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胡說八道
韓克已經夠囂張的了，不過他囂張靠的是速度，只有站在一邊的王皓林他們能感受到。可是這一次囂張的是聲音。那喇叭聲就在兩人耳邊響起，而且又是那種極響的喇叭，震得兩人嚇了一跳。
扭頭看時，就見一輛軍用吉普停在一旁，引擎還在轟轟地震動著。
王皓林被這一嚇，心裡說不出的不爽，偏偏對方是一輛軍車，還掛著一塊「軍a」的牌照。即便王皓林對軍用車牌的編號方式不太熟悉，也看得出這車的來頭不小。
那車上的司機見王皓林看過來，立刻揮了揮手，又向前面示意了一下。王皓林回頭看看，知道那邊還有個車位，人家這是要過去呢。可是讓王皓林氣憤的也正是這點。雖然按照行駛路線來說，對方這麼開完全沒有問題。可是這路也不是那麼窄，完全可以稍微打一下方向盤，從一邊開過去。自己兩個大活人站在這裡了，對方居然視若無睹。還正大光明地揮手讓自己讓開。
當然，真要好好說，他們兩人讓一讓也不是不可以，問題是這種揮揮手的動作看起來很隨意，卻透露出一絲輕視，確實是讓人很不舒服的。不過看看對方那塊「軍a」的牌照，王皓林還是決定忍了。
這種車不同於法拉利，雖然就價格來說是比不上法拉利的，但是這種牌照的軍車卻不是有錢就能開的。對於王皓林來說，這樣的人顯然比開法拉利的人更不好惹。現在非常時期，他可不敢再樹敵了。
一旁的李副廳長顯然也看出了這點。似乎生怕王皓林忍不住跟對方吵鬧起來，連忙拉了他一下，向一旁讓了讓。
有了這麼個台階，王大廳長也就順著下了，這樣不是顯得自己更有風度嘛，不跟這些丘八計較了。說穿了，自己是文化人，這些當兵的卻被他歸入野蠻人一類。對上他們，王皓林雖然也覺得麻煩，不過在心裡上卻還有些優勢的。
那司機見他們退讓，也不打招呼，反而似乎有些不滿地看了兩人一眼，一踩油門開走了，雖然速度上仍然比不上剛才韓克開著的法拉利，不過因為發動機轟然發動，讓近在咫尺的正副廳長感覺到聲音轟鳴，煙塵抖亂。其囂張程度比之韓克有過之而無不及。
「野蠻！死丘八！！」李副廳長用一種很輕的聲音嘟囔了一句。
王皓林畢竟是廳長，看起來心胸要比李副廳長寬廣許多，他剛才已經注意到新任的組織部劉思偉已經下了車，正向自己這邊走來。而他的司機，也就是自己那個遠房侄子，也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這讓王皓林有些疑惑，自己的侄子是跟自己通過氣了，說過到時候他會盡量跟著劉部長，以給自己創造機會「偶遇」，現在他也正是這麼做的。不過讓王皓林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劉思偉會往自己這邊走過來呢？難道說，自己那個侄子已經給劉部長介紹過自己了？這小子面子這麼大？居然讓劉部長過來找自己？
見李副廳長還在那裡怨念著，王皓林忙拉了他一把。他可不想在這裡等著劉部長過來。所以向李副廳長示意了一下，便當先快步迎了上去。
李副廳長當然會意，顧不上念叨那些丘八，也不再去和韓克理論。跟著王皓林身後就走了過去。
沒幾步，就已經迎上了劉部長，王廳長露出一個善意的笑臉，微微抬手，剛準備打招呼，對面的劉部長也露出了笑容，但是讓王皓林沒想到的是劉部長絲毫沒有停留，迅速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王皓林的笑容僵在臉上，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好。總算隨後而來的自家侄兒還算配合，立刻扯開嗓門叫了聲「叔！」還一副巧遇的樣子問道：「您怎麼在這兒？」
「呃，」王皓林愣了一下，終於鬆動了自己僵硬的臉部肌肉，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我來吃飯，你怎麼也在這兒？」
這詞兒是早就想好的，可是王皓林說得有氣無力，同時已經微微側過頭，眼光向後面瞥去。這時候劉部長已經在跟人打招呼了，聽那聲音就非常地熱情客氣。
看起來，那個人好像是從韓克的那輛法拉利上下來的。劉部長眼神不太好，又是側著腦袋，看不太清楚那個人的樣子。不過心裡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李副廳長卻顯然看清楚了，將腦袋湊過來道：「張揚居然也在這兒！」
「張揚？」王皓林心裡默念了這個名字，卻感覺喉嚨裡有些發苦。
「叔，你怎麼了？」王皓林的侄子剛才故意大聲打招呼，卻見王皓林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自家的領導發呆，忍不住出聲問道。
王皓林見劉部長竟然很熱情地跟張揚在打招呼，卻看也沒看自己一眼，心裡的鬱悶就不用提了。聽到自己侄子問話，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他侄子今天本來也是想藉著自己這個叔叔的身份在領導面前加分。他知道自己的這個遠房叔叔並不怎麼待見自己，雖然給自己找了一份工作，可平時也不怎麼關心自己。這樣主動聯繫自己還是第一次。
雖然這明顯是有目的的，但是他還是挺高興，給叔叔介紹一下自家領導也算是幫了他忙了。何況自己這個叔叔也是個廳長，算是有些身份的人物。讓劉部長知道了說不定還對自己另眼相看了。
見自己叔叔似乎不樂意了，他以為這是因為剛才叔叔錯過了和劉部長打招呼的機會。便輕聲道：「叔，這不怨我啊，我只是個司機。您別急，一會兒他們過來不就看到了，只要劉部長一問，我順勢就把您介紹了，您好歹也是個廳長，他也要給您點面子的吧？」
王皓林當然不會真的怨恨自己侄子，說穿了他只是個小人物，也就能做到這一步罷了。現在聽他這麼說。想想也是，就算自己和張揚有那麼點過節，但是大家畢竟都是暗地裡的手段，並沒有真的挑明了。
沒有撕破臉，一切就都還好說。再怎麼說自己都是衛生廳廳長，應該算是張揚的領導才對，即便他張揚無意官場，可是他作為一個醫院院長，也不能無視衛生廳的存在吧？
自己不如放下姿態，又不是什麼揭不過去的深仇大恨，自己把姿態放低了，不信他還能那麼拽。這樣一想，王皓林的心情又好了一點。又覺得就這樣等在這裡似乎對劉部長不太禮貌。便道：「我們過去吧，主動一點比較好！」王皓林既然已經打定了注意放下姿態了，便索性做到位一些。
自己製造這次「偶遇」不就是為了有個理由出現嗎？那麼通過自己的侄子可以達到這個目的，通過這個張揚又有什麼不可以？那樣的話不是更顯得自己大度嗎？
於是王皓林也不再和自己侄子多說什麼，轉身向那邊走去。李副廳長一看，連忙跟了過去。
「這不是張院長嗎？」王皓林換過一副笑臉，讓人感覺是那麼的平易近人，笑著和張揚打招呼道：「張院長到清波來怎麼沒有通知我們衛生廳啊？我也好派人招待嘛！」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王皓林還算拿得起放得下的，現在既然已經決定不死守著那點面子了，他就乾脆擺出一副高姿態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張揚其實早就看到王皓林他們了，今天他是坐韓克的車來的。他們兩人從海城來清波，自然沒有必要開兩輛車，韓克的車快，所以就選了他的法拉利。
剛才李副廳長跟韓克嗆起來的時候張揚就看到了他們。只不過等他下車的時候兩人已經轉向劉部長去了。不過劉部長顯然看到了張揚，自從張揚治好了他父親的腿病之後，他就對張揚尤其客氣，遠遠地看到張揚，他便快步走了過來。
他還沒說話，張揚便搶著道：「劉部長，恭喜啊！恭喜你陞官啊！」
「瞧你說的！」劉部長看上去心情很好，笑著道：「升什麼官啊？不過是擔子更重了吧！還有啊，你別叫我劉部長了，我是哪門子部長啊？你這麼叫我不是寒磣我嗎？不如叫我名字，劉思偉，要不然叫聲老劉也成。」
「呵呵，」張揚笑道：「組織部長怎麼不是部長啊？你還不是開口閉口就叫我張院長。」
「那行！」就這麼說定了，劉思偉似乎打定了主意和張揚套近乎，說道：「我就叫你張揚了，你叫我一聲老劉就是！」
張揚笑笑，正要說什麼，忽然就見王皓林又走了過來，還笑著主動跟自己打招呼。
這讓張揚有些奇怪。他倒並不覺得自己和王皓林有什麼仇，只是他也明白這傢伙估計對自己沒什麼好感。現在忽然轉了一副笑臉倒讓他有些不明白了。
在這種事情上，韓克卻比他看得透徹，韓克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官員，但是他們韓家是大商家，跟官員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日裡耳聞目染，自然明白對這些官員來說，什麼才是最吸引他們的。
人總是追求利益的，如果說商人逐利看中的就是金錢的話，官員們就更看重權利。現在王皓林突然轉過一副笑臉肯定是能夠有什麼利益吸引他。
雖然說和張揚搞好關係也沒什麼不對，但是王皓林轉臉太快了，剛才那個王副廳長跟自己唧唧歪歪的時候也沒聽他說什麼，一轉眼就弄出一副笑臉來了。那就很明顯了，這傢伙多半是衝著這個劉思偉來的。
組織部長對官員們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韓克一看王皓林的嘴臉就明白他的目的了，頓時心裡就有氣。人家對張揚客氣他當然沒意見，可是如果這種客氣只是一種幌子，目的是接近別人的話，韓克就難以接受了。因此不等張揚開口，韓克就搶先開口了。
「這不是劉廳長嗎？你們衛生廳那個梁勝元的病治好了沒？上回我師父可是給你你們不少建議，不會還沒治好吧？」
韓克這頗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分明就是說你以前不是那麼客氣的啊，現在不是另有圖謀吧？
王皓林當然聽得出他的意思，不過他現在確實另有圖謀，倒也不在乎韓克這麼暗暗地點出，不過他終於還是覺得韓克級別太低，張揚好歹算個院長，韓克卻不過是他的徒弟。跟他說說話倒是沒什麼，可是被這樣問還老老實實地回答的話，他這個衛生廳長就有些掉份了。
於是他咳嗽一聲，向李副廳長示意了一下，儘管他也是個副廳長，比自己不過低半個級別而已，但是現在也只能讓他來回答了。
李副廳長卻會錯了意。要說起來雖然只是正副職的差別。不過李副廳長和王皓林的境界還真不是一個級別的。李副廳長就沒有王皓林那種城府。自從上回在清波海城來回折騰，帶著個學習團去海城拍張揚馬匹未果之後，他就一直怨念至今。
剛才跟著王皓林過來，見他滿面堆笑地和張揚說話，李副廳長就有些不樂意，繃著個臉不說話，心裡琢磨這個王皓林究竟什麼意思，故意示弱討好張揚還是偽裝一下伺機踩他一腳。忽然見廳長朝自己示意，還以為韓克惹惱了王皓林，而他不便發作。便連忙跳出來道：「你怎麼說話的？梁主任那是衛生廳的員工，衛生廳當然會全力救治。衛生廳花了這麼多功夫都沒能治好，張院長說幾句就能治好嗎？」
王皓林一聽大為焦急，自己已經放下姿態來了，現在這傢伙這麼說不是給自己添亂嗎？早知道就不要在乎那最後一點面子了，這個姓李的真是草包，當初要不是看他會拍馬屁又緊跟自己腳步，也輪不到他來做這個副廳長。
可是這傢伙還真是不行啊，也不看看都什麼時候了，還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等自己過了這一關，可不能再相信這只會拍馬的傢伙了。
王皓林想著，已經在琢磨補救了，說不得要拉下面子來了。歎了口氣剛想開口請張揚再次光臨指導梁勝元的治療工作。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什麼傢伙在這裡胡說八道？」
隨著聲音三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傢伙走了過來。那整齊劃一的動作讓人覺得他們不是在停車場步行，而是在操場上操練。
開口的是走在前面的那個魁梧漢子。一邊說著一邊對李副廳長怒目而視。
那漢子的聲音很響，讓人感覺就是暴喝一聲，李副廳長被那聲音震得一抖，下意識地轉身去看，卻被那凌厲的眼光和雄赳赳的姿態嚇得又一哆嗦，差點沒躲到王皓林身後去。
趙大海帶著兩個士兵走了過來，他現在的任務就是加強和張揚的聯絡，知道張揚要來這裡吃飯，他也趕來湊熱鬧。那兩個士兵自然也跟著來了，在趙大海看來，這是對張揚的尊重。
兩個士兵早就見過張揚，知道這是趙大海最在意的人，自然也認識曾經跟著張揚去軍營的韓克，剛才那個開車的士兵看到林副廳長在停車場和韓克叫板，便故意將車停在他面前，囂張地按喇叭。
現在趙大海又看到這傢伙在這裡唧唧歪歪，頓時惱怒起來，上前呵斥他。
在趙大海看來，自己這並不過分，懷疑張揚的醫術是不行的，雖然以前他也懷疑過，但那是自己還不瞭解真相，現在他早見過張揚的神奇，他對付那幾個其人的厲害先不去說他，就說他出手治療自己手下的那些受傷的士兵，按照軍營裡的醫生說，這些士兵受傷很重，如果不是張揚及時出手至少有一半就會這麼掛了。
而且醫生還說，張揚的處理手法很神奇，就這些士兵的傷來看，就算當時馬上送到醫院搶救，他們也沒把握都就過來。可是張揚先處理過了，這些士兵竟然都沒有了生命危險。所以這一次雖然事情鬧得很大，但是除了開始的時候被雲清幹掉的那個兵以外，其他士兵都沒有什麼問題。
趙大海是個佩服強者的人，同時又是個愛兵如子的軍官，現在張揚這個強人救了自己的兵，那在他看來就是個偉大的存在，若不得別人質疑，這個李副廳長跟韓克爭吵兩句那也就罷了，可是他竟然敢質疑張揚的醫術，張揚的醫術如果不好，自己的兵能沒問題嗎？
於是趙大海毫不猶豫地就呵斥起李副廳長來，這還不算，趙大海還蹬蹬地跑到林副廳長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道：「你是什麼人？在干誹謗張醫生，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趙大海這麼說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配槍，那樣子看起來似乎就要拔出搶來將李副廳長斃了一般。
李副廳長早就嚇的雙腿發抖，想要求饒，偏偏牙齒打架，怎麼也展不開嘴。哆嗦了半天，仍然自發出一個無意義的單音「嗯，嗯~」
「大海，你就別嚇唬他了，這可不是在你們軍營裡！」張揚見李副廳長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也有些鄙夷，不過想想這種傢伙也沒有必要跟他計較，要不然嚇壞了也是不好。便開口制止了趙大海。
「是！」沒想到趙大海聽到張揚的話，立刻就向聽到了什麼命令似的，對著張揚「啪」的一聲，立正敬禮。直看得一旁的王皓林眼珠都差點瞪出眼眶。這個張揚什麼時候這麼牛了，這軍官竟然對他這麼尊敬？看來自己這次是犯了大錯誤了。只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