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秘書李嚴
閆東的秘書是個看上去挺文氣的年輕人,形象還不錯,但也不是容易給人留下很深印象的那種。
李玉華卻很自然地把門一擋,阻住了那個秘書的目光,說道:「你好,有什麼事情我們在外面談吧!」
那人跟著先前的警察過來,原本想進來的,被李玉華這麼一擋倒也不好硬闖,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看,彷彿便有些怒意。不過李玉華卻很敏感地發現他的眼色中隱隱有一絲慌亂,只是他掩飾得很好,一般人不易發現。
不過李玉華做了這麼久警察,也見識過不少善於掩飾自己眼神的對手,因此儘管這種眼神並不容易發現,卻還是被李玉華敏感地捕捉到了。
張揚也發現了這個傢伙的不安,不過張揚依靠的是氣場,這人進來的時候他幾乎都沒抬眼看,卻已經確認這人有些心神不寧。
不過這個人的掩飾功夫極好,據說秘書這個工作是很能鍛煉人的,許是官場混久了,那人臉上的不快和怒意也是一閃即沒,和剛才的那一絲不安一起被掩藏了起來。
警察顯然已經跟他說了這裡是李玉華負責,閆東的秘書看了李玉華一眼道:「你就是李隊長,這案子是你負責吧?」
他這話並沒什麼不對,語氣也還正常,可是偏偏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讓人聽了不怎麼舒服。李玉華聽了也覺得有些彆扭,於是也用一種不怎麼熱情的語氣說道:「是我!你是哪位?」
彷彿感覺到李玉華的語氣有些不善,閆東的秘書的語氣也鬆了些,自我介紹道:「哦,我叫李嚴,是閆副市長的秘書,閆副市長讓我來看看這個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這個李嚴此刻明顯客氣了不少,李玉華注意到他把閆副市長的這個「副」字咬得很清楚。這在官場並不多見,通常來說大家都喜歡在稱呼裡自動把「副」字省略。省略了副字級別自然就顯得高了一當,聽起來也好聽,領導高興,那是個皆大歡喜的事情。尤其在下級稱呼上級的時候更是如此。
不過也許這個李秘書是個嚴謹的人,又或許是閆東自己對秘書的要求,總之,李嚴沒有省略這個「副」字。問完了這句有打起官腔道:「閆副市長很關心這件事情!希望……」
這個案子,閆東算是當事人,他關心一下也很正常。不過因為他的身份比較特殊,嚴格地說來他倒是應該迴避來的比較合適。其實在李玉華看來,一個像閆東這樣精明的人似乎不應該忽視這一點。不要以為做官的人就會囂張,其實大多數時候這些人要比普通人更謹慎,畢竟在官場上,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你呢。為了一時痛快而讓自己出於被動是不明智的。
當然,也確實有些人比較囂張,這種人要麼確實有囂張的理由,要麼就會為此付出代價。不過僅僅就閆東這件事來說,他過問一下也不算太過分,畢竟他其實應該算一個受害者。剛才在樓上的大廳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女人的目標很明顯應該就是閆東。
作為海城市的一個實權人物,遇到這種事,能夠忍住沒有當場發飆已經算是有涵養的了。本來李玉華對閆東的秘書說一下大致的進展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個叫李嚴的秘書剛才眼裡閃過的那一絲不安還是讓李玉華多了一層疑慮。
因此李玉華才搶在李嚴進來之前擋住了他,並提出讓他到外面去說。
李嚴臉上的怒意一閃而過,很有風度地選擇退出。李玉華跟著出去的時候對門口那警察一使眼色,那警察立刻會意,走進屋去。將嫌疑人至於他的監視下。
張揚因為本來就要走了,此刻便和韓克、葉肖楠一起出來。
張揚他們出來的時候,李玉華正和劉李嚴說著話:「這件事,我們會盡力處理的。不過要弄清事實真相恐怕還要有些時間。」
李玉華說著又道:「李秘書你以前是否見過那個試圖襲擊閆市長的女人?知不知道她和閆市長有什麼關係?她為什麼會欲圖攻擊閆市長?」
「不認識!」李秘書的眼光不經意地向一旁飄去,正對上裡面出來的張揚,卻又立刻飄了開去,嘴裡卻很肯定地道:「我怎麼會認識這個女人?也沒有見過她。」
李嚴說著又加重語氣道:「我想閆副市長也不會認識她!如果她說了什麼你們不要輕信。」
「那也就是說閆市長也不認識這個女子,不知道他攻擊自己的動機了?」李玉華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嚴忽然扳下臉來。問道:「你懷疑我的話?」
這個李嚴這副做派看起來實在有些失常。一個常務副市長的秘書,官雖然不算太大,不過見識過的場面應該不少。做秘書的人,通常都是穩重而又機靈的。何況對於這件事,受襲擊的也只是閆東,和他這個秘書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他大可不必這樣激動。
從李嚴的態度裡,李玉華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反常,卻用一種很平穩的語調道:「我不是懷疑李秘書你,更不是懷疑閆市長什麼,現在只是辦案。事實上李秘書你要是不來,我們等會兒也會去找閆市長瞭解情況,現在嚴秘書你正好來了,我只不過先瞭解一下。」
聽李玉華這麼所,李嚴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了點,板著的臉鬆弛下來,說道:「我是怕有人惡意攻擊、污蔑閆副市長。我們做秘書的這種事情要注意,不能給領導抹黑。事實上閆副市長很關心這個案子,讓我來看看也就是希望你們能秉公辦理,盡快辦案的。」
李嚴說著微微頓了頓,似乎斟酌了一下,又道:「閆副市長的意思是不能放過犯罪分子,但也不要隨意上綱上線,希望你們公安機關不要因為他的身份對這個案子另眼相看。」
說道這裡,李嚴似乎已經想好了說辭,說話也順暢了起來:「閆副市長說要甄別一下,有時候是百姓因為某種原因,將一些怨氣發在他的身上,這樣做雖然是不對的,但有時候也可以理解,閆副市長作為一個領導幹部,因為政府工作中的事情被百姓誤解,受到責難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向以來閆副市長都指示要正確對待這類事件,要以安撫為主。」
李玉華聽李嚴滔滔不絕地說著,心底更覺得這件事不那麼簡單了,如果這個李嚴剛才說的這些真是閆東授意他說的,那就是有替那女子開脫的意思了。作為一個市主要領導人,在大庭廣眾下受到襲擊而能為對方開脫,雖然可以認為他大度,但更可能的是這個人和他有某種關係,甚至這裡面有什麼事情是領導想要捂蓋子,不願為大眾所知的。
自從張揚用類似催眠的辦法為李玉華解開父親死亡之迷之後,李玉華對政府官員的行為就多了一個心眼。自己父親要不是當時太相信自己的同事,也不會遭此毒手。何況這幾年聽說的政府官員**、不作為的案件也不少,李玉華本能地對這種有些反常的事情持懷疑態度。
「閆副市長的意思我知道了。」李玉華想了想道:「不過我們公安機關還是會認真查清這件事的,不會隨意上綱上線,也不能輕易放過罪犯。」
李玉華的軟釘子似乎讓李嚴有些不舒服,他雖然只是個科級的秘書,但是他現在是代表閆東在這裡說話。在海城市,誰不知道他身後站著常務副市長閆東?即便他不說,別人也不敢不尊重他,何況他剛才說明了那是「閆副市長的意思」。
然而李玉華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刺可挑,李嚴只得點點頭道:「那就好,不過李隊長在辦案的時時候也要考慮一下閆副市長的態度,不要把矛盾擴大化了!」
「這個我會的!」
「我想見一見那個襲擊閆副市長的女子。」李嚴又道:「這也是閆市長的意思,讓我瞭解一下她是不是對政府工作有什麼意見,看看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個恐怕不太方便,」李玉華道:「現在嫌疑人的情緒不太穩定。」
李嚴的神色明顯有些不滿,卻沒有說什麼。
「你看我們已經安排了醫生給她治療,」李玉華說著指著一旁出來的張揚他們道:「你看醫生還在呢。」
李嚴其實早就看到了張揚他們,只是一直和李玉華說話沒顧上。此刻李玉華這麼一說,李嚴便轉向張揚道:「是張醫生吧?我是李嚴,閆副市長的秘書。」
李嚴說著禮貌地伸出手來:「久仰張醫生大名了,一直聽說您醫術如神。」
見李嚴這麼客氣,張揚便也伸手跟他輕輕握了握。卻沒有接茬。
「不知道嫌疑人的情況怎麼樣?我進去看一看應該問題不大吧?就……」
「現在不合適!」李嚴的話還沒說完,張揚就打斷了他的話,態度比剛才李玉華跟堅決:「現在病人的情況不穩定,不適合見人。更不適合多說話,需要靜養。我看李秘書還是不要去打擾病人的好。」
「這樣啊?」李嚴明顯有些失望,又些不甘地道:「那好吧,我就先不進去了,這事我會向閆市長反應的。」
張揚點點頭,也不答話,而是轉向李玉華道:「今天這事先這樣吧,病人的情況基本已經穩定,只是需要靜養,今天不適合多說話了。我先走了,有什麼情況你隨時聯繫我就可以了。」
李玉華答了一聲「知道了!」,張揚便和葉肖楠一起出去了,逕去電梯口等電梯了。剛才因為李玉華叫他救人,他便匆匆離開了那個冷餐會,此刻還是回去打個招呼比較好,畢竟他今天是以添齡醫院院長的身份來這裡的。雖然不必考慮閆東的想法,但是對周明華他還是要客氣點。
五星級賓館的電梯其實還是挺快的,此刻並不是急著救人了,張揚當然也沒必要再飛奔上樓。不過兩層樓,高速電梯也不耽誤什麼。很快,張揚和葉肖楠就回到了冷餐會的大廳。韓克說了不上來的,所以也就沒有跟著上來,張揚也不去管他。
張揚和葉肖楠一進去就被一個大個子拉住。
「張揚,怎麼樣,是不是去救人去了?」拉住張揚的是明華集團的李伯韜。自從他想明白自己生病前後的那些事情之後,現在已經變得非常信任張揚的醫術了,對於他不計前嫌救治自己也很是感激。雖說自己這癌症是在美國大醫院手術治療切除的,但是李伯韜現在也明白,如果自己心病不除,即便癌症不復發,也難免被其它疾病擊倒。從這個角度說,張揚仍然是救了自己的命,何況,這術後若不是有張揚替自己調理,他斷沒有恢復得這麼好。因此他現在對張揚是既佩服又感激。
李伯韜是個靠自己打拼取得成功的商人。因為從底層走上來的原因,他對官員一向更加重視,很能體會權勢的重要性。剛才見張揚招呼也不打就急著跑出去救人了,雖然心裡對他這種為了救人不計個人利益的行為很佩服,可又擔心張揚因此給閆東留下不好的印象,倒是過去替張揚向閆東做了些解釋。
雖然李伯韜這種做法有點勢力,不過卻是為了張揚著想。不僅如此,他還注意著門口,希望張揚一出現就拉他去和閆東打個招呼,以消除一些不利的影響。
張揚被李伯韜拉住,便答道:「是啊,剛才有點緊急情況,我去看一看,好在去得及時,人已經救過來了。」
「我就知道你張院長出手肯定能救過人來。」李伯韜讚道:「人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張院長這輩子不知道要建多少層浮屠,怕是這佛塔都要高聳入雲端了,只不知道菩薩是否有福消受。」
李伯韜是個無神論者,這句話那是開玩笑了,不過是誇占一下張揚。不過他很快又住了口,自從上次在添齡醫院遭受小鬼剃頭這件事之後,李伯韜的無神論就不像以前那麼堅決了,雖然他現在回想起來也疑心當時是張揚搗的鬼,不過那感覺太過真實,讓他又有些不能確定。
想想現在自己這話似乎有些對菩薩不敬,李伯韜趕快住了嘴,改口道:「張揚你救人我是佩服的,但是今天這冷餐會是市政府出面辦的,你連招呼也不打就走了,現在還是過去跟閆市長打個招呼吧。」
李伯韜這也是出於好心提醒張揚,不希望閆東對他留下不好的影響,畢竟張揚那樣跑出去又對他這個作為主人出現的副市長不禮貌的嫌疑。
不過出乎李伯韜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話音剛落,卻又有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來,卻竟然是閆東的聲音。
「哈哈哈,李先生這話不是在說我閆東小氣,沒有容人之量嗎?」閆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口,身邊還跟著周明華。此時閆東爽朗地笑道:「李先生此言差矣,我已經聽說了,張院長那是去救人,人命關天,我閆東怎麼能在這時候計較這些小事,張院長能在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的趕去救人那正是醫生本色,我佩服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介意?」
閆東既然已經表現出了姿態,張揚也就客氣兩句:「我不過是下意識地急著去救人,沒有顧上和閆市長打招呼,我想閆市長也不會介意的。」
「當然,當然!」閆東點頭道:「不知道張醫生救人的事怎麼樣了?病人沒有什麼事吧?」
「問題不大,」張揚道:「好在我去得及時,現在病人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
「哦,張醫生果然出手不凡!」閆東誇了張揚一句,看上去似乎對那個病人的事情挺感興趣,又問道:「我看張醫生剛才是跟著市局的李隊長出去的,是不是和剛才那個事情有關?」
「是的,就是剛才那個女的!」
「那個女子怎麼會忽然要搶救?難道是剛才抓捕的時候傷到了?」
「這個倒不是!」張揚不欲多說,只是道:「是她自己的原因。」
閆東見他說得含糊,又問:「這件事李隊長她們是不是瞭解到什麼了?究竟什麼讓那女子對我這麼不滿,是對政府工作有什麼意見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張揚道:「我只是個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至於案情的事情那是警方負責的,我不便多問,也不太關心!」
「哦,」閆東笑了笑道:「這倒是我不對了,這本不是張醫生的職責,涉及到刑事案件我也不好太多過問,還是交給警方負責吧,我想公安局應該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閆東這話倒是讓張揚對他有些不舒服,聽起來說得冠冕堂皇,可是剛才還不是悄悄地派自己的秘書去瞭解情況了,現在倒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張揚想著忽然注意到那個李嚴似乎沒有跟上來,難道他剛才去找李玉華不是閆東的意思?張揚搖搖頭,也許人家只是不想再大庭廣眾之下談這個事,秘書要找自己的領導有的是私下的場合,何必再者公開的冷餐會上呢?反正這事和自己也沒大關係,張揚也就不去多想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