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節韌（中）
葉重和殤同時出手，立顯不凡！
傑大人的出現讓所有船員的士氣大振，這是因為葉重在船員們心中崇高的地位。在船員們看來，傑大人在用實際行動向他們傳達一種信念，那就是堅持到底！
而傑大人和那位神秘高手兩人的驚艷表現，則更像一劑強心劑一樣，讓整個艦隊充滿了力量。
是葉重壓根沒想過的。
已經很久沒有和殤一起戰鬥的葉重，此時正在享受著戰鬥的快樂。
角度讓人難以預測，速度更是驚人的岩石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以前他在碎星帶裡時只不過是一個人，而上次也只是追擊一隻六趾赤尾獸。而這次，他則帶來了整支艦隊，龐大的艦隊也使得碎星帶的不穩定性變得前所未有。
石海就像被激怒的野獸，狂暴而充滿攻擊性。
但是，這前所未有的壓力並沒有讓葉重害怕，相反，他很興奮。就彷彿多日來攢積下來的力量，在這一剎那爆發出來。全身的血液一點點變熱、變燙，直至沸騰，他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這一刻張開，舒暢的感覺像電流般在他全身遊走。
而此時，他的大腦卻依然保持著驚人的冷靜。他非常享受這種感覺，一種亢奮和冷靜相揉合的感覺。而殤的出現，則讓他內心深斂的所有情緒一下子釋放出來。
殤並沒有事先給葉重任何一點提示。
和牧殤一起戰鬥的感覺實在是美妙極了。從見到牧殤的第一眼，葉重就從未想過把它變成自己的光甲，而是更多地把糨看成自己的夥伴，自己的老師。隨著他的成長，促使他進步一個非常重要的動力，就是有一天能夠超越牧殤，能夠讓自己擁有駕駛牧殤的資格。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牧殤的地位從未發生過改變。他的這種動力，就像一名學生想證明自己而想超越自己的老師一樣。
牧殤身份很敏感，從目前來看，應該和雪萊族有著非常密切的聯繫。所以平時牧殤都會選擇在空間鈕裡不出來。而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牧殤和葉重更是處於分離狀態。
這是很長時間裡兩人的第一次並肩戰鬥。
一名像葉重這樣的高手處於亢奮狀態所能發揮出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傑大人的表現把所有船員都震住了！近戰光甲面對這些岩石並沒有什麼優勢，所能控制的範圍很小。但是傑大人的控制範圍卻是普通師士一個小組控制範圍的六倍，而且看不出任何勉強，仿若閒庭散步。
而那位斷臂光甲的控制範圍更是驚人，因為有著遠戰之利，他的控制範圍甚至比起傑大人還要大，是普通師士一個小組的十倍。
而且兩人頂著的是整個艦隊壓力最大的區域，艦隊的最前端。
葉重和殤的強勢介入，立即使得局勢變得穩定下來，光甲受傷和死亡的頻率直線下降。
而且有了兩位超級師士在最前端開路，艦隊的速度得到了相當的提升，原本預計七個小時的路程大概只需要四個多小時便有可能抵達。
所有人都充滿了樂觀，大家相信，艦隊一定可以安全抵達目標地。
局勢也彷彿如同人們預料的那樣，變得平穩下來，如果不出現什麼變故的話，那他們只需要再堅持四個小時便能完成所有的目標。
但是後面的四個小時真的會像大家想的那樣順利嗎？
無論是葉重還是殤，此時大概是整支艦隊僅有的不那麼樂觀的人。雖然看上去現在艦隊很平穩，但是實際上，艦隊就樣一根正在被一點點拉長的弦。
一點點被拉長，充滿了彈性的弦並不會立即發生斷裂。但是如果一直這樣加力，那這根弦一定會到達一個臨界點，一旦拉弦的力量超過了這個臨界點，那這根弦就必定會崩斷。
是在斷裂前趕到目標點，還是會在趕到目標點之前達到這個臨界點呢？
葉重冷靜的心下深深埋藏著擔憂。
事實證明，葉重的擔心的確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在離目標點還有三十分鐘，就在幾乎所有船員認為勝利在望的時候，臨界點被突破了！
經過三個小多小時的艱苦戰鬥，葉重身體裡的亢奮也逐漸消退，防守的壓力不斷地增加。連他都覺得如此艱難，對於普通的師士來說，戰鬥是何等的慘烈。這些人能夠堅持到現在，就連葉重都感到有些驚訝，他不知道，在這裡面，他身先事卒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
砰砰砰砰砰砰，突然，六團火焰在黑暗的石海中亮起。六架光甲爆炸了。
師士之間戰鬥並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像兩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乒乒乓乓打一兩個小時的情況極少發生。駕駛光甲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而一位師士一般來說，時間一長，師士的反應會明顯遲緩。
這是致命的。在這個時候，師士往往突然犯一些非常低級的錯誤，這並不是他們的訓練不合格，而是人體的精神極限。當然，那些強大的師士則不在此例，他們能戰鬥更長的時間，他們在精神方面的修養更加深厚。
這六架光甲的爆炸就如同一個高潮的序曲，一下子，被壓迫到極致的師士們開始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一架光甲接著一架光甲，連續不斷的爆炸像節日的焰火。通訊頻道裡不斷響起的慘叫聲，轟地巨響，還有巨響後片刻間的那令人心悸的寂靜。一連串的爆炸讓人難以計算到底有多少架光甲爆炸。
雖然在戰鬥，但葉重一直在關注著整個戰局的發展。
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眼下正是最關鍵的時候，任何點猶豫都只會造成嚴重的損傷。沒有任何猶豫，他果斷下達了最新命令：「所有戰鬥人員，立即返回！」現在這些已經疲憊至極的師士能起的作用已經非常小，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所起的作用和所消耗的力量不成正比。
得到命令後的師士，駕著疲憊的光甲吃力地朝艦隊內飛去。
沿途不斷有光甲被擊成，在一團團火焰中化成無數碎片四下飛散。許多光甲的機械殘件重重砸在宇宙艦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凹坑。
葉重明白，最後的時刻到了。
此時他反而平靜異常，情緒沒有絲毫波動：「所有宇宙艦，全速前進！」
這個時候沒有任何退路，與其在石雨中消亡，還不如加速前進，說不定還能爭取到一絲生機。
光甲的返回，也就讓外圍的宇宙艦直接裸露在岩石的攻擊之下。
最外圍的艦體本來就被砸得坑坑窪窪的艦身變得更加扭曲，然而他們此時完全不顧他們的宇宙艦，而是盡量地用艦體來擋住岩石對內圈的宇宙艦的攻擊。
他們知道，在裡面的宇宙艦中，有他們的妻子兒女，有他們的父母兄弟，有他們生的希望。一直以來，他們都只是看著傑大人帶領著一群少年在與兇惡的赤尾獸戰鬥，為的是什麼，只是生存罷了。
如今需要有人挺身而出，他們便站了出來。
在他們自己看來，他們並不算高尚的人，但是他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為自己的親人，為自己心愛的人，來爭取哪怕一點點生的希望，他們義無返顧。
外圍的宇宙艦艱難地控制著方向，他們完全不顧那些如同雨點般密集，又如流星一樣暴烈的岩石。他們小心地保護他們周圍的宇宙艦。
一艘宇宙艦被一顆直徑超過一百米的岩石正面砸中，這給它帶來了致命的傷。
「艦長，方向控制失靈了！」船員焦急地對艦長匯報。
艦長是一位有著超過三十年駕駛艦長經驗的老艦長，他眼角有著深深的皺紋，頭髮灰白，他此時一臉平靜，看不出任何的焦急。外圍的兩百艘宇宙艦的艦長都是經驗豐富的艦長，因為他們的使命不僅需要勇氣，還需要智慧。
艦長的經驗和智慧在這一刻幫他做出了正確的判斷：「調緊急手動模式，維持航速不變，小角度偏出艦隊。立即通知其他宇宙艦。」如果這個時刻，這艘宇宙艦完全失去控制，那它會阻止後面的宇宙艦前進，從而導致艦隊陣形的脫節。那時，無數呼嘯的岩石會蜂擁而至，穿過這個漏洞，直接打在裡面的宇宙艦上。
這艘宇宙艦緩緩偏出艦隊，而另一艘宇宙艦迅速補上它的位置。
「太好了！」船員們個個歡呼，他們臉上露出滿足之色，看不出任何因為馬上即將來臨的死亡而悲慼。
「控制艦體，與艦隊保持平行。我們再送他們一程。」老艦長淡道，臉上波瀾不驚，彷彿只是下達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艦身保持著與艦隊平行，每一艘從它身邊經過的宇宙艦都會減少被岩石擊中的次數，而這個時間也許只有幾秒，但這已經是他們眼下唯一能做的了。做完這一切的船員全都站到舷窗旁，目送艦隊的離開。
每艘從它身旁經過的宇宙艦裡的船員都會自發向他們敬禮，許多女船員們眼中都噙著淚水。在船艙裡，那些船員的家人，失聲痛哭。
所有的艦長都是見慣風浪的人，然而在此時，他們卻依然悲痛無比。但是他們知道，他們該怎樣做才能讓這些同伴的犧牲不白費。
整支艦隊立即開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