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風波,西山軍營算是走上了趙石希望的正軌,這之後又有李全壽代表景王來軍營勞軍,之後便住了下來,李全壽小小年紀,正是個對什麼事情都好奇的時候,這裡的人又都知道他乃景王世子,刻意巴結之下,玩的自然是不亦樂乎。
楊勝和折沐兩個這才知道原來之前那個趙石的小表弟乃是景王世子,心中訝異之餘,見趙石和這位世子的關係著實親近,更坐實了外間趙石乃景王第一心腹之人的傳聞,以他們兩個的身份,自然知道京師如今風波暗湧,雖是說不好太子失寵到了什麼地步,但景王如今聲勢日隆,儼然已經有蓋過太子的勢頭,五王那裡還在潼關,這帝位之爭到了現在,在他們來說已然成了一件撲朔迷離之事。
有人巴不得想遠離這帝位之爭的漩渦,但他們兩個年紀都輕,野心又是不小,都是巴不得景王能登上大寶,那他們這些人也便水漲船高,將來的位份可就不好說的緊了,既然如此想法,這之後更是鐵了心的要跟著這位大人搏上一搏,在練兵上面更是不遺餘力。
像他們這樣的念頭的人也不在少數,這裡就不一一細表了,說起來左衛如今軍官的年齡都是不大,如張峰聚等那些武進士除杜山虎之外沒一個是超過三十歲的,若沒些想頭也便不會來京參加武舉,此時見趙石野心勃勃,和那些暮氣沉沉的將軍儼然兩樣兒,寒門出身,又得景王愛重,如此這般,多數人心裡也起了追隨之心的……
軍營中傷病雖是不斷,但這場面卻越發的火熱了起來,又是半月的整訓下來,就連身體最強壯的軍兵也有些吃不住勁兒的時候。趙石終於下令開始休整,五百體力最是充沛,訓練中表現上佳的另組一營,名為鋒字營,其中再配上二百騎軍,這七百軍兵,將來便是披堅執銳。臨敵衝陣的角色了,也可以分拆開來,當做斥候放出去,對於軍卒怎麼運使才算得當,趙石如今還沒個清晰地概念,所幸他有的時候雖是獨斷專行,但領軍上面卻能常與杜山虎等人商量。
將所有羽林軍士都訓練成精銳之士顯然是不可能的,這也是這些領兵官的共識。但先讓一部分人露出頭角來還是可行之舉,於是便組建了這個鋒字營,這其實已經算得上是一種對軍制的改革舉措了,若是在平日,羽林軍士乃皇家親衛,別說這等的改革了,便是一舉一動都會受到來自方方面面的阻擾掣肘地,但照著如今的情勢。組建這個鋒字營卻是輕而易舉,頭一天折子才到兵部,第二天便准了的,著實少去了許多的麻煩。
趙石到不是怕這些麻煩,不過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在冷兵器時代。還是在前世,一隻精銳的軍隊至少應該是一支體能充沛。拖不垮,累不倒,適應各種氣候地形,掌握各種軍事技能的軍隊,眼前的不論是鋒字營還是這五千羽林軍士都還差地遠。但迫在眉睫的就是京師的形勢。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有大變發生,而組建這個鋒字營便是為了迎接這個變局而設。這也就是目標了,既然有了目的,那麼野戰之類的東西盡可放下,這巷戰,攻堅戰便是當前首要讓軍士們熟悉的戰場環境了。
在這個上面趙石卻是最有心得的,這還是在冬天,他便已經讓人在軍營中修建起了一些障礙參照,軍士以十人為一組,在其中摸爬滾打,什麼層層滲透,什麼重點阻擊,什麼相互掩護,突然破襲等等手段都讓他搬了出來,在現有的軍事手段允許範圍之內,他盡可能地讓更多的兵士熟悉這種在複雜的街市環境下的作戰技能,而這些手段首要的條件便是反映迅速,體力充沛,行動目的準確明瞭,為此,體能訓練是一時也放不下地,晚上的時候也被他運用了起來,不論是這些領兵官兒,還是那些下級軍官,都被他召集起來傳授各種特種作戰技能。
這些人哪裡懂得這個,一時間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感覺,但明眼之人還是能看出一些東西的,在哪裡是什麼戰陣演練,明顯是要進行奪城之戰嘛,這些人也都知道,若是攻城,最讓將領頭疼的便是敵軍龜縮於城內,藉著房屋的掩護誓死跟攻城軍隊周旋,如果攻城之戰演變成這樣,那麼就算是勝了,也是一場慘勝罷了,歷史上不乏這樣的例子,就近了說,唐末亂世,大軍征伐,這樣地戰例也是俯拾皆是地。
既然明白了這點,這位大人存的是個什麼心思也就有些耐人尋味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長安郊外,若是奪城,能奪哪座城池?想到了關節處,有些人便已經有了山雨欲來風滿樓地感覺了。
左衛上下官兵將校以前雖說都是散漫慣了,論起實力來甚至不如禁軍,但在政治嗅覺上面那些鎮軍禁軍是拍馬也趕不上這些人的,這樣的情形再加上之前皇位之爭本就如火如荼,明白過味兒來的人是越來越多,有些人訓練是越發刻苦,想到從龍之功自然是動力十足了,有些別有懷抱的則是惴惴不安,奈何自從進了這西山軍營,和外界的消息往來便斷了,想要的向外傳遞些消息是難避登天,便是這十天的休整,軍營內外也是戒備森嚴,別說傳遞消息了,只雷打不動的早午晚三次查人你就躲不過去。
最主要的卻是好像太子以及京中那些大人物兒們,除了景王這裡以外,其他人都將羽林左衛忘了一般,不過到也不怪這些人掉以輕心,左衛之前的情形是誰都看在眼裡的,這哪裡還像是一支軍隊,人心渙散不說,主官被抓進了大理寺,現在還壓著不放,罪名更是越來越重,有心人都知道,李延祿算是毀了的,再加上一些幾乎將低級軍官一網打盡。雖然後來又放出來了一些,但主官剛才新換,又沒有多少心腹之人可用,背後的景王根基尚淺,也幫不了什麼忙,才剛三個多月,之前雖說李全德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但任誰也是不信這位新上任的指揮使大人能如此快的收攏軍心,即便是這位大人坐穩了指揮使的位子,但左衛堪不堪用還得兩說著,就左衛那些大老爺,對他們指望多了豈不是笑話一般了?
年前還有人有意無意地來西山週遭瞄上一瞄,但如今天寒地凍的,可就沒人耐得下這個辛苦來西山這裡轉悠了,如此一來。就算有些人想將軍營情形傳遞出去,也找不到接頭之人的。
十天休整,別的不說,總算是讓人能回上一口氣過來,這時軍營之中秩序井然,只三個多月,經過沒日沒夜的整訓,軍紀軍規便已經在這些人身上刻上了烙印。再無之前的散漫情形發生。
有些官兵坐在自己屋子裡大口吃著煮的爛熟地牛羊肉,這心裡也是不無感慨,想想之前幾個月如同走了一遭閻王路,當真是有苦不堪言的感覺在的,但是看著手上,身上那些個摸爬滾打弄出來的傷疤。再感覺一下渾身上下好像瀰漫的要溢出來一般的精力,還有這日漸精壯的體魄。這自豪之感肯定是少不了的。
「聽說大人之後就要教咱們那個什麼格鬥之術了……」聲音從一間冒著酒肉香氣地屋子中傳了出來,說的話夾雜著咀嚼的聲響便也變得有些含糊不清。
「嘿嘿……」一人卻是笑了一聲出來,「咱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出自將門?要說誰沒兩下子那是胡扯,但照著大人的功夫,那還真就差的遠了。不過話說回來。大人能真心實意的教給咱們真功夫?就說你老楊家的槍法吧,那在軍中傳的是神乎其神。但誰聽說楊家地人教過旁的人槍法的?就咱們這位大人無私到了這個地步?將辛苦學來的把式教給咱們,咱們和他不沾親不帶故的……我看這事有些玄乎……
「你就別操那個閒心,我們楊家的槍法是名聲在外,別說你們了,我這個旁支子弟可也沒得了真傳,不是直系嫡子,就算你求爺爺告奶奶也沒用。
不過咱們這位大人與別地人可不一樣,你是沒見過他那些親兵,前些時日有幾個不服氣的上去領教了一番,我就在旁邊看著地,十幾個人輪流上去,三下五除二,人就倒了一地,人家好像還沒將身子暖開呢。
我仔細瞧了,那功夫到真像是咱們軍中傳出來的,不過又沒見過,可見是人家秘傳的壓箱底功夫,既然連親兵都教授了,再教給咱們這些人好像也不算個什麼大事不是?
你們若是不信,前些日子一營的那個李三兒李隊正不是傷了胳膊嗎?你們去問問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嘖嘖,這幾個月兄弟幾個算是熬出來了,前些日子不說別人,就咱這裡也想著回家抱著老婆看孩子算了,反正吃喝不愁的,何苦受這個罪來著?
但大人說地那些話旁地也就算了,就這功夫咱說什麼也得學回去,總得給兒孫留下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不是?若大人沒騙咱們,這些苦吃地就算值了……就吃的見了底,以前山珍海味擺在你們面前也沒見你們這個樣子的,他娘的現在……楊老四,你他娘的吃的最多,給哥哥我留點……
這些閒言碎語各個居處中都少不了的,有些人只記著功夫得學到手,有些人卻為前程擔著心思,趙石這裡卻是迎來了一個人。
站在他面前的這人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棉袍兒,身子高大健壯,臉上雖然凍的有些發青,但這精神頭卻是一點不見萎靡,蓬亂的鬍鬚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一雙眼睛表面上透著謙恭之色,但偶爾露出的那種凶悍和狠毒卻怎麼也逃不過趙石的眼睛的。
這人只是微微抱了抱拳,聲音透著嘶啞,「某家方四,見過趙大人。」
屋子裡這時除了程順之外便只有杜山虎在了,趙石擺了擺手,「坐下說話吧,四哥那裡可是已經準備的妥當了?」
這個方四也不客氣,身後拿起桌子上的酒壺咕咚咚幾口便灌了下去,之後才擦了擦水跡淋漓的鬍子笑道:「這頂風冒雪的,沒個把人折騰死,還是大人這裡酒好,夠勁道……大人是直爽人,某家這裡也不廢話,您的名聲我們從匪老大那裡都聽說過了的,是條響噹噹的漢子,咱們這些弟兄心底裡都佩服的很的……他嘴上雖然如此說著,但臉上卻一絲佩服尊敬的意思也無,一把撕開棉袍的扣子,裡面卻露出一排插在環扣中的短刀,隨後嘿嘿笑道:「咱們這些人幹的無本的買賣,還用得著什麼準備?無非就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匪老大那裡說了,他已經帶著二百弟兄上路了,讓某家來這裡支應一聲兒,地界兒離的有些遠,他娘的又不能騎馬大搖大擺的過來,所以估摸著怎麼也得三月頭兒上到這裡。
嘿嘿,到時候咱們這幾百弟兄的命可就都操在大人手裡了,咱們這些人掉腦袋的事情幹的多了,這時節什麼事兒也就都得防著一些,落腳的地方就不告訴大人了,之後自有人會再跟大人聯繫,大人心裡不會有什麼疙瘩吧?」
(總算回來了,趕緊給大人碼上一章,明日恢復更新,大家不要拋棄阿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