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週遭如雷般的歡呼聲,蒙古少女得意極了。
邊拔,邊在心裡抱怨,這旗子太粗了些,不然的話,在馬上順勢就拔在手中了,那時大旗在自己手中迎風舞動,縱馬疾馳之下,得要多威風……
不過也只想到這裡了,身後馬蹄聲緊接著便已經到了,四五個馬身,也只呼吸之間便能趕上的距離。
蒙古少女回頭就要呼喝,這旗子已經是自己的了,不要來搶,不要耍賴,乾脆認輸……
但已經晚了,她這時才剛剛拔動大旗旗桿兒,一聲清脆的吒喝之聲,一條人影如雄鷹般從馬上飛起,飛過她的頭頂。
展臂揮拳,一拳已經擂在旗桿的上方,這一拳也不知多大的力量,力道上又有著怎樣的控制,這些精妙之處,都已經體現在效果之上。
兒臂粗細的旗桿咯吱一聲,便從中斷裂開來,來人在空中一把抓住旗桿上半邊,凌空展翅,剛好落在自己坐騎之上。
蒙古少女大驚之下,下意識的用盡渾身力氣,一下將插在地上的旗桿拔了出來,但可笑的是,大旗的上半邊卻已經沒了,拿在她手裡的,只剩下了一根粗粗的棒子。
電光火石之間,大旗已經易手,被種七娘搶在了手中。
週遭圍觀的萬千戰士,歡呼之聲竟然還沒停下,代著而起的便是一片驚呼聲,立即聲勢就弱了下去。
等到種七娘將大旗拿在手中,迎風晃動兩下,所有人才都緩過神來,秦軍將士自然是重又歡呼聲大作,為夫人捧場。
而無論是韃靼人,還是聚在猛虎旗下的蒙古人,何曾見到過這樣神奇的一幕,再勇猛的戰士,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勇猛彪悍不下於男兒的女人,一拳斷旗,奪旗而去,自己的身子骨再是硬朗,夠不夠人家一拳打的?
想到這個。頓時崇敬之情有如泉湧。草原部族,本來就是所有民族中最尚武的,敬佩的便是身具勇力之人,這個雖然是個女人。但身份之尊貴,在場的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所以,之後他們爆發出的呼嘯聲,比秦軍將士還要大上幾分。
聲動四野。為這別開生面的奪旗之爭,打上了一個重重的音符,至於其中勝負,反而沒有多少人關心了……
不過到底還是有人關心的,女人的勝負心,有時比男人要強烈的多,尤其是與自己爭競的同樣是一個女人的時候,那麼她的勝負之心,更會強盛百倍千倍不止……
這不。種七娘手持大旗,勒住戰馬,扭轉馬頭,回身來到蒙古少女跟前,將手中短了一截的大旗晃了晃。
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笑瞇瞇的便道:「如何,叫你不要比,你偏不聽,如今勝負已分。你待如何?」
蒙古少女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總知道對方是在炫耀自己的勝利。
氣的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上。若是平常女子,非得哭出來不可,這也太欺負人了,但蒙古人無論男女,性情皆堅韌無比。
而且,這還不是一個普通的蒙古少女,她是克烈部的公主,克烈部最明亮的一顆珍珠,雖然好像……輸了,雖然對方有些耍賴,,但長生天教導蒙古人,不要為已經注定的結果而辯解什麼,因為那樣會使你軟弱的同時,更會受到別人的嘲諷。
而且,她也知道,這樣的爭競,只存在於她們兩個之間,連爭寵都算不上,更像是女人間的鬥氣。
而她也體會到了漢人女子的狡猾,眼前這位未來丈夫寵愛的女人,有著一身的蠻力,武勇之處,不下於克烈部任何勇士,但在挑起她的勝負心之後,卻是百般推脫,最終才好像無奈的答應了,而真到爭競之時,卻是傾盡全力,連打斷旗桿這樣的手段都用了出來……
蒙古少女是耿直豪放了些,但她可不傻,前因後果都明白著呢,,而現在自己輸了,若再胡纏下去,將對自己分外的不利。
所以,雖然臉上氣的鼓鼓的,最終還是給了個難看的笑臉兒,單手撫胸,「姐姐的騎術,實在讓人敬佩,達達兒真輸了,達達兒真會為姐姐牽馬……」
說著,便來到種七娘馬前,要拉住她的馬韁繩,不過這個時候才發覺,手中還拎著一根棍子,新鮮的斷茬刺眼的很。
蒙古少女立即將棍子扔掉,更恨不得上去踩兩腳出氣。
種七娘得意一笑,小伎倆使出來,小狐狸果然中計,先殺殺她的銳氣,以免這小狐狸仗著年紀小,回去之後胡作非為。
周圍的歡呼聲一浪接著一浪,聽著讓人真是舒服,在金州時,自己可常常能夠聽得見,但自從嫁給了夫君,這樣大庭廣眾之間,出風頭的事情,已經絕無僅有。
夫君能允她拋頭露面,保有軍職,並帶她征戰四方,已是世間難得縱容妻子的偉丈夫了,若再是如少女般時胡鬧,怎麼成?
而今借了小狐狸的光,稍微威風了一下,感覺著實不錯。
她也沒有太過難為這小狐狸的意思,她做事向來有著分寸,見對方挽住自己的馬韁,垂頭喪氣的樣子,心裡愈發愉悅,但還是一下跳下馬。
拍了蒙古少女的腦袋一下,笑道:「與你遊戲一場,鬆鬆筋骨罷了,還真能讓你受委屈不成?」
「看看這小臉兒鼓的,都能用錘子敲了。」隨手戳了戳對方的小臉兒……
在小狐狸忍無可忍,即將發作之際,種七娘回身,將手中大旗一頓,噌的一聲,便插入了泥土,幾乎和插入豆腐沒什麼區別,一下便插進去老大一截,手中的旗桿在她如此猛烈的力量之下,發出難聽的呻吟聲,幾乎被她弄的碎裂開來。
滿意的看著蒙古少女瞳孔不由自主的縮成針尖大小,種七娘咯咯一笑,回身走了兩步,將蒙古少女的坐騎拉了過來,將馬韁繩塞進對方手裡。
架住對方胳膊,微一用力,便將對方送上了馬背……
自己翻身上馬,朝著還在發呆的蒙古少女一笑,揚起馬鞭,抽在對方戰馬的屁股上,戰馬長嘶,蒙古少女不由自主的抓緊馬韁繩,騎著戰馬衝下了土丘。
種七娘心中舒爽,笑意如花,輕輕踢打馬腹,策馬慢悠悠的下了小丘,這才開始逐漸加速,跟在蒙古少女身後,朝中軍大旗方向而來……
回到大旗近前,蒙古少女早已縮回了兄長身後,正在跟兄長嘀嘀咕咕,一看就知道,兄長在不停的安慰,少女卻在耍著小脾氣。
雖然有著過人的勇氣和聰明勁,但還只是一個少女罷了,需要親人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估摸著想到要和那個已經變成用可怕來形容的漢人女子,長久相處在一處,少女的勇氣還能剩下多少,可就無法預料了。
來到自家夫君身後,所有人都紛紛退避,秦人將士,都想起了這位夫人是種家的女兒,韃靼人們,則純粹是敬佩之情作祟。
順利的轉到自家夫君身旁,並肩而立。
趙石扭頭瞅了瞅她,「英姿颯爽,不讓鬚眉,得妻如此,夫復何求?」說完,不由笑了出聲。
種七娘抿著嘴,紅暈上臉,眼中滿是柔情,嘴上卻嗔怪道:「夫君可甚少誇人,小女子怎麼敢當,小女兒之間的遊戲罷了,定是入不得夫君法眼,卻又如此來取消於妾身,難道是心疼了?」
趙石咳嗽了一聲,聰明的不與她辯解什麼……
轉頭吩咐道:「傳令下去,就地紮營,紮營之後,慶祝便可以開始了。」
一聲令下,三軍齊動……
營寨很快便立了起來,但秋日本短,卻已經來到了日暮時分,慶祝卻只能退到明日了。
又是一晚喧騰,到了第二天,這片草原之上,徹底熱鬧了起來。
各式各樣草原上常見的娛樂活動都搬了出來,比試箭術的,賽馬的,角力的,比試馬上對戰的等等等等,讓趙石不由想起了後世的納達幕大會……
這一熱鬧就是三天,男人的熱情和體力,終於隨著汗水開始減弱了下來。
部落首領以及貴族們,開始聚攏到趙石的帳篷,啃著羊肉,喝著奶酒,開始商量起了祭祀大典的事情……
這個時候,一個老薩滿就成為了主角,草原上祭祀神明的章程其實很簡單,最複雜的地方,在於各部貴族首領們爭奪位置上面。
誰的血脈尊貴,誰又威名大一些,誰又擁有的部眾多一些,這些都會成為考量的因素,在祭祀神明的典禮上,能夠爭到一個好位置,也許會在將來很多年,都能受益於此。
簡直就像是草原部族勢力的重新劃分,但草原部族的實力,哪是那麼容易弄的清楚的,看著眾人爭吵不休,趙石開始有些頭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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