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真正名醫
衛生廳出手去對付下面的一個醫院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要不是廳長王皓林受了朋友的囑托也不至於做出這麼一件上不得檯面的事情。不過王廳長也沒把這件事當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不就是一家地級市衛生局監管的私人醫院嗎，省廳的工作組下去還不手到擒來？
本來他還擔心海城市衛生局在這件事上會掣肘，畢竟看起來添齡醫院和海城市衛生局關係不錯，聽說這個醫院轉制合併的事情還是海城市衛生局一力促成的，
結果，海城市衛生局的沈國維聽到消息倒是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任由省裡的工作隊去折騰。但是讓王廳長沒有想打的是，那個添齡醫院的院長張揚居然那麼強勢，根本不把省廳的檢查組放在眼裡，竟然強行把檢查組的人趕出了醫院。
聽到梁勝元向自己匯報的時候，王皓林簡直就是火冒三丈，一個小小的醫院院長竟敢這樣對待省衛生廳？那領導的威信何在？他廳長的威信何在？一時間梁勝元都已經打算強行查封添齡醫院了。
不過稍稍平復一下，王皓林又猶豫了。沈國維這一次雖然做出一副不聞不問姿態，可是王皓林明白這傢伙多半也就是做個姿態不願意得罪省廳的人，可是想讓他去查封醫院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個陽奉陰違的。而且據梁勝元說，當時他還曾經報警，警察來了問了問，卻表示愛莫能助就走了。這說明海城市也不想動這個醫院。
市裡衛生局不想動手，至於說省廳直接越級處理那就要有個合適的說法，而這次檢查組下去都沒有搜集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看起來這個張揚還是頗有些能耐的，前幾天居然有軍區的人打電話來替他打招呼。
當然軍區和衛生廳那是兩個系統，王廳長真不想買人家面子，這面子也可以不賣，問題是那樣的話王廳長要查封這家醫院就要有些過硬的證據才好了。
當然，不能直接查封添齡醫院並不代表王皓林就沒有辦法對付張揚，畢竟省衛生廳對海城市衛生局有著領導職能，而海城市衛生廳則負責監管這家私營醫院。有了這層關係，王皓林覺得自己要對付張揚有很多種辦法，大可態度強硬些。
不過這樣做也許會有些小麻煩，王廳長也看出來了，這個張揚似乎也不是好惹的，最起碼，海城市的警察為了此人不肯給衛生廳面子，而軍隊系統裡似乎也有些關係。不過就這麼放過張揚他也難以接受，先不說自己的老友給自己打過的招呼，就是自己的心腹部下受到了張揚的粗暴對待他就不可能嚥下這口氣。常言道：大狗還得看主人呢！你張揚這麼做是給誰臉看呢？
當然，王廳長覺得於其名不正言不順地給張揚來那麼強行查封醫院，不如先佈個局。是的，你一個醫院的小院長本來不值得我怎麼認真對待，可是現在你惹火我了，那就要另說了。
所以衛生局這次名義上是把張揚找來交流經驗，實際上是意圖搞臭他，會場裡早就安排好了不少人對張揚開炮。衛生局只是暗示一下，這種事情有的是人願意幹，何況在醫療行業中懷疑張揚的大有人在。
在王廳長想來，衛生廳放下身段來請張揚過去，到了省城，在自己的地盤上，對付張揚就容易得多了。何況你張揚再牛，能完全不在乎領導。自己可是個廳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太小了。
可偏偏地，張揚完全不理會他這一套。說穿了，張揚對廳長都沒啥大概念，且不說他本來就不是體制內的人，他可是神仙來著。就算退一步說，張揚見過的體制內大人物可也不是他這個廳長能比的。
不過王廳長顯然不知道這些，所以當王廳長看到張揚在會場上還能那麼囂張的時候，一時都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可是張揚的話可讓會場爆了棚，一時間大家都議論紛紛。當然指責張揚太過囂張的人不少，但是聽說梁勝元阻止醫院救人，也有不少人不滿。
要知道這下面坐著的可是有不少醫生，尤其是大多數還是有些資歷的醫生，這些醫生們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是社會地位倒也不低，大抵是比較受人尊敬的。也有著知識分子特有的傲氣。
當然，前面已經說過，這種傲氣在有可能影響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大可放下，但是大多數時候並不妨礙大家顯示一下自己的傲氣，對於那種和自己沒有直接利益關係的官員，大可發表一下自己的輕視，以表示自己的正義感。於是這議論紛紛的聲音中對梁勝元處長不滿的言論倒也佔了相當比例。
梁勝元早就氣壞了，沒想到當著這麼多人他還詆毀自己。當然梁處長其實也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處理得不夠漂亮，可是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還不是被這個目無領導的傢伙給氣的嗎？當時也是一時頭腦發熱才做出擋住擔架這樣「不太合適」的舉動的。
這傢伙抓住這個不放，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揭自己的短，他那裡受得了。不過梁處長還真算是沉得住氣的，當即冷笑一聲，開口道：「不要以為你治好了幾個癔症患者就覺得了不起了！你們海城的病例真的想你說的那樣都根治了嗎？」
張揚本不想理會這個梁勝元，不過聽了他的話卻忽然覺得有些味道不對，仔細一想，便不由自主地瞳孔搜索了下。
自己剛接到消息說那個「海城接引使」再次出現了，就聽到這個傢伙質問自己復發的問題。張揚也忍不住產生一點聯想。
張揚淡淡地看了梁勝元一眼，笑道：「哦，看來梁處長對我們海城是癔症病例的治療很瞭解啊！」
梁勝元被張揚那淡淡地一眼看得很不舒服，不過他這個時候也是沒有退路了，雖然忍不住有些心慌的感覺，卻強忍著還待說些什麼。
剛要開口就聽張揚又繼續道：「對了，我忘了，梁組長是檢查組組長嘛，前兩天還到我們那裡去檢查過，情況應該很清楚。不過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梁組長你這麼清楚，今天這個交流會你說就行了啊，何必讓我們大老遠地趕過來呢？有這功夫不如踏踏實實地在醫院治病救人呢！」
「張醫生！」王廳長終於聽不下去了，他也很奇怪梁勝元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忽然跳出來，隱約中，他也感覺到自己這個心腹處長似乎有什麼事瞞著自己就衝著張揚指責他攔住擔架而梁某人沒有否認，王廳長就覺得這件事十有**是真的了。
對於自己人隱瞞自己，王廳長當然很生氣，不過生氣歸生氣，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張揚那咄咄逼人的架勢更讓他受不了，說不得就要端出領導的架子壓一壓他：「張院長，你怎麼能這樣說呢？難道交流經驗不是一個醫生應該做的嗎？難道把經驗教給大家不比你一個人治病救人更有價值嗎？你不會以為天下只有你一個人治病救人吧？」
王廳長的語氣很嚴肅，這種話從他這個衛生廳一把手嘴裡說出來是很有些氣勢的。不過可惜這種氣勢顯然不會對張揚造成什麼影響。
「交流嗎？」張揚又是淡淡一笑：「剛才我的學生已經把我們的經驗說得很清楚了吧？但是我很奇怪，大家既不討論病理也不討論治病手法，一味質疑療效。這是大家討論的態度嗎？至於說療效如何，我們自己醫院治療的病例我還不清楚嗎？我有必要騙人嗎？」
「哼，恐怕未必吧？」梁勝元卻忽然又跳了出來：「張醫生的添齡醫院治療的那些癔症病人難道沒有復發？」
梁勝元這個時候跳出來，不但張揚有些疑惑，其實就連王廳長都有些疑惑，梁勝元能作為他的心腹，王廳長肯定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的。在王廳長的印象中，這個梁勝元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辦事還算沉穩。不過絕不是個膽子很大的人。
相反，王廳長一直覺得梁勝元膽子有點小，魄力不夠。要不然他這一次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被張揚趕回來不是。
可是這一刻，王廳長卻分明看到了梁勝元的暴怒。覺得他看向張揚的雙眼都紅了，似乎隱隱發著紅光一般。連王廳長都詫異起來。
「哼！你怎麼不回答？」梁勝元忽然冷哼一聲：「恐怕是不敢吧？你們醫院治療這個癔症要多久？一個星期？見效太慢了吧？而且還不能阻止復發。這也算是治病，你也好意思來交流經驗？哈哈，哈哈！」
梁勝元說著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聽起來卻頗有些詭異。
張揚還沒說話，坐在張揚身邊的韓克忽然奇怪地看了梁勝元一眼，有些疑惑地叫了一聲：「師父，這傢伙……」
「哦？」張揚打斷韓克的話：「你的意思，一周太長，那麼你覺得多久治癒一個病人才正常呢？」
「哈哈」梁勝元依舊大笑，卻忽然笑聲一頓，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分鐘足以！」說完，梁勝元似乎還意猶未盡地加了一句：「三分鐘治癒，保證不復發！」
梁勝元這話弄得大家都很奇怪，是的，梁勝元是衛生局的幹部，可是他本身並不是個醫生，他憑什麼說治療癔症只要三分鐘呢？而且三分鐘，這可能嗎？要知道在座的可是有不少醫生，本來今天有不少都是準備著對張揚發起攻擊的，可是準備了大量的問題。
這些人當然對癔症有過不少研究，本來在他們看來，孫大鵬的「一周斷根」的說法已經夠驚人的了，癔症可是屬於精神疾病，又不是長了個雞眼，挑出來就完事了。精神疾病通常療程都不會很短，而且往往需要進行鞏固療程，剛才孫大鵬說「一周」已經有很多人不相信，準備出口質疑了。沒想到現在又跳出來一個梁勝元，口口聲聲說「三分鐘治癒，保證不復發！」這豈不是亂彈琴嗎？
可是今天大多數人都是被邀來針對張揚的，雖然他們明顯不能接受梁勝元的話，但是梁勝元明顯是針對張揚的，照理這是和自己站在一條陣線上的啊。於是大家一瞬間就有些疑惑了，這是怎麼回事？大家想不明白，眼光便忍不住想主席台上的幾個領導看去。
「梁勝元！」王廳長不得不開口了，這是他的人，忽然在會場上胡說八道他的面子往哪裡放？於是王廳長不得不提高聲音叫道：「梁勝元，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以王廳長對梁勝元的瞭解，只要自己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先不管說的問題對不對，就這語氣就能把梁勝元嚇住。肯定低眉順目地陪著小心了。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這一次梁勝元非但沒有縮回去，反倒一挺腰桿，叫道：「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就是在揭露這個張揚，他的醫術不值一提，要治療這癔症有比他好得多的方法！」
我靠，這傢伙不是瘋了吧，下面有人忍不住想，三分鐘治癒都說出來了。他還真把自己當個醫生了？
要知道下面這些醫生雖然知道衛生廳是管理部門，輕易是不會得罪他們的。但是作為醫生，他們都有自己的驕傲，別的事情你指揮指揮也就算了，搞行政的你就搞行政，可是怎樣治病你都要指手劃腳，那不是擺明了外行指揮內行嗎？讓那些寒窗苦讀那麼多年的醫生如何能夠接受？
這會兒就連主席台上那些衛生廳領導也面面相覷了。主持會議的劉主任也覺得有些怪異，梁勝元倒是對他說過他有安排，說是一定能揭穿張揚的騙局，還說他知道海城的那些癔症病例根本沒有治癒，都是反覆復發的。
劉主任平日裡和梁勝元關係不錯，對他的話倒也有些相信，何況梁勝元是剛去海城檢查過工作的，即便沒有提出什麼確切的東西，但多少會有些瞭解吧？但是這會兒聽他越說越不著調，心裡也不由有些急了。
劉主任一急便扯過話筒道：「梁處長，現在開會呢！你有什麼確切證據就快說，沒有的話就不要亂講了吧！」
劉主任急著跳出來這是撇清自己呢，要知道開會前他可是答應梁處長配合他的。梁處長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會兒一定能讓張揚出醜，可是現在聽他說的那個意思，連劉主任都難以相信了，他自然要把自己摘出來。你發瘋就一個人發吧，我可不陪著你玩兒了。
當然他這麼說話也存了一絲想法，沒準發生點什麼意外的事情，梁勝元真能搞出什麼奇跡來呢？只是，這樣的話拜託你快點，要不然大家都要把你當瘋子了。
韓克早就疑雲大起，他倒不覺得三分鐘治癒癔症是多麼異想天開的事情，事實上他甚至覺得要是張揚願意，他也許連三分鐘都用不了就能搞定。最關鍵的是，韓克現在已經今非昔比，雖然他遠遠稱不上入門的修真者，可是眼光和普通人已經不同。而此刻他隱隱覺得這個會場裡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氣機。
韓克忍不住看了張揚一眼，卻忽然看到張揚想自己微微一笑，韓克頓時釋然。是的，這詭異氣機連自己都感覺到了，師父怎麼會沒有感覺到？
「哈哈，」又是一聲有些張狂的笑聲，梁勝元又道：「我說的話你們不要不信，三分鐘治癒癔症確實是可以辦到的，而且是我親眼所見。今天我就讓你們這些井底之蛙見識見識吧！」
梁勝元這話頗有些打擊一大片的嫌疑，先前他說話大家還可以理解為針對張揚，雖然說得有些過分，但是大家可以理解為他心急了說話不當。
可是現在他說的「你們這些井底之蛙」似乎就不是指張揚一個人了吧？
正在大家有些群情激奮的時候，主席台上的王廳長終於忍不住了，一拍桌子道：「梁勝元，你胡說什麼呢？給我出去！」
沒想到平日裡見到王廳長便戰戰兢兢的梁勝元忽然笑道：「王皓林你別急！我馬上給你看看什麼才叫高明手段，三分鐘治好癔症絕不是吹出來的！」
王廳長一聽頓時有些恍惚，他沒想到這個梁勝元在大庭廣眾之下竟敢直呼自己的姓名，而且語氣殊無敬意，這巨大的意外讓他一時呆住，幾乎不能思考。
就在無數人要暴走的時候，梁勝元忽然一指坐在人群中的一個傢伙：「這位就是我今天要介紹給大家的真正名醫！」
梁勝元的話立刻讓亂哄哄的大廳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順著梁勝元的手指看去，只見一個人站了起來，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微微有些發胖，長得倒是白白淨淨的。
那人緩緩站起，看起來倒是從容不迫，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便道：「梁處長說的不錯，我能治好這種癔症，三分鐘足以。你們若是不信，大可找個病人來，一試便知！」
大家見這人站出來，正要問他是誰，卻見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說出這麼番話來，倒似乎讓人很難懷疑，一時房間裡便沒人開口，方纔還亂哄哄的會場變得安靜了下來。
「哈哈，」張揚忽然笑了起來：「何必出去找什麼癔症病人，此刻不就有個現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