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了,阿草努力中。)
當年國武監承於武學,實際上,那個時候,大秦武學已然是名存實亡的狀態,偶爾舉行一次的武舉,也與科舉相差甚遠,規模更是無法相提並論。
而且,舉起武舉,也不再是大秦論才盛會,而是世家子們在皇帝陛下展現身姿的場所。
照那樣下去,武舉其實將淪為和圍獵差不多的一場集會。
而大將軍趙石,正是借正德末年武舉之機,一朝成名,之後領羽林左衛指揮使之職。
但那場武舉,其實也是大秦武舉自創立以來,最後的一次輝煌盛典了。
說起來,那次武舉也有著它特殊的背景,當初正德末年,諸子奪位正酣,正德皇帝老邁,心中也已經有了繼承皇位的人選,於是開始為繼承者鋪路。
於是,京軍中一些將領,被正德皇帝找了由頭,殺頭的殺頭,貶斥的貶斥。
也就有了那次武舉,其實是選出人才來添補羽林軍中空缺,不從外間或者京軍中提拔,也是有著這樣那樣的考量。
而這個時候,也正逢金國來使,使那次武舉更為盛大,也多出了不少其他的色彩。
後來大將軍趙石平蜀回朝,任羽林中郎將,又進言景興皇帝陛下,續建武學,後來改為國武監。
國武監建立的初衷,除了當事之人,怕是現在沒幾個人知曉了。
但國武監從無到有,數載時間。在大將軍趙石費盡心血之下,終於打下了根基,更為難得的是。大將軍趙石在建立國武監之後,又創立猛虎武勝軍。
兩者相輔相成,不但成就了國武監的名聲,而且,也成就了猛虎武勝軍這樣一支勁旅……
可以說,沒有國武監,便不會出現猛虎武勝軍。沒了猛虎武勝軍,國武監絕對不會有如今的興盛。
其實,這也正是如今國武監生員提起國武監創建的歷史來。最為人所稱道的一部分。
而國武監初立的時候,生員極其艱難,換個人的話,也許只能從軍中抽調精兵強將到國武監中。或者。弄些國子監的人過來,充充門面。
但大將軍趙石則另闢蹊徑,落魄長安的人士子,遊蕩於長安街市的世家紈褲,軍中不得志的軍官等等等等,紛紛接到國武監徵召令函,數百人聚集到了國武監中。
可想而知,當初國武監第一批生員的寒酸了。也許那個時候,整個長安都在等著瞧國武監的笑話。
但這裡有一位大將軍趙石。生生將這些廢材,煉成了精鋼。
國武三雄,大將軍木華黎,一個胡人奴僕,如今已經名揚天下。
戶部右侍郎,國武監祭酒杜蕣卿,當年不過是落拓長安的不第舉子,更險些凍餓而死……
河東宣撫副使種懷玉,飛鷹走狗,世家紈褲子,長安無賴兒罷了,如今卻坐鎮太原,領雄兵數萬,虎視四方。
那一批國武監生員,璀璨奪目者,並不只此三人,其中大部分,皆戰死於第一次太原之戰當中,他們的名字,如今都刻在國武監講武堂前的照壁之上,供國武監生員緬懷先烈,憑悼其英魂。
只要在那一戰活下來,沒有傷殘之人,如今皆履任軍中要職,最不成器的,也已經是六品領兵都尉。
大將軍趙石做的不只這些,之後幾年,除了操練國武監生員以及猛虎武勝軍人馬之外,還曾召長安以及長安縣左近童子入監進學,為國武監的延續打下了很好的基礎。
但大將軍在國武監的那些年,除了開始時,有著一些世家子被召入監中之外,之後再行收入生員,大多便都是寒門子了。
後來大將軍趙石領兵東征,國武監交到了景興皇帝近臣齊子平的手上,一直到如今,國武監都在這位齊祭酒的管轄之下。
和大將軍趙石不同,齊子平人出身,曾當過轉運使,在蜀中也曾參與戰事,是人領兵的典範。
這樣一個人自然與出身草莽的大將軍趙石不一樣,而國武監在他的手裡,也漸漸發生了很多的變化。
其他不論,只說生員的來歷,如今便有了很多的不同之處,世家子越來越多的進入到國武監之中,寒門子在這裡很常見,但想要壓過這些世家子們一頭,卻幾乎完全不可能了。
從小就習練武的世家子們,自初入國武監,便能展現出自己的風采,寒門子卻還在為讀書習字而苦惱,這樣的差距,在短短幾年之內,幾乎沒法用勤奮來補足,只能被世家子弟們越落越遠。
到了成武三年這會兒,國武監因太過火熱,國武監祭酒大人更是給招收的生員設下了一個門檻,那就是認字者優先。
這麼一來,幾乎便杜絕了寒門子入監進學的可能,百姓之家,供養一位讀書人不容易,有了學識之後,定然要參加科舉,怎麼會輕易送入國武監來個棄從武?
屢試不第的人想入國武監,但那時他們年紀老大,國武監卻不會收了。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國武監一些規矩,已然完全違背了趙石,甚或是景興皇帝設立國武監的初衷。
在這樣一個時候,齊子平被趕去國子監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褚徵等人並不知道這麼多的曲折,但大將軍趙石創建國武監的那些年,國武監是個什麼樣子,他們是知道的。
而且,長安有著
這樣那樣的傳聞,以及大將軍趙石自己的出身,都讓他們有些擔憂,會不會被大將軍拿來做法,以儆傚尤什麼的。
要知道,現在的大將軍趙石,想要動他們這些世家子弟,真的不用再多思量什麼,只要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輕則就能將他們趕出國武監,重則……怕是掉了腦袋也是有可能的……
這樣的擔憂,讓他們都沉默了下來,有幾個更是不免覺著,還是齊祭酒要好一些。
此時,卻是有人一聲輕笑,不用看,一個人已經在坐席上站了起來,用她那特有的清脆聲音道:「冠軍大將軍,晉國公,世之英雄也,我輩能親聆其教誨,何其之幸也……」
「諸位往日攀談,多言生不逢時,若能與國武三雄並立,當可一爭長短,奈何如今卻這般畏首畏尾?此為葉公好龍乎?」
「當年我等年幼,不曾共與盛事,而今大將軍重掌國武監,我輩正應盡展所長,若能得大將軍青眼,日後定能成就一番事業,如此良機,豈可輕棄?」
眾人聞言,心中不由羞慚。
褚徵此時撫掌大笑道:「小妹無須多說,再說下去,可就讓我等男兒羞慚無地了,今日才知,小妹心胸實非我等所及,如此醍醐灌頂之言,當飲一盞,來,讓我等敬這位女中巾幗一杯,謝其良言。」
眾人舉杯,都是年輕人,又多友好,羞慚之下,紛紛出言相贊。
吳小妹也不扭捏,雙手端著酒杯,從容笑道:「多謝眾位兄長誇獎,小妹先乾為敬。」
一仰頭,便將一杯酒水灌了下去,接著亮出杯底給眾人瞧,慷慨痛快之處,幾與草莽豪傑相仿。
眾人不甘落後,紛紛舉杯痛飲,接下來又是一片融洽。
此時,褚徵重又站起來,笑道:「今日請諸位來,為的可不是這個,諸位稍等,容我下去,跟下面同窗說幾句,再上來詳談如何?」
在眾人目送之下,褚徵大步來到樓下,此時樓下的場面,可比樓上要熱鬧的多了。
年輕人們在這裡三五成群,划拳行令者有之,相互搏戲者有之,大口喝酒,大聲談笑者更有之。
褚徵下了樓梯,見到他的人紛紛行禮,呼之褚營正,是的,他正是國武監步軍科三個營正中的一個,憑著這樣的資歷,很可能出了國武監,便在軍中佔有一席之地,眾人的恭敬,也就情有可原了。
褚徵帶著笑容,逕自來到酒宴的正中央所在,連連鼓掌,讓人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眾人目光注視當中,他便開口大聲道:「本應先跟眾位喝一杯,但這事不急,容後再說,我聚眾位於此間,即承會之名,便也帶來了綵頭。」
說罷,從腰間解下長刀,連著刀鞘一起端在手中,一按繃簧,長刀立時出鞘,寒光閃爍,隨手將價值不菲的刀鞘擲於地上,伸指在刀身上彈了幾下,聲音清越,如若龍吟。
這裡的年輕人,大多皆為行家,立即便有人脫口道:「好刀。」
褚徵微笑,揮舞了一下手中長刀,道:「當然是好刀,眾位可知,如今我大秦軍人手中所持刀刃,源自於何處?」
這話一問,立即便有數人搶著答道:「自然出自我國武監。」
褚徵大笑,「沒錯,當初國武監製風刀,第一把風刀出世,連斷數根碗口粗細的木樁而不損其鋒,一旦揮斬,破風而至,鎧甲難御,實為戰陣之凶器也。」
「那第一把風刀,如今在我國武監匠作科那裡像祖宗一樣供著,而我手裡這把,就是那一把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