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賈如兒之死
心中的後怕,令欣悅不禁全身顫抖個不停,就連坐在她身旁的沐辰,都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她的懼意。
大手,順勢攬過她的肩頭,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他的下巴,在她的頭頂輕輕摩挲著,給她力量,也給她溫暖。
欣悅倚靠在沐辰那滿是乾淨氣息的懷中,他無聲地安撫,令她覺得倍感安心。
那顆不停打顫的心,就這麼漸漸地,平復下來。
「沐辰。」
「嗯?」
「你不問我,賈如兒的毒,是不是我下的嗎?」
欣悅依舊依偎在他的懷抱中,輕聲問道。
「呵,」沐辰卻是輕笑一聲,「不用問我也知道,那毒肯定不是你下的。更何況,你連有這麼一種毒藥都不知道,又該如何去下?姑且不說這個,就算那毒真是你下的,我相信也定是有緣由的。再者說,你若想他死的人,死上一個兩個又何妨?我蕭王府,這點小事還是可以瞞天過海壓下去的。」
欣悅聞言,從他懷中坐起身來,那張清麗的臉龐,就那麼直直地看著他,突然間,臉頰上,綻放出一抹迷人的嬌笑,道:「看你說的,怎麼讓我有種草菅人命的感覺呢!我才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了。」
沐辰伸手,刮了刮她那俏挺可愛的鼻樑:「我的欣悅心地這麼善良,怎麼可能去做那害人性命的事情。」
語畢,便一臉甜膩地湊過薄唇,輕輕覆上欣悅那對萬分誘人的粉唇。
輕柔纏綿的吻過後,沐辰方才問道:「欣悅,你跟我說說,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欣悅想了想,而後,便將事情的整個過程娓娓道來。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的剎那,她只覺得,沐辰的身體和手臂,都在微微的顫抖。
「你怎麼了?」
欣悅有些莫名地看著他,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的反應,倒是跟她剛才的害怕有的一拼?
「欣悅。」
沐辰口中發出的聲音,整個兒都是發顫的。
「嗯?」
欣悅那雙清澈若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那不知何時變得嚴肅的俊臉。
隨即,伴隨著欣悅「啊」地一聲尖叫,沐辰突然之間伸出手去,出人意料地將她整個人都緊緊抱在了懷裡。
這一刻,他用的力道是極大的,彷彿要將她的身子嵌入身體裡一般,又彷彿她是他失而復得的珍寶。
「我真不敢相信,那毒,竟然是賈如兒要下來害你的。如果不是你早到了,我真不敢想像……」
沐辰的反應,欣悅深深體會,他的心,真的無需明說,她也能夠感受得到,他到底是多麼深地愛著自己。
即便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可是,他竟情深至此,得夫如此,她還有何求呢?
欣悅亦是伸手緊緊抱著沐辰,口中輕聲說道:「沐辰,沒事,我不是好好的嗎?看來,好人果真有好報的。」
然而,沐辰卻還是將她抱得緊緊的,直到,時間,彷彿過去了良久,馬車停了下來,他的顫抖和心悸,方纔如同這行駛的馬車一般,漸漸平息下來……
風家宅院門口,馬車甫一停下,風清楊便迅速跳下馬車。
本想理也不理馬車裡的人兒,但是,想了又想,終究還是放不下。
於是,轉過身,親眼瞧著紅玉將賈如兒扶下馬車。
此時的賈如兒,俏臉上已經不復方纔那痛苦之色,只是,腹部依舊感到不適地捂著肚子。
而風清楊,到底還是無法狠下心腸,所以,只得走上前去,與紅玉一左一右地扶著她。
賈如兒見狀,眼中湧起一抹欣喜之色,微微張了張嘴,卻是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說什麼呢?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還能說什麼。
風清楊顯然並沒有要與她說話的樣子,俊朗的臉龐上,始終寫滿了濃濃的陰沉之色。
很明顯的,他的心情,很是不好。
紅玉見他如此,也是不敢說話,只管低頭做事。
此時,風清楊的心裡,只覺得亂極了。
當賈如兒和紅玉一起指責是欣悅下毒之時,他心裡的確存了幾分懷疑。但是,這種懷疑,很快便被他否定了。
欣悅,她沒有任何理由來毒害如兒。
反倒是如兒,很有可能會去毒害欣悅。
冷冽的眼眸,不帶任何溫度地瞥了一眼看似已經好了許多的賈如兒。
風清楊的心裡,只覺得於此事上,自己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賈如兒也不會變成如現在這般。因嫉恨而昏了頭。
心裡,有一點自責,有一點內疚,但是,卻更想知道在臨風雅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就這樣,與紅玉一起,扶著賈如兒一路向宅院裡走去。
進入大門之後,沿著花園中的小道一路走著。正前方,卻突然傳來太奶奶的聲音:「清楊,你方才去哪裡了?哎?這不是如兒嗎?如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要人扶著走路呢?」
「奶奶,」風清楊見太奶奶在丫鬟的攙扶之下,站在不遠處,便鬆開了扶著賈如兒的手,快走幾步迎上前去,「奶奶,這麼冷的天,您怎麼出來了?快回屋去吧。」
「清楊啊,」太奶奶臉上掛著微笑,面容慈祥地說道,「這不是屋裡太悶,所以我才出來花園裡散散心嘛。你倒是說說,如兒這是怎麼了?」
「奶奶,這事兒,等會兒我再去您房裡說。現下我先陪著如兒回房。」
「誒,好。」
太奶奶見風清楊臉上現出一絲為難之色,也就不再追問。
風清楊這才再度折回賈如兒身邊,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往臥房走去。
才到了臥房門口,風清楊便冷聲說道:「紅玉,你先退下去吧。」
「是。」
紅玉見狀況似乎不妙,也不敢多留,得了令便連忙轉身離開了去。
徒留了風清楊一人,推開門來,扶著賈如兒進到房裡,復又將門關上。
「如兒,你先去床榻上躺著。」
口中的話語,看似關心,但實則,語氣卻是冷漠的。
賈如兒卻是絲毫不覺,乖乖地來到床上躺了下來。
尤不自知,她那嬌媚的臉龐上,已經呈現衰敗之姿。
風清楊亦是隨著她,來到床邊坐了下來。
那雙漆黑如墨璀璨如星的眼眸,就這麼直直的,看著她。
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曾經,她靠著這張美麗的臉蛋和這副妖嬈的身材,迷惑過他的心。
但是,到頭來,他終於明白,那,不過是一時間的迷戀。
與對欣悅那種悸動的感覺,是全然不同的。
他的指腹,輕輕地摩挲在她的臉龐上,儘管依舊面色冰冷,手中的動作,卻是溫柔之極。
彷彿手中正在撫摸的,是那令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呵護的易碎珍寶一般。
而賈如兒,看著他如此溫柔的動作,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唇邊亦是泛起一絲甜蜜的笑容。
滿目含情地看著風清楊。
這一刻,她以為,他還是愛著她的。也以為,從此,或許,他們可以回到從前。
殊不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為是。
所以,當腹部的劇痛感再次襲來之時,她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之色。
「清楊,你不是已經為我解毒了嗎?為什麼我的肚子又疼起來了?」
賈如兒口中的話語和聲音,溢滿了濃濃的惶恐之色。
她的手,緊緊抓住風清楊的手腕,長長的指甲,因為疼痛,深深嵌入他的血肉之中。
殷紅的血液,立刻隨著她這動作,自他的手腕上,涅涅流出。
而風清楊,則是任由她這麼緊緊抓著自己,他欠她的,如果只是這點兒血,就能償還,那麼,他,心甘情願。
那雙深沉的眸子,就這麼看著她因為疼痛而變得滿面猙獰,口中,卻是不置一詞。
「清楊,你說話呀,憑你的醫術,一定已經為我解毒了,對不對?」
賈如兒見他不說話,眼中的驚懼之色更甚了。
「如兒……」
風清楊口中輕叫一聲,伸出空出的另一隻手,輕捋了捋她額間散亂的髮絲。
「自作孽,不可活。你下毒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鶴頂紅的肝腸寸斷,無人能解。」
他的語氣中,有無奈,有惋惜,更有幾分無能為力的感慨。
「怎麼可能?你剛才給我吃的藥丸,難道不是解毒的嗎?」
賈如兒聞言,滿臉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口中的話語,帶著質問的語氣。
性命攸關之時,什麼情意,於她而言,都不算什麼。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我從來沒說過,我能解鶴頂紅之毒。方纔那藥丸,只能暫時延緩毒性的發作,卻無法真正解毒。」
「那就再給我吃一粒啊!」賈如兒理所當然似的地說道,伴隨著腹部疼痛的加劇,她的雙手,已經無暇再去抓著風清楊。只能用力地捂著自己的肚子。
「沒用的。那藥丸,也只有一粒有效,現在再吃一粒,根本無法壓抑住肝腸寸斷已經爆發出來的毒性。」
風清楊口中哀歎一聲,方纔,之所以讓她以為自己可以獲救,不過是怕若是如兒知道自己的毒並沒有解,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此一來,便會給欣悅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相反的,若是死在家裡,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房間,賈如兒仍舊不放棄地掙扎著:「清楊,我肚子裡,還有我們的孩子呢。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啊……」
痛苦的叫聲,伴隨著她眼中的淚水,呼出口中。
風清楊看在眼中,已是不忍心地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如兒,到底跟了他這麼多年,如今,雖然大抵是她自作自受,但是,當他親眼看著她在他的面前,痛不欲生,並且即將香消玉殞。他又怎麼忍心?
「如兒,不是我不救你,而是,我也無能為力。鶴頂紅,就連我師父都拿此毒沒有任何辦法,更何況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