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束手立於湖畔,心頭微微激盪,不由指著湖對面笑道:「你們說,這武學不過幾年,為何便頑敗至此?」,李全德等人吹了一夜寒風,精神都有些萎靡,趙幽燕等人到是精神煥發,但一群廝殺漢,哪裡懂得那麼多道理?趙石一言一行,許多時候在他們眼中看來,無異於軍令,只需遵令行事便是,動腦子?難道還能比得上大帥不成?所以這時便有些不明所以,即便是知道些關節,也是不敢輕易說出來。
還是李全德膽子大些,又察覺出大帥興致頗高,摸著腦袋嘻嘻一笑,便答道:「大帥,咱們不懂那許多大道理,但也聽旁人說過一些,也不知對不對,都說武學眼瞅著沒了人氣,還在折大將軍身上,當初折大將軍為武學山長,大傢伙兒自然趨之若鶩,不論到哪裡自己乃折大將軍men生,也是風光無限不是?」,「但現在嘛……樹倒猢猻散,誰還留在這鬼地方挺屍……大帥,咱說的可對?」
趙石不以為許的搖頭,「人在政存,人亡政息,到也不算錯,但……這武學嘛,卻不應如此……
到這裡」卻再不多說,只是立在那裡,瞅著對岸有些神思不屬,良久過後,這才好像回過神來,帶人回轉營房。
李全德落在後面,湊近趙飛燕低聲道:「大帥這是個什麼意思?難道想當這個武學山長不成?」
生於皇家,長於京師,他這政治敏感度真的沒話說」隻言片語,察言觀色之下,便瞧出了些端倪,再一想到,自大軍回京之後,大帥這封賞還遲遲未下,若真是……嗯到這個」心裡激靈一下,卻越想越有可能,不由自主的,開始為自己的前程擔心了起來……
趙幽燕可沒他那麼多彎彎腸子,雖也是世家子,但和李全德比起來,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品榫,聽李全德神神秘秘的問了這麼一句,先是愣了愣」接著就大翻白眼,腦袋一揚,來了一句,「燕雀安知漓鴆之志?」,李全德心裡當即大怒,心中不由大罵,你個mao都沒長齊的兔崽子,在爺爺這裡充大,還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嗎?不過他也知道,大帥身邊這些人各個桀驁難馴,加之來歷各異,互相瞧不起」暗中鬥一鬥,那是再正常不過,尤其是他這種身份來歷」跟他們格格不入也是由來已久,犯不上與這些混小子生那個閒氣。但輸人不輸陣,論起噁心人來,趙幽燕比起他來可是拍馬難及,只見他嘿嘿一笑,當即便回了一句,「我說xiǎo燕子,你這是罵自己個兒呢?心裡沒數,就免開尊。」你這驢唇不對馬嘴的,嘰歪個什麼?得,算咱什麼都沒問,「哼,問了也是白問……
趙幽燕聞言怒目圓睜,這邊李全德卻已施施然跟上趙石的腳步,終是將他這口氣堵在了心裡,讓他清楚的明白,論起身手來,也許兩個李全德也不是他的對手,但說起嘴上功夫來,十個他也未必能勝了人家一個,也只能心中暗罵上幾句紈褲子什麼的罷了……
趙石在西山軍營一呆就是數日,這幾天,他也是上了心,繞著軍營轉了有十七八圈,隨口道來,全是修繕軍營等事,後來李全德不得不弄來紙墨,跟在趙石身後,不停的寫寫記記,唯恐有什麼遺漏之處。
到了後來,趙石卻繞著承恩湖有轉悠上了,這時誰都明白,大帥這哪裡是什麼散心,恐怕還是一肚子的公務,也不由都打起了精神。
來到武學四周,趙石大略看了看,這裡建的不比西山大營xiǎo多少,房舍也已建了不少,略略一瞧,便能知道,折木清在武學上沒少下了功夫,說是武學,其實卻是按照軍營來建的,營房,校場,輻重擺放等處一個不少,有些地方都還是新的。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軍人的培養本就應該和培養那些讀書人一般,也不知這個時代的君主大臣們是怎麼想的,只顧著往讀書人身上huā銀子,政軍兩事,卻偏頗至此,也怨不得後來傳出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的諺語出來。
其實他不知道,這確實也是令後世許多人迷惑的地方,古往今來,於軍事上,不少大家都留有傳世之作,換句話說,也就是並不缺少教材,但幾千年下來,華夏大地上,卻一直未曾出現過哪怕一所軍事院校,直到清末,好像才醒過悶來,開始辦學。
而一些書院,縣學府學,國子監之類,卻比那些軍事學堂早出現了一前多年,不得不說,這種怪異的現象根本無法用一句兩句話來解釋,其中的原因幾乎可以涉及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就更非趙石能想的全面的了。
當然,歸根到底,還是自商周以來,武人永遠是割據戰亂的主角,所以歷代君王大臣,自覺不自覺的,對於功勳卓著的武人從來都是提防多過於信任,所以就更別提這種能大大加強武人集團實力的舉動了。
這些都是題外話,回到正題。
趙石這裡見獵心喜,幾天功夫,隱隱約約的,已在心裡勾畫出了不少前景,好似武學已經在他主掌之下了的。
至於朝廷會不會同意由他來掌管武學,這個對於他來說,卻不是什麼問題,到得如今,他身上碲個武學教授的職位還沒有去掉,稍稍變一下,把武學置於他的管轄之內,在他看來,卻是容易的很,當然,讓他最有底氣的就是,武學破敗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人能跟他來搶不成?
這人啊,一旦有了想法,精氣神立馬也就不一樣了,趙石也不例外,一場大仗打下來,養傷養的好似沒了多少精神,整日裡總是懶懶的,尤其是一想到要在京師呆上很長一段日子,就什麼興致都沒了的。
他這樣的人,想像平常人般,吃穿不愁的悠閒度日,那又怎麼可能?
而今終是讓他找到些自認不錯的事來做,興高采烈雖遠遠談不上,但總歸是提起了不少的精神,幾日下來,自己猶自不覺,但他身旁的這些人卻都覺著,大帥好像……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不兩天,趙石手裡已經有了一張草圖,再到武學時,比比劃劃,勾畫著大秦第一所軍事學院的藍圖,在草圖上面,長長的圍牆,寬大的校場,林立的學舍,講堂,回想起後世的那些高等學府。
趙石心頭更是火熱了幾分,慢慢的,一所依山傍水,園林式的武學圖樣已經躍然紙上,這一下,不光是李全德,便是趙幽燕等人也瞧出來的,大帥……大帥這是要出掌武學了?還是朝廷要將這裡賞賜給大帥纖為封地?
這回李全德和趙幽燕兩人也不頂嘴了,不約而同的都在心裡祈禱,可千萬別是前者,不然的話,作為牙兵,他們的處境就可想而知了。不過兩人都未想到的是,作為國武監第一批士子,兩人卻都榜上有名,之後更是幾乎半輩子都頂著將軍men生的名頭,靠著這個,步步領先於人,得了說不盡的好處,不過現在嘛,兩個傢伙卻是做夢也想不到那麼長遠,都在心裡泛著嘀咕。
將近十天的時間,到了後來,幾乎是一大清早,趙石便帶著人到承恩湖對面四處轉悠,那架勢比之當年領著羽林左衛到來西山大營好像還要上心幾分,而經過這幾天的思付,趙石已有了勢在必得之心,幾乎又找到那麼幾分白手起家的幹勁出來了。不過第九天的頭上,京師終於來人催促他回京,聖旨還是沒有下來,但婚期卻是越來越近,而最重要的是,蜀國君臣終於被押解到了長安,據說正停留在長安縣,過幾日便會進京。
這就是獻俘階下的戲碼了,亡國之君,總要受到這樣那樣的侮辱,沒什麼奇怪的,作為勝利者,也有權利享受這最令人沉醉的一刻。
而平蜀大軍的兩位大帥,吳寧獲罪,只剩下了趙石一位,南十八,陳常壽等都料定,聖旨必就在這幾日到府,趙石若是不能回去,恐怕就得勞煩欽差跑一趟,相比較而言,還是催促趙石馬上回京來的好些。
趙石也只有暗歎,這次回去,事情趕在一起,恐怕又要忙亂上一些日子了,身不由己的感覺很濃,但也沒奈何,讓手下諸人收拾了一下,便即啟程回京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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