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狡詐凶殘,諸位兄弟,咱們來到這裡,可要多加小心,不要露了行藏……」
「王兄弟這話說的在理,馬老三被人在克烈部汗帳中砍了腦袋,不說老黑幾個在河東丟了性命,就說這兩年河東那邊諸家弟兄的日子可不好過,扮成僧道在那邊行走簡直就是在找死,寺院道觀也已無法藏身,到是這些商人還能稍微稍微打探些消息……」
「他祖母的,咱們兄弟可是聽聞,商人在河東那邊也不好過,常走河東到呂梁那段路的幾伙子直接就被呂梁山的那群王八蛋給賣了,不是進了秦人的大牢,要麼就丟了性命,胡老刀一把快刀威震河北,還曾跟咱們弟兄稱兄道弟,去年到河東走了一遭,就他那個腿腳麻利的胞弟跑出來了,剩下的可都栽了進去……」
「這事咱們也聽說了,據說胡老刀被人一劍封喉,連刀子都沒拔出來,二十幾個好手,硬是不知不覺間讓人摸近了身都不曉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河東多了那麼多狠角色?」
「還能是什麼人,定是秦人的爪牙無疑了……」
「行了,都住嘴吧,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嘛。」
「咱到是不想長他人志氣,可你問問諸家弟兄,現在誰願意到河東,河中地界去的?呂梁山那群王八蛋反了水,最容易走的一條道也就斷了,沒有河東豪傑相助,想要在那邊站穩腳跟,談何容易?」
「好了,那些事兒可不歸咱們管,道主自有分曉,咱們這回來到這裡,可要弄出點眉目出來,不然在諸家弟兄面前,可是丟了草原馬幫的臉。」
「咱們馬幫兄弟到是心齊,但這兩年大伙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可不是嘛,大同那邊沒了窩子,呂梁山也過不去了,河北那邊在打仗,搶了戰馬和奴隸,也是白搭,沒人收咱們的東西,這提著腦袋的買賣真是做不下去了。」
「行了,至少東邊那位大汗見到咱們的貨不是很歡喜嗎?」
「別提了,蒙古人窮的叮噹響,給的價不如從前兩成,一趟走下來,還不夠底下的弟兄們塞牙縫的,這回人家又從金國那裡搶了那麼多的東西,還要咱們的?我看啊,再這麼下去,弟兄們的心可就都散了。」
「到是李大郎那邊跟著蒙古人到河北走了一圈,收成讓人那叫一個眼紅,還弄了蒙古人一個百戶來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再要不成,咱們弟兄也跟蒙古人打仗去了,做個鳥的馬幫……」
「李大郎咱們這些人比得了?人家根子深著呢,你到想去,沒有道主點頭,人家蒙古人也得要你……」
「要咱說啊,這趟買賣下來,應該能賺上兩個才對。」
「哼,賺個屁,韃靼人現在人強馬壯,要人有人,要馬人家不缺,和咱們做的是一路買賣,那些回鶻崽子能弄些好東西到西邊販賣,咱們到哪去找買主?克烈部一旦成了秦人走狗,到東邊的路也不安寧了,那個時候,有咱們哭的。」
為首的三個人哭笑不得的聽著眾人的嘀咕,對視了幾眼,都是心說,這些烏合之眾,只顧著自己的無本買賣……殺人越貨這些傢伙到是在行,但說到天下大勢,跟這些見識短淺的傢伙真的沒話說。
這些傢伙說的好聽,給自己起了個馬幫的名字,但實際上誰不知道,這些傢伙都是些打家劫舍的馬匪來的。
不過既然大傢伙兒都已經隨道主來到這荒蕪之地,有些事還就得靠這些傢伙來辦,比如說那個死的冤枉的馬老三,於克烈部王罕就有救命之恩,也只有他能混進克烈部汗帳,其他人嘛,卻是不成,最多也就是能進克烈部的帳篷歇腳罷了。
要說這些草原馬匪,也有那麼一兩個出挑的,在黃河以北諸地,甚至是西夏人的地盤,都有著這樣那樣的門路,收攏了他們,行事起來,方便許多。
但那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天下大局瞬息萬變,這兩年變化的尤為劇烈,秦人佔了河中,河東,金國人已經和蒙古人開戰,河北亂的就像一個馬蜂窩,西夏的李元翰在著力整治河南地,秦人攻擊乃蠻部,整個切斷了向西的道路,連耗子似的回鶻人都不敢在草原上瞎轉悠了……
這麼一來,這些草原馬匪就好像沒了根的浮萍一樣,沒了銷贓的地方,搶來的東西再多再好,也得有人收不是?
以前是女真貴戚以及西夏的一些權貴們喜歡這些物美價廉的贓物,加之要消耗草原部族的實力,不但讓馬匪們有了安全的棲身所在,而且還能順利的將搶來的東西賣出去,所以也就助漲了草原馬匪們的氣焰,到得近幾年,又有了蒙古諸部暗中支持,讓他們過的更是快活了。
但如今嘛,秦人可不稀罕這些東西,對河東,河中的草莽之流,整飭的尤為嚴酷,西夏人,金國人,也都自顧不暇,沒工夫再搭理這些馬匪了。
如此一來,馬匪們其實已經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根基,唯一的好處就是,這些馬匪過的日漸艱難之餘,變得更好收買,只要給他們一條活路,這些江湖亡命就能聽你的使喚。
一部分得了信任的,已經漸漸充入到蒙古諸部軍中,在道主麾下效力,另外一部分,認錢不人的,支使著當做探子使喚,卻也不錯。
今日他們帶了一些曾在雲外草原左近遊蕩的傢伙來到這裡,最重要的使命便是探明秦人動向……
說起來,秦人剛剛佔了太原,大同等地,隨即便將手伸向了草原,這個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等到馬老三身死,克烈部父子反目,分為了兩部,河東那邊又傳來了消息,大傢伙兒這才反應過來,但這個時候,秦人已經在草原上站穩了腳跟,並聯合克烈部將乃蠻部打了個稀里嘩啦。
等他們帶人來到這裡,聽到的消息就更為讓人震驚了,乃蠻部覆滅了,從開春,到現在才幾個月的功夫,曾經強盛一時,連蒙古諸部都遲疑良久,不敢招惹的乃蠻部,就這麼被秦人消滅在了草原上。
前些時他們還不太相信,畢竟他們在草原上已經呆了很久了,乃蠻部的名聲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那是一個堪比突厥帝國的強盛部族,草原馬匪們,很願意去襲擊乃蠻部的部落,因為他們都很富庶,但招惹那樣的一個橫跨草原東西,威名遍於東北,西域諸族的強大部族,那是需要膽量的。
而且搶來的東西,很可能不會有任何買主敢於染指,連蒙古諸部的人們,也不願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給予乃蠻部開戰的理由,可想而知,這是怎樣一個強大的部族了。
這樣一個部族,怎麼會如此快速的被人擊敗,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但事實上,就是如此,當他們看見韃靼人興高采烈的將乃蠻汗帳的大旄挑在頭頂,成群的羊馬,以及乃蠻部的部眾被趕回到雲外草原,他們知道,乃蠻部真的敗了,而且是一敗塗地。
之後就是一連串的消息湧入耳朵,秦人在這兩年間,收服了韃靼人,聯合了克烈部,用兩場大勝,重挫了乃蠻部。
一場在額拉姆河北岸,六萬餘乃蠻戰士,被秦人和韃靼人的聯軍摧枯拉朽般擊敗在一片平坦的草原上。
不用怎麼探問,每一個提到這一戰的韃靼人,都能自豪並繪聲繪色的說出那一戰的許多細節,而從所有人口中說出來的話,都能想像出那一戰的情形,那根本就是一場屠殺,乃蠻人的騎兵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他們悄悄的去看了那一片草原,死人的骸骨,在那裡隨處可見,草木長的也分外茂盛,有的竟然帶著隱隱的紅色,望著就讓人感到驚悚。
可以想像,那一戰乃蠻人留在了多少屍體和鮮血在那片草原上,韃靼人並未誇張,那就是一場屠殺。
而另外一場戰事,發生的地方離東北蒙古諸部並不遠,消息他們早已得到,闊亦田之戰,這是那一戰的名字。
秦人聯合了克烈部的戰士,藉著乃蠻人想要盡快結束戰事之機,聚集了克烈部幾乎全部戰士,在闊亦田草原上上演了一出精彩絕倫的以少勝多的大戰。
逐次擊破乃蠻人騎兵,追逐廝殺數百里,殺的乃蠻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也順帶的,將乃蠻人的勇氣給打沒了……
接下來,就是乃蠻人的分裂和內亂,許多人也許會覺得乃蠻部徒具虛名,完全沒有展露出一個強大部族的實力和風采。
但實際上,許多草原部族,比如蒙古諸部,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一次失敗,而乃蠻部竟然在短短一年間,就經歷了兩次……
這麼說來,他們的失敗,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