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晚兒的五大「不吃」
晚兒是孩子,再聰明也擺脫不了他是個八歲孩子的本性。
一場痛哭之後,倒是發洩了不少。
時間不知不覺是溜過不少,夜晚緩緩的降下。
小院內華燈初上,一片燈火通明。而晚兒的房間內,仍是漆黑一團。
咚咚咚——
幾聲敲門聲輕輕響過。接著就是彭的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踢開,西門扯著嗓子的吼聲響在了房間中,「喂,小鬼,吃飯了。」言罷,順手「啪」開了燈,燈光驟亮,室內一片刺眼的白光,晚兒微微睜開了雙眼,滴溜溜轉了下之後只把烏黑的眼神停在了西門手中端著的飯菜上。
「我不吃魚。」
嗯?西門一皺眉,手中的菜裡,哪來的魚?
「魚腥味。」
看著他蹙眉不解的表情,晚兒半坐在床上翻個白眼好心的提醒著他。
「你哪來那麼多事?」
西門狠狠的皺起了眉頭,低頭用力的嗅了下手中的飯菜。確實是有一股子的魚腥味,怕是外面炸了魚卻不以為然的沒給往這邊放所以自已也不曾察覺的到。這傢伙是狗鼻子啊,自己端了一路子還沒怎麼聞到,他竟然只這麼一下子便聞出了其中的味道了。
「不吃?」西門眉一挑,看了眼床上若無其事抬頭看天,哦不對,該是抬頭看天花板的的晚兒,冷冷一哼,「不吃拉到,反正餓死的絕對不會是我,也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哈……」
晚兒一轉脆笑惹的西門剛轉過的身子猛的轉了回來,「你笑什麼?」
「我笑你啊。」晚兒笑的眉眼都彎了起來,烏黑的眸子更是圍著西門的身上滴溜溜直轉,下下打量他一翻,而後清清脆脆的猶帶著幾許稚音的聲音在西門的耳邊響起,「想把我當作完好無缺的人質,連飯都不給我吃,你說,我怎麼會能夠完好無虞呢?」
「小子,你說錯了,人質沒有完好與否的,只要有一口氣就好了。」
「是這樣的麼,西門堂主?」
晚兒也不理他,只是逕自的端起床邊小桌上的冷水就著把下午那醫生給開的藥慢吞吞的含在了口中,而後,再喝口水嚥了下去,最後把茶杯放在小桌上,始緩緩的抬起那抹烏黑溜亮的雙眼,笑容滿滿的道,「那麼,西門堂主下午還請那醫生何用?」
「我……我是怕你傷重……」
「哼哼,是怕我傷重不治而亡嗎?」
「嗯哼。」
「騙鬼去吧。」晚兒一撇嘴,八歲孩童的眼神裡卻儘是一片不屑與嘲諷,「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騙啊?你即然把人家醫生找來了,那就說明有人想我好好的活著,而且,這個希望我好好活著的人,我想不會是您西門大堂主,因為您沒那個本齡能夠作主,對吧?」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西門有些震驚的後退了一步。
這個小傢伙,不過只是八歲,怎麼有這麼多的心思?
看他那一副表情,哪裡是一個受人威脅的人質,分明就是一切在握的胸有成竹。
這個想法一起來的時侯,西門好笑的搖了搖頭,一個不過八歲的小孩子,即便楚默等人對他的教育再特別,他再膽大能夠聰慧到哪裡去?胸有成竹……這個詞怎麼會被自已用在這麼一個小奶娃的身上?
「你們那個什麼少主教待你要好好照顧好我,我看不管怎樣,哪怕是作為人質,他也不希望我有事的,對吧?這也是你之所以下午便幫我找來醫生的唯一一個理由。不過呢,你想想,以我現在的身體,我若是不吃飯,也不吃藥,然後再故意來個弄傷傷口啊,發炎啊吹風啊之類的,若是幾個病症齊齊迸發,或者,我明天再絕食上那麼一天半天的,你說,我這個小鬼的身子會怎樣?是會奄奄一息呢,還是立馬就死掉,然後明天早上你們就可以看到我小小的僵硬的身子?」
「你……」
西門被晚兒的一番話氣的眼前金星直冒。
這一個小鬼,他堂堂血院護法竟然被一個八歲的小鬼威脅!
可是他卻只能受著。
因為眼前的這個不足他半胸高的小鬼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
寧然的意思是想讓他好好的活著,不關基於是什麼心,內疚也好,愛屋及烏也罷,他是真的想讓晚兒活著,並且是好好的活著。若是不然,以寧然的性子,又何嘗因了一個人質而特別的交待自己兩次?可是,這個晚兒,竟然該死的聰明的把寧然的意思猜了個全中……
他是不能讓他死,也不能讓他有任何的意外。
那一晚的槍傷,他是看的仔仔細細,而今天又折騰了大半天,所以下午才急急的找來醫生就怕這中間有個萬一。而西門也不是傻子,此刻看著晚兒小臉上滿是得意的笑,瞬間便知道了正是下午自已的行動,為他心中作了最後的那一步有力的證實。
「說,你想吃什麼。」
「早如此痛快不就了了?」晚兒臉上尚透著幾許蒼白的小臉衝他做個鬼笑,而後一伸五指,很是正經的板著小臉道,「我有五不吃,你記好了。」
「五不吃,你……?」
「怎樣?」
小晚兒一臉的刁鑽鬼怪,氣的西門直咬牙,「你說。」
「聽好了。」晚兒眼底慧詰盈盈而動,小手卻是五指伸開一一板下認真的數了起來——
「一不吃,米飯不吃。」
「為什麼?」
「大米我吃不習慣。」
好,我忍。西門咬牙,「那第二呢?」
「二不吃啊,」晚兒挑眉一笑,「,魚包括魚腥味的東西。」
「原因?」
「我自小聞不得那種怪味。」
「好,第三。」
「這三不吃啊,」晚兒一頓,兩手上下一指,「天上飛的地下跑的,凡是帶眼睛的東西我不吃。」
「這又是為什麼?」
「本公子我天生心軟,殺不得生。」
「你……」西門深吸一口氣,硬壓下心底那股沖天的怒火,「接著,第四。」
「四不吃,雞蛋不吃。」
西門直接一挑眉示意他接著說,懶得開口再問,省得自己被氣死。
「五不吃,芹菜香菜不吃,因為本少爺嫌它們長的難看,還帶著一股子的異味。」
「你……說完了?」
「說完了,你可以出去讓他們開始煮了。」
西門差點把嘴裡牙齒咬碎,看著晚兒極為瀟灑的搖手打發自己的動作,斂一下眼便看到了他那細小而嫩滑的脖勁,他想,若是自己一步上前掐在手中,該用多大的勁才可以把眼前這個小惡魔般的人給悄無聲息的解決了,以期抒解自已心底的這股子怒火?
可惜的很,除了幻想一下,他什麼都不動做!
「那我請問一下,你有什麼能吃的?」
「自己去想,煮飯不在我的範圍之內,我是人質,只負責吃。」
「不會是這麼點子事就難到了西門堂主吧?」
「誰說的?」西門一瞪眼,明知道晚兒用的是最為普通的激將法,卻仍不甚明智的鑽了進去,再者,認真說起來也不存在鑽不鑽了,因為以目前這種情況來看,他鑽不鑽都一個結果。除非他可以眼睜睜看著晚兒折騰自己,可這卻是寧然所不允許的。
「那就是可以了?」晚兒映在燈光下的小臉歡快一笑,露出幾顆雪白的免牙,醒著烏黑溜圓的雙眼,雙手一拍,竟是天真可愛極了,「晚兒就知道西門叔叔最關心小孩子了,那快去讓外面的人煮吧,晚兒的肚子可是有點咕魯魯叫了呢,要是一會晚兒餓過了頭,吃不下飯去了可就不好了呢。」
「哼……」
重重一哼,眼底冒著火,臉氣成黑炭般,西門光噹一聲重重摔門而去。
房間裡晚兒則是奸詐一笑,小臉上滿是鬼計得逞的壞笑。
就想著寧然最後的那一句吩咐有效,要不然自己也不會在下午得到那般的待遇。可是為了證實一下寧然的心思,剛才自己還是作勢在西門的眼前演了一場,結果竟然真的被自己猜中了。若是被那個大塊頭知道讓自己心中猜測成真的不是下午的醫生,而是剛才兩人的一番對話以及西門的一味忍讓,估計西門要被自己氣的吐血了。
前院。廚房。
「砰」滿滿一碗飯被西門一手丟在衛生間。
而後,烏黑的臉,看也不看的直接吩咐廚子,「給我收拾乾淨,重新做。」
「重新做?」
看了眼陰沉沉足以堪比烏雲的西門,兩個廚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怔忡了起來。
今晚的飯,他們都是和以前一樣的煮法的啊,西門堂主對於吃的東西,可從來都是沒挑過的,今天這是哪一點惹到他生氣了?對於這個寧然身邊的親信,他們這些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惹的,看了眼一地的碎片以及那亂跳了滿地的飯粒和菜,廚子一臉膽顫心驚小心冀冀的踱到西門的身邊,「請問西門堂主想吃什麼?」
「不要沾魚腥,不准煮帶眼睛的,沒有香菜和芹菜……」
隨著西門的話往外吐,兩個廚子的臉色竟也是越來越黑,到最後竟然直接傻瞪了眼,臉色極為難看的望向西門,「西門堂主,若是小的哪裡得罪您老了,還請您該罵就罵該罰就罰,還請您饒了小的,別這樣的難為我們吧?還是西門堂主一心想著趕我們走?」
「少說廢話,一個小時內給我煮出來,不然你們兩個明天都不用吃飯了。」
「那可否請西門堂主明示,您想吃些什麼?」
「哼,自己去想。」
西門一個冷哼,臉再黑了幾分直接扭了過去。
我若是知道有什麼東西能吃,直接叫人傳話不就得了,還用得著特意來吩咐你們?
「咚」的一聲,西門一甩身把門關上走了。
不用吃飯了的意思就是,他們兩個可以去死了……
小小的廚房裡,留下兩個廚師你看我我看你,這不成哪不許,咱們煮什麼?
一個廚師眼尖的看到了一縷長壽麵,放在一個塑膠袋中裝著,長長的麵條一半放在袋內,一半懸在外面露著,只是那麼一小縷,想是之前哪個人過生日時用過餘下的。眼前一亮,語氣甚是有些遲疑的輕聲道,「要不,咱們煮碗麵吧?」
「煮麵?可是以前從來沒有吃過麵的啊?」
「試試?」
「好吧,那就試試吧。」
「好,試試吧。」兩個廚子小心冀冀的商量完畢,自地下站起來,把那掛在一邊的麵條直接拿下來看了一眼之後,兩人無奈的長歎一聲,麵條啊麵條哇,但願你能過關。心底默念完阿彌陀佛,兩人合力煮起了一碗偉大的清水麵條來!
滾燙的水,緊接著就是面,聖女果,尤菜心,香菇,搾菜丁,花生油、鹽依次而放,想了下,胡椒粉放了少許,蔥丁好像剛才不在西門堂主的限制之內吧?嗯,加少許。水再開,滾了幾滾之後,撈起把面放進一個大大的碗內,最後加幾滴芝麻油……
香氣撲鼻,青翠養眼,熱氣裊裊而浮,一碗精緻的長壽麵條捧在了西門的面前。
十分鐘過後,這碗仍自有些燙手的麵條便到了晚兒的面前。
「咚」的一聲,床前的小桌上多了一碗香氣誘人的面。碗底的熱氣一下子便沖的晚兒雙眼有些看不清了,一側頭便看到了因為生氣連門都不曾敲便直接闖進來的西門魁梧的身子。看到晚兒看向他,眉一挑極酷的道了三個字,「吃,沒有。」
什麼吃,沒有?
晚兒小小的眉頭一皺,瞬間便明白了西門的意思。
讓自己吃這碗麵條,裡面沒有自己所說那幾條裡面的東西。
雙眼一咪,小臉上透出一股子的狡詰,揚頭看向西門的眸子裡儘是奸笑,「好嘛,反應還不錯。這麵條裡還確實沒放自己所說的那幾種,天上跑的地下飛的都不在內,香菜芹菜也剔除在外了,不錯不錯,給你七點五分得了。」
「哼。」
看著晚兒那刺眼的笑,西門扭身便走。他不敢保證自己再待在這裡看這小鬼一會,會不會出手掐死他,也省得那礙眼的笑時不時的對著自己刺上那麼一下兩下的。而身後的晚兒則呵呵的笑了起來——
媽媽可是很早的時侯就和他說過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不管在什麼時侯都一定要吃的飽飽的,把精神提到最高才是真的。餓自己?他又不是傻瓜。打蛇三寸也須出其不意方可,而擺譜搗亂有一次就得了,適可而止方是上道。更何況這麼香的麵條,聞著就好吃,自己為什麼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