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字垂重落於絕塵真人心神之中。
與外人所見不同,「正反五行神山大陣。並非是被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那三家擺出的陣勢震破,而是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力道分割了開。
在那一剎,已有返虛境界修為的絕塵真人只覺往日裡如臂指使的法力忽地成了枯木、頑石一般的死物。
非止他一人,五行宗上下俱都感同一致。
那天道礬上一方石碑射出的符篆精光,便是趁著這工夫將大陣割裂。
三十餘個修為最不濟也達到了元神境界的高人,竟是無傷無損,但卻莫名其妙地遭了人家手段一一待無窮符篆加身,這些往日裡享著無邊尊榮的煉氣士只覺自家忽地與這方早已慣熟的天地格格不入了!
劫!
關鎖心神多年的塵勞竟被這一咋。「劫。字砸破了,絕塵真人竟在這個當悟了悟了道,照見了運數,照見了自我。
他也不掙扎,只回看向來路,目光中滿是悔意,歎一聲:「唉」。轉又看向那急切結陣攻向天道礬的正一派、羅浮派人等,絕塵嘴角一勾,面生嘲色,卻不知是在嘲那兩家的算計,還是在自嘲。
或許兩者皆有,只是符篆精光已然結成繭子將他包裹了住,世上怕是再無人能確認這一嘲究竟是為甚而了。
眼見五行宗上下遭了手段,場中群仙心神震動之下,頓時又有百餘人遭了殃,先後被符篆巨剛剛羅了住。
另有結陣自保又或倚仗法寶威能苦苦掙扎的,也都喪了心氣,只把最後一分期望寄托在了羅浮派和正一派的兩座大陣上。
可那兩家亦自心下沒個底,十有**是耍負了群仙寄望的。
先說正一派,那主持大陣的重樓真人天演見得五行宗眾仙覆滅,直驚得心神大震,法力運轉立時出岔,險些使得陣法潰散了去。
單論威能,在場的三家大派之中,還推那五行宗的「正反五行神山大陣。」他正一派的「天門往生咒陣」說來是對人心而,總要先勾動了對地之人的內魔,外劫才會降下;於人而言自是絕殺之陣,但若是硬碰硬對上死物,功用便不怎樣了。
先前五行宗演化神山壓下,重樓是打著撿便宜的注意才擺出這陣法來,方便旁門人等爭奪島上那一方看一眼便知不凡的神碑;可如今作為矢鋒的五行宗人等就那麼無聲無息地被毀了,他所打這主意也告落空,當下不由心生悔意:「壞了!那石碑究竟是甚麼寶貝?以前竟從未聽說過!五行宗三十一位高人轉眼便遭了手段,我拿這「天門往生咒陣,去撞,卻又怎能得了好?早知如此,便結成「天尊降法大陣
可是眼前局勢卻不給他變陣的機會,天道礬上的符篆精光在將五行宗人等包成繭子收去鎮壓之後,轉瞬又激射了出來。這當頭若是陣勢鬆動,定也甚麼好下場五行宗便是前車之鑒無奈之下,也只有硬著頭皮頂上了。
這一邊正一派算計失利,另一廂羅浮派又何嘗不是如此?天演等人本擬借助「皓月圓圈大陣。將天道礬外的一層符篆精光化實為虛、打散攪碎,可真咋。到了近前,卻覺自家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的鎮教大陣渾然動搖不得那無量符篆精光分毫!
身為羅浮派修為最高的太上長老的天演真人,這時恍惚感到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這三家擺下的陣勢仿若是一個平靜的深潭,而己方施展的手段好比高天映照的月光,雖是射入了水中,但卻連漣漪都激不出一朵。
兩者之間彷彿有一方是不存於這天地之間的。
「格格不入
天演搖了搖頭,想將這幻覺一般的念頭甩開,結果下一刻他便愕然覺己方人等步了五行宗的後塵,一座「皓月圓缺大陣」竟莫名其妙地被符策精光分割了開,一眾同門已落去了各自為政的境地。
但只如此也就罷了,好死不死地,法力竟也運轉不動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萬千符篆結成絲線,從頭到腳將自家裹了個嚴嚴實實。
正一派更是不濟,重樓等人竟會同一座往生咒陣結成的天門齊被符篆精光籠了,宛若一顆巨大的隕落星辰,斜斜向下投入了百丈石碑之中。
計錯一步。卻是連稍稍抵擋都不能。
數息之間,三家正教大派俱滅。
餘下聖等心死如灰,連叫罵的力氣都欠缺,隨後遭那下方符篆精光與上方符篆巨網兩廂夾合,立時也告應劫。
轉眼的工夫,天道宗道場方圓百里的範圍被肅之一空,除卻聯手施為的三家,再無餘者。這時那鎮壓了群仙的一方神碑漸漸收斂起了光華,原本百丈高下的碑身也眼見著縮小了起來。
待得精光稀薄後,乾陽、大空、絕妄三八」小引形清晰地顯干人前,二家弟子卻都見自家掌教面生疲蔡示神竟似被掏了個空,看上去便知有欠凝實。
「阿彌陀佛。」大空方丈唱了聲佛號,氣息不甚順暢地言道:「想不到動這神碑一次,貧僧的元神本源竟險些被盡數耗乾。若非咱們三人齊力施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心有餘悸的神色俱都顯在了臉上。
「師兄,怎會如此?你可還好?」坤陰真人這時掠上前去,伸手要攙自家夫君一把。
乾陽將手一擺,言道:「無妨。」他往天上一指,「損些本源法力而已,又這補償降來,用不多久便可補回了。」
坤陰、大空、絕妄等人這會也見了天上異象,卻是又玄黃之氣結成祥雲凝聚在了天道宗道場之上。
方才出力之人這時復又對望一眼,齊同將清喝一聲,元神一閃便落去了雲層之中,各自運轉起吐納功法鯨吞蛇食起了玄黃之氣。
下方三家門人之中,也有幾位元神人物,見此情形也奈不住地飛遁了過去;只是那一番神碑乃是乾陽、大空、絕妄三人煉化,此番上應魔神女奶心意動大劫,功德也只著落在這三人身上,旁人卻連一絲也撈不走,只落得尷尬不已。
便如天道宗的遲君正,見得方纔還虛弱無比的掌教乾陽竟已在一息之間恢復如初,這時正用玩味的目光掃視自家,不由地感到手足無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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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上,鄧鈞早已將一輪願力寶光收回來了腦後。在那蒼松子被收進神碑的一剎,願力在他身上做下的手腳被不管用了,再也照不見天道宗地界的情形。
走去那悲於同門遭遇、驚於神碑厲害的古鼎等人身前,鄧鈞低聲言道:「三位前輩,五行宗一眾高人雖遭不幸,但根基未散,那些未成就元神的門人想還呆在道場之中不知浩劫消息。不若差人回轉一趟,將他們都接引到青城山中,暫掛我劍宗名號,之前謀來的一線氣運同渡劫難。
古鼎等人離開齊雲山時,便已和一眾同輩師兄弟斷絕了同門情誼,對於那些並非是自家調教出來的晚輩弟子,更是不會上心,傳承道統一說也得是自家另立門戶才合心意;可如今前言親眼見得朝夕相處了千百年的兄弟應劫而去,卻又都生了愧疚之念,心腸冷硬不起來了,和先,真人當下言道:「不必差人。我自去走上一趟。」
古鼎與靈應卻也齊同言道:「我也走上一趟。」言罷,兩人對視一眼,又都長長歎了一聲。
「走吧」和光聲音疲累,招呼一下便化作一道五色虹橋破空射了出去;另外二人也不落後,緊隨趕上。
此刻劍宗道場之中氣氛壓抑,無一人開聲言語,且眾人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鄧鈞身上,卻都在等他拿捏主意。那鈞乾巴巴地笑了聲,手指連彈,給在場人等俱都分了一點願力寶光的種子,而後言道:「這寶光乃是萬民念力凝就,待那天子趙估將我名號通傳天下,使萬民供奉,你等所持寶光亦會隨著信民增多而壯大。到時便可得我借法加持,相互之間亦可禱念聯絡。」
做完這事,他又望向天上一輪寶光所顯的景象搖了搖頭,「這一劫忒過厲害,我雖早有打算,但往日計較也不能全盤照用,須得走一步看一步。這幾日仙流不會平靜,管是劍宗門人,還是山中旁家道友,為自家著想,皆都不要外出。我要閉關體悟此番所得,若無大事,輕易不出。你等自家分配山頭落腳,且先臨陣磨槍鞏固修為吧
言罷,他竟是轉身架起遁光,捲了青鋤與搖蓮擺荷無雙、無對便飛遁進了碧落黃泉印中。
場中眾人面面相覷,卻沒哪個敢出言抱怨。
眼前局勢,嚇煞人,管是左慈、烏雲,還是烈火、七劫,即便不曾在生死薄上留下名號,這時也不會離開青城山了打也不走!
上清宮、東青派、泊月庵三家也有了決斷,這時由那詮真子出頭找上了太虛四徒中的魏不割,先躬身施了大禮,而後言道:「我等三家久慕高鄰**玄奧,早有歸投之心,只恐各自門中莠多良稀,不入高人法眼;至此仙流浩劫之際,我等獨力難存,只有厚顏相求長老開恩,容我等拜入劍宗門戶
太虛四徒這時齊同得了那鈞以願力寶光傳來的信念,立時點頭應了。
碧落黃集印中,鄧鈞一邊分心主持外務,一邊將鎮壓在混沌元胎竅穴之中的元神高人放了出來,對講身邊人等言道:「青鋤師姐,你且煉化那水雲遺物,我先助無雙無對他們增進些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