從宮中搬至文親王府,從此與皇位絕緣。
新皇登基不久後,老王爺因先皇逝去,悲痛不已,沒過多久便辭去了朝中之職,由沐辰正式接掌王位,盡心竭力輔佐新皇處理朝政。
新皇登基以來,朝中事務繁忙。
最近幾日,沐辰一直是早出晚歸。
這天,也不例外。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黑,皎月慢慢爬上樹梢,與星光閃爍,可是沐辰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
欣悅一邊看著已然熟睡的天陽,一邊等待他的歸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極輕極輕的響聲。欣悅初時並不在意,但是,同樣的聲響卻再度響了起來。
這聲響,還是很輕,輕到,似乎只有房裡的欣悅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欣悅聞聲,心下疑惑不已,連忙走出門去,想要看個究竟。
卻沒想到,就在她走出門去的那一瞬間,倏然被人摀住嘴巴,她只覺得有人在自己身上點了幾下之後,便突然間渾身僵硬,不能動作,就連聲音,都無法發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點穴?
欣悅心裡想道。
但是,下一瞬,眼前一黑,她已然就此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的時候,欣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朦朧中,她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並不是睡在王府的床上。
如果,她沒記錯,此刻,她現在的狀況,應該是被人擄劫了。
不過,她卻不知道,這個擄劫她的人是誰?
「江姑娘,你醒啦。」
一個十分親切的女聲從一旁傳來,欣悅順著聲音轉頭看去,張了張嘴說道:「我這是在哪兒?」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生了一張十分討喜的臉龐,雖然不是很美麗,但讓人看著就是覺得心裡很是舒服。
「江姑娘,現在已經是晌午時分了,你已經睡了整整一夜,一定肚子餓了吧。奴婢芙蓉,爺吩咐我來伺候你,從今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只管吩咐我便是。」
女子並不回答欣悅的問題,相反的,她自己倒是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欣悅只管聽著,清秀的眉毛微微蹙起,臉龐上,寫滿了疑惑。
「你們爺是誰?」
芙蓉聞言,卻是微微一笑,道:「等會兒爺會來此處看你,屆時,姑娘不就知道了麼?」
欣悅想想也是,於是並沒有多言。
芙蓉出去之後,欣悅動了動手腳,已經恢復知覺,可以自由行動了。
於是,她便從床上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似乎有些酸麻的手腳,然後穿上鞋子,下得床來。
這是一間佈置很是淡雅的房間,房間很大,四處可見淺色系的紗簾飄蕩。
屋裡的傢俱擺設不用細看也知道皆屬上乘,一點兒也不比蕭王府裡的擺設差。
看來,這位爺,還是個多金的主呢。
將房間裡的每一處看了一遍之後,她便緩步走出門外,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並不算大的花園,但是勝在景色怡人。
花園裡,有一座木製的小橋架在一條小小的河灣上邊,橋下,清澈的河水緩緩流動,不時有紅色的鯉魚浮上水面嬉戲歡鬧。
但是,儘管此處的風景的確不錯,她卻並沒有賞景的心情。
而是沿著小橋一直走,穿過花園中的小徑,走到盡頭之時,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朱紅色的門楣。
此刻,大門正緊閉著,但卻並無人把守。
欣悅心下疑惑,便舉步上前。
可是,腳下步伐剛剛踏出小徑,便不知從哪裡突然竄出兩名身穿一身黑色緊身衣,腰間配劍的男子,冷聲說道:「姑娘請回。」
欣悅被他們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一步,緩了緩神,又看了看眼前的兩尊門神,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回去。
心道:果然不會有那麼好的事。
既然擄她前來,又怎會輕易放她離開?
只是不知他們是怎麼從十八鐵騎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王府的。
不過,她自然也沒有那麼容易放棄。
在花園裡四處遊走了一遍,特別留意了一下四周的高牆,直到她終於發現,自己確實無法可逃,這才悻悻地回了屋去。
屋裡面,芙蓉早已經笑臉等候,飯菜已經上桌,香味撲鼻,讓人聞著就忍不住食指大動。
既然逃不出去,欣悅也就不客氣地享用美食。
她心裡早就想明白了,擄她來這裡的人,顯然並沒有要她命的意思。
至於為何擄她,那就要等見了那人之後,才能弄明白了吧。
外面陽光正盛,春風吹拂,坐在一片沁涼的屋裡,欣悅只覺得自己百無聊賴。
左等右等,還是不見芙蓉口中所說的那位爺出現。
欣悅的心,不禁變得煩躁不安起來,她實在是猜不透,究竟是誰會將自己擄劫過來?
又是誰,有這個本事將自己從蕭王府那嚴密的防守中擄劫出來?
一個個疑問在心裡徘徊,儘管她一個勁兒地告訴自己,不要想那麼多。
可是,心底裡,卻仍是忍不住要瞎想。
芙蓉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屋子裡,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那樣子,雖然明知她不是在監視自己,但卻仍是讓欣悅覺得渾身上下不甚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