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信任
客廳中,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了起來。
已經坐直了身子在沙發上的青龍與玄武,包括本是站在一旁懷著幾分看戲的心思的白虎,在看到冰隱被兩個人半逼半請的帶出去之時,三個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水牢。顧名思議是以水為牢。
然而,個中茲味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明瞭。
對於白虎幾人,不用去體驗,跟著楚默這麼多年來,什麼樣的情形沒見過?
楚默口中的水牢,在那裡,你會見識到龐大的密密麻麻的蚊子大軍,碩大的老鼠在你的身旁吱吱亂叫,而你的眼前,放眼看到的則是黑壓壓一片的死水,處處散發惡臭的氣息。半腰深的水把你整個人泡在其中,整個水牢的周圍以石壁砌成,經過長年累月的堆積,漲滿了層層的青苔,輔以犯人褐色的血跡,陰森而幽暗,令人有一種錯覺會是誤以為身處九重天下,十八層地獄之中。
這樣的水牢裡,人往往受到的不是身體上的痛楚,而是來自於心靈深處的恐怖。對於犯人來講,這是一種極其瘋狂的靈魂的折磨。水牢裡面的人,不用你打也不用你罵,不理不問的丟在裡面待上一星期之後,除了偶爾的眼珠轉動顯示著他還活著,你將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生命跡象。
一般被送往水牢的人,在焰武盟中都將是一些恕無可恕,死有餘辜的人。而今,楚默竟然一開口使要把冰隱送到水牢,且還是一待三天,不許吃喝,這不純粹想要她的命麼?
「老大,你當真要把夫人送到水牢?」
「我的話,什麼時侯不算過?」
呃……面對楚默冷冷一眼睇過來的眸光,白虎乖乖閉嘴。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楚默的命令,沒有人敢違反,他們也不想違抗。然而,想到讓冰隱那麼一個女孩子去水牢待上三天,他們幾個大男人難得的竟生了些許的側隱之心。
水牢,她應該撐的過三天的吧?
就在白虎心底暗自忖度時,院外猛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怎麼回事?」
不等白虎走出去看個明白,一個人影已然是飛般的闖了進來。彷彿身後有什麼鬼怪在追著要她的命似的,直衝到楚默的身前往前一撲,竟然雙手把楚默給抱了起來。
「什麼……夫人?」
「唔……楚默,人家不要去水牢,那裡的人都好可怕好可怕……」
呃,這算是怎麼回事?
白虎疑惑的看向冰隱的後面,緊隨著她衝進來的兩名手下,衣衫不正,面部烏青,明顯是被人修理過,而兩個人立在那裡又是害怕又是忐忑的表情令他愈發的不解,「怎麼回事?夫人不是該在水牢,你們兩個又是怎麼了?」
兩人看一眼使勁抱著楚默不鬆手的冰隱,眼底一片恐慌,「是夫人。夫人在被我們帶進水牢之後,本來一切好好的,突然看到裡面的一個犯人發瘋的模樣之後,夫人竟然突然變了個人般的把我們兩個打傷,搶了門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
看一眼猶自不發一語的楚默,再看一眼兩名戰粟不已的手下,白虎一揮手打發他們下先自行上藥,而後把眼光看向了冰隱。心底則再次對冰隱另眼相看了起來,好傢伙,不錯,敢從楚默的水牢裡奪門而出的,恐怕她是第一個。
而這邊,冰隱生怕楚默再下令讓人來拉她,雙手使出畢生的力氣把他抱緊,滿臉堆笑,極盡討好的道,「我不要去水牢。那裡面又髒又臭,老鼠在耳邊吱吱叫,一個不注意它便會遊走在你的身上,好可怕……」
「不想去?」任由著冰隱把自己抱個正著,聽她激動的說完這一切,楚默僅只是抬了抬眼皮,喵了一眼把身子整個環在自己身上的冰隱,「那以後還敢不敢偷溜不聽話?」
「再不敢了。」
「當真?」
「真的。」
「好,以後你隨時跟著我,我走到哪你便到哪,不得離開我半步,聽到沒?」
「好。」
「沒我的命令,不許逃離出焰武盟半步。」
「咳,那個,我怎麼敢呢。」
「諒你也不敢。」
「……」
面對楚默連著幾個的不許,冰隱氣的眼都斜了。
然而,嘴裡卻還不敢說半個不字,臉上還得帶著笑意。畢竟剛才的水牢一行讓她著實嚇了一跳,本來她是真的想堅持下來的,可是,看著那裡面似曾相識的環境,特別是那幾個被泡的猶如樹樁般的人,朝她伸出泡的脫皮的皺皺的腫的不楊樣子的手時,她的心底除了逃,依舊是只有一個逃。
原來,不管她在外面多久,對於以前,終究是不能做到徹底忘懷呵。不管自己走離了多遠,那以往的一切,竟已深深的鉻印在了她的骨肉中。單等著在某一個場合,在某一把有效的鑰匙之下,衝破記憶,清晰的展現在自己的眼前,給自己最致命的一擊。
這樣的感覺令冰隱極度的不舒服。所以,她毫不猶豫的一個轉身趁著水牢的看守不注意,打傷了他們奪門而出。奪門而出的她沒有打算逃跑,也沒有打算怎樣,腦海中只是覺得,一定要跑到楚默的身邊。
楚默一定不會堅持讓自己再進水牢的。
不知道為什麼,冰隱的心底就是有著這般篤定的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