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鮑林的分析入情入理,崔文秀也不得承認這一次恐怕是提克人蓄謀已久的一場陰謀,而倒霉的海德拉巴人卻恰恰成為了這個陰謀的犧牲品,只是提克人的目標是什麼?是打敗海德拉巴人確定自己在印德安王國中央政權的主導地位,還是徹底征服海德拉巴人和他們的盟友?那印德安王國內另一支重要力量雅庫安人又將作出何種反應呢?
「鮑林,雅庫安人有什麼反應?」崔文秀不相信雅庫安人會眼睜睜看到海德拉巴人倍提克人殲滅而無動於衷,雖然海德拉巴人和雅庫安人之間的關係也不睦,但唇亡齒寒,海德拉巴人真的在印德安政治版圖上消失只怕帶給雅庫安人的一樣是鋼刀逼頸,雅庫安人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大人,提克人選擇的時機實在太好了,所以我懷疑這是提克人的精心設計的圈套。大人也聽說過來自西大陸的聖靈教吧?現在聖靈教在中大陸的傳教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已經將勢力延伸到了印德安境內,尤其是在西面的雅庫安人境內,大量的傳教士湧入,四處修建教堂,招攬信徒,而現在雅庫安人境內的尼葉教徒和聖靈教信徒連續發生了大規模的衝突,並引發了騷亂,現在雅庫安人根本沒有精力過問外事,一門心思都在想如何撲滅自己領地內燃起的火苗了。提克人大概也是瞅準了這一點,才會悍然向海德拉巴人發出戰爭威脅,屬下判斷,即便是海德拉巴人接受了提克人的無理條件,提克人一樣會想方設法破壞,找岔子挑起戰爭。而據我觀察,海德拉巴人根本沒有做好戰爭準備,可以說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一旦提克人大舉進攻,我擔戰局會出現一邊倒的局面。」
「噢,聖靈教居然在雅庫安人領地內攪起這麼大風波?」崔文秀一下子警惕起來,節度使大人在離開草原的時候就曾經專門叮囑過自己,一定要密切關注宗教勢力在本地區的發展狀況,尤其是外來宗教力量,這話語中指的就是聖靈教。崔文秀也隱隱約約知道聖靈教在慶陽出的問題,這已經引起了李大人的高度重視,專門囑咐自己這一點,顯然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峻性,自己也斷斷不能掉以輕心,「那聖靈教在印德安其他地區的發展勢頭如何?」
鮑林顯然沒有想到崔文秀不問提克人和海德拉巴人情況卻問起聖靈教的問題,怔了一怔才道:「已經有教士進入這幾個地區,但聖靈教現在把發展重心放在了雅庫安人領地內,這幾個地區暫時還沒有多少傳教士。」
「唔,回去告訴昆單和桑德斯,要他們嚴格限制聖靈教傳教士的行動。我不想讓聖靈教在印德安氾濫成災。」崔文秀簡短的指示。
已經若有所悟,鮑林點點頭不再多說。
「那旁遮人的意思呢?難道他們就沒有任何表示?」崔文秀點點頭,他相信鮑林已經把利害得失向旁遮人界殺了,他想知道旁遮人的想法。
「大人,旁遮人上層態度很矛盾,一方面他們不希望提克人真的把海德拉巴人打垮,那意味著他們將面臨獨霸印德安的提克人這個龐然巨物,在無任何迴旋餘地,但他們又不敢作出任何其他表示,一來旁遮人新軍剛剛訓練成,尚未經歷過實戰檢驗,而且數量上也遠遠不足以與提克人抗衡,他們擔心惹火燒身,另外長期以來追隨提克人敵視海德拉巴人的心態也還沒完全扭轉過來,所以他們不願意參與這次戰爭,但他們希望……」
鮑林話尚未說完,崔文秀已經冷冷接上:「希望我們出兵?」
「是的,當然這是他們單方面的想法,可是如果我們不出兵的話,借旁遮人十個膽他們也不敢出兵,一旦提克人取得絕對優勢,海德拉巴人恐怕難以支撐太久,這也不符合我們西北的利益啊。」鮑林吞吞吐吐的道。
盯了一眼鮑林,崔文秀就像沒有聽出對方言外之意似的,只是平淡的問道:「你認為海德拉巴人絕對無法抵禦提克人的進攻麼?」
「是的,大人,屬下去年末曾經應邀檢閱過印德安王國所謂最精銳的王國近衛軍,其戰鬥力也只是和我們幫助旁遮人訓練的新軍相仿,即便是比起我們西北軍中新成軍的幾個師團來,戰鬥力仍然不如,而且最主要的是海德拉巴人在軍事上沒有作任何準備,而提克人分明是蓄謀已久,以有備對不備,加上數量和戰鬥力的差異,屬下認為這場戰爭如果沒有外來勢力的介入,不出三個月就會結束,其結局就是海德拉巴人和它的那些盟友比如索利安人和米什人都將成為提克人的附庸。」鮑林對這一點十分確信。
默默的點點頭,崔文秀輕輕一催馬慢步前行,眼光卻望向西面,似是在考慮什麼,鮑林悄悄策馬緊隨其後,他知道此時主帥正在作最後拍板前的思索,究竟該如何應對目前的局勢?是真的派兵介入還是隔岸觀火?如果要派兵,現在手中的力量顯然又有些單薄,而且李大人會同意在這種關鍵時候捲入印德安的戰事麼?這還真的給崔文秀出了一個難題。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提克人放肆?海德拉巴人的崩潰會帶來不可預料的危險,提克人如果真的吞下了海德拉巴人並控制了印德安中央政權,這將會給李大人今設想的西進大計帶來極大的阻礙,不,這樣的結果絕對不能接受。崔文秀在心中默默道。
「鮑林,你向提克人提出過正式交涉嗎?」崔文秀忽然扭過頭來問道。
「在來這裡之前我已經向提克人提出過我們的意見,希望他們能夠和平解決此事,我們不會坐視任何企圖改變目前森格平原上平衡的舉動,但提克人態度很強硬,他們表示海德拉巴人必須蠻族他們的要求才有可能避免戰爭,否則一切免談。他們大概也清楚我們現在正在東面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沒有多大力量來干涉他們,所以才會如此強硬。」鮑林有些無奈的聳聳肩,「他們大概認為我是在虛言恫嚇他們吧。」
「虛言恫嚇?」崔文秀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赤芒,「任何敢於無視我們西北的人,我們都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們要出兵印德安?!」鮑林又驚又喜。
「當然。你說得對,印德安不能出現一方獨大的局面,這不符合我們西北的利益,相信李大人一樣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既然樹欲靜而風不止,那就讓風刮得更猛烈一些吧,看看究竟是誰能在暴風中活得更自在,只有經歷過風暴才能知曉了,提克人既然這麼有自信,我們怎麼能不陪他們好好玩一把呢?」嘴角露出冷酷的弧線,崔文秀清瘦的臉上現出猙獰的殺機。
「可是大人,李大人會同意我們的行動麼?」事到臨頭,鮑林反而有些猶豫了,「而且我們在這邊的軍力是不是有些單薄呢?」
「我會向李大人稟報的,根據我瞭解的情況,東面暫時還會有兩到三個月的平靜期,只要我們能夠捕捉到戰機,在兩到三個月內解決擊垮提克人,就不會影響到東線的戰局。」崔文秀自信的道,「姜漢和舍內這兩個兔崽子也閒得手發癢了,整天吵嚷著要練練手,正好就拿提克人試試刀吧。」
就在崔文秀和鮑林商量著如何應對風雲突變的印德安局勢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森格平原上卻是劍拔弩張,戰雲籠罩。
黝黑的臉膛上由於興奮而顯得有些發紅,雪白的長袍滾邊繡金,同色的頭巾裹在頭上,當中一顆巨大的黑鑽鑲嵌其上,象徵著富貴和尊榮。法拉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緒,注視著眼前身著漂亮雪白軍服的將軍,眼含讚許和鼓勵。
這是出征前的最後一次談話,按理說既然授權給了對方就不該再多問,但法拉什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心中總有一些不踏實。作為提克人的首領,等得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統一整個印德安,奪回屬於提克人應得的中央控制權,讓外強中乾的海德拉巴人匍匐在自己腳下,這一直是自己畢生追求的夢想,現在終於要踏出第一步了,也許不久的將來,自己就會站在亞格拉紅宮的大殿中,享受海德拉巴人的朝拜了,法拉什彷彿已經看到了那一幕。
不過生性謹慎的法拉什並未喪失警惕,戰爭存在一切可能,沒有人能夠在一切未結束之前作出斷言,更何況對手的力量並不弱。他只希望能夠盡可能的避免可能出現的風險,去取得勝利。他相信站在自己眼前這個身經百戰的將軍能夠為自己帶來自己所想要的一切,榮譽和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