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對這些情況絲毫不知的安琪兒卻還以為躲過了外人無休止的糾纏,得以清閒半日,可以在黎氏三姝處輕鬆的休憩一陣。
黎氏三姝居住的是帝國文教衛生大臣魏忠行的一棟別府,隨著帝國局勢的劇變,越京國的覆沒也早已在帝都上流社會中變成模糊的歷史,至於越京國這三位公主也因為越京國的沒落兒漸漸淡出帝都上流社會的舞台。除了還有幾個紈褲子弟對黎氏三姝的美色垂涎外,每天都在上演著不同內容的帝都舞台上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對黎氏三姝有多深的印象了。
好在黎氏三姝在黎青可的管教下,倒也能耐得住寂寞,平常除了到交好的幾個手帕交家裡走動外,沒事兒就在別府內撫琴作畫,吟詩弄簫,閒暇時到書院畫院觀摩一番,倒也消遙自在。只是不少帝都貴族子弟看上了這來自沒落家族的幾姝美色,不時托人來騷擾一番,但都被黎青可嚴詞峻拒,連其父黎德廣也無可奈何。
安琪兒也是黎氏三姝少有的幾個合得來的手帕交,黎氏三姝雖然不知道安琪兒已經和無鋒訂了婚,但也知道安琪兒與無鋒關係非同一般,也有心結識,兒安琪兒對這幾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落得個國破家亡的有名才女甚是同情,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
幾番接觸下來,同為女兒家的安琪兒很快就發現了黎氏三姝似乎都對自己的情郎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尤其是三姝中的老大更是如此,偶然機會裡安琪兒甚至還悄悄看到了這位越京國的大公主所作的一幅畫,畫中主人儼然就是自己的情郎風流倜儻的模樣,一闕前朝著名詞人晏殊的《蝶戀花》用小篆寫就,活脫脫將女主人的思念之情暴露無遺,安琪兒這擦知曉原來自己那個花心的情郎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將這位來自越京國的才女悄悄釣上了鉤。再回想自己對情郎的思念,安琪兒不由得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與三姝的感情也更見親密。
「公主,公主,安琪兒小姐來了!」調皮的虎皮鸚鵡已經對客人十分熟悉,看見安琪兒的身影,便熱情的叫了起來,清脆的叫聲立即將侍婢喚來。
「姐姐來了?」迎出來的麗人一身白羅素緞,略顯清秀的玉頰被一頭亞墨青絲襯托得欺霜壓雪,尤其是那雙顧盼神飛的眸子掩飾不住心中的歡喜之情。
「喲,妹子這一身銀裝素裹可千萬出不得門,若是被這帝都城裡的男子們見了,還不立時為之癲狂。」安琪兒也不得不暗自承認眼前這個女子的確有與自己競爭的實力,雖然自己和她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女人,但一見之下依然忍不住生出艷羨親近之心,若是換了男子,只怕當時就要瞠目結舌呆若木雞了
「姐姐取笑了,妹子如何敢與姐姐相比,姐姐的麗名早已帝京聞名,若不是李無鋒大人先下手為強,只怕姐姐門前的門檻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根了。」黎青可甚是乖覺,雖然她不清楚對方和李無鋒之間的關係,但她也知道這位號稱帝都三花之一的姐姐對那人甚是情深意重,僅從平素言談舉止談及那人的時候眉宇間流露出來的春情愛意便可知曉,讓她羨慕的同時也忍不住自怨自艾。
臉上閃過一絲緋紅,想起情郎那偉岸的身影,安琪兒就按捺不住心中情火,只是相隔千里迢迢,自己又無分身之術,一顆心卻早就飛向遙遠的西北了。
「咦,青詩、青韻兩位妹子呢?」安琪兒強壓住心中的情思,拉轉話題。
「哦,她們兩人一大早便去帝國書畫院了,聽說今天有極為大師級的畫師將會在書畫院揮毫潑墨,祈禱帝國皇帝陛下身體早日康復。」黎青可笑吟吟的回答道,「姐姐,到聞濤閣坐一會兒吧,小妹看姐姐面帶疲憊之色,不如由小妹為姐姐撫琴一曲解解乏。」
黎青可的可以討好果然讓沒有多少心計的安琪兒甚是開心,她本來就是因為呆在家中被那些整日求見的士紳商賈鬧得心煩,想躲開這些人找個清淨之處休憩一番,所以才會來此三姝之處落得清閒,黎青可的琴藝雖不能與琴聖琴仙相比,但在帝都上層社會頗為有名,只是對方極少顯露,這一年時間更是難得出門。
「欖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簽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一闕情深意長的《蝶戀花》附和著淙淙琴聲,宛轉悠揚,聽得倚欄而坐的安琪兒悠然神往。
「妹子,你這琴藝可謂神乎其神了,只怕連那姚蓮也未必能勝於你吧。」良久回過味來的安琪兒才忍不住喟然出聲,擊節讚歎之餘,安琪兒也聽出了對方曼妙的歌聲中所流露出來的絲絲情意,笑著打趣道:「看來妹子也有意中人了,只是不知道這位讓妹子尺素傳書的郎君是何等人物,竟讓妹子這等天仙化人情根深種?」
臉泛紅霞,素衣麗人更是嬌羞不堪,呢聲道:「姐姐又來取笑妹子了,妹子不過蒲柳之姿,如何能與姐姐相比?來此帝都寄人籬下幾載,家國猶破,何曾有心思考慮其他?」說到後面已是略帶傷感。
「可是姐姐聽這一闕晏大家的名詞,若是沒有親身體驗,怕是很難奏出如此徹入骨髓的曲調,莫非妹子有了心上人卻不願姐姐知曉?」安琪兒心中已知對方所寄托的對象,雖然有些淡淡的酸意,單一想到對方國破家亡背井離鄉的身世那一縷酸意也就消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憐惜之情,「不過我可是聽說妹子好像以前有一個過從甚密的知交好友啊?」
一抹紅潮甚至漫過了那宛如羊脂玉般的粉頸,黎清可咋然一驚,抬起頭來望向面帶神秘微笑的女子,急聲分辨道:「姐姐不可聽信人言,妹子與他並無任何糾葛,不過是普通的交往走動罷了。」
「呵呵,妹子這可是不打自招啊,我可還沒說是誰呢,你就急急忙忙來解釋,這不是欲蓋彌彰麼?」安琪兒銀鈴般的笑聲打消了黎青可的不少顧慮,她不想讓對方誤解,但內心深處卻又有某種希望,希望對方能夠通過某種渠道察悉一些,最好能夠讓對方有所瞭解,但有不太清楚,這樣的情形可以讓對方逐漸知曉和認可,也免得在將來突兀的出現使得對方難以接受。
「嗯,欲寄彩簽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妹子的書法和畫技都很不錯啊,刻畫得栩栩如生。」安琪兒心中暗笑,臉上更是促狹之色。
一語驚醒夢中人,黎青可這才知道對方原來早就發現了自己的秘密,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唯有將頭狠狠垂下,卻不敢有半絲言語,彷彿在等待對方的裁斷。
安琪兒卻是滿臉笑意:「妹子不必如此,誰讓咱們攤上這樣一個花心大蘿蔔呢?只是苦了妹子了,這麼久他也回不來,相思之苦唯有寄托琴聲中啊。」
聽得對方善意的調笑,黎青可心中放下許多,但心中的羞意仍然讓她難以抬頭,唯有蚊蠅般的小聲道:「姐姐不怪小妹?」
「怪?為什麼要怪?怪也怪不到你頭上,何況要論身份她也是先與司徒玉棠訂婚在先,何曾輪得到我來怪?」淡淡的微笑中似乎略帶一絲幽怨,安琪兒提及此事心中便有些不快,她倒不是抱怨司徒玉棠與自己情郎的訂婚,而是嫉妒對方能夠跟隨情郎遠走西北雙宿雙飛,而自己卻得呆在這京城,每天應付這些繁瑣無聊的各種接待,還得微笑著保持淑女風度,這讓她覺得總有一塊石頭梗塞在心中。
「姐姐不必擔心,我看她對姐姐情根深種,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黎青可反過來安慰對方,心中卻多了幾分酸楚,別人都可以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述說對情人的思念,自己卻不得不將思念強壓心中,這份苦楚又有誰知道呢?
「妹子說得也是,不過現在帝國局勢變化甚大,也許要不了多久,他有可能重返帝都也未可知。」安琪兒說到這兒臉上已然是容光煥發,方纔的不豫之色早已拋在天外。
「哦?」雪衣麗人也是一陣驚喜,忍不住顫聲問道:「他要回帝都來了?什麼時候?」
「這可說不準,不過他眼下剛和羅卑人打完仗,估計還得休整一段時間,不過看大殿下和三殿下都已經回京,連七殿下也在申請回京療養,姐姐在想,他在外征戰數載,而皇帝陛下身體一直欠佳,怕也可以藉著看望陛下回來休養一番吧?」安琪兒臉上已經露出無限神往的表情,似是自己的情郎已經在返回帝都的路上,馬上就可以見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