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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八卷 繁華盡處是吾鄉第六百三十五章 定計 文 / 河邊草

    第八卷繁華盡處是吾鄉第六百三十五章定計

    對於整個青藏高原上的歷史演變,就不用說趙石了,估計很少有人對此有清晰的認知,而對於像趙石這樣對歷史一知半解的人來說,別說大致的瞭解了,除了文成公主和松贊干布兩個人名兒之外,其他基本處在一無所知的狀態。

    後世之人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說的好,知識就是力量,這話真是一點也不假的……

    所以趙石也只有靜靜的聽著,並不插嘴,前因後果,歷史背景什麼的都不明白ā嘴也不過是徒惹人笑罷了,到是李匪,在西北多年,與吐蕃人交往頗多,對於這個在藏人歷史上最為強大的帝國甚為熟悉。

    李匪一邊抿著酒,一邊娓娓道來,條理上也還算很清晰。

    「吐蕃人信佛,但也有許多人信本教,信佛的和咱們這裡大有不同,能吃肉喝酒,還能娶妻,也不知道他們那佛爺是個什麼鬼men道,信本教的就更稀奇了,連七八糟的什麼都有,咱就見過他們那裡有人對著一棵大樹拜來拜去的……」……

    「信佛的,和信本教的據說已經爭了許多年了,就和咱們這裡的和尚和道士差不多,動不動就殺人拆廟,總想將對方趕盡殺絕的陣仗。」……

    「吐蕃高地人多是皇室,貴族,信佛的人多,低地人多為賤民,漢人有,羌人也不少,還有許多吐蕃的破敗部落在那裡生活,信本教的人就不在少數……」……

    「這次大災下來,低地一些部落損傷慘重,牲畜沒了大半不說,人也死了不少,偏偏他娘的高地派下來的僧官兒讓大傢伙兒改信,兄弟你可不知道這些信眾是個什麼樣子,都盼著到死後到天上做神仙的主兒,咱就聽說,有那麼幾個部落,飯都吃不上了,為了祭奠鬼神,卻是把部落裡的孩子都給殺了的……讓他們改信,那還得了?」……

    「一下子低地就鬧翻了天,有個叫阿羅訶的部落,說什麼就是這些僧官,惹怒了鬼神,這才降下了災禍,帶著部下,把幾個高地僧官捉住,把人綁在樁子上,生生讓禿鷲給吃的只剩下幾個骨頭架子。」

    「嘿,這下高地人不幹了,高地人的僧官起初都是貴族子弟,和咱們這些世家子差不多,都有勢力的很,就這麼讓低地人給殺了,哪裡肯干休?」……

    「就un的時候,高地幾個大部落就起兵了,數萬人一路上過來,據說把沿途遇到的低地部落不分男女老幼,殺了個乾乾淨淨,一路上遍chā木樁,上面吊著的都是人頭,幸好咱們弟兄冬天從不做生意,不然的話,沒準就得跟這些殺紅了眼的吐蕃人碰上……」……

    「吐蕃那地界,早已經亂了,其實據說百十多年之前,吐蕃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和咱們中原一般無二,你佔一塊地方,我佔幾個山頭的,朝廷的話誰都不聽,各幹各的,也互相殺了不少年了的。」……

    「不過咱們在西北這段日子,碰到的都是些xiǎo打xiǎo鬧,沒見過大陣仗,這次可就不一樣了,低地人也合起了伙,和高地人殺了不亦樂乎,就這架勢,別說做生意了,一旦去了那裡,管保是個有去無回的結果,這仗啊,看樣子還有的打,沒個一兩年,打不完,就算打算了,低地哪兒也沒多少生意可做了,兄弟,哥哥手下現在幾千號人,現在還能湊合,但還能過上幾天就不知道了,哥哥知道兄弟你主意多,幫哥哥琢磨琢磨,以後該怎麼辦?」

    一大套說完,眼巴巴瞅著趙石,看來這事真是難為了他,把大咧咧的一個人愁的不輕。

    趙石手指敲著桌案,沉吟良久,這才緩緩道:「其實辦法也不少……」

    李匪眼睛一亮,一拍桌子,急不可耐的道:「就知道來找兄弟準沒錯。」

    趙石微微一笑,道:「辦法是有,但哥哥不一定肯做……這頭一個辦法呢,對哥哥好處可是不xiǎo……都說luan世出英雄,為什麼?我以為,其實就因為一個luan字,才有luan中取利的機會,吐蕃luan事一起,就把哥哥急成了這樣,西北馬匪肯定不止哥哥一路,連四哥都急成了這樣,遑論其他人了,這麼個時候,也正是出英雄的時節,只要有人能找到出路,登高一呼之下,各路人馬定然聞風景從……」

    李匪眼皮不由跳了跳,他雖然氣概非凡,但野心卻是不大,聽了趙石這個話音,心裡就驚了驚,「兄弟是說……」

    趙石目光漸漸明亮,臉上雖笑容依舊,卻帶出了幾分肅殺的味道,「還是那句話,窮則生變,這麼個時候,誰能狠下心來,誰就能成就大事,四哥輕生重義,這個我是佩服的很的,但論起手段來,卻還是……」

    到這裡,看了看李匪的臉色,卻又笑道:「四哥別不愛聽,論起心狠手辣來,四哥可能還不如朝堂上一輩子也未曾親手殺過人的文官,說句不好聽的話,四哥你行事總不脫江湖習氣……」

    「若換我在西北,此時手下人手足夠,就趁著其他人倉皇不已之時,並了各路馬匪,在西北大秦,西夏邊寨之間討生活,那能過得到幾時?非是長遠之計,此時正好趁勢而起,等到自己人強馬壯,吐蕃不是luan嗎?luan中正好取利,脫開秦夏邊地,事先聯絡吐蕃友好,跟吐蕃那什麼高地人狠狠打上幾仗……」

    「這幾仗打下來,贏不贏的到在其次,只要別昏了頭,把家底打沒了,過後低地人必定感恩戴德,那時趁勢在低地立足也就是理所當然之事了,四哥也許要說打不贏怎麼辦?其實這個結果已是注定,我只聽四哥說高地人如何殘暴,就知道這些高地人在低地站不住腳的,不論勝敗,最多是殺些人,逼得低地人屈服了事,而最有可能的則是被低地人趕回去,四哥那時有成千上萬的人馬,加入進去,還有高地人的好……」

    「一旦在吐蕃站住了腳,之後就是海闊天空,既脫了一個匪字,也不用再為沒有馬匹什麼的犯愁,有了自己的地方,想幹什麼不成?」

    「若四哥氣魄再大些,娶上幾個吐蕃大部的女兒,結為盟好,不出幾年,站穩了腳跟,再慢慢蠶食周圍,做大之後,將吐蕃低地納入手中也不是不可能的,到得那時,勢力已成,再遣使入秦,求取官職,四哥攜好大一片疆土入秦,我大秦必欣然授之,不吝官爵厚賞,而待得大秦起兵罰夏之時,你這裡起兵相和,助大秦平滅世仇……那個時候,封侯封王,估計也只等閒事爾……」

    到這裡,趙石瞅著已經目瞪口呆的李匪,接著又誘惑道:「我與西北張大將軍還算有些關係,若四哥有心,我立即修書一封予他,可暗助四哥成事,有了軍械糧草,我再調幾個深諳軍旅之人給四哥……不出幾年,估計四哥在西北的權勢,別說是我這個虛銜的羽林中郎將,即便是統領西北鎮軍的張大將軍,也得瞠乎其後了,這樣的豐功偉業,四哥還猶豫個什麼……」

    不用說,李匪是徹底被鎮住了,他和趙石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雖也凶狠彪悍,性子極野,但說到底,見識卻是有限,趙石隨口勾畫的那直可稱之為宏偉的藍圖,他就算是做夢估計也夢不到的。

    再說,從一個西北悍匪,到封侯封王,那是從天到地那麼大的差距,別說李匪,也就是趙石這種膽大包天,野心勃勃,偏又注重實際利益的主兒才能想出這麼個主意來,換個人試試,就算有這個傾向,也不會玩的這麼大不是?

    當然,也就是現在的趙石,位高權重,開始以居高臨下的眼光來瞧問題了,若是換了幾年前的他,也斷不會想的那麼多,那麼遠的……

    而這番勾畫,只是開了個頭,其他的便如同水到渠成般越發的清晰了起來,直到一發不可收拾,過後趙石自己都有些詫異,本來只想著就事論事,出個主意讓根本無意官職的李匪拒絕,然後順勢說自己真正想說的,那才是這些日子早已經想的差不多了的謀劃。

    不想,這麼一番邊想邊說下來,卻是覺著這個主意真的不錯,可作xing極強,連他自己都被說的心動了,這靈光一閃的念頭,卻是推翻了之前數月所思所想,真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依照他的性子,便已經開始在腦海中緊張的思索這裡面的利弊,卻是越想越覺可行……

    那邊李匪好半晌才回過神兒來,吧嗒著嘴,眼珠兒轉動,顯然也有些心動了,男人對於權力的嚮往就不用多說了,若男人沒有權力yu,男人還是男人嗎?之前說的雖是慷慨,但還是那句話,不是視榮華富貴如糞土,而是誘惑不夠罷了。

    「兄……我說兄弟……哥哥真是……你可別嚇唬哥哥,照你……這麼說,哥哥……若是做了……這……這真的能行?」

    的結結巴巴,顯然不自信的厲害,之前的豪氣也都沒了半點的蹤影。

    趙石拍了拍臉頰,大口的灌了一口酒水,借勢壓下心中的波動,這才笑道:「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我怎敢與四哥說笑?若是四哥不願,北邊草原上的韃靼各部,我也有些交情,送四哥過去,以四哥的本事,照樣過的逍遙……」

    這個主意才是之前他想要說的,因為他想李匪去辦一件事,事了之後,西北定無法立足,而遍觀各處,也只有北方草原適合李匪這樣的人生存了,但現在嘛,卻成了激將的手段,要不怎麼說,世事變幻,莫可測度呢……

    李匪漲紅著臉,就像是喝多了似的,連連搖手,「不是,不是,哥哥只是……只是覺著……覺著吧,哥哥可能沒那麼大的本事……」

    擠出這麼一句來,臉上已經紅的跟猴屁股似的了,男人在說自己不行的時候,估計都是這麼一副德性,欲語還休,和xiǎo姑娘似的。

    趙石沒笑,在官場中浸淫也有幾年了,漸漸的已能把握談話的分寸,遂溫聲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比如說xiǎo弟我,當初也不是籍籍無名,先是皇宮內亂,我落的一身傷,才保得君王無恙,立下大功,這才有了晉身之階,再有東征,蜀中之戰,那一次不是九死一生,才搏得今日之地位,而今時機稍縱即逝,男子漢大丈夫,當斷則斷,若是瞻前顧後,而至失卻了大好時機,豈不是死了也難甘心?」

    李匪嘴唇蠕動,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沒有出口,只是有些愣愣的瞅著桌上的酒碗,趙石也住了口,靜靜相陪,廳中一下子靜了下來。

    ā廳外面,幾個青樓只管伺候人的xiǎo廝在那裡探頭探腦,遠遠瞅見兩個大男人喝酒說話,只覺分外的怪異,心裡不免都在嘀咕,在如yu樓這地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客人,趕開了人,自己在那裡喝酒不說,也不招妓,若非這裡是如yu樓最好的一處靜室,而他們又得了囑咐,不得有一點得罪客人的地方,顯見這兩位客人身份是非同xiǎo可,不然的話,還真要以為這兩位銀子不夠,在這裡充大頭呢。

    不提他們這些xiǎo心思,李匪好像雕塑般楞了足有一盞茶時光,才猛的伸手,端起酒碗,咕嘟嘟一口氣把就喝乾,接著又倒,一揚脖,又乾了一碗,如是者三,才瞪著被酒氣熏的有些發紅的眼睛,順手重重將酒碗頓在桌子上,發生一聲大響。

    「反正活不下去了,老子就搏上一把,贏了,老子就是祖宗,輸了,大不了把命輸進去……」

    趙石先是嘴角露出些笑意,接著便正了正臉色,用力一拍桌子,也是一聲大響,「大丈夫行事,本該如此……」

    接著便又笑道:「我敬四哥一碗,預祝四哥也來他娘個青史留名。」

    李匪哈哈大笑,帶著些癲狂,「借兄弟吉言,他日哥哥若真能弄出個局面來,也必定記得這一切皆是拜兄弟所賜,大恩大德,不敢或忘,若兄弟有何吩咐,哥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人哈哈一笑,將酒一飲而盡……

    接下來,兩人湊到一起,又是謀劃良久,兩人心裡也是明白,這等大事,斷不會一點波折也沒有的,其中更是凶險萬端,稍一不慎,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趁著這個當口,兩人皆盡可能的找出其間疏漏,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輕忽。

    先是定下了來往聯絡的人選,再之後,便是說動西北張祖,這個就是趙石要下功夫的地方了,他和張祖的孫兒張鋒聚乃結義兄弟,而且和張承也有些交情,有了這一層干係,到也有七八分的把握,不過也不能就認定張大將軍會鼎力相助,還要陳說利害,甚至是必須許諾給西北鎮軍些好處才成。

    要想在西北成事,也繞不開西北張祖,沒有他的允諾,就憑李匪自己那些人馬,想要成事卻是千難萬難,所以,這個差事著實也不輕省的。

    再有就是在人手上的支持,西北馬匪雖然彪悍,但若沒有得當之人的調度,也難以成就什麼大局面,不然西北那麼多的馬匪,怎不見兩國邊軍著急?根子其實就在馬匪相比官兵,還是差了不止一籌。

    李匪雖出身軍旅,手下也有不少逃兵之類的傢伙,但信得過,而又拿來就能用的人太少,這個上面,就遠不如趙石手下訓練出來的驕兵悍將了,所以趙石琢磨了半晌,手下幾個心腹大將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去和馬匪廝混,王覽跟杜山虎去了京兆,胡離等人也已被他放了出去,跟著張鋒聚,段從文等人去上任。

    所以想來想去,也只斥候營裡幾個人,以及幾個羽林軍底層軍官能用,稍微活動一下,給他們留以官職,暗中遣去西北到也合適,他也自忖,這些傢伙不敢違命,但和李匪說起來,還是將醜話說在了前頭,這些人到了他的手下,最多一年半載之後,必定是要回轉來的,李匪到時不能強留,這個李匪自然是滿口答應。

    最終,兩人還只是琢磨了個大概而已,雖說定下心來要做成此事的李匪歸心似箭,但趙石還是要留他在京師呆上些時候,也好容他回去細想其中關節……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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