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拒絕探病
然後那天在回到他住處的時候，他再次問起鄭子謙，我把我們之間的過往跟他說了一遍，他保持著很好的修養，等我說完，他笑著對我說，「我看得出來，他不但那時候很在意你，現在，他仍然在意著你！」我不明白他怎麼總是有意無意的把鄭子謙推到我的面前，他是想留些什麼後路給自己嗎？他這樣苦心經營，莫不是想等到有一天便於自己脫身而打下的埋伏？這難道和趙哥所擔心的事情就要不謀而和？但是我現在還拿不出勇氣跟他為此沒什麼意思的爭執，因為，我寧願活在一場宿夢裡，不願醒來。
所以，我就告辭出來。
那天晚上，我順路去看了雨朵，她恢復得還可以，就快可以上班了，只是整個人看上去比之前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這個時候她基本可以自理了，所以，她的家人都回去了，沒有人護理，我笑著說，「反正我今晚無處可去，就讓我留下來護理你吧。」
她說，「行了，你自己一腦門子的官司還忙不過來呢，還是別在我這兒瞎耽誤功夫了。」
我說，「今晚我真的沒什麼事，我和南平已經見過面了。」
她說，「南平！南平！如果這世上都是南平這樣的好男人，那我們女人該是生活得多麼幸福的啊！」
我說，「別太感慨了，你男朋友平時也還說得過去。」
她笑笑，問我那天是不是把他苛了夠嗆？
我說，「是，有點心疼了，是嗎？」
她搖頭，說沒有。
我說，「是就是唄，掩飾得那麼不地道，一看就是假的！」
她慘笑，說，「姐姐，別再開我和他的玩笑，我們分手了。」
我吃了一驚，追問為什麼。
她顯然受了點刺激不想當即就說，可頂不住我再四的盤問，終於招了，就在今天上午，他們倆個說好分手，並且永遠不再相見。
「為什麼呀？」
我氣憤地追問到差不多第十個為什麼了，她才對我說，「我都不想跟你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幹那種傻事嗎？」
「還不是因為他說你在外面行為不檢點嘛？」
「是的，這話要是往前說就是，他說我在那方面滿足不了他，我在床上表現得不夠放蕩。所以，他一口咬定，我在外面有別人，不能完完全全的應付他！」
我心裡氣得直罵他祖宗！這簡直就是一個可以叫淑女修練成妖的社會啊！居然還有男人逼著女朋友放浪形骸的！這不是把女朋友當床上用品專用了嘛！這種齷齪的男人不要也罷了！
我給雨朵擦眼淚，她楚楚可憐地對我說，「你知道我有多傻了吧？為一個那麼不要臉的男人還自殘，我要是死也是傻死的！」
我說，「不錯，你要是能看清這點，也算不錯了。」
「我住院這些日子以來，把一切都看得通透了，那種男人，分開也是遲早的事，所以，分手是我提出來的，不然，日後，吃大虧的還得是我！」
我說，「雨朵，幹得漂亮！做女人就得這樣自強不息！」
她笑笑。我說，「以後，姐姐幫你物色個好的！還有，明天你就回來上班，省得在這裡一個人胡思亂想的！」
她表示一定會洗心革面，重新做女人！
後來，她不讓我陪，我說不行，一定得陪。她笑得比剛才好看了些，對我說，「別擔心，我已經看開了，不會再犯錯了。相信我。」
我要是死死留下，就顯得有點不相信人家了，所以，我只得走開了。我知道善良的雨朵是怕我會休息不好影響第二天的工作。
我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有點煩亂，我就想不明白，我的身邊怎麼總是發生一些天不遂人願的事情呢？這只是我一個人遇到的有點片面的問題，還是現在的社會裡普遍存在的問題呢？
我正想到這兒的時候，我遇見了鄭子謙。與其說是遇見他，不如說是他攔在了我必經的路上。我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猶猶豫豫地下了車。
我站在他的面前，發現他目光散漫，輕聲對我說恭喜，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壞脾氣的人。我說謝謝。之後，我就走了，片刻之間，我也想到了從前，再次想起了他也曾經給過我的輕憐蜜愛，但那些好，無法將他給我的傷害一一掩蓋。我不知道，他將我的愛放植在了哪裡，是種植在了心裡，還是早已深深掩埋。但我們之間，有一些痛，永遠都無法癒合。
就在我喜氣洋洋地忙著準備同別人結婚的時候，鄭子謙再次接到母親生病住院的消息，他再次匆匆忙忙地回了趟老家，他母親是高齡病患，醫院不主張動手術，主張保守治療。他明白醫生的用意，對於那麼大年紀的人來說，如果強行動手術，容易下不來手術台。與其冒那種危險，不如讓她就這樣平靜的走下去，平靜地迎來生命的最後時刻。
鄭子謙當時的心境可想而知。而讓他更加不厭其煩的是，老太太一再要求他帶「海欣」回來，她十分想念「海欣」，並且她想在離開人世之前，一定一定要看著兒子和「海欣」共同生活在一起，成個美滿的家。鄭子謙想著我與別人之間的即將發生的婚禮，痛到撕心裂肺，卻不敢對年邁的母親如實說明。他甚至都沒敢說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敢說我們早已分了手，他一個人守著痛苦的秘密，在夾縫之中捧著一個接一個的謊言無法脫身。他甚至放下身段回來向我表達回心轉意，但讓我給無情的拒絕了。
他姐姐們不知真相，也埋怨他幹嘛不帶海欣回來一趟，哄哄老人家呢？如今眼瞅著老人家沒幾天日子可活了，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從小到大都沒有責備過他的姐姐們這次變得有點不依不饒，不停地因為這一個事情圍攻他，他強找借口說：「她實在是太忙太忙了，這不，人還在外地出差呢，一時半會的回不來！」他還沒敢當著家裡人的面說，因為誤會，我們早已經分手了。
他不知真相的姐姐們說，「那等她回來你帶她回來一次不行啊？就一次有什麼不行的呢？不就是耽誤她掙點錢嘛？她生意上的損失你賠給她不就得了？你不是有錢沒地方花嗎？還不趁著媽還在的時候，買她一笑，等人沒了，我們可不聽你又哭又嚎的啊。」
鄭子謙在母親的病榻前被擠在了最卑微的地方無路可逃，只好借口這邊有事，先躲了出來。可是，回來之後他又別提多鬧心了，想母親想得不行，日夜擔心得難以入眠。他的一切心事當然不會瞞著趙哥。趙哥為這事義不容辭的找過我，希望我能配合子謙回家演一場假的雙簧，把他母親那關矇混過去。反正老人家也是垂幕之年，沒幾次就糊弄過去了。
我再三思考之後，拒絕了。我不想欺騙老人家的感情，她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忍心對她虛情假意，言不由衷？
或許，我一直沒敢承認，是我沒勇氣再面對她老人家的善良和好？
我搖頭拒絕了之後，趙哥覺得我是為了一段新感情不再念舊情了，雖然沒有明言，但是顯然是跟我翻了臉，不再主動聯繫我了。其實早在我突然和南平相挽著在他面前出現的時候，趙哥就開始對我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淡，事實上，他在那之後一般都不是主動聯繫我了。
我也被鄭子謙的事情擠到了無路可逃的地步，可是，我還是沒有勇氣跟鄭子謙去蒙人，為什麼呢？一來我不想騙老太太。二來，我也不想讓南平心裡為難。
過後的幾次談話當中，我發現其實南平對我的好，是替我想得周到，他並不是不喜歡我，我發現其實只要是我說的每一句話，只要是我所提出來的每一點要求，他沒有不痛痛快快答應的。就沖這一點，我也能夠斷定，他從心裡往外地愛著我！所以，我不想再有一點點的差池，我不想失去我這一生僅存的最後一點真愛。也許是我這一生到此為止失去的東西太多，所以，我寧願讓天下人都誤會我是個沒出息甚至沒道義的人，也要守著這份真愛，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