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人算不如天算（下）
老楊他們在邊上看著，凌晨的碼頭海風嗖嗖兒的，很涼，老楊摟了摟身邊的小玉。倆人都默默的看著地上的箱子。
等箱子都卸裝完畢，所有無關人等全部撤出，就留下了國安和海關緝私局以及老楊他們幾個人。
東西再多，也得一個一個看吧，輕輕的打開一個箱子，裡面都是碎的刨花，清除一下，看到了用報紙包著，中間隔著泡沫塑料的一摞玉壁。
大夥兒拿小心的拿出一個看看，一眼過去就是開門的新，無可爭議的新，仿漢代玉壁，沒有沁，陰刻線溜光直，打眼還保留著機械鑽痕，這明顯就是機械活兒，老個屁啊。
看了一摞全是這玩意，確實是玉的，確實是仿古，但它也確實不是漢的。
狡猾的文物走私販子，用這玩意混帶開門的漢玉壁的話，這要找到什麼時候啊。看了半天才看了一個紙箱子，兩集裝箱的紙箱子這要看到什麼時候啊！
都沉默了，看看表都快凌晨四點多了，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了主意。
葉青讓人給老楊他們幾個找來了軍大衣批上，因為海邊海風實在太冷了，然後又送上了熱開水，讓他們喝一口取取暖。葉青掏出煙，遞給老楊，倆人找個背風的地兒抽一口歇一歇。
「葉哥，這麼搞下去，搞到後天，也不見得能弄完啊，得想個辦法啊。」老楊說。
「誰知道他們這麼狡猾，混著來，不一個個看過去不行啊，萬一漏掉一個罪過就大了，上面壓的緊啊。」葉青恨恨的說。
老楊和葉青都抽著煙，沉默著沒說話，老楊默默的注視著外圍的警戒線，楞楞的出神兒。
一顆煙抽完了，老楊來了精神，拉起葉青就走，邊走邊說。「快，我有主意了，跟他們商量商量。」
等大夥兒都齊了，老楊開始說自己的想法。
「葉哥，你們國安如果查案，特別是第一案發現場，你們應該怎麼做？」老楊笑著問葉青。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個，趕緊說你的想法吧。」葉青著急的說。
「我正在說啊，你們查案發現場的時候，是不是要用線隔出區域，然後插小旗兒，按順序逐區域搜集證據？」老楊問。
「沒錯兒，這是國際通用做法，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tmd是豬啊我。」葉青說著就喊人趕緊拿警戒線過來。
其它專家包括小玉都是一臉迷茫，不知這是要幹什麼。
警戒線拿過來了，老楊算了算人頭，包括自己就6個人，倆人一組，是三組，老楊讓人在一定範圍內用警戒線劃出了三個區域，三個區域外的紙箱子先不管，放在一邊，先把三個區域內的紙箱子清理完畢。
老楊跟大夥兒說了他的想法，「倆人一組，負責一個區域，倆個人共同鑒定，認為是仿品的在負責區域內放在一堆兒，是真品的放在一堆兒，拿不定主意的放在一堆兒。這樣三個區域三個區域的鑒定下去，就避免了重複，加快了速度，最後把所有紙箱子鑒定完畢了，小組之間互相檢查以保證沒有疏漏。」
老楊的方法，得到了其它五個人的一致贊同，這是唯一有效的方法，二話不說開始行動，當然老楊和小玉在一組了。
老楊和小玉看著自己區域內的紙箱子這個愁啊，雖然分了區域可是這也很多啊，無奈歸無奈，可是還得干啊。
倆人不說話，坐在葉青他們弄來的凳子上就開始翻箱看。一塊不對，兩塊不對，看了幾十塊了都是大開門新的無疑。實在讓人沮喪啊。
接著翻，老楊看著手裡這塊玉壁，古舊之感油然而生，勾雲紋、卷草紋相伴，鑽孔圓凹狀，無鑽痕，陰線有明顯斷續砣痕，不規整，有走砣的痕跡。這塊兒應該沒問題吧。
老楊轉身要給小玉看，小玉正好手裡面也拿著一塊兒玉壁，倆人相對一笑。
「玉，我剛撿了塊兒這個，你看看，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老楊說。
「好啊，我也拿了一塊兒，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你也看看吧。」小玉說。
於是倆人互換了一下，仔細的看著。
過了一會兒。「玉，我覺得你拿這塊兒跟我拿那個差不多啊，應該都是開門到代吧。」老楊說，說實話老楊見高古玉還是比較少，雖然知道一些，但不能確定。
「唉，你還是得好好學啊，差不多？差多了。」小玉沒好氣兒的說。
「啊？怎麼會呢，我看差不太多啊。」老楊撓撓頭說。
「給你，你自己對比一下看看。」小玉一邊說一邊把那塊玉壁交給老楊，讓老楊仔細對比著看。
老楊看了半天，還是沒什麼頭緒，但細微的感到有些差別。
「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小玉問。
「還是你給講講吧，我對高古的見的不多，看來以後得好好學習一下了。」老楊說。
「唉，要說這幫人是絞盡腦汁啊，你挑那塊也是仿古的，是河磨玉做的，不過到位了，開孔，刻線都夠到位，但畢竟還是仿古的。」小玉說。
「河磨玉？你給具體說說。」老楊趕緊問。
「河磨玉，是岫巖玉的一種，80年代的時候才被人發現。現在很多人用它來仿高古玉，因為這東西本身帶石皮，極像沁色，你注意看看我挑那塊玉壁的沁色，與玉璧本來玉質之間的界限，是不是界限比較清晰，地子是地子，沁是沁，你再看看你挑那塊河磨玉的，界限不清晰，根本不是沁而是石皮。」小玉說。
「另外，你那塊開孔是老法開的，陰刻線也是老法雕的，但是你注意了嘛，陰刻線只有v型槽，沒有u型槽，漢代玉璧v型槽和u型槽很多時候是並存的，你仔細看。再有你注意看漢代玉璧陰刻線槽裡面是不是有絲狀沁色，這是一個明顯特徵，你看看你挑那塊河磨玉有嘛？同志啊，一定要認真啊。」小玉一邊說一邊拍拍老楊肩膀。
老楊沒說話，仔細的看著，仔細的對比著，正如小玉說的一樣，對比兩塊玉璧，誰老誰新一目瞭然，這就是所謂的會者不難，你懂了竅門，掌握了方法，看過了實物，再去鑒定就有了依據。
老楊，唰的一下，冷汗直流啊，最近一段時間光顧著商業上的事兒了，而學習上的事兒放鬆了不少，業精於勤荒於嬉啊！
「繼續努力吧，還有這麼多呢。」小玉拍了拍老楊說道。
老楊沒說話，心理直怪自己，暗下決心回去以後一定要加強學習啊，不學習就要落後。
一忙就是一夜，直到轉天下午大夥兒才全部鑒定完畢，挑出開門到代的漢代玉璧50多枚。這都是出土文物啊！該死的文物販子。
期間葉青讓他們去休息，沒有一個人休息，葉青只好給他們送水送飯。
一切都結束了，在t市破獲了一起重大走私文物案件，老楊他們幾個累的連話都不願意多說，葉青想請他們吃飯，他們紛紛推辭了，葉青派車送他們回去，臨走的時候說了很多感激的話。
幾位北京的專家還邀請老楊有空去北京他們那裡玩兒，老楊答應了，說一定會去拜訪。老楊和小玉擁抱了一下，小玉跟他說一次打擊不算什麼，只要肯下功夫就一定能行，老楊緊緊的抱著小玉，其他人扭身都當沒看見，偷偷的笑著。小玉隨著送北京專家的車走了。
「葉哥，能透個信嘛，這票貨是tmd誰幹的。」老楊在送他回去的車上問葉青。
「唉，我們根據集裝箱報關情況，抓到了一個貨運公司的老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供出了兩個發貨人，我們又抓了這兩個發貨人，審訊了一晚上終於敲開了他們的牙，他們跟你有緣啊，據說跟你還有過衝突，因為那個什麼康熙豇豆紅太白尊，他們是毛國慶這個團伙下線的兩個，他們還讓我給你帶句話，那就是同門兄弟，何必相煎。」葉青說。
老楊聽過葉青的話後，緊緊的握著雙拳，看著窗外駛過的景物，好半天，吐出一口濁氣，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