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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九卷 旌旗漫卷 不須誇第七百三十二章 決斷(三) 文 / 河邊草

    及至深夜,將軍們紛紛散去…南十八,孫文通兩人卻留了下來,

    兩人心中有事,雖說已是深夜,兩人卻無一絲倦意,滿腦子都是事情,滿肚子都是話語。[]

    趙石就更不用說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壓在肩頭,千頭萬緒,一下子好像多出了無數事情,哪裡還顧得上休息,耐下心思與這兩位細細商談。

    直到天色微明,南十八兩人才滿臉凝重的出了房門。

    秋風蕭瑟,寒意漸深,出了房門的兩人被風一吹,都下意識的緊了緊衣袍,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微微苦笑,此番之後,也不知是怎樣一番局面?

    兩人皆是城府深沉之輩,一笑之間,便也默不作聲,相伴出了府邸

    直到兩人並行,離得那知州府遠了,孫文通終是忍不住,悶聲道:「南兄大才,我等不及,然,大帥yu行那大險之事,為何南兄只聽之任之,卻不加一言,還請南兄為文通解惑……

    這話略顯生硬,其中的埋怨和責備之意也是昭然若揭。

    南十八並沒看孫文通,眼睛直視前方,半晌過後,才笑道:「孫兄如此埋怨於我,可是有些冤枉人了,孫兄才幹不下於我,於軍務之上猶有過之若早隨大帥幾年,也許南某等人便要視孫…

    兄馬首是瞻了的」

    捧了一句接著話鋒一轉道:「孫兄也算是頭一次隨大帥出征吧?

    可瞧出大帥與之前有何異處?」

    孫文通抿著嘴,不為所動,只拿眼直愣愣的瞧著南十八,他性子偏手耿介,多數時候認準了便不會輕易更改,於品xing上來說,這樣的人有些固執己見,南十八的話雲山霧罩的,自然無法解其疑慮。

    南十八是什麼人自然不會不明白他的性子,所以頓了片刻,接著便又自顧自的道:「不管旁人如何,十八為人參贊,知前後,曉事理,識進退的道理卻時刻謹記於心不敢稍忘

    「大帥雖方年少但從軍十餘載,可謂身經百戰,功勳赫赫,時至今日,已有一代名將之姿,聲威日彰,實非幸至

    「這些年,大帥於長安開辦國武監少了戰陣殺伐,多了些……呵呵,多了些文氣,但十八卻從不曾忘了,大帥領兵於蜀中殺伐決斷,才使大軍上下服膺,軍兵上下,悍不畏死,一心向前。

    「孫兄耿直敢言,十八是打心底裡佩服的但為人幕者,首重識人明理,而今大軍在外軍中上下,皆為大帥舊部親信建功立業之心急切,驕兵悍將,如輕繩繫於猛虎,薄水困於蛟龍

    「張培賢領兵戰於河洛,雖有小挫,之後定是捷報頻……而大帥領兵於河中,眼見沃土千里,卻為大軍側後,不敢稍動,孫兄以為日久之下,即便眾將不敢稍違大帥軍令,但軍中可有怨言?可會有損於大帥聲名?」

    「再者說了,折匯為大軍留後,又與大帥有隙,心思難測,而今大軍孤懸在外,河上渡船皆在折匯操持之下,一旦事急,誰又能保折匯。

    「大帥向來果敢,怎會讓大軍生死操於人手?孫兄只曉得此番凶險難測,可又曾想過,何嘗不是以進為退之策?」

    孫文通聽的認真,南十八雖然說了許多,但其中含著的意思卻很簡單,趙大將軍行事,有些時候勸得,有些時候卻勸不得,什麼叫大軍征戰在外,什麼又叫殺伐決斷?換句話說,一個不好,便會擾亂軍心,當心軍法處置的,孫文通也是久於軍旅之人,這個道理卻是一點就明。

    緊緊抿住嘴唇,在嘴角劃出一抹固執的弧線「這怕不是什麼以進為退吧?以大帥之佈置,再有數載,這河中之地哪裡還有旁人立足之處?」

    「呵呵,孫兄說的不錯。」南十八不禁笑了「以我觀之,大帥也正有此意」

    「那」

    「孫兄既然明白這個,又何必計較那些細枝末節?進退攻守之間,想來大帥已經有了主意,天下紛爭,哪從一定之規?今我大軍東出,分合之間,已lu端倪,此正英雄用命之時,大帥又怎能甘於人後?」

    孫文通心中一驚,一統天下,定鼎九州這樣的字眼在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好像打開一扇大門,眼光立時便開闊了不少,也不能說他眼光不夠長遠,沒有想到這些,只是他向來務實,也就少了幾分銳氣,所以才糾纏於細節罷了,而聽了南十八一番話,心潮湧動之間,也終於將心思放了開來。

    想到大秦這些年勵精圖治,與世仇西夏結盟,先下蜀中,如今又大軍東出,yu取河洛,若能再取晉地經營數載

    想到這裡,再固執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確是心胸有些小了。

    真心誠意的在馬上一拱手,道:「南兄所言甚是,文通受教了。」

    南十八搖頭失笑「孫兄不必如此,南某癡長幾歲,想的也就多些,不當什麼,再則說了,大帥既然將眾人托付於你我,你我總歸要有個交代,若不能齊心協力,這差事啊,恐怕要糟……

    「南兄放心便是,文通雖覺著急了些,但定當竭力相助,不敢稍存怠慢之心。」

    「這個不用提,孫兄之為人,南某又有什麼信不過的?只是諸事繁複還需你我再仔細合計一番才成。」

    這時孫文通雖還心存疑慮,卻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糾結了,不過說到正事,卻還是歎了一口氣,來了一句「於你我而言,萬事皆易。

    卻恐難留善果啊

    不過隨即便大嘴一張,自嘲的笑了「文通瞻前顧後讓南兄見笑了,這個惡人,南兄不用和我爭,文通一身當之便是。…

    雖然說的有些沒頭沒尾,但南十八卻清楚他說的是哪般,不管怎麼說,這事確實急了些,用一句不好聽的話,此番行事,有再多的理由擺著,也難逃輕率之說,若想辦好,也就不可能和風細雨,潤物無聲,之後也許就得殺的人頭滾滾,滿眼血色。

    再兼照那位的主意,儼然就是要挑動民亂,再於亂中取利,別瞧嘴上說的光明正大,慷慨ji鼻,不過一旦照那位的意思做了,不論勝敗,這北地之百姓卻是首當其衝,再沒有安寧度日的時候了。

    也許這千里江山,又是一個蜀中啊,南十八心中一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爭地以戰,殺人盈野,什麼禮儀道德,大義微言,在這兩國征戰之間,都顯得那般的微不足道,也不知那位年紀輕輕,為何就有了如許狠辣的心思城府……

    但不管怎麼說,之後的諸般手段,也確要有個惡人來擔著「孫兄說笑了,南某乃周人,孫兄是蜀人,若有惡名,都是一般,還爭個什麼?到是大帥這次所圖非小,事情別壞在你我手裡才好。」

    兩人並轡而行,相視苦笑,之後便轉開了話題,你一言我一語之間,身影漸漸消失在晨光之中

    書房中終於暫時安靜了下來,趙石俯身於案上,握著筆,皺著眉,有些難以下筆,他現在要寫下的,不光是給大將軍張培賢的戰報,且還是要呈送於朝廷的奏報,要將這許多事說的清楚明白,有理有據,對於他來說,實在難為的很,所幸的是,他只用打個底稿,其他的只需南十八潤se便是,不過還是夠他頭疼的。

    正冥思苦想間,房門輕響,種七娘端著個大大的食盤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趙大趙二兩個,手中拎著食桶,熱氣騰騰的,酒菜香氣很快便充斥於房間之中,很是誘人食慾。

    將食盤輕輕放在桌子上,回身便將沒個眼色的趙大趙二攆了出去,自己則墊著腳,探頭往趙石這兒瞧了瞧,見了夫君那標誌性的大字,嘴角抿了抿,眉兒彎彎,卻忍著沒笑出聲兒來。

    這些年下來,趙石雖長進不少,但於這書法一道上,卻真的是一竅不通,寫出的大字還是那般慘不忍睹,尤其是種七娘乃世家大族出身,瞧在她眼中,趙石這一筆字啊,真真是不堪入目的緊了,也不知這位從小是怎麼練的,硬是有越練越難看的架勢。

    趙石斜眼瞅了瞅她,鼻端嗅了嗅」夜沒睡,確實有些餓了,許是被人笑的多了,也許是根本不在乎自暴其醜,大大方方的放下毛筆,寬厚的身板往後一靠,壓的椅子咯吱吱一陣呻吟「別笑了,趕緊端過來,餓了。」

    「我可沒笑。」這麼說著,種七娘帶著jiāo憨的吐了吐舌頭「南先生也是,怎就這麼去了?只留大將軍在這裡費神?」

    「他啊,事情多著呢」趙石隨口回應。

    種七娘埋怨著南十八,手裡沒停,將食盤端過來,又掀開食桶,端出幾盤也不知熱過幾次的小炒,又給趙石盛上滿滿當當一碗白飯,嘴裡也沒閒著「他事情多,又哪裡多得過你?看這眉頭皺的,一夜不見,好像就老了幾歲似的。」

    難得輕鬆一會兒,趙石從成婚數載,卻依然嬌俏有如少女的妻子手中接過飯碗,笑著道「心疼了?」

    種七娘哼了一聲,其中心中卻是歡喜「妾身不是心疼,是頭疼,頭疼回去之後,見到其他幾位,不好交代呢。」

    一邊說著,一邊卻已經繞到趙石身後,一雙小手熟練的擺正趙石的腦袋,揉捏開了。

    趙石放下碗,半瞇著眼睛,作享受狀。

    「聽」種七娘小心的控制著手上的力道,輕聲問著「大軍要開拔了?」

    「嗯。」

    「那。

    是要去取臨汾?」

    「嗯。」

    見沒得多少回應,手上力道不由重了許多,嘴上接著道:「是不是有些弄險了?」

    趙石依舊有些漫不經心「打過才知道,現在不用擔心,還要看金人那邊的情形」

    種七娘明顯有些擔心,有些憂慮的道:「失同,太原兩處兵馬加起來不下三十萬,一旦」

    「大同,太原皆為金國重鎮,棄守不得,北邊草原不安寧,西夏那邊也不會坐視,能起兵十萬就不錯了,現在的情形跟當年不同,金人已是日薄西山這一仗打好了,女真人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嗯,再用點勁兒,這幾天確實有些頭疼。」

    種七娘天賦異稟,力氣自然不在話下,稍微又加了些力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咱們可不能大意輕敵。」

    「這個自然,不過既然來了,不跟金人打一仗,別說我不甘心,便是這上上下下的,恐怕也不會甘心兵凶戰危,到時臨機應變便是,看似弄險,其實已經佔盡先機,這一仗啊,總歸有幾分成算的。」

    種七娘嗯了一聲,心安不少,她出身將門,這些道理也不是不懂,但關心則亂,心裡便也有些沒底,聽了向來崇慕的丈夫這般說,心裡那些疑慮才消去不少。

    不過很快,另一層憂慮又浮了上來「大將軍那裡怕是不好分說吧?」

    「出關之前,他便准我便宜行事,再者說了

    這一仗,不論勝敗,於河洛戰事來說,都是無關緊要,只要攻下洛陽,張大將軍才不會管咱們這邊如何呢。」

    種七娘翻了翻白眼,剛要反駁,不過隨即就明白了其中關節,不是不管,一個是管不過來,有趙石在,張大將軍的軍令還不如兵部的呢,二來呢,和金人這一仗打下來,就算大軍敗了,金人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又如何能威脅到大軍後路?所以說,張大將軍這邊,確實無關緊要,有個說辭就成。

    「但朝廷」

    「是啊,就怕有人作梗,弄得雖勝猶敗就不好了。」

    「要不妾身修書一封,讓爹爹那邊幫著說話?」要不怎麼說女生外向呢,種七娘想也不想,一句話的工夫,就想將自家父親拽進來摻和。

    趙石可不僑情,立即便笑,還拽了句文「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種七娘立馬醒悟,說了這麼多,就覺著與自家夫君以往的性子不合嘛,原來在這裡等著呢,不過這八個字,卻還是讓她喜不自勝,笑的露出兩排小白牙,怎麼也合不攏嘴唇,拍了趙石肩膀一下,佯裝嗔怒「你就知笑我。」

    「好了。」趙石拍了拍她的手「來,一起用些,大軍一旦開拔,風餐露宿的,可就沒這等清閒的日子可過了,對了,趙幽燕要留在解州,所以那些親衛就都交給你了,別跟我嚷著要到陣前帶兵啊,咱們來之前可是說好了的。」

    「知道了……」種七娘拉著長音,聲音卻甜的有些發膩子,不過隨後便小心意的問了一句「你若是換了金花姐姐,你也不讓她帶兵?」

    這回趙石聰明了「都是一家人,不比這個,照我的意思,你們啊,都在長安享福才對。」

    種七娘皺了皺鼻頭,順勢在桌旁坐下,心裡還是暗哼了一聲,就知道不過這一次出來,能單獨隨於夫君身側,朝夕相處,卻還是滿意的,再加上夫君雖然威權日重,但在一些細節上,卻更能體會他的維護之心,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開始一心享受這難得的安靜時光了。

    其實她和李金花比了這些年在夫君心目中,各人是個什麼份量,那是知道的真真的,別看她出身種氏,論起來,怕是還不及人家惜紅呢,再加上現如今府中又多了個來自草原,美的跟什麼似的異域胡女,她就更不佔優了。

    不過呢種大小姐也不著急,得勝伯府正妻范氏出身太低,李金花吧,年歲老大,那個什麼琴其海長的雖美,也還聰明,但卻到底是胡女出身惜紅就更不用說了出身景王府歌姬,就算誕下得勝伯府長子,也威脅不到她種大小姐的地位。

    這般算下來,若不論情分,趙石身邊女子雖不少,但卻沒一個能比得上她種大小姐文武雙全,得天獨厚的,加之娘家那邊父兄皆在她還真沒什麼可擔心的。

    不過是因為這些年和李金花攀比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這才時不時的要掛在嘴邊,總想著要占一佔上風,而實際上,她與李金花也共職有些年了論起和家中其他妻妾的關係來,還就數她們兩人處得來,還是那句話,不吃醋的女人,那還叫女人嗎?

    解州知州府書房,夫妻兩個享受著這暴風驟雨來臨之前的溫馨平靜而遠在千里之外的太原府官道之上,卻是蹄聲隆隆,震的地面顫抖不停一行數百騎,如狂風刮過一路煙塵,向太原府方向疾馳而去。

    太原府,北地之重鎮,控帶河山,居天下肩背,自古便為兵家必爭之地,不論秦漢隋唐,得之,便可為王者資,胡馬南來,此為必經之路,所以歷代以來,此地皆為御胡重鎮,屯兵之要隘。

    然,自遼取晉地,以其險要,遂以此為基,北進雲中,又修大同,有大同府在前,太原府之重略減。

    而女真崛起於東北,不數載,便席捲北地,取契丹而代之,隨後,北逐契丹,於雲中與契丹糾纏,大敗之,遼人北走,北地遂定。

    有鑒於此,金人更重大同,遂於大同修建行宮,定其為西京,命大將守之,於是,太原府便也成了後方糧草聚集之所在,繁華日盛不假,卻少了幾許王氣。

    而實際上,太原之險要,卻非大同可比,南窺河中膏腴之地,北接雲中,東據太行,西望秦11,河東之根本,得之,或西取秦11,或東進幽燕,南下便是河南,北方又可進窺雲中,天下三都之一,其地勢又哪裡是大同可比?

    「萬戶大人,前面便是榆次地界,再有百多里,便到太原了,您」

    完顏和尚一提馬韁,疾馳中的戰馬,立時便緩了下來,數百騎士,紛紛控馬減速,一時間,戰馬長嘶之聲不絕於耳,馬蹄蹬踏,塵土飛揚,但片刻之間,數百騎便已雲集於一處,一個個騎士汗流浹背,泥水順著身上,臉上滴滴答答的落下,但一雙雙彪悍狂野的眼睛中卻看不到一絲疲憊之態,亮的嚇人。

    他們如同野獸般喘著粗氣,滿是老繭和傷疤的大手隨意的拍打著同樣滿身汗水的戰馬,向這同生共死的夥伴傳遞著自己的友善和安慰,戰馬嘶鳴的聲音立時便低落了下來,而不經意之間,帶著血腥味兒的肅殺之氣已然充斥於曠野之間。

    完顏和尚抹了一把臉,大聲道:「怎麼?累了?」

    「回萬戶大人。」好像狗熊般強壯的女真漢子在馬上彎下腰,大聲回道:「咱們不累,跟著萬戶大人,就算再走個三天三夜,也不會累但馬有些撐不住了」

    旁邊聽到的人都嘿嘿的樂了,他們笑起來依舊很是令人驚悚,但聽在同伴耳朵裡,卻會感到格外的安心。

    完顏和尚也笑了「好,那咱們就在榆次歇上一半天,明天一早趕路,明天晚上天黑之前,定要喝上太原府的美酒,吃上太原府的牛羊烤肉,睡上太原府的娘們兒,但記住啊,別丟我完顏和尚的臉。」

    隊伍中歡呼聲大作。,完顏和尚哈哈大笑,說不出的爽快。

    要知道,這些年來,他並不算好過,當年河中一戰,損兵折將不說,大帥完顏烈無奈回京,隨即便被軟禁了起來,而作為完顏烈愛將的他也不太好過,回京轉了一圈兒,很是受了些委屈。

    但與完顏烈身受忌憚不同,他是當今金主完顏雍的親侄子,當年完顏亮在位之時,完顏亮生性殘暴,動輒殺戮,更兼好色如命,朝臣人人自危,完顏雍雖得完顏亮喜愛,卻也提心吊膽,雖藉機遠避南京。

    但到底也沒逃過,完顏雍妻子烏林達氏貌美如花,名聲著於女真,完顏亮垂涎不已,屢次召其回京入宮覲見,完顏雍留駐南京之時,聖旨又到,措辭激烈,隱有不耐之意。

    完顏雍大怒,但羽翼未成,力有不及,唯有忍痛送妻子入京,然烏林達氏剛烈,于歸京途中自盡而亡,消息傳回南京,完顏雍大痛之下,yu起兵叛反,為近臣所勸,終於隱忍了下來,不過終是對完顏亮恨之入骨。

    而那時完顏和尚年方弱冠,正於京中任職內侍衛,聽聞此事,怒不可遏,是時又逢內侍衛統領,金主完顏亮的孫子完顏成章屢屢挑釁,語多嘲諷,一怒之下,於宴飲之間,拔刀殺了完顏成章,眾目睽睽之下,以其頸血手書奏折,快馬直驅宮門,長跪不起,為嬸嬸鳴冤。

    少年熱血,不知艱險,許是完顏亮稍有愧疚,更兼完顏烈力保,這一番膽大妄為竟然被輕輕揭過,在上京也未激起多大

    o瀾,只是內侍衛做不成了,被貶去北方軍中聽令。

    後來消息傳到南京完顏雍耳朵裡,也曾歎道,族中子弟眾多,卻只完顏和尚身有傲骨,吾等所不及也,有了這番因果,及到完顏雍登位,將完顏亮貶為海陵庶人,令其死後也留千古罵名,心中恨意稍減,又將完顏亮一系宗室故舊殺的殺,貶的貶,坐穩了皇位,想起前情故事,對這個危難之時,挺身而出的侄兒還能壞了?

    所以說啊,這些年完顏和尚雖略有委屈,但過的卻也不錯,完顏雍雖不如完顏亮殘暴成xing,但也絕對不是心慈面軟之人,登基之後,很有些勵精圖治的意思,眼見後周,西秦等國漸漸強盛,不可輕辱,隨即便與後周議和息兵,專心於北方草原以及西夏。

    更有意與西夏結好,逼迫西夏稱臣之意。

    不說這些金國朝政,只說完顏和尚,現在的他,雖受完顏烈牽連,總少不了這樣那樣的攻汗,與一眾女真貴戚也是格格不入,但卻深受完顏雍看重,先是拔為兵部侍郎,後出使草原,助塔塔爾人對抗日漸強盛的蒙古諸部。

    後轉西京行台尚書,挑動鞋靶內亂,與乃蠻部結盟,阻隔蒙古諸部西侵,又兼壓迫西夏,讓西夏人不敢輕動,而完顏和尚一路陞遷,如今的他已是金國數得上的重臣了。

    而去歲回京述職,轉任兵部尚鼻,離入閣拜相其實已經不算太遠了。

    其實,就在六月間,秦人東出的消息已然傳到上京,後周使臣也到了金國稟師。

    不過說起這個,完顏和尚就是一肚子的氣,朝中吵來吵去,也沒個決斷,便是皇上,也有些左右猶疑,多有不願出兵相助之意。

    這個到也無可厚非,如今蒙古諸部越來越是強盛,雖還未與金國刀兵相見,但卻遲遲不肯受封,南侵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假以時日,定為大金北方大患,於此時出兵摻和漢人內鬥,有些得不償失。

    加之朝中重臣多數都已被金銀耀花了眼睛,在女人身上睡軟了骨頭,遍觀貴戚子弟,還有幾個人能提得刀槍,騎得烈馬?如雄鷹失去了利爪,猛虎失去了鋼牙,上他們領兵上陣?還不如讓漢人自己去打生打死來的好些呢。

    不過完顏和尚卻是力主出兵的,當年河中之戰,他是從頭到尾參與其中,對於秦人軍伍之強悍深有體會,那一戰,乞石烈赤兒,蕭幕等悍將皆歿於秦人之手,十餘萬大軍,一戰而敗,致使河中糜爛,難以收拾。

    秦人不好對付,遠不如後周來的好欺負,一旦秦人滅了後周,用漢人的話來說,那就叫一個chun亡齒寒,南北皆有強鄰,大金如何應對?為長遠計,那還用說嗎?

    如此思mo良久,終是沒有忍住,上書力請出兵,並鼻舉完顏烈為帥,後果雖是難料,但終是盡了臣子本分。

    可想而知的,一石激起千層浪,完顏烈的一些親信也糊塗的跟著上書保舉,一下子將完顏烈和他完顏和尚推上了風口浪尖,金帝完顏雍大怒,朝臣相互攻汗,出兵不出兵的反而到成了其次。

    好在完顏雍並非完顏亮,並未大動干戈,只是隨機下旨,將他這個「罪魁禍首」趕離了京師,貶來太原,提點太原兵馬。

    這樣一來,完顏和尚算是鬆了一口氣,帶著一群舊部話也沒多留幾句,便逕自出了上京,此時卻已經是八月間了,而途中卻是接二連三的接到探報,秦將趙石率兵渡河北進,兵勢如火,從河中來的請援急報是一

    o連著一

    o。

    完顏和尚大驚,雖覺著這些探報或是請援戰報多數都有誇大其詞之嫌,什麼臨汾危急,什麼汾州一昔數驚,什麼太原府屢現敵蹤,一看便知皆為守臣推卸之詞,不可輕信,但也不敢怠慢,率人幾乎不眠不休急急往太原府方向趕了過來。

    一身的疲憊,卻如脫籠之鳥,到了太原府左近,看了這裡的情形,心中更放下了大半心思,大笑聲中,透著輕鬆,一提馬韁,呼哨聲中,戰馬再次提速,身後的女真騎士們也放聲呼嘯,如同狼嚎般的聲音震徹四野,隆隆如山崩般的馬蹄聲再次勁急的響起,頃刻間便去的遠了,只留下一路的煙塵以及那迴盪不休的狂野嚎叫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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