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放膽治療
張揚再一次來到小院門口的時候,那兩個便衣警衛已經不再試圖阻擋他。而在那門口有兩個人在等自己,一個是許綱,另一個張揚沒見過,是個微胖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有點四平八穩的氣度。
那人見張揚進來,連忙上前打招呼:「張醫生,你好,感謝您前來參加會診,剛才是有點小誤會,請別介意。」
張揚不知道此人是誰,不過見他態度極好,也客氣地點了點頭,看兩名便衣警衛此刻目不斜視,絕口不提剛才發生的事,開起來確實具備極佳的職業素質。
許綱這時候已經湊上來介紹道:「張揚,這位是劉秘書。」
張揚點點頭,秘書原本只是一種工種稱謂。不過如今已經有些官職話了,比如使館的一等秘書、二等秘書那就是一種官職了。有些秘書,雖然不是官,但是因為他服務的官員權力巨大,這種秘書往往比小官員的能量大得多。有點想以前官員的師爺,府尹的師爺雖然不是官,知縣通常也是不敢惹的。
從眼前這位秘書的氣度來開,裡面的那位一定是個大人物了。劉秘書似乎也有些意外於張揚的淡定。據說剛才幾乎動上了手,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年輕人還能如此從容而波瀾不驚,讓他也有些意外。
不過劉秘書顯然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只是道:「張院長就請進去吧,首長在裡面呢。」
張揚點點頭:「那就麻煩劉秘書帶路吧!」
張揚跟著劉秘書往裡走,許綱似乎還想說什麼,想了想有忍住,也跟著往裡走,反正馬上就見到病人,讓張揚自己先判斷一下再說。
首長顯然級別不低,除了門口那兩個便衣警衛,院子裡面也有崗哨,而且裡面已經不是便衣了,看起來戒備森嚴,有點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感覺。
劉秘書冷眼旁觀,對這個張揚愈加好奇了,這個年輕人進了院子,目不斜視地跟著走,彷彿周圍一切對他沒有絲毫影響。剛才聽說警衛在張揚手下吃了些小虧,他已經很驚奇了,這些警衛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一個醫生居然能夠佔了上風,而且很輕鬆的樣子,可是現在看他那態度,先前的事情似乎根本就不算事了。
張揚確實沒把這些當回事,在他看來不論這裡如何戒備森嚴,最多也就說明這個病人身份地位不凡。可是這卻是他最不關心的,不論是什麼身份的人,治病還不是一樣治療?
張揚隨著劉秘書通過最後一道崗哨,終於進了屋,李院長他們已經在裡面了,床上躺著個病人,60來歲。雖然臉色難看,不過精神倒還好。
劉秘書進門,說了句:「張醫生來了!」
那躺在床上的手掌,抬眼看了看張揚,笑道:「張醫生,聽說剛才工作人員有些誤會,你別往心裡去。」
張揚點點頭,看到這個躺在病床上的人,張揚到也覺得外面這麼大陣仗可以理解了。中國這麼多官,張揚能認出來的也就是經常在新聞中露臉的那麼幾位,而眼前這位顯然包括其中。
張揚雖然認出了此人果然大有來頭,不過卻也沒有什麼意外,只是仔細觀察了一下,正好許綱跟進來,張揚便輕聲問了一聲:「癃閉?」
其實,這一問聽起來有些多餘,這情況顯而易見,張揚這麼問只是希望聽聽這些老醫生怎麼說,畢竟都是有經驗的醫生,尤其是李舒仁,他本來就是名醫,接觸病人比較久,他的看法肯定具有參考意義。
聽了張揚的話,李舒仁果然結果了話頭:「病家十日前發病,在醫院做插尿管一次,但2日後情況轉重,用導尿管失敗,不得不做了膀胱造瘺術,引出尿液。診斷為老年肥大性前列腺炎急性感染,但是連續用抗生素治療9日不效。」
李舒仁停了一停,剛想繼續說,張揚忽然問:「我想問一下,病人發病當天有沒有什麼異常?事實麼引發了急性感染?」
李舒仁看了床上的老人一眼,還沒開口,那老人自己便道:「那天我喝了點酒,有點多了。」
張揚點點頭,見他年紀雖已經不小,不過身體倒顯得比常人來得健壯,於是便要求診脈。老人倒是配合,張揚仔細診治,老人脈沉滑數,苔黃厚膩,而且口舌生瘡。
「李院長以已經診治過了吧?」張揚問。
「是,病人脈沉滑數,苔黃厚膩。上則口舌生瘡,焮赤腫痛,嘔逆不能進食;下則前後不通,二便俱閉,邪熱充斥三焦。」
張揚聽了有些疑惑,這病來勢雖凶,但是「人實,脈實,症實」,李舒仁也是診斷無誤,實在沒有什麼疑難之處,以李舒仁的造詣,應當不難解決才對,可是怎麼病人病情仍不見好呢?
李舒仁見張揚皺眉,便見手中藥方遞了過去,說道:「也不是沒有效果當日服藥一劑,晚上又服末藥一包,小便得通。」
張揚看看手裡的兩張藥方點點頭,自己所料不差,藥方沒有為題,李舒仁完全是對症下藥。可是現在怎麼未見大好呢?張揚有些不解地望向李舒仁。
李舒仁的樣子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尷尬,又有些不甘,道:「方中大黃用量不小,今日只用了一劑。不久又滴瀝不通。」
張揚點點頭,已經明白癥結所在,醫院考慮病患的年紀,或許也考慮了他的身份,用藥謹慎了。便道:「此症人實,脈實,症實,宜乎速戰速決,逕予通下!」
事已至此,張揚也沒有多說,李舒仁也是謹慎了,或許也是為名所累,加上病人身份特殊,導致愈加謹慎。此由猶豫掣肘貽誤病機。若能一鼓作氣,重劑頻投,直搗病巢,則疾已癒。可見危急重症,使不能猶疑的。
此時病情雖然麻煩,但也不是不能資料,只是看這架勢,是否能放手治療都是個問題。張揚想了想,便對病床上的老人道:「這病雖重,卻也不是不治之症。只是需要切實遵從醫囑。而且現在病情加重,需要綜合資料,內服外敷,加上針灸治療。」
張揚說著又道:「如果您同意,我希望由我來主治,我要求完全處方權!所有處方由我簽字,用藥必須符合劑量,不得擅自刪減。要知道要不到則病不除!」
「這個似乎……」一旁的劉秘書似乎有些不太放心,便道:「張醫生有把握嗎?要不要大家商量一下?」
「有把握!」張揚道:「此由肺熱壅盛,熱結膀胱,水道阻塞,氣虛,肝郁氣滯,陰液不足,腎陽虛衰,轉胞等所致。肺熱壅盛,失於肅降,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則見小便點滴而下,或全然不通,並伴有呼吸急促,咽干,煩渴欲飲,苔薄黃,脈數等症。治宜清肺潤燥,通利水道。清熱通利,行瘀散結。」
「哦,」那人看了張揚一眼,有些意外,這個年輕的醫生為什麼忽然推開其他醫生要求獨立承擔?不過想想這個張揚是這些名醫共同推薦的,應該是有些門道。便道:「我不是不相信張醫生的水平,不過既然大家都在,為什麼不商量一下?」
李舒仁卻已經明白張揚的意思,以他的醫術當然也明白這其實是猶豫掣肘貽誤病機。說實話,造成今天這個局面,未始不是劉秘書等人始終跟隨在側,給自己造成壓力之故。張揚提出一力承擔,一方面是怕用藥掣肘,另一方面也是替自己減輕壓力之故。
李舒仁歎了口氣,走近一步道:「張醫生你看現在怎麼治?老朽跟你共同開方就是,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
結論很快就有了,最後還是有張揚、李舒仁和許綱一起來負責治療。雖然醫生們都相信張揚的實力,不過由於病人的生風,劉秘書等人終究不敢把這事就交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醫生。
對此張揚到也不在意,張揚首先給病人做了針灸推拿,針刺足三里、中極、三陰交、陰陵泉等穴,反覆捻轉提插,強刺激。
然後三人一起用開了藥方,李舒仁對張揚的用藥也沒有提出異議。等到出了那個小院才問張揚道:「此症既是濕熱充斥,三焦閉塞,上下不通,何以湯劑要加肉桂,散要用黃酒?」
「蓋癃閉一證,病在三焦氣化。肺居上焦,為五臟之「蓋」,為水之上源。肺氣宣降,則水道通調,下輸膀胱而出。若因寒熱外邪犯此「嬌髒」,則肺氣失其宣降之常,水道不通,下竅膀胱即閉。此類證候,當以麻黃、杏仁、紫苑、桔梗輩開宣肺氣,得汗則上焦之閉開,肺氣下行,水道通調,下竅亦通而病癒。古人以形象的比喻,名之曰「提壺揭蓋」,此即上焦氣化之理。
脾胃居於中焦,為升降樞機。胃氣不降,諸經之氣皆不得降;脾氣不升,諸經之氣皆不得升。若因勞倦傷脾,寒涼敗胃,使中焦升降出入之機能乖亂,則清陽之氣不能敷布,後天之精微無所歸藏,飲食水谷精微不能攝入,廢濁之物不能排出,則諸症叢生,甚則大小便亦不能排出,正如《內經》所述:「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此即中焦氣化之要。
腎居下焦,為先天之本,為氣化之根,內寄命門之火,主溫煦萬物,此火一衰,膀胱寒水便成冰結,欲出而不能矣。故治三焦氣化乖常諸疾,必以肉桂辛熱善動之品,直入命門而補其火,火旺則陰凝解而氣化得以蒸騰。黃酒之意亦同。至於蟲類藥則入絡搜剔,善通諸竅。」
張揚一通話聽得大家頻頻點頭,許綱歎道:「張揚你那裡像個中醫學院的應屆畢業生,這病理藥理分析的,就是我們這些老傢伙也自歎不如啊。」
「我倒覺得這還在其次」李舒仁插嘴道:「張揚今天讓我最佩服的還是那封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