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談話不如之前那樣的凝重,到有些輕鬆的意思,尤先生這樣心思絕世之人,事事到了他的嘴裡都是舉重若輕,不管如何繁複之事,幾句話便已解析的明明白白,關節要害顯示的清清楚楚,眾人心裡都是歎息了一聲,這樣的人物實在人所難及。
李玄瑾也是輕鬆,這時一笑說道:「先生國士之才,正說到本王的心裡去了,不過趙石啊,這武學的條議是你提出來的,本王已經向聖上陳明,父皇那裡也想聽聽你的建言,不過這時不易見面,你心裡不要有什麼隔閡,你的成就在將來,此時要收斂些,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行,你就跟本王說說吧,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
陳老先生撫鬚微笑,其他幾個卻是都露出了艷羨之色,此人才剛到京師,便已經得了景王看重,此時更是直達天聽,今後的成就還能得了?只這份際遇就已經羨煞旁人,年紀又是如此之小,將來的前程實在不好估量啊。
趙石整了整思緒,這武學在他想來便是軍校,後世有一大把的規章制度,有些合適,有些則不合時宜,想要說出個子午卯友來還是容易的。
「首先,武學必須以軍法管制,訂立嚴格的規條框架,治軍不嚴,士卒不知軍法無情,治軍不苛,士卒便不能敢死用命,武學雖是教授軍法之處,不在軍中。但理卻相同,應以軍法為先,不論生員,教授,便是武學的山長也遵軍律而行,行止坐臥莫不和節,如此常年累月,放能教導出真正地軍人……
眾人聽到這裡。心裡都已明白。這個少年異日若是當了將軍。這治軍當是嚴酷非常的了,治軍向來有兩個極端,一個便是如漢時細柳營,軍規軍紀嚴酷到了極致,便是皇帝親臨也被阻於轅門之外,另一個在漢時也能找到例子,便是飛將軍李廣的部下了。李廣治軍,厚待士卒,但有賞賜便分發諸軍,與士卒同衣同食,所以軍紀雖然鬆弛,平時還時有劫掠之舉,但一遇戰陣,他手下的士卒也是敢死用命。鋒銳難當的。
在座的幾個人心中顯然也已經想到了這兩個人身上。這時李玄瑾點頭讚許道:「好,這個章程不錯,都說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細柳故事先不去說他,李廣麾下士卒只有數千,雖然揚威一時,但仕途卻是坎坷,時人都道他運氣不好,但若真給他數萬兵甲,光一個劫掠地方就能斬了他,他自己的賞賜能有多少,總不能人人均得吧?這軍旅還是得靠律法約束才行,武學便在軍旅之列,以軍規處置正是應當,這一條不錯,你接著說。」
只聽趙石接著說道:「由軍中分工不同,可設諸科,便如騎軍,步軍就是兩個兵種,哨騎探馬又是一個,後勤輜重也算一個,各種攻城軍械也得專人運使,也可列為一科,便是治療傷患的大夫,也可單列出來地,箭兵,弩兵也要分開,當然了,若是想要統籌全局,這些兵種便都得熟悉,生員們可以憑自己意願來選擇科目。
但想來這些生員官階不會很高,還是學有專精地好,之後再慢慢磨練……領任用也很是隨意,這些都是弊端,若我大秦軍旅能做到和文官一般,分工明細,各有專責,上得戰陣,當能如臂使指,精通衝陣的披堅執銳,精通阻擊的,游擊惑敵……同於以往才對,而這些,將從武學開始,讓這些生員帶入到軍中,這是個慢功夫,也許需要十年,也許需要二十年,誰也說不好,期間必須輔以各種陞遷條例,不能單單以軍功記錄賞罰的……
聽到這裡幾個人才是悚然動容,先前趙石所說的軍紀軍規之類是有跡可循的,這個一般和人的經歷以及性格有關,一般來說,寒門出身地總喜歡和士卒同甘共苦,而世家子弟又是一番做法,這兩種做法說不上誰優誰劣,只看各人的控制能力如何了。
但趙石後面所說的東西就比較超前一些了,雖然自古以來軍隊的分工越來越是明確,像三國時那般將官約鬥,勝則一哄而上,敗則四散潰逃的情形這個時候已然是過去式了,下級軍官的作用越來越突出,但就如趙石所言,將領的任用還是比較隨意,在陣前更主將一言而決,帶有很濃重的各人喜好等因素在裡面,這樣一來便很難做到人盡其用,各盡其責。
趙石所說地正是解決這樣情形地辦法,將分工細化到兵種上,讓內行指揮內行,在效率上當然能更上一層,也在最大程度上消弱
將官的權柄,但也確如趙石所言,這樣一來,簡直涉的方方面面,可以預見地,一旦照此實行,將是一個如何浩大的軍制的改革,武學作為這些東西的發源之地,將來會不會成為眾矢之的,爭鬥將激烈到怎樣的程度,這其中要改多少東西才合適,又要怎麼改才適當,那些世家豪門如今不明所以,一個武學並不能引起他們足夠的重視,但以後呢?隨著武學影響的擴大,涉及的東西越來越多,可以想見的,阻力將越來越大,最後會是個什麼結果?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人力可以預測的了。
在座的都是心機深沉之輩,臉上驚異之色方露,便已經想到這其中的利弊,當趙石說完,書房中卻是一片靜默,就連陳老先生這樣的智者也是低頭思索,面露沉重之色。
半晌之後,李玄瑾搖頭歎息了一聲,臉上雖是看不出是喜是怒,但這心底卻已是波瀾起伏。趙石所說雖然很是誘人,但這其中的利弊也是難以估量,在他這樣地人眼裡看來,改革並不是只有好處,一個不慎也會有覆水之憂的,有些地方也不是說改就改的了,權衡輕重之下也只是笑道:「趙石已經說了這些,你們都思量思量。有什麼見地都說出來。咱們這裡先議議。到了父皇那裡也好說話不是?」
陳老先生這時抬起頭道:「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不如這樣,武學反正也是試行,趙石所說也確實對軍中將校有些好處的,試試也是無妨,既然是試行,則別的盡可不動。只為大秦培養幹才便是了,有了成例之後再作打算,王爺看這樣可好?」
李玄瑾點了點頭,又覺趙石此議實有難言的妙處,這樣駁了有些可惜,這樣周密的框架,也不知這少年費了多少地心思,不好太傷對方地進取之心。於是笑著道。「你們可能不知道,本王在鞏義縣遇到趙石地時候,他手下的那些兵士可都真是虎狼之士啊。在練兵上面我看沒幾個人能及得上他的……
若不是你年紀在那裡擺著,在軍中資歷又不足夠,本王還想著讓你當個武學的教授的,尤其難能可貴是你這進取之心,可要比朝堂之上許多尸位素餐之輩強的多了。
你說的這些條陳不錯,但需細加雕琢才能實行,不能想當然爾,有些事情不是你說地不對,而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不能不審慎行事。
不過呢,咱們這裡只提建言,若要實行還得皇上點頭才行,陳先生,你幫著趙石將這些整理一下,弄個章程出來,到時我帶入宮中讓父皇看看,然後再說其他。」
說到這裡,拿起桌子上的茶碗兒輕泯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接著的話卻是再不提正事,「還有一件事情,嗯,也算是本王的私事了,父皇大壽,也沒幾個月了,本王這裡的禮物還沒有頭緒,又不好去問別人,你們都是本王的心腹之人,給本王出個主意,看賀壽的禮物用什麼才好?」
他這話頭兒一轉,眾人心中一鬆之餘,人人臉上都帶出了笑意,齊子平更是笑著道:「王爺,年頭上的時候您不是在匠作監那裡呆了一段日子嗎?怎麼?這禮物竟是沒有琢磨出來?」
李玄瑾難得地臉色微微一紅,有些尷尬地道:「當初那是沒事閒的,再加上全壽成天要一些匠作監做出來的有趣地東西,所以才去的勤了一些,沒成想鬧出許多事來,還被人參了個焦頭爛額,晦氣。」
這下幾個人都樂了,那位王先生也笑著道:「聖上的喜好還是得去問娘娘,不過聖上每年過壽總會收到千奇百怪的玩意物什,要想獨佔鰲頭怕是不容易啊。」
這之後的談話也便沒了多少的營養,只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光景,眾人也就紛紛散去了。
回到自己的住處,竹林依舊靜逸非常,林中的幾間屋子透出點點燈光,在竹林之外,趙石便揮手屏退了引路之人,在竹林黑暗處默默站了半晌,方才書房中的點點滴滴都在他腦海中轉了一圈,不得不說,在座每一個人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是有著深意的,以他懂得的心理技巧,這些人的喜怒哀樂到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但在勾心鬥角上,和這些人比起來卻還像個孩子。
就像那位陳老先生,輕描淡寫間便已經決定了一個朝廷三品大員的去留,他自覺應該是不錯的建言,到了這些人那裡卻是實行不得,這就突出的表現出了他眼界的局限之處,也便是眼界太窄,不能做到統籌全局。
這個其他人都沒有多說什麼,但他心裡卻是明白的,畢竟他來到這個時代才短短數年而已,進京也不過數月
這個時代的許多東西瞭解還很膚淺,這不是後世的歷將亡,便是一句君王昏聵,奸臣當道,哪個哪個王爺性情卑劣,行事乖張,最後被人給鍘了,簡單明瞭,善惡分明。
他所遇到的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句奸臣,或是忠臣就能概括得了的,曾聞遠是奸臣嗎?好像不是,陳老先生是忠義之人?顯然也不能這麼說,陰謀詭計是拿手的不能再拿手。但要說他是奸臣,卻又不對,這人說話做事每每從大局出發,其中都是真知灼見,少有人能及地,若是為官當是一等一的能臣,景王一心為國?但他辦的這些事哪件不是關乎自身?哪件又是沒有半點私心?
想到這裡,心裡卻已經笑了起來。還真是被事情弄的頭昏了。自己難道是好人來的?這些人是好是壞。是忠是奸跟他有什麼關係?
大秦軍旅是強是弱好像對他自己也沒什麼好處了?他本來便是心性冷漠,只是這些時日以來耳聞目染之下,雖然沒有細想,但心底深處已是對宦途著意了幾分,權力這個東西也是奇妙,最能潛移默化間改變一個人的,便如同趙石這樣的人。如今再讓他回到前世時那般境遇,他也是萬萬不願的了。
既然有了**,想地東西便多,他自己雖然還有些不太明白,但這些時日所思所想莫不與前程有關,便是那個李博文,也是在這般心思之下帶回來地,可以這麼說。此時趙石地心理和他剛入京時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從今日的事情就可以看的出來。武學的規章制度完全可以借鑒於後世的軍校,若沒有旁的心思,他自然不會開這個口。不過只是略微說了一些,從眾人的神色中就已經看出有些不妥當了,但卻不明白其中地關節,心中不由有些煩悶。
在竹林中靜靜的站了半晌,想到深處,也隱約明白了自己心境的變化,卻是長長吐了一口氣出來,心情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多了幾分的嚮往,他前生今世的遭遇都可說是坎坷之極,如今稍微有了起色,心中自是有些迷茫,若是沒有嘗到權勢的滋味也便罷了,如今進了京師,又得景王賞識,府中人等現在的尊敬之色也都看在眼裡,若無半點心動也便不是男人了,只是這官場詭異莫測,估計有時被人算計還不知道,這卻是他萬分不願的……
心情複雜之下,在竹林站立良久也是無法平復,但這一面實在不想於人看到,猛然一拳擊打在身旁地竹干之上,主子怎經得住他現在地力氣,卡嚓一聲已經斷為了兩節,晃晃悠悠倒了下去,好像要將所有的鬱悶心情都隨著這一拳打出去一般,收手之後,也便不在竹林當中停留,直接朝屋子方向走了過去。
這裡本是安靜非常,這麼大的響動想不驚動人是不可能地,幾個屋子的門都打了開來,隱約傳來人聲,不過當趙石出現在空地上的時候,其他人等都乖乖上來給老爺見禮,之後又都被他趕了回去。
惜紅引著他進了屋子,眼睛在趙石臉上轉了一圈,卻是有些幽怨,昨兒個早晨說的話,出去一天,到了晚上卻什麼都忘了,不是記性不好,就是完全沒將她放在心上,府裡那麼多的狐媚子都盯著呢,自己這裡佔了個先來的便宜,若是能給老爺生上個一兒半女的,今後才算有了依靠,如今身份這般不尷不尬的,才真叫人擔心。
溫柔的替趙石脫去外衫,聲音卻已經甜的發膩,「老爺可要去後面沐浴?惜紅新編了一支舞……說到這個,臉上已然羞紅一片,這主意卻是她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後面溫泉之中,輕歌曼舞,便是一塊精鋼也得化為繞指柔的,她本來不願在趙石面前露出輕浮孟浪之顏色的,但如今卻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不用。」趙石只是說了一句,便一把將其抱住,惜紅驚喜之餘,自然是盡力迎合,趙石也沒有什麼溫柔手段,三下五除二間,就已經將對方的衣衫逐次褪去,女體溫柔香軟,那兩團柔膩更是飽滿挺翹,再加上惜紅竭盡全力逢迎之下,一夜**自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