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說罷,馮吃飯緊握住葉曉楓的手慢慢地鬆了下來,緩緩地下垂……
荒蕪淒涼的狂野中,迴盪著葉曉楓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中土十大高手之一,一劍無影馮吃飯伴隨著葉曉楓的眼淚隨風飄逝……
馮吃飯的身軀,逐漸在葉曉楓的手中涼了起來,一起冷卻下來的還有葉曉楓的心情。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彷彿是一種累贅。阿爾米達被自己害死了,馮師兄被自己害死了,還有呢?接下去會是誰呢?難道我竟是天煞孤星嗎?
葉曉楓迷茫地抬頭瞥了下踱步在旁邊的毛馬,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不能在這裡入土陪侍馮師兄,馬兒啊馬兒,好歹你剛才駝了馮師兄一陣,你就代我幫馮師兄守靈柩吧。」說罷,葉曉楓手起掌落,拍死了從鋼都城內帶出的一匹毛馬。
葉曉楓手持黑劍,在地上刨坑。挖了一會,總覺得使得不順手,乾脆就將劍仍在一邊,用自己的雙手開始挖土了。
他不知疲倦,不知痛楚,即便是指甲翻起,皮膚開裂,鮮血直流,他也猛刨不停,因為,他的心更痛!
葉曉楓的血水,合著黃泥,一撥一撥地從土坑中拋甩出來……直到暮色將近,他的簡陋的墳墓才初具規模。葉曉楓吃力地將那匹已經氣絕的毛馬拖入了坑中,用來墊土,然後,再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擺上了馮吃飯的屍體。
縱使有萬千的不捨,也是揮淚說再見的時候了。葉曉楓虔誠恭敬地,將自己剛剛挖出來的散落在周邊的黃土,一撥一撥地向坑內倒去。待全部埋填完畢,他又拉過來自己的那匹馬,在小土包上來回踱步,是要將其踩踏夯實了。
葉曉楓不由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有沒有給阿爾米達收屍的,哎,他已屍骨無存,全部炸開了,這時候,街面也應該被沖洗乾淨了吧?阿爾米達,你是我一生的朋友,你的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踏之聲。葉曉楓回眸遠眺,但見鋼都城方向密密麻麻地湧起了一團迷煙,竟是一大批騎兵追了過來。
哀莫過心死,葉曉楓杵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馮吃飯臨死前的叮囑,也被他拋在了腦後,他竟忘記了逃竄,就這麼任由眼面前的追兵一步步地向自己逼近。
翻騰的煙塵越來越近,只聽見裡面有人在喊:「他在那!」
「追上去,別讓他跑了!」
「大夥一起上,殺了他!」
葉曉楓靜靜地站在一邊,一遍又一遍地搜索著坎波斯的身影,但是,他沒有出現在這片追兵裡。
葉曉楓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絲的遺憾,他在這個時候,是多麼地希望坎波斯就此出現在他的面前,縱使自己拼得粉身碎骨,他也要博死一戰!
或許是老天眷顧吧,坎波斯終究沒有出現在已經頭腦發熱的葉曉楓的跟前,來的,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其實,憑借這群毛獸的實力,足可以稱得上是精英之師了,但是,他們在葉曉楓的眼中,簡直就是螻蟻般的存在,烏合之眾,一點都不為過了。
悲憤、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完全爆發了出來,葉曉楓猛地仰天長嘯,「馮師兄,就讓這群傻x入土來給你做伴吧!」
「哇呀!!!」
轟……
一劍,僅僅只是一劍!
整個世界清靜了!
葉曉楓揮劍劈下的那個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成百的毛獸鐵騎,就此掩埋在這裡。
硝煙瀰漫,烈焰紅塵。葉曉楓的週身盡滿是熊熊的烈火!他的這一劍,爆發出了自己百分百的潛力,蠱咒的內膽在這一刻將蠻強的怨氣化成了一團烈火,並在風魔的催發下,燃燒得更加兇猛。
他已經達到了人劍合一的最高境界,雖然只是在轉世一瞬間。
烈焰劍法,就此橫空出世!
葉曉楓也被自己剛才那瘋狂的氣勢所震懾,想不到自己在悲憤的情緒之下揮出的那一劍竟然有如此的威力。蒼天啊,為什麼坎波斯這個賤神沒能出現在這批鐵騎之中呢?即便是他,剛才石破天驚的那一劍已然要了他的性命了吧?
葉曉楓再也沒有把握繼續揮出如此剛猛的劍招,這種事情,對他來說,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呆呆地仰望著天空,或許,剛才那一滴血咒已然要了坎波斯的性命了吧?如果是這樣……哎,葉曉楓雖然也知道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連自己這樣的生瓜蛋子都能搞定血咒,那號稱一代武學宗師的坎波斯又何嘗不能呢?
葉曉楓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思緒,終於下定了決心,不能繼續在這裡逗留了!葉曉楓翻身上馬,南下急奔。
當日,葉曉楓被阿赫穆魯這個奴隸主押著奔赴鋼都的時候,心中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定,待春暖花開之際,自己技藝大精之時,一定要重走這條路。葉曉楓實現了對自己的承諾,說句技藝大精,一點也不為過,而春暖花開?似乎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葉曉楓,即便是裸身行走在冰天雪地,也不會感到一絲的寒意,固本培元修煉得來的體質,讓他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原本,葉曉楓只是個一身痞氣的紈褲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只曉得生活在自己父親的光環之下。現在,脫胎換骨的已經不僅僅只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心智。遭遇瘋狗、鋼都角鬥場、戶外狩獵、遇刺、殿前決鬥、克服血咒、無量劍山、大戰鋼都皇宮,等等等等,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的遭遇,葉曉楓都堅韌地闖了過來,依然傲笑於世。雖然他還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內膽,雖然他的烈焰劍氣還時靈時不靈,但毫無疑問的是,當即世上,他已鮮有對手。放眼整個鋼都大陸,或許只有坎波斯,還有那個傳說中的第一將軍,蕭妃他老爹,蕭樣爾,才有跟他叫板的實力了吧?
葉曉楓持劍奔馳,縱橫鋼都盆地。什麼關卡,什麼城堡,葉曉楓不避不讓,就是認準了,向南,向南,一路向南!任何膽敢阻攔葉曉楓的,管他是軍官武士還是平民百姓,一路誅殺。打野味充飢?沒有必要,直接殺進城去搶奪就是了!看見誰的寶劍順眼,直接拿過來用就是了,當然,也要回饋人家嘛,在人家的胸口插上被自己拋棄的兵器,也算是一劍換一劍了。只可惜,毛獸婦女全身被毛,五大三粗,葉曉楓對她們索然無味,否則……也不曉得這個喪心病狂的惡人會做出什麼有悖常倫的事情來。
葉曉楓在荒蕪的鋼都盆地奔行一月之後,竟然來到了阿爾米達的故鄉,阿里納斯山!
葉曉楓駐馬留步,再次故地重遊,不由地感慨萬千。在這個山坳之下,他第一次遇見了三皇子嗨格爾,曾用一柄飛劍救了他的性命,也為自己開創了一條在鋼都的仕途,雖然這條仕途並非一帆風順,佈滿了荊棘,沾滿了鮮血,但是,終究為葉曉楓贏得了一線的生機。
「跨擦,跨擦!」
一隻黃狗般大小的,頭上長了犄角的小鹿從葉曉楓面前的山林竄過。葉曉楓不由地心頭一震,這不是黃麂嗎?阿爾米達曾說過,這種動物肉質鮮美,一直讓他回味無窮。他倆,進駐三皇子王府的第二天,阿爾米達就在餐桌上有所提及,曾嚷著葉曉楓帶他去獵殺幾隻呢。葉曉楓毫不遲疑,眼見小畜生逃竄,他微微一笑,遂凝拳而發,「轟」一股猛烈的波動拳,準確無誤地命中了那只黃麂。
葉曉楓興沖沖地躍下馬來,操起那只已然氣絕的黃麂,就極其嫻熟地將其撥了皮,然後在叢林之中揀了幾根柴火,搭起一個架子,就在上面燒烤了。葉曉楓本沒有火石,但是生火豈能難得倒他?當然,鑽木取火是根本沒有必要的,他只要稍微釋放一下充斥著烈焰的「啊多跟」就搞定了。
一頓美味下肚之後,原本,葉曉楓是要撕下幾個小腿帶上身上繼續上路的。但是葉曉楓並沒有那麼做,他利用篝火將剩餘的麂肉焚燒殆盡,然後深埋於山林。他朝著鋼都城的方向,拜了幾拜,說道:「阿爾米達,老大我在你的家鄉,為你烹製了一道可口的黃麂美食,也算是為你了卻了一樁心願吧,願你在真主那邊能夠嘗到這塊肥肉!」
了卻了這一樁心願之後,葉曉楓繼續縱馬南下。
也不曉得奔行了多長時間,葉曉楓對周邊的環境逐漸熟悉起來。此刻雖然是夏天,原本冰封的大陸早已沒了積雪的痕跡,但是葉曉楓認得路,他認得這條被阿赫穆魯百般虐待的恥辱之路。
眼前,應該就是薩唄爾湖了吧?
沒有冰封的湖面,只有潺潺流淌的湖水。葉曉楓曾在冰天雪地的寒冬臘月,被扒光了衣服丟進了薩唄爾湖中的冰窟之中,為得就是給阿赫穆魯等一幫隨行,抓魚充飢。葉曉楓想及往事,不由地感慨萬千起來。
眼前一望無垠的湖水,讓葉曉楓犯難了,他來的時候,是踏著厚厚的冰層,現在,冰層已經融化,沒有路了,難道一定要讓他游過去才成嗎?游泳?葉曉楓可不大在行啊……想當初,他就是不敢跳下通天河而失手被擒的。
葉曉楓躊躇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只見他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口中開始唸唸有詞起來,「米西米西,滑不拉稽,如果你不垃圾,我就不能米西!起!」葉曉楓隨即騰而起,然後一腳踩在湖面之上,緊接著,足尖如蜻蜓點水般在水面上一個借力,身子在風魔的催動下,竟沒有繼續下沉,反而是微微望前一躍。葉曉楓隨即信心大增,就這麼雙腳急甩,踏水而行了。馮吃飯的「水上漂」功夫,葉曉楓終究是領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