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我們是一家人
砰的一聲過後,兩個人終於落地。
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眼前除了黑仍舊是黑。好在楚默緊緊的環著冰隱沒有鬆手,兩個人緊緊的靠在一起,黑暗中誰也不敢亂動。緊張而詭異的氣氛中,兩個人的一緊一弛的呼吸都聽的清清楚楚。
「楚默,楚默?」
「我在這,小心周圍。」
楚默重重的握了下冰隱的手,黑暗中儘管看不到對方,但清楚的聽的到各自的呼吸,以及楚默暗中有力的緊緊一握,冰隱知道那是楚默在為自己打氣。這樣一想的時侯,感覺中,陰森森的空氣似乎也溫和了不少。
「待著別動。」兩個人模索著立起身,楚默似是想起了什麼,猛的放了冰隱的身便是一陣的模索,而後,聲音驀的大了起來,暗含了幾許的興奮,「有了……」
「什麼有了?你在找……」
啪啪,幾聲輕響過後,極弱的一蔟火苗在楚默的手中亮起,劃破整個黑暗,在無邊黑幕中劈開一條口子,一絲光亮就這般的顯現在了冰隱的眼前,也成功制住了冰隱接下來的問話,找什麼?自然就是找這個,火機。
「左右兩邊都看看,有什麼能點的著的,這火著不了多長時間的。」
「嗯。」
其實不等楚默說,冰隱兩雙眼已經滴溜溜轉向兩邊了。畢竟火機打火只能是一時,恐怕幾分鐘都等不了,假若找不到其他可以點著的東西,那她們兩個等在這裡可就是真的沒有出頭之日,只有等死的份了。
「楚默,你看這裡竟然有油燈。」
「是麼?」
「快點快點,應該可以用。你先點上再說。」
「嗯。」楚默點頭過後,兩步上前就著冰隱手指的方向,牆壁的一處凸起的地方,竟然真的放著一盞極舊極舊不知是哪年哪月的油燈。顧不得那沾滿了的灰塵,楚默手中的打火機對著那燈芯就點了下去。
油燈燃起,雖然那光線很弱,卻比起這前的沒有以及楚默手中的打火機強的多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就著微弱的燈火,向前一靠,緊緊的靠在一起各自向周圍打量了起來。不看不要緊,一看兩個人可都是嚇了一跳。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看了幾眼眼前的情景,兩個人不緊又把眼神都收了回來,相覷無語了起來。
石桌、石凳、石床……
一應家俱應有盡有,而剛才隨著他們的翻落而一起落下來的沙發就生生的砸在了那石桌的上面。難怪剛才落地時那麼大的動靜,原來竟是撞在了石頭上。石桌沒事,沙發卻已然是被裂開了好幾個地方。
孤零零的倒在地方散成一片……
這樣的情形令冰隱吐了吐舌頭,向著楚默做個鬼臉,而二個人的心中同時有一股僥倖的心理,幸好是落在那張圓圓的連地的石桌上,若是一旁的什麼有稜角的東西上,說不定那麼大的一股衝力之下,兩個人會有什麼樣的情況發生可就說不准了。
「這裡似乎是有什麼人住過……」
「先看看再說吧,下心腳下。」
「嗯。」
房間不大,卻也不小。除了那些個石頭做成的東西,兩個人走了一圈再沒有什麼其他的發現。看完一圈之後,冰隱一甩手掙脫了楚默的大手,哎的一聲歎氣一屁股坐在了那髒兮兮的石凳上,「這下慘了,出不去又沒東西吃,豈不是要餓死在這裡了?」
「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你死。」
「哎,你……」
冰隱一揮手,撇撇嘴,垂頭喪氣的打發楚默,「別說大話了,要不是你,我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你又不是神,在這鬼地方除了石頭仍舊就石頭,別說是門了,連個縫都看不到,想要出去,難不成你是神仙會七十二變?」
「你在怨我……?」
「我……」冰隱語氣中有些急躁,「算了算了,怨你又怎麼樣,反正都沒路可走了。別說話了,想想看還有什麼辦法吧,現在可是保存體力的時侯。」
楚默的眼神停留在冰隱的身上半響,似是想說什麼終究是沒有說出來。各種表情一閃而過之後,他再次鄭重的對著冰隱輕輕的重複剛才說過的那句話,「我說過的,你放心,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死。」
「……」
看冰隱仍舊不理他,楚默的眉擰成十字,自冰隱身上收回的眼神開始不停的向著四周打量,一點一點,藉著微弱的光線把四面的牆壁仔仔細細的搜尋著,生怕漏過一丁點的可以令她們走出困境的線索。
「別搜了,先過來休息下吧。」看著楚默緊繃著個臉這裡敲兩下那裡砸幾下的,本想不出聲的,畢竟這也是自己目前所最想做的事情,而且自己是為了他才到這個鬼地方的,他不是該忙著找出路的?可是,看著楚默臉上的倦意,嘴裡說出的話卻不由自主的變了味,「若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脫困,我想那幾個老不死的也不會把你弄到這裡來了。」
「對不起。」
站在遠處半響不抬腳的楚默驀的一聲對不起三個字倒是令冰隱著實的怔了一下。
對不起?
他是在和自己道歉……?
這樣的認知在冰隱的心底一浮出來時,冰隱的眼圈一紅,眼前本就有些昏黃的光線愈發的似是被水泅染了般的朦朧了起來。若非是真的接受了自己,承認了晚兒,以楚默的性子,對不起三個字又怎會這般輕易的便說出口來?
只是,怎麼能夠怪他呢……
不是自己在把晚兒放在安全的地方之後,不顧白虎等人的拒攔,一路直闖進去的麼?不是自己在一聽到白虎略有些擔憂的對她說,老大有可能獨身一人去赴約時,她顧不得照顧晚兒,把車開到最高檔一路急馳過來的?
「楚默,我們是一家人,別說對不起,好不好?」
「冰隱……」
聽到冰隱的那句話,楚默再也忍不住,上前兩步把個冰隱用力一裹,緊緊的抱在了自己的懷中。而他的臉上,是激動的不行的表情,眼底散發的甚至有著些許的感恩,嘴角抖動著,楚默的臉上閃過諸多的情緒,大手輕撫著冰隱的髮絲,心中的那個激動呵,已經不是一個字兩個字所能形容得了。
家,冰隱說,他們是一家人呢。
家,多麼溫暖人心的字眼呢……
「一家人」短短的三個字著實的令楚默的心蕩起了萬千層的浪。只有楚默自己知道,對於這個家,對於他有著多麼大的吸引力。兒時的他,天天倚門而望,盼的不就是爹能夠回來看他和媽媽一眼?只是這樣的感覺隨著他越來越大,特別是經過了那一晚的殺戮之後,對於這個家楚默是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期冀。
以他手上所沾染的鮮血,以他的身份地位,以他所處的環境,他有什麼資格能夠得到一個家?時時刻刻都要提著腦袋過日子,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一個人,有什麼資格向別人提家這個字?更何況,以他這樣的人和地位,即便是有人,看上的也不過是他的地位和財富吧?
就在他對家的渴望越來越淡,已經馬上就在他的心底完全的褪去之時,冰隱,帶著一個屬於他的,骨子裡流著他的鮮血的活蹦亂跳的兒子走到了他的面前,對於冰隱母子,他或許是有些上心,冰隱不同於其他女孩子的果練冷靜,晚兒的聰慧可愛,但是,即便是如此,他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覺得自己多了一份屬於自己的責任而已。
可是,隨著冰隱三番五次的同生共死,他對於冰隱漸漸的多了一份心思。然而,就是這樣,楚默仍舊是不敢多說些什麼。他不敢。他拿什麼去給人家幸福?以他這樣的人,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要防著別人,槍林彈雨裡生活的他,他知道沒有家的痛苦,他也知道沒有男人的女人的痛苦,他的媽媽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他只能是靜靜的看著她們母子。
靜靜的守著,不讓她們遠離自己的眼前卻也不敢開口多說些什麼。
就是懷著這樣一種心情的楚默,你說甫一聽到冰隱口中所說的一家人這話,能不激動,能不心潮澎派的不行麼?這會的楚默,臉上雖然只是一副隱忍的激動,但恐怕心底真的是要手舞足蹈想冒泡泡了。開心的……
「楚默,你要謀殺親妻啊?還是看我不順眼,想等我死了再去找一個?」
「呃,呀,對不起,你沒事吧?」
一聽冰隱掙扎中唔咽不清的話,楚默始覺自己用力過大,已經把冰隱給勒的喘不過氣來了。趕緊鬆開手,後退兩步就著昏黃的燈光上下左右把冰隱看了再看,臉上沒了平日裡的冷淡和漠然,緊張的不成的連聲問著,「你沒事吧?沒事吧……」
「傻瓜,我沒事呢。」看著楚默那般緊張的模樣,心底最深處著實的被狠狠的撞擊和震憾事了一下,就為了自己的一句話,激動成這個樣呵。這是楚默麼?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楚默,冰隱驀的歎了口氣,輕輕的呼吸一下,眸光流轉間,竟是兩手一伸,反把楚默給結結實實的環抱在了自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