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玲自問達不到曹雲芳的「水平」,女兒的事情她還是得干涉,於是問謝文俊:「小俊。你比我們家心心還懂事,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謝文俊心想什麼打算怎麼辦,難道要唐心在二十八歲以前嫁給我?那時候我倒是差不多快到法定結婚年齡了,但也不行啊,巧巧和袁佳怎麼辦,於是只好說:「乾媽,你說怎麼辦?」
李玉玲心想我要是知道怎麼辦還問你幹什麼,這事還是得回去跟丈夫商量一下,於是說:「先這樣吧,差不多了,我們一塊回去,你乾爹找你還有事呢。」
既然唐心和謝文俊互相喜歡,早就悄悄的在一起了,李玉玲對謝文俊也是比較滿意的,所以現在也不太想橫加干涉,只不過這種女生比男生大六七歲的「另類」關係做父母的恐怕還是得做點什麼工作,但一時之間李玉玲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便想回家跟丈夫說說這事,問問他的意思如何再做打算。
回家的路上李玉玲和謝文俊一直在交流「恆基地產」的事,唐心偶爾也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但心裡擔心回到家老媽跟老爸說了這事以後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不過看謝文俊輕鬆的樣子,似乎他和老媽剛才的談話進行得很順利。
其實謝文俊壓根就沒有擔心過他和唐心的事。和唐連瑞兩口子相處了這麼久,他們是個什麼脾性他心裡清楚得很,絕不可能因為年齡問題做出棒打鴛鴦之事,而且自己不過年齡小了唐心一點,其他方面要一亮出來。那這樣的女婿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所以謝文俊覺得現在不過是兩人的關係讓唐心的父母知道了,僅此而已。以後該怎麼辦,所有人心裡還不是老話一句——順其自然嘛。
唐連瑞今天似乎心情特別地好,繫著圍裙在廚房裡親自操刀弄著家常小菜,家裡的小保姆小鳳倒跟個沒事人似的坐在客廳裡嗑著瓜子看著電視,見三人來了,便趕緊起來讓謝文俊坐著,又倒茶又拿糖的招呼得很是周到。小鳳把自己口袋裡的瓜子抓了一大把遞給謝文俊:「來來。小姑爺,嘗嘗我們家鄉的瓜子。」
小姑爺?小鳳這話一出李玉玲和唐心頓時莫名奇妙0謝文俊樂呵呵的接過小鳳遞來的瓜子:「小鳳姐姐,好眼力哦,真是聰明,呵呵。」
謝文俊一誇,小鳳也有些沾沾自喜:「我們的頭頭以前也說過我眼力勁兒好,幹活麻利。才介紹我上市長家來當保姆的,呵呵。」
李玉玲剛才還以為唐心跟小鳳說過她地謝文俊地事。所以小鳳才會知道,可見唐心也是一臉莫名奇妙的樣子,便有些好奇。問小鳳:「你怎麼叫他小姑爺?」
小鳳睜大了眼睛:「不該叫小姑爺?哦,城裡不興這麼叫,應該叫男朋友。不,小唐姐姐地男朋友。」
三人聽了小鳳的語言忍不住笑了。李玉玲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你怎麼知道小俊是心心的男朋友?」
小鳳實話實說道:「我看出來的啊。」
「啊?」李玉玲心說連小鳳都看得出來的事情自己和丈夫怎麼就一點苗頭都沒找到,難道自己和丈夫真那麼愚鈍啊,想到這裡,李玉玲不禁有些自嘲似的好笑。
小鳳這話說地倒芳不假。她不知道謝文俊跟唐連瑞一家是什麼關係,但正因為她不知道,所以看事情就簡單多了,見謝文俊和唐心有事沒事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心裡早就在想這個常來的年輕小帥哥肯定是主人家地小姑爺,不過這城裡人真是新鮮,女生比男生大都不介意,這事要換到農村,即使兩人結了婚,也還是會被張家長李家短的說上個三五十年。
就謝文俊和唐心的關係這件事,把事情看得簡單化的小鳳瞧出兩人的關係,倒是聰明人唐連瑞和李玉玲就愣是沒有瞧出謝文俊和唐心的這層關係來,看來大智若愚這話當真不假,相當有道理啊。
李玉玲讓謝文俊他們在客廳坐著聊天,自己上廚房幫丈夫地忙去了,她倒想去問問這個心繫幾百萬人的一市之長是不是個「愚鈍」地人。
李玉玲一進廚房聞到菜香就皺起了眉頭:「我說你能不能換個花樣啊,怎麼又是麻婆豆腐。」
唐連瑞呵呵一笑:「拿手嘛,而且你和心心也愛吃嘛,對了,小俊來了沒?」
「來了,在客廳裡看電視呢,」李玉玲挽起袖子幫忙把洗好的菜放到砧板上切了起來,突然心裡有了個主意,偷偷一笑,問丈夫,「心心今年幾歲了?」
「咳,」唐連瑞笑了笑,「你當我真是只顧工作不管家庭啊,二十三歲的生日剛過,呵呵。」
李玉玲點點頭:「二十三歲了,該不該幹點什麼事了?」
唐連瑞停下手裡的活兒,想了一想:「她不是從學校裡出來上你們恆基地產沒多久麼,怎麼了,她不適合?」
雖然還不能肯定。但丈夫說出這話。估計應該會比自己「愚鈍,」李玉玲搖了搖頭:「除了工作,那其他方面呢。」
「其他方面?」唐連瑞一時沒轉過彎來,「馬上要二十四了?本命年?要穿紅衣服?什麼跟什麼啊,你到底想說什麼,別跟我繞彎兒了,呵呵。」
「愚鈍」,「愚鈍,」「愚鈍,」李玉玲沒好氣的說:「馬上要二十四了,大姑娘了,得考慮個人問題了。」
「哦,」唐連瑞這才明白過來老婆的意思,笑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管這事幹嘛,孩子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做家長的不要瞎操心,再說了,小龍還是哥哥呢,他在部隊上這些年也沒找著個合適的,哥哥地個人問題都還沒解決呢,這妹妹著什麼急啊。」
聽丈夫說出這種漠不關心的話來。李玉玲真想一菜刀飛到他腦袋上:「小龍和心心是龍鳳胎,一樣大好不好,況且小龍是男孩子,當然不著急。心心不一樣啊。你這當爹的怎麼說話這麼沒譜啊。」
「好好好,算我亂說話。」唐連瑞繼續打著哈哈,「那心心這事也輪不著你管啊,這要遇著合適的人,不用你操心她自個兒就會處理了,緣份這事不能強求,可能時候未到。像我和你當年還不是經歷多少風風雨雨才走到一起來的,呵呵。那傢伙…」
李玉玲趕緊打斷丈夫的話:「行了行了,別越扯越遠了啊,多大人了還好意思提以前的事,我現在跟你正經說話呢,你別老給我打插。」
「行行行,」唐連瑞繼續舞動著鍋鏟。「說吧,說正經的。我聽你意思是準備要當個紅娘,做牽個紅線之類的事了吧,時代不同了,弄這玩意兒令人反感,特別是咱們心心這種帶點叛逆勁兒的新社會小青年。」
李玉玲瞅著唐連瑞一陣搖頭,怎麼越看他越「愚鈍」吶,於是說:「心心有沒有男朋友,你知不知道?」
一說到這些,唐連瑞歎了一口氣:「我哪知道啊,人家都說女兒粘父親,可我這女兒自打懂事了以後就從來沒跟我說過心事,她心裡想些什麼,我愣是猜都猜不透,不過這也賴我,自打她懂事以後我就整天忙工作上地事,很少很少關心過她,唉。」
知道自己有不對地地方就好,李玉玲笑了笑:「那現在多關心關心也不晚吶。」
「不是吧!」唐連瑞狐疑的看著老婆,「你不是想讓我也參與幫忙女兒介紹對象吧。」
李玉玲哭笑不得:「誰說我要跟女兒介紹對象了,你真不是一般地鈍。」
唐連瑞皺起了眉頭:「那你跟我瞎扯半天到底想說什麼。」
李玉玲「撲哧」一笑:「看來小鳳當真是比你我都聰明吶,心心早就有男朋友了,談戀愛都有一段時間了。」
「哦,是麼,這是好事啊,」唐連瑞疑惑道,「那你怎麼又說到小鳳了,這關小鳳什麼事啊。」
李玉玲笑道:「因為小鳳早就看出來了,而你跟我都沒看出來,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愚鈍吶,呵呵。」
「呃?」唐連瑞有些奇怪,(小鳳除了在家就是上街買菜,偶爾出去玩一玩也是跟她的老鄉在一塊兒,她怎麼會知道心心的事啊?」
李玉玲笑著提示道:「是呀,小鳳待在家裡的時候最多,她怎麼會知道心心的事呢?」
唐連瑞想了想:「那那人來過咱們家?」
倒也不算太鈍,李玉玲點點頭:「是呀,來過,常來…」
唐連瑞瞪著眼問道:「小俊?」
雖然經常來家裡的小青年也不少,就連唐連瑞自己地秘書也是一個年輕小帥哥,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就想到自己的乾兒子謝文俊,似乎能讓她那個寶貝女兒看得上眼了,好像也就只有他那個各方面都相當出色地乾兒子了。
李玉玲點點頭,把手中的菜刀放下兩手一攤:「是呀,有段時間了,你說該怎麼辦。」
唐連瑞臉上的表情由莫名奇妙變成了疑惑,又由疑惑變成了驚訝,再由驚訝變成了不可思議,最後由不可思議變成了驚喜,隨即哈哈笑道:「好哇,親上加親吶,小俊這孩子不得了吶,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好好好,要得,要得,沒問題啊。」
「什麼要得啊,什麼沒問題啊,」李玉玲張大了嘴,本來還指著丈夫出出主意看看應該怎麼辦,可丈夫現在這種撿到寶似的態度太誇張了,「小俊比心心小哇,還是個高中生,這不是問題麼?」
唐連瑞淡然一笑:「這算什麼問題,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扯著年齡來說事就更是要不得了,小俊做的那些事,他的那些想法。哪一樣不比別人強,就連這次我能把令人頭疼地下崗工人再就業的問題解決都…都虧了有他出了主意,要我說啊,小俊除了實際年齡小一點。他地心理年齡早就不知道成熟到哪個星球去了,要得,真的要得。」
李玉玲看著丈夫問道:「那你是同意他們交往了?」
唐連瑞點點頭:「同意,當然同意。」
李玉玲搖了搖頭:「可是小俊還在上學啊,這樣不是影響他麼。」
「影響?」唐連瑞哈哈大笑,「影響什麼。影響他的學習?這小子的腦袋也不知道是什麼構造的。一天到晚都在想些我們根本想不到的事,他家的生意上的事有多少都是他自己在處理。這麼多雜事都不會影響他的學習,多談一個戀愛又算得了什麼,呵呵。」
丈夫既然是這種態度,李玉玲便也不再一驚一咋的對待謝文俊和唐心地事情,於是說:「小俊地年齡實際年齡太小了,等他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心心恐怕都三十多歲了。」
「三十多歲又怎麼了,四十五十也一樣嘛。」唐連瑞大氣道,「有些人一輩子就隨便找個伴湊合過來了,像我們這一代人,有幾對是合適地,都不是湊合著過麼,要是能真正找到一個合自己心意的人。別說等幾年了,就是等上一輩子。我覺得也值得。」
唐連瑞的愛情觀也是李玉玲最為欣賞的地方,他們倆用唐連瑞的話來說就是相當合適的一對,唐連瑞這麼一說,那些久違地片段又浮現在李玉玲的腦袋裡了,甜得她咧嘴直樂,唐連瑞雖然說得有道理,但他這種把自己地想法扣在別人身上的態度有些不妥,於是李玉玲說:「那你怎麼知道他倆就一定合適。」
「呵呵,你真當我干吃糧不管閒事啊,」唐連瑞笑了笑,「雖然女兒很少跟我談心事,但她是我生的,脾氣和我很像,她喜歡什麼我清楚著呢,小俊是什麼樣的人我也清楚,他倆絕對是互相欣賞才會走到一起的,就像咱倆當初一樣,呵呵,要不然一個老師,一個學生,在咱們國家這種傳統社會裡就是有這種想法都會把它給壓下去,既然壓不下去,那就說明他倆都有那份心。」
李玉玲搖頭笑了笑:「我看小俊跟你更合適,更合你的脾氣,也不知道你這是選女婿還是選幫手。」
唐連瑞笑道:「都一樣嘛,呵呵。」
李玉玲把切好地菜遞給唐連瑞,問道:「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唐連瑞接過菜來放進鍋裡:「什麼怎麼辦?」
李玉玲瞪了瞪眼睛:「小俊和心心的事啊。」
唐連瑞看了看老婆:「你還想要干涉?」
李玉玲疑惑道:「那…那就這樣放任不管啦?」
「當然了,」唐連瑞朝老婆眨了眨眼睛,「就這樣了,讓他們順其自然吧,對了,以後不要再提這事,免得孩子們尷尬。」
李玉玲心想你女兒倒是會尷尬,你那寶貝乾兒子地臉皮卻厚著呢,連佔你女兒便宜的私密都跟我說得頭頭是道,還用裝模作樣麼,不過丈夫是一家之主,還是聽他的得了,他說怎麼就怎麼吧。
吃飯的時候誰也沒再提謝文俊和唐心的事,大家還是跟平常一樣聊聊說說,吃完飯以後李玉玲就叫著女兒上臥室裡聊天去了,雖說她也決定這事就照丈夫的意思讓倆孩子順其自然的發展,但做母親的還是有些該說的話要跟女兒說一說,兩人一走,唐連瑞也放下了筷子,朝謝文俊笑了笑:「吃飽了沒,吃飽了上書房。他們女人說事,咱們爺倆也上去說事。」
爺倆?李玉玲剛才往廚房裡跑謝文俊就知道她肯定是和唐連瑞商量他和唐心的事情去了,現在唐連瑞這麼破天荒的一詞兒令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唐連瑞果然是個豁達之人,不僅自己接受了他和唐心的事,看樣子還把有些猶豫的老婆也給說服了,謝文俊暗暗一笑,就唐連瑞這股子明白勁兒,該他當官。
兩人一上到二樓書房,唐連瑞就笑罵開了:「你這個臭小子,以前我還以為你只是聰明,有本事,沒想到你這膽子也不小哇,連你們的老師你都敢去追求,真沒有你不敢幹的事。」
「呃是是,「謝文俊雖然臉皮厚,但未來岳父這麼直白的跟他說話還是令他有些尷尬,於是笑瞇瞇的說,「乾爹,別說那些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見謝文俊故意岔開話題,唐連瑞也覺得自己有些無聊,剛才自己還跟老婆說不提這些事免得孩子們尷尬。這一轉眼怎麼又忍不住問開了,於是說:「好,咱們不說那些事,說說你們水廠吧,我聽老趙說你們去找過證監會的人,是怎麼著,你們打算讓水廠掛牌上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