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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征途萬里會豪雄 第三百七十八章 凶險 文 / 河邊草

    第三百七十八章凶險

    血雨紛飛之間,又有三具屍體接連倒下,趙石已經斬瓜切菜一般將前面的馬匪屠戮一空,剩下最後面的那人嚇的肝膽俱裂,尖聲大叫,翻身上馬,沒命的催動戰馬向後逃去。

    趙石抬手便將手裡血淋淋的彎刀甩了出去,但這彎刀畢竟不很順手,只從那人身側帶著猛惡的風聲呼嘯而過,卻沒傷到那人分毫。

    趙石看也不看,轉身便將幾匹戰馬拉住,掉頭便走,弓弦脆響,身後一聲慘叫,趙石回頭看去,那個逃走的馬匪已然扎手紮腳的一腦袋載下戰馬,後背上插著一支長箭,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人卻沒死,還想掙扎著爬起來,但接著便是嗖的一聲,一支箭矢立時射穿了他的脖子,將他釘在地上。

    巨馬之上,草原少女呲著小白牙,左手握著的硬弓剛剛放下,但卻揮動了一下右手,顯見這種從馬匪身上搶過來的硬弓開起來還是有些吃力,不過準頭到是沒的說。

    趙石嘴角微翹,算是笑了一下,這位汪古部的額渾到也不是全無用處,殺人之後的草原少女雖是呲牙瞪眼,看上去像是被驚著了的小狼兒,但動作和準頭卻一點也沒受到影響,趙石心裡暗道,草原人果然不一般,都彪悍的緊。

    沉沉的號角聲在對面山丘上響起,中間帶著不易察覺的規律,趙石臉色一變,沒想到這些馬匪真還是謹慎的很。

    「快,挑三匹出來,我們走。」

    一把將草原少女從巨馬上拉下來,一邊說道。

    草原少女哼了一聲,朝那處部落的方向張望了一下,看見趙石滿身的血跡以及地下狼藉的屍體時,眸光一縮。她也算是頭一次真正看到趙石動手,內心的震撼自不必說,對於眼前這個漢人將軍的狡詐和兇猛又有了深一層地認識,在趙石滿是殺氣的目光注視下,她實在提不起勇氣違拗,迅速的帶出三匹戰馬,翻身上馬,狠狠一夾馬腹。戰馬嘶鳴一聲,帶著新主人便竄了出去。

    就如趙石所想,就像是軍中的戰鼓,這號角聲中自然也帶著莫名的含義,這時聽到號角聲,遠處正在搶掠的馬匪已經迅速聚集了起來,最快的一支數十人組成的馬隊堪堪馳出營地,後面大部馬匪嚎叫著。紛紛翻身上馬,組成大大小小地隊伍,隨後追了下來。

    趙石不停向後打量,馬隊在方纔他殺人的地方停留了一會,不一時。一聲彷彿受傷的野獸般的嚎叫遠遠傳來,離得這麼遠,還彷彿能感受到其中的狂怒和痛楚,群匪鼓噪。接著便亡命般的追了上來。

    趙石頭也不會,心想,準是又弄死個重要的人物兒,這次卻是無心的,但起到地效果恐怕並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白雪皚皚,人蹤泯滅,兩人四馬在前面疾馳向北。而後面黑壓壓一片追兵卻是追逐不捨,趙石座下的巨馬雖然比之前虛弱很多,但疾馳起來,速度依舊不減,草原少女更是從小生活在馬背之上,掄起控馬之術,兩個趙石也未必能及得上她,這一路奔馳。兩隊人就好像中間拉了一根繩子。距離雖是不見縮小,但想要拉大也很是困難。

    這種情形是趙石最不願意看到的。卻偏偏還無可奈何,無處可躲,甚至阻擊退敵地地方也沒有,幸虧距離還遠,不然趙石已經能夠想像箭矢橫空,不停攢射的景象,根本不會給你近身的機會,更讓他心驚的則是對方地人數,看上去足有六七百人,分成幾撮,緊緊跟在後面,幾天之中,連續嘗到兩次被人追的像是一隻兔子的滋味兒,趙石也只有暗歎,這次草原之行不是倒霉,而是太倒霉。

    數十里一晃而過,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趙石心中暗喜,轉頭看去,草原少女初時的膽氣已消了個乾淨,臉色蒼白,身子緊緊貼在馬鞍子上,隨著戰馬上下起伏,不時還惶急的扭頭瞅上一眼兩眼,樣子頗為狼狽。

    又過十數里,終於天色整個黑了下來,四周黑黝黝一片,好像蒙上了一層黑布,後方的馬蹄聲漸漸隱沒於黑暗之中,趙石也勒住了馬韁。

    「歇歇吧。」

    不能點燃篝火,就算是前一晚才下了一場大雪,草原的黑夜還是乾燥而有冰冷,有人曾說草原的風冷地像刀子,那是一點也沒錯的。

    兩個人簡單的吃了些東西,趙石到是不覺得怎的,但草原少女身子微微抖嗦著像一隻被凍壞了的鵪鶉,雖是寒冷難耐,但少女還是咬緊牙關,未曾吭上一聲出來。

    遠處,一個嘶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身後黑壓壓的一片人影,靜靜的立在寒風中,就像是一群鬼魂,透著森冷和邪異。

    「我弟弟死了。」聲音中帶著刻骨地仇恨,圍在他旁邊地幾個人都是身材粗壯的漢子,一雙雙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地眼珠子都顯出不以為然之色。

    一個尖利的聲音帶著典型的北方口音立即便道:「王爺說了,只要四百個奴隸,女人是咱們白賺的,只要咱們捉得到,他就收下,咱們一陣風的兄弟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是為了發財,可不是為了給人報仇的。

    就算還得餵給那幾個只知道張著臭嘴,等著咱們把財貨送上門的傢伙一些,這一趟下來,加上咱們弄到的那些紅貨,也足夠兄弟們在上京人人買處大宅子了,徐老大,殺人打仗咱們都聽你的,但沒個好處,王八羔子才會平白跟著別人喝風吃雪的呢。」

    接著又響起一個聲音,帶著怪異腔調的漢話說的到也流利,「是啊,這裡是韃靼人的地盤,這次咱們遛馬隊和眾位兄弟合在一起,幹了這次買賣,可不想為了兩個沒名沒姓的傢伙追到韃靼人的圍子裡去。」

    又一個人附和道:「徐老大。還是想開些吧,咱們本來幹的就是沒本錢地買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韃靼人不好搶,就算是孩崽子都他媽想狼一樣,一不留神就得跟閻王爺打交道去,咱們每次不都有兄弟躺下?這就是命。誰讓咱們選了這個行當呢?」

    馬匪的臨時頭領,也就是徐老大瞪著一雙狼毒的眸子,恨不能將這些傢伙都宰了,他知道這些都是些殺人不眨眼,見利忘義的傢伙,能將這些傢伙聚在一起,不過是這趟買賣的下家來歷很大,路子也順。並不是他徐成有多大的威望。

    不過這一趟之所以這麼順利,還不是他建議趁著這百年不遇的風雪,韃靼人都縮回了自己的氈帳,他們才能一路橫掃南邊兒十餘個韃靼部落,幾乎沒放跑一個人?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卻翻臉不認人,奶奶地,果然都是些喂不熟的狼崽子。

    但他卻不能這個時候跟他們翻臉,草原上到處都是危險。這裡還是韃靼人的地盤,少了這些傢伙,想圍住那兩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王八蛋,想也別想,咬了咬牙根子,「成,自然不能白勞動了諸位弟兄,只要能圍住那兩個人。這次咱們順風好得的份子掰給大夥兒一半兒,兄弟們看這樣成不成?」

    寒風中,這些人一陣沉默,眼睛中都露出貪婪之色,終於有人道:「行,就這麼著,咱們鐵騎會的弟兄再供徐老大差遣一次。」

    既然有人帶了頭兒,剩下的人也紛紛附和。徐老大的聲音再次響起。「好,徐成在這裡謝過諸位弟兄了。但有一條,我生祭我那兄弟,死地可不成。」

    「兩個小兔崽子而已……不過他們這麼一直跑下去,咱們還真就追不上,徐老大,打仗的事情還得徐老大你來安排,你怎麼說,兄弟們就怎麼做就是了。」

    「好,那兄弟也就不客氣了,一陣風的兄弟們馬快,辛苦些,連夜往北走,順風好的兄弟們往西,遛馬隊的兄弟往東,剩下地弟兄我領著在南邊,爭取將這兩個王八蛋圍在刻石勒河南邊兒,兄弟們都是行家,方圓十幾里的馬蹄聲總是瞞不過大伙的耳朵的,捉住了人,徐成另備一份厚禮給他。

    大伙不用擔心汪古部地那些王八蛋,經過這場風雪,他們都還在帳篷裡抖篩子呢,遇到單個礙眼的,拔了就是了……」

    「徐老大放心吧,咱們弟兄在這片草原上來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見汪古部的那些王八蛋能拔去老子一根毫毛。」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徐老大卻是緊繃著一張臉,這次買賣算是白做了,不過誰殺了他弟弟,這個仇就算是追到如來佛祖那也得報了才行,這時他臉上的神色凶狠而又猙獰。

    黑暗之中,兩個人默默吃過了東西,趙石知道,這裡不是久留之地,趕緊離開才是正理,明顯這個道理草原少女也知道,想到就做,牽過馬來,兩人上馬,值此之時,兩個人彷彿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在黑暗中也不放馬疾馳,而是默默緩緩而行。

    到了半夜,趙石驟然停了下來,一把拽住草原少女的馬韁繩,草原少女心中一驚,此時她對趙石已經依賴非常,也不說話,靜靜坐在馬上。

    隱隱約約間,馬蹄聲在遠處響起,人數並不多,但方向卻很雜,趙石心中凜然,這些馬匪看樣子是跟他們耗上了,竟是連夜派出了游騎。

    草原少女翻身下馬,靜靜趴在地上,一會功夫才站起身來,「他們分開了,大部在南邊……他們要圍住我們。」

    「走,我們向西北走。」趙石再不猶豫,調轉馬頭。

    「為什麼?」草原少女雖然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跟了上來,但還是問道。

    「那裡有山。」

    「山?」草原少女略一琢磨,已經明白,什麼山啊,只不過是草原常見的一個山丘而已,只不過大了一些,昨晚他們還曾在那裡躲避過風雪。

    這裡馬蹄聲一響,四周地游騎便已經聚了過來,趙石心中更是凜然,這些傢伙肯定都是常年生活在馬背上的傢伙,對於馬蹄聲格外敏感,就像身旁這個嬌滴滴的草原少女,不但殺起人來一點也不含糊,對於地聽的技能也是熟練之極,這就是草原人,該死的草原人。

    黑暗中,縱馬疾馳是不可能了,後面的蹄聲也是若即若離,但從未消失過,遠遠還能聽見從未停歇的呼哨聲,顯見這些馬匪正在聯繫,一邊瞅著天空中的星辰努力辨別方向,一邊盡量趕路,自然分外辛苦。

    到了天光微亮,兩人終是再無顧忌,縱馬狂奔,草原少女此時臉上蒼白地好像死人,一雙明媚地眸子也黯淡了許多,這兩天下來,又凍又累,看樣子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只是在咬牙硬鋌而已。

    天光大亮之時,黑壓壓的馬隊從側方直插了過來,到了近處,卻是分成幾隊,有地縱馬上來圍堵,有的則是急急前行,想要到前面將兩人圍住。

    呼哨之聲練成一片,這些穿著各異的馬匪狂野的縱馬疾馳,呼嘯著將這片草原的寧靜攪的粉碎,就像是一場圍獵。

    趙石緊繃著臉,手裡緊緊握住橫刀的刀柄,這樣的凶險,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是第三次遇到,第一次是在慶陽府百里之處,那個凶神惡煞般的西夏漢子讓他明白古代的戰爭原來是如此奇妙。

    第二次是呂梁山下,凶悍的金兵層層疊疊,好像怎麼殺也殺不完,箭雨更是遮天蔽日,刀光劍影彷彿能照瞎人的眼睛,那才是戰爭的本來面目。

    這是第三次,主角沒想到卻是一群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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