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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98 血腥往事 文 / 閒聽冷雨

    098血腥往事

    一彎清月之下,楚默就那般的長身而立。

    放眼望去,這樣的月色下,楚默的身影顯的即朦朧又是真實的不得了。兩兩相望著,兩個人誰也不想說話,幕天席地之下,時光彷彿又回到了荒野之處的那一晚。幽深的眼神自楚默的眸子中灼人的燒向冰隱的全身。看這情形,他似是已在此處立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了。

    那麼,自己自出屋那一刻起,便在他的視野之內了?

    冰隱懊惱的蹙眉,恁般時侯自己的警惕性這般的差了?

    這就是楚默,若是換了心存不軌的人,自己恐怕早就該和閻王去下棋喝茶聊天了。

    「咳,那個,這麼晚還沒睡……有事?」

    輕咳兩聲,冰隱終是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份連空氣中都滿是曖昧氣息的時刻。說完之後,卻又忍不住有些後悔,理他做什麼。嚴格算起來,楚默是主人,人家在自己的地盤礙去哪去哪,礙什麼時侯去睡就什麼時侯睡,與自己有什麼關係?想到這,不知怎麼的,冰隱心底有些鬱悶。看也不看楚默一眼,扭頭便想回房間。

    然而,才走幾步身子便被一道大力給拉扯住了。

    「冰隱,別走。」

    楚默低啞的,與平日截然不同的聲音令冰隱一怔,抬起的腳自然而然的便又落了下來。而心則在楚默一開口的同時已然撲通撲通不受控制的亂跳了起來。

    「怎麼,有事?」

    轉身回頭,冰隱刻意的低斂了眉眼,疏離而淡漠的道。

    「別說話,陪我在這坐會吧。」楚默說完這話,也不理冰隱同意與否,攔著冰隱的手一用力,一個環身帶著冰隱便走向了院子前面不遠處的那張石桌處,直接把冰隱按在了石凳上。

    「楚默,你怎麼了?」感覺到身邊人身上散發著的濃濃的悲傷氣息,冰隱說不受影響那是假的,思之再三,終還是試探著開了口,「可是遇到困難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雖然我的身手不如你,但是……」

    「別說話,陪我一會就好。」

    「我……」

    冰隱想說什麼,卻在感受緊抱住自己的楚默身上那一份傷感之後,著實的給愣了。

    這個人,是楚默麼?

    楚默是天生的王者,霸道而狂妄,冷酷而狠決,渾身透著貴氣的楚默,竟也會有這麼濃烈的悲傷氣息外露的時刻。這樣的楚默,令冰隱實在是想不通。整個人被他抱住勒的喘不過氣來,本該是用力掙脫的冰隱卻是不由自主的反手環上了他的脖子。

    「楚默,別這樣,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啊。我幫不了,不是還有白虎幾個?」

    楚默的頭壓在她的肩,炙熱的呼引急促的帶著熱氣傳入她的耳中,臉上,令她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若是這時有人看到,那就是絕對的曖昧兩個字來形容。可是冰隱卻是知道,此刻的楚默心底就是沒有半點的兒女私情。

    「今天,是他的祭日。」

    「啊,他是誰?」

    冰隱猛一怔之後,竟是脫口問出了聲。不過問出來之後,在感受到肩上的一抖之後,便有些後悔。以楚默這種情景來看,不管這個人是誰,一定在他的心中佔著不少的位置。而自己這一問,怕是又加重了他的幾重心思。

    「洛斯。我所謂的好爹爹。」

    冰隱可以感受到楚默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句話。看著這樣的楚默,再想想自己的遭遇,冰隱不由自主的輕歎了一口氣。眼前的人,怕也該是有著不尋常的一段經歷吧。若是不然,憑他二十餘歲左右的年齡,何以坐到黑手黨和焰武盟兩處的頭把交椅?

    且不說黑手黨洛斯的子嗣多,單是服眾這一點,黑手黨中的眾人便不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年所能壓的住的。然而,對於這個位子,楚默不但坐上去了,卻還是坐的穩穩當當,一路至今走下來,已隱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勁頭,這樣的楚默,絕非是一般生活經歷的人所能比擬的了的。

    「楚默……」

    除了這兩個字,冰隱再也說不出其他。

    輕輕的拍了兩個楚默的肩,眼眸黯了又黯,冰隱心底隱隱的泛起一股疼痛,為著楚默,也為著自己。然而,伏在她肩上的楚默卻是不曾看到這些,只是逕自的訴說著,「你知道麼?洛斯的位子其實不是傳給我的。殺父、軾兄、奪位,我可是全部都做齊了呢。」

    說完這話,空氣中傳來楚默一陣低低的笑,令冰隱的心也跟著悸痛起來。

    楚默,楚默,楚默……

    若我是鮮血地獄中爬出,那麼,你的過往又該是恁樣的一種不堪?

    「看,我可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呢。」楚默整個人沉浸在一片悲寂的河流中不可自拔,身上的氣息都是冰冷而絕望的,「你說,這樣的人,定是該不得好報的吧?」

    「楚默,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不是有我和晚兒陪著你了?」

    「別想了,好不好?」

    「沒有過去,沒有過去的。」楚默攸的一聲大叫,身子猛的坐直了,瘋狂的眼神中透著令冰隱看不清一切的幽深,「過不去的,冰隱。它們一直都藏在了我的心中最深處,多少年了,我一直想忘,想把它趕出去。可是,它不走,我趕不動它,冰隱……」

    孩子氣的話語,茫然的眼神,迷惘的表情,令冰隱不禁心疼了起來。

    楚默的心結,原來也是這般的深不可拔呵。

    原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對往事有著糾結頗深的心結,到了此刻才知道,霸道如楚默,儘管在外面不可一世,儘管在外人面前一個輕輕的眼神一個小小的動作便可以令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於無形。可是,他的心底仍舊有著難以抒解的心結。

    他與梅黯的賭約眼看就在這幾天了,若是他不能把思緒盡快的專注到這些上面來,一個輸字楚默是肯定的了。有些恨恨的咬咬牙,該死的,自己上一輩子是欠他楚默還是怎的?怎麼一路的恩怨牽扯走下來,自己對他竟然真的有些放不開了?

    「楚默,那你來說說看,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呢?」冰隱的聲音和緩溫柔,透著一股子的誘惑味道,而她看向楚默的眼神愈發的溫柔無比了起來,「把你心底的事情都說出來給我聽,有什麼不開心的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好不好?」

    「是他們的錯。若是我不殺他們,那一天死的一定是我。」楚默的眼神變的幽遠而冷冽了起來,濃眉緊蹙,整個人再次的陷進回憶之中,「那一晚,是我十八歲的生日。在臨前的一晚,我所謂的好哥哥興高采烈的來找我,說明晚幫我全體大肆慶祝。而我和媽媽整整開心了一天。我以為,大哥終於承認了我,爹爹終於開始正式看我了……」

    「若不是我一心一意的想要取得大哥和爹爹的承認,若不是我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哪裡會讓我媽媽傷心半世?那一晚,我興沖沖的拉著媽媽去赴大哥的宴會。結果你猜,在我走進宴會廳中,我等來的是什麼?」

    冰隱低聲的喟然一歎,「除了殺戮和血,還能有什麼?」

    「是啊,此刻的我們不用想都知道。可是那一會,我滿懷著被親人承認的喜悅,哪裡會猜想的了這麼多?」楚默的身子一僵,狠狠的喘了口氣,痛楚的聲音緩緩的再次響起,「我的媽媽是一個黑道世家的幼女,自小被家人疼寵著,長大後不顧一切沒名沒份的跟了他。可笑的是,他對媽媽,懷著的竟是那般不堪的心思。他想的,不是和媽媽在一起,只是想拿媽媽身後的家族勢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擴充黑手黨的勢力。你也知道的,那個時侯的黑手黨還處在散亂的境地……」

    「楚默。」

    聽著這樣的隱密,感受著楚默哀傷的情緒,冰隱只能回以輕輕的一聲喚。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她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這種事情,利用女人來換取自己的勢力,強大自己的地盤,在黑道上,在商場上,甚至是政壇上,都是稀鬆平常的事。而平常到往往沒人有去顧到那個女人的願意與否,更忘記了她也是當事人之一。

    「當我和媽媽趕到時,諾大的宴會已被一片恐怖的紅色所佔滿。腥紅的血,大片大片的在地上蜿蜒流淌,而我媽媽的族人,自小待我如自家孫子的親人們,則橫七豎八的倒了一片。一隻隻的斷腿、斷手零落在孤零零的在大廳的地下。還有一些人在奮力的反抗著,可是,每個人的身上也是傷痕纍纍,疲憊不堪了。」

    「媽媽當時就暈了過去。而我,則被這一幕駭的整個人都傻了。甚至是亂刀飛來直向我砍時我都忘記了躲。只到平日裡和我最為親近的小舅舅為我擋了那一刀,猶帶著溫熱的鮮血滴在我的臉上,我才整個的清醒了過來。而小舅舅仍舊是輕佻的衝我一笑,返身又向著撕殺的人群中走去。」

    「大概是我的骨子裡當真有著噬殺的天性吧。」楚默落寞的搖搖頭,眼底一片寂然,「那一刻,我看著一個又一個和自己相親的人倒在大哥的人的刀下,槍下,我竟然不聲不響的撿了一把刀,悄悄的靠近了一旁正狂笑著欣賞廳中他手下即將到來的勝利之時,就那般毫不手軟的,眼都不曾眨一下的直接把那刀插在了他的後心……」

    「大哥倒了。他手下的人亂成一團。自然沒了殺人的心思,而小舅舅他們就趁著這樣扳回了劣勢,撿回了一條命。其實,殺了大哥之後,我便後悔了。那是和我流著相同的血的大哥啊。我怎麼沒有半點猶豫的就下了狠手?」說到這,楚默眼神都有些縮了起來,「可是,就在我後悔的一踏湖塗時,我那個爹爹,竟然就怒氣沖沖的衝了出來。」

    「可笑吧?當真是可笑呢。」

    憂傷的語氣中佈滿諷意,楚默的臉上全是不屑,「我舅舅他們死了那麼多人的時侯不出來,兩邊的人在廳裡生死博殺的時侯他不出來,現在哥哥出事了,他就那麼巧的氣極敗壞的衝了出來。這事情,也恁巧了吧?」

    「看著爹爹現身,我忽略了他的一身殺意,也忽略了他看著我的陰狠,來不及想什麼便想向著這個世上本該是自己最為親近的人撲去。我想尋求他的呵護,他的安慰。可是,還不及等我抬腳,小舅舅一個撲身把我壓在了地下,而他本就受傷的左譬再次的被我眼中的那個世上最親的人給射穿了一個洞……」

    「他是我的爹爹啊。雖然我是真的殺了大哥,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一會,我看著一個一個的人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我是真的不能想什麼了。本能的感覺就是要制止,要救那些人。他們昨天,前天,還在我的面前輕笑著和我說話,逗我玩,怎麼可以今天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死去?」

    「可是,想要救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制住那個瘋狂大笑的人。」

    「若不是他,哪裡會有這麼多的人死去?」

    「這樣的想法之下,我哪裡還會顧得了那麼麼?更何況,那個時侯的我,不過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能有什麼分寸可言?一刀下去,自然也就斃了命。可是,等我莫名的起來,看到小舅舅臂上的鮮血,再看到一旁不遠處爹爹陰狠森寒的眼神時,我便整個人都有些慒了。」

    「我的爹爹,他是真的想殺了我為哥哥報仇的。」

    「這樣的想法一起時,我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我的爹爹,我眼中世上該是和我最親的人,生我卻不養我的爹爹,在這一刻,他是真的想殺了我這個在他眼中一直不成器的小兒子,為他那驕傲的人中之龍的大兒子報仇……」

    「那,最後呢?」

    聽出楚默語氣的停頓,冰隱適時插話道。有些事,說出來總比悶在心底的好。

    「是小舅舅。」

    楚默的聲音恢復了平緩,卻仍是含著幾許的痛楚,「小舅舅在他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之時,偷偷的開了槍。小舅舅有著槍神之稱,這麼近的距離那個人自然難以避免,可是,他臨中槍的一瞬卻還是向著我一槍打來。就在我以為我也將隨著他一起死之時,還是小舅舅,當機立斷的一槍甩出帶顆著勁風的子彈,生生的把那子彈給硬撞了開來……」

    「即然他不讓你活,那麼,你為什麼還要讓他活著?何不取而代之?」

    抬頭看一眼冰隱,楚默整個人彷彿虛脫般的,臉色蒼白的不得了,滿眼滿臉倦意,「這句話是小舅舅在我的耳中悄悄的和我說的。我不知道他是為了報仇還是當真為了我,可是,我還是僅僅的記住了小舅舅的這句話。只是,自此後,我和小舅舅的關係,再也不回復不了當初嬉笑怒罵抱成一團的感覺。可笑的是,我卻把他對我的這句話在我近些年的生存之道中徹底的執行了下來,並且,比起小舅舅來,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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