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楓白了他一眼,「你煩不煩吶?有你這麼介紹的嗎?這年頭是座山頭就有門派,有門派自然就有你剛才說的什麼師父啊弟子啊,主樓啊,宿舍啊。你也忒沒文化了,好好一座山都被你說成學校了。」
黑煞微微一笑,心中頗有些不滿,隨即,他童心大起,故意想要捉弄一下葉曉楓了。黑煞指著這連綿不絕,一階接階的石梯說道,「大人,這石條,總共有九千八百八十八條,都是咱們無量劍山的門徒開山劈石歷經數十年才修築好的,這裡曾經也有我的一份功勞!格魯薩大人,咱們比一下腳力吧,看誰先跑到這主樓門前。」
黑煞從小就在這山中長大,平日裡練功的時候,都是要山腳山頂這麼來回跑動,所以對這一排石階可謂是情有獨鍾,他甚至都能清晰地記得每一條石階上的紋路,對於自己的速度更是有自信。
葉曉楓輕蔑地瞥了黑煞一眼,「你先跑吧,我坐著休息一會。」
黑煞頓時一臉錯愕,「怎麼?不跟我比嗎?」
葉曉楓擺出了一副目空一切的腔調,「比啊,你跑就是了嘛,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我讓你先跑還不行啊?」
黑煞頓時火了,「你也太小瞧我了!」
葉曉楓:「誒呀,這什麼樹啊?這上面的果子看起來挺新鮮的嗎?不知道好不好吃?」黑煞被徹底無視了。他心中一怒,便發力向半山腰的主樓跑去。
葉曉楓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黑煞,亦是猛吃了一驚,暗想,乖乖,這傢伙的速度超出我的想像嘛!還不賴!看來我不能再等了,隨即吟唱起口訣來,「米西米西,滑不拉稽,如果你不垃圾,我就不能米西。」葉曉楓只覺得後背被無窮無盡的巨大風力托著,噌地一下騰空而起,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飛了出去。葉曉楓耳邊疾風呼呼作響,腳下輕盈,如踩雙輪一般急速向上升去。
不一會兒就已躍過了黑煞,葉曉楓扭頭微微一笑,喊道:「黑侍衛,慢走啊!」說罷,便又加大了魔力輸出,雙足一蹬,故意踩了下黑煞的肩膀,這一借力,身體又躥起兩三米高,葉曉楓在空中直樂,嘴巴裡咿呀咿呀地吼叫著。他對風魔使用已經越發純青,不免有些張狂,連面具被風刮走了也不聞不問。幾步之間,竟已將黑煞遠遠地拋在身後。
正當葉曉楓自鳴得意之時,只聽得山腰間傳來一聲厲喝,「何方妖孽?」,猛然間,不知從何處密密麻麻地射過來半月弧形的閃光片,劃過空中爆發出尖利的嘶鳴。
葉曉楓大吃一驚,「哇!劍氣!」,怎奈他現在雖擅於用風魔加速,但是像這等在空中迅速躲避換向還是做不到,慌亂之際連忙抽出寶劍就要擋隔。
「乒乓」葉曉楓連揮兩劍震飛了兩股劍氣,但亦是枉然,仍有十七八道凌烈的劍氣劈中了他的身體。葉曉楓只舉得辟里啪啦一陣狂暈,身上那張獸皮頓時被切成了碎片,撒向了空中,而他自己則是東倒西歪左右傾斜地墜落倒地。
噌,山巒處跳將出來數十位持劍毛獸,頓時將他圍了起來。
葉曉楓手捂胸口,急忙吼道:「且慢,且慢,我是好人!」
只見一個持劍的毛獸,寶劍刺出,指著葉曉楓的鼻子就吼道:「果然是人類異族,怪不得會使妖法!」
「且慢,我是你們黑煞的朋友!」
那持劍毛獸奇道,「黑煞是誰?」
葉曉楓一時為之語塞,他向來只曉得黑煞的外號,姓甚名誰卻是不曉得。好在葉曉楓有寶衣護體,這幾下凌空的劍氣倒也沒有傷到他,當下一個鯉魚躍龍門就翻了起來,他將劍往地上一扔,示意沒有惡意,然後自顧自拍起身上的灰塵來,「就是那個在三皇子那當保鏢的,你們等著,他馬上就上來了。」
「住手!」山腳下遠遠傳來了黑煞急促的聲音。
「大師兄!」「是大師兄!」「大師兄來了!」這幾個武士裝扮的毛獸頓時興奮起來,呼啦一下就往山下跑去,將葉曉楓孤零零地一個丟在了原地。
靠!這蠻夷之地,凶殘不化,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嗎?葉曉楓嘴中不住地咒罵著,慢慢轉過身去,冷眼旁觀著這一群歡呼雀躍的毛獸故人相遇。
頓時嘰嘰喳喳亂成一片,眾獸簇擁著黑煞,連抬帶扛得就把他架了上了。葉曉楓暗暗驚詫,想不到這個黑煞原來是劍神坎波斯的大弟子,還頗有獸緣嘛!娘的,早知道就不跑那麼快了,這麻塊媽媽的劍神門徒,怎麼一個個跟凶神惡煞似的,待客的茶水沒喝到,倒挨了十幾下劍劈,娘的,這麼多毛獸欺負我一個算什麼英雄,拉出來一打一,老子准把你們個個干趴下,奶奶滴胸!
「哈哈哈,格魯薩大人!你也會著我的道兒啊?」黑煞滿臉得意,頓時意氣風發。
「什麼?」葉曉楓楞住了。
「哈哈,我當然知道跑不過您,為的就是讓您一個人先上去嘗嘗咱們無量劍陣,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
「巴嘎雅鹿!」葉曉楓一聲怒喝,掄起拳頭就要砸黑煞。
「唰!」黑煞身邊的師弟們齊刷刷地抽出了寶劍一起抵住葉曉楓,隨時準備暴起突襲。
葉曉楓大叫,「哇靠,你們還來啊?」
「哈哈哈,」黑煞笑道,「大伙把傢伙收起來,這個人類是我的一個朋友,是三皇子殿下的太保,論起官銜來,還比我大一級呢。」
眾獸都驚異地上下打量著葉曉楓,萬般不敢相信這個一身塵土,狼狽不堪的矮小人類,竟然還是他們大師兄的上司。
葉曉楓兩眼一白,又開始唾沫橫飛了,「看什麼看啊?沒見過帥哥啊?別以為你們手裡拿根鐵條老子就怕了你們,剛才老子只不過光顧著觀賞你們無量劍山的風景了,不小心才著了你們的道兒,告訴你們,一打一你們誰都不是我的對手,就連你們大師我也一併收拾了!」
「是什麼人在我殿前大呼小叫?」一個醇厚的聲音從葉曉楓身後傳來。
「師尊!」剛才還拿劍指著葉曉楓的毛獸武士,齊刷刷地抱拳行禮。葉曉楓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高約兩米五的彪形老獸飄浮在空中,慢慢悠悠地乘風著陸,他全身的毛髮略有些發白,額頭上套了一圈銀色的髮箍,胸前扣上了一塊銀色的護心鏡,身後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風,神情威武,不怒自威。
「師尊,徒兒薩爾蒙斯前來拜見。」說罷,黑煞便俯身跪了下去,接著他瞪了一眼葉曉楓,輕聲說道:「還站著幹嘛?我師傅,行禮啊!」
「哦,」葉曉楓雖然心裡老大不情願,但想著自己有求於人家,自然也不敢怠慢,向這老者行了一禮。
「哼!我剛才居然察覺到一股奇異的魔法波動,以為是什麼人族妖孽上山來搗亂。這才破關出門,怎麼?剛才就是你施展的魔法嗎?」
葉曉楓點了點頭,「我會那麼一點點。」
「哈哈哈,」坎波斯一聲冷笑,「小子,你好大的口氣啊,你是欺我劍神門下無強者嗎?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一打一都不是你的對手嗎?」
葉曉楓頭上頓時冷汗直冒,心中暗暗叫苦,誒呀,我這張嘴啊,怎麼盡給自己惹禍?
黑煞一看情形不妙,立刻上前打圓場,「師尊,您不必在意,這個格魯薩一向來愛吹牛的,徒弟我這次上山來,是專門想請師父為這格魯薩解血咒之毒的。」
「什麼?血咒?」坎波斯滿臉驚奇。
「是的,這個格魯薩是三皇子的太保,我這有三皇子的親筆書信,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施以援手。」
葉曉楓慌忙說道:「對啊對啊,劍神,我都中了血咒,發不出力來,剛才說什麼一打一能打過,那都是我胡言亂語了,我現在跟廢人沒什麼兩樣了。」
坎波斯冷冷地瞥了葉曉楓一眼,沒有再理他,只是對著黑煞說道:「你下山幾年了?」
黑煞說道:「師尊,三年零五個月了。」
「好,為師要考驗一下,你近日的修為,接招吧!」說罷坎波斯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將手指點向黑煞的面門,頃刻之間那手指開始微微向外冒著白煙,一股氣息淳厚的鬥氣緩緩地從指尖蔓延開來。葉曉楓猛吃了一驚,他見慣了瞬間突發的鬥氣、劍氣,但像如此滿條斯文的卻還是頭一會見到,他心裡明白,若能把氣勢奔騰的功力輸出竭力壓制下來,絕非一般的掌控力可以做到。隱約之間,葉曉楓的丹田中輕微地顫抖起來,彷彿是與這一團鬥氣發生了共鳴。「拷!血咒又有波動了嗎?怎麼回事?不是已經凝固了?誒喲,疼……」葉曉楓隨即痛苦地摀住了肚子,一副似要狂奔洗手間的頹樣。
「咦?」坎波斯疑惑地望著葉曉楓,抬起的手也緩緩地垂了下來。
黑煞見師父突然停招,亦是滿腔狐疑,剛準備收起防禦姿勢,但見坎波斯剛剛在空中釋放的那一團鬥氣在他撤力之後,頓時如炮彈一般向自己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