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然而,風清楊臉上卻是擠不出一絲一毫的笑意,反而面色凝重地說道:「沐辰,欣悅自從生完孩子以後,是不是時常犯困?」
「是啊,怎麼了?」沐辰聞言,臉上有一絲詫異閃過,想了想,而後說道,「我找御醫來為她看過,說是沒什麼,只是產後虛脫之症,修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產後虛脫?」
風清楊反問一句,臉上的神色越發陰霾起來,星眸中突然迸發出如鷹隼般犀利的光芒。
「什麼庸醫,不懂就不要亂下定論。」
說著,他的手緊握成拳,重重敲打在自己坐著的椅子扶手上。臉上的表情,竟是滿腔咬牙切齒的忿恨。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沐辰見他如此,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開口問道。
「沐辰,欣悅她,中毒了。」
風清楊的目光轉而看向沐辰,隨即陳述事實。
「中毒?這怎麼可能?」
沐辰顯然有些無法相信他所聽到的,好好的,怎麼可能會中毒?
「欣悅的飲食在端上來給她之前,都會有人用銀針試毒,怎麼可能還會有機會中毒?」
「問題就出在這裡。」
風清楊淡淡地陳述,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可是那雙眼睛中的冷厲,卻是讓人看了不禁駭然。
「你可知道是什麼毒?」
沐辰聽他這麼說,自是聽出些許門道來,連忙詢問道。
「嗯,我也是曾經聽師父提起過此毒。這是西域的一種奇毒。此毒無色無味,說它是毒藥,其實也不然。西域的人,如果睡眠不好,也會少量服用此藥,以助睡眠。所以,此藥不算是毒藥,用銀針也無法驗出。」
說到這裡的時候,風清楊微微一頓,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但是,此藥卻不宜多次頻繁服用,尤其是日日服用,更加不可。一旦如此,便會令人長期精神萎靡,睏倦不已,到最後,會直接從睡夢中死去。」
風清楊這番話說到這裡的時候,沐辰心裡陡然一驚:「那麼此毒可有解?」
「有是有。」
風清楊的目光,看上去深邃而悠遠:「只不過,那傳說中的解藥,並沒有人真正見到過。並且,即便有了解藥,也需要有功力高強之人,在服下解藥的三個時辰之內,為中毒者運功驅毒。並且,一旦如此,運功之人的功力將會有半數折損。」
「那麼,如果突然間停止此藥,欣悅會怎麼樣?」
沐辰一臉擔憂地繼續問道。
「如果突然間停止此藥,如果只是初服用,便會無事,只要以後不再服用即可。但是,若是已經服用到一定的量,那麼此藥已經在她體內蔓延開來,就算是停用,也會長期令她產生嗜睡症狀,最後的結果,一樣是睡死過去。」
「那依你看,欣悅現在是什麼狀況?」
「我也不清楚。」風清楊搖了搖頭,「為今之計,只有你先從王府中尋出那下藥的來源之處,切斷藥源,然後再看看欣悅接下來的反應即可。如果切斷藥源之後三日內,她的精神狀況有稍許恢復,不再似之前那麼嗜睡,就說明中毒不深,直接停用即可,但是,如若依舊沒有好轉,那麼只能想辦法去找解藥了。」
「嗯,就按你說的做。」
沐辰聞言,俊朗的眉宇緊緊蹙起,眼眸中,有一抹狠厲之色一閃即逝。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謀害欣悅。
如若讓他查出此人,必定將他碎屍萬段!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派人打聽看看解藥哪裡可尋。王府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們兩手準備。」
風清楊一邊安排著,已經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好。」
沐辰連忙答應,亦是隨之起身,送他離開。
臥房之內,欣悅仍是熟睡著,清冽的臉龐上,滿是安逸之色。顯然睡得正香。
沐辰緩步來到床榻邊上,就著床沿慢慢坐下。
大手,有些顫抖著撫上欣悅的臉龐。
欣悅,好好的,究竟會是誰想要你的命?
他的心裡,無聲地詢問,看著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濃濃的愛戀。
欣悅,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隨即,似下了決心一般,毫不猶豫地倏然起身,向外走去。
匯賢雅居之內,今日的氣氛特別陰森可怖。
沐辰一臉陰霾地坐在主位上,看著恭恭敬敬站立在下首處,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十八鐵騎。
「今天開始,派人嚴密監視廚房的動靜,倘若看見有人鬼鬼祟祟往伙食之中下藥,立刻將他抓起來關進地牢裡!」
「是,屬下遵命。」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聽出了小王爺言辭間的狠厲。渾身上下都不禁微微一顫。
地牢啊,那個地方,已經有五年多不曾有人進去過了。
自從當年小王爺離家出走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被關進過王府的地牢。
此番看來,事情顯然非常嚴重,已經嚴重到,小王爺要狠狠折磨那下毒之人的地步。
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十八鐵騎做事,從來不曾失敗過,無論是計謀,行動速度,都是極佳極快的。
此次,亦然。
當天下午,沐辰正在蕭天陽的房間裡逗弄他,以減緩自己那擔憂的心情。
甚至於,他多麼希望,等他從天陽的房間裡回屋之時,便會看到欣悅安然無恙地醒來,在房間裡面帶微笑地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等待他。
又或者是,她醒來後,便親自過來與他一起逗弄天陽。
但是,事實卻讓他失望不已,他並沒有等到欣悅醒來,而是,等來了十八鐵騎的消息。
王府地牢裡面,陰森潮濕,不見光明。
只有極少燃燒著的幾簇火把燃燒著的微弱光線,能夠給裡面那些陰暗潮濕的牢籠帶來些許光明。
沐辰在兩位鐵騎的帶領下,負手緩步走入地牢之內。
才剛進入,一股陰潮濕而發霉的腐朽氣息便迎面襲來,令他有些不適地蹙了蹙眉,卻仍是沒有因此而停下腳下的步伐。
直到,走到最裡面的一間地牢之時,他的腳步方才停駐,俊朗的面容帶著陰惻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鐵牢中被鐵鏈渾身緊鎖的女子。
而那女子,在看到他站定之後,那雙含淚的眼眸陡然間升起一絲希望之光,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來到鐵欄跟前,伸著手衝著站在外面的沐辰叫道:「小王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沒有下毒藥,奴婢是冤枉的!」
她一邊叫著,眼中的淚水一邊大滴大滴地落下。
「小王爺,你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什麼也沒有做。」
叫嚷聲突兀的在一片安靜的地牢之中響起,那尖利刺耳的嗓音一遍遍在沐辰耳邊迴盪著。
但是,他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那麼站在那裡,目光,定定地看著那個在牢籠之中兀自表演楚楚可憐戲碼的女人。
俊美的臉龐上,沒有半分同情的意思,相反的,他那帶著狠絕的目光,彷彿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個女人碎屍萬段一般。
那女子,顯然也注意到了沐辰對她的哀嚎求饒沒有半分反應,叫得累了,便自動自發停了下來。
口中大喘著粗氣,跪倒在地上。
「叫完了?」
沐辰陰測測地開了口,目光,仍是恨恨地看著這個女人。
「翠綠,你以為,憑你的伎倆,能騙得過本王?」
陰狠的話語從口而出,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沐辰的拳頭,此時正攥得死緊死緊的。
「奴婢沒有騙小王爺,奴婢真的什麼也沒有做。」
翠綠顯然不會那麼輕易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口中仍是不忘一味否認。
「哦?」沐辰眉梢一挑,繼而道,「你既然什麼也沒有做,那麼,你每日下午往小王妃那補湯中下的,是什麼?」
此言一出,只見翠綠當即渾身一僵,但是,口中卻仍是嘴硬得可以:「那不過是讓人可以安然入睡的藥物。」
「安然入睡的藥物?」
沐辰口中重複一遍,隨即,突然間加重了語氣冷聲喝道:「翠綠,你當本王是傻子還是欺本王身邊都是無能之輩?安然入睡的藥物,哼!我看是西域奇毒吧!」
翠綠聽言,原本低垂著的頭突然之間不敢置信地抬了起來,眼眸中滿是驚訝地看著沐辰。
「怎麼?承認了?」
沐辰唇邊綻開一絲詭譎的笑容,星眸射出的視線卻仍舊如同鋒利的兵刃一般掃向翠綠。
哪裡知道,翠綠卻仍是死不悔改,口中堅定地說道:「小王爺,那真的不是毒藥。只是催眠的藥物而已。」
沐辰見她如此,知道若是不讓她嘗嘗厲害,她是不會從實招來的。
於是,復又看了她一眼之後,冷聲道:「我們走!」
「是。」
隨行而來的兩位鐵騎隨著他一起轉身離開。
臨出地牢之時,沐辰冷聲吩咐道:「把所有的火把都熄了,三天三夜,不給吃喝。」
「屬下遵命!」
兩人聞言,對視一眼,心裡皆是一陣哆嗦。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小王爺居然要用這招對付那個女人。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小王爺居然要用這招對付那個女人。
要知道,這樣的招數,即便是大男人,都很難撐過三天,更何況是牢裡的那個女人,只怕她連一天都難以撐過去的吧。
地牢裡面本就黑漆漆的一片,如果不點火把,那麼,裡面就是暗無天日的一片漆黑。
在這樣的狀況之下,還不給吃喝,人的精神很快就會崩潰,屆時,無論你問她什麼,她都會如實招來。
兩名鐵騎只是想想,都不禁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哆嗦個不停。
看來,這次小王爺是真的怒了。
沐辰從地牢回來的時候,令他欣喜的是,欣悅竟然醒過來了。
這讓他不禁覺得,或許,欣悅中的毒並不是那麼深。或許,只要不再繼續服用那毒藥,便會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