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道人臉上皮肉一笑,開聲言道:「小友想得差了,我非是那謀財害命之輩。貧道蒼松子,二龍山上修行。今日有天道宗乾陽相脅天下高人,不得不趕去探上一遭。」
「原來蒼松道長竟是元神高人」。那鈞故作驚詫,豎掌施了個常禮,「不知道長繾上我倆所為何事?」
邸鈞方才在路上邊談說邊地試演自家手段,恰好現精氣神三寶合一成就混沌元胎後可將自家修為掩藏起只需把法力、念力盡數斂於竅穴之中,乍一看便像個頂著肉身行走的元嬰之輩。
「這蒼松道人劍繾上來,想來是我腦後一輪念力寶光惹來的麻煩?瞧他不過是元神初成的修為,怕是想在我這裡討甚麼好處。」
他心中正作此想,便聽對面那黑袍道人言道:小友氣度不凡,當真是好資質,日後成就元神也是早晚的事」小轉又道:「方纔四方有玄黃之氣四方湧動,貧道想趕去收些卻是晚了。我見你腦後寶光之中裹夾許多小友當真是好機緣。不知可否割讓些許?若肯,貧道日後必有厚報
那鈞把嘴一撇,心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說甚麼來不及收取,想來是無能收取,又或不敢上前收取才對。這會瞧我「修為不高」且身懷寶貝,便跟來欲取麼?」
那天賜功德玄黃之氣,助那鈞修為大成之後,尚有許多來不及煉化的,俱都被他收進了願力寶光之中;本擬悟徹了當前所得再用力提升修為,又或練就一件好寶貝來用,如今卻先被眼尖的蚊蝸瞧了見。
「蒼松道長慧目」。鄧鈞把寶光摘下,捧在手裡輕拭,「可我若一絲也不捨得分你呢?」
蒼松聞言,面色立時冷了下來。
青鋤這時面如寒霜,比眼前這道人更要冷上三分。她將神剪祭出,往前一遞,開聲道:「寶貝誰都想要。我這件你若能吃得消。便先送與你了。」
說著,神剪化作一道黑光懶腰剪去。
蒼松道人早有防備,冷笑一聲,手中寶劍連鞘往那襲來的黑光上一挑,說聲:小輩忒也氣盛,有善緣不結。偏要惹是非,須得教一二
青鋤不過是金丹境界的修為。還入不得這蒼松的法眼。在他想來,稍稍使個手段讓眼前二人曉得厲害便好,卻還未想真個動手傷了二人。
先前各家與朝廷連結氣運的聲勢蒼松子也見了,如今見得鄧鈞身懷玄黃之氣,想是來歷不凡,身後定有大派高人靠山,他也不願真個與之結仇。
這隨手一劍已被蒼松子灌注了元神境界的法力,與那神剪相接的一剎。他叫聲:「給我碎去!」
但聞「丁」的一聲金鐵交鳴,真個碎了!
蒼松子手持斷劍錯愕一怔,及待神剪復又向項上絞來,他這才驚呼一聲,將身化作了一團黑霧。
「至寶!定是一件至寶!」蒼松子心覺駭然:「我那松紋古定劍雖只位列法器一流,但得我法力加持,質地也不會比尋常法寶差,竟遭一擊碎去!虧是我這尊地煞元神不同尋常,否則遭這至寶一絞,神魂都要受創!」
地煞之氣本是最傷神魂的一類元氣,將之納入丹田竅穴的話,可說時時都要受那刀剮油的之苦。蒼松子以之成就元神,過往所受苦楚之深、之重也就不必說了,早也磨練出一副堅定心神!如今自家散化之後的元神被神剪絞得七零八落,卻只損些法力,不曾動搖根本,轉瞬又能彌合。
青鋤見得自家礙手,便催促邸鈞:「師弟,還不出手治他,在等甚麼?」
這當頭,蒼松子忽地將法力一震,把那教禎所化的一件至寶神剪彈開,一隻大手往青鋤頸上捉去,邊叫道:「女娃好辣手!我也不殺你,可總要讓你將施加給我的苦頭原味吃回去!」「蒼松道長息怒。」鄧鈞掣起寶光,當做鏡子一般放出一道光華去,將那大手震偏,一邊又招手收了神剪交還給青鋤,口中言道:「講個玩笑話,你怎當真了?不就是一點玄黃之氣,我家師父得來賜我許多,如今分你一絲便是了。」
自家手段被鄧鈞寶光震開,蒼松心中驚怒,轉又聽到鄧鈞言語,只道是眼前兩個個輩心中生懼,便也不再一意傷人,當下言道:「可別又是在戲耍貧道,須知我沒恁多耐性。」
邸鈞展顏一笑,也不囉嗦,往那願力寶光上一彈,一絲願力裹夾著玄黃之氣朝那
蒼松子也不懼他使詐,探手接過便渡入一絲法辦去感應,見得正是玄黃之氣不假,這才緩和了顏色,言道:「原看你資質不錯,想借這一縷玄黃之氣與你結個善緣,將我一身道統傳下;哪成想你倆脾性浮躁,竟出手將我一柄隨身多年的寶劍斷了!如此一來,這玄黃之氣只算抵罪,善緣卻是沒了。貧道去也!」
鄧鈞含笑點頭,只道了句:「我自家所學亦是**,不貪道長道統。道長自去便是,只是到了天道宗地頭還要多加小心,誰知那些高人會搞出甚麼亂子。」
蒼松子冷笑一聲,使動法力吸起短劍。合身化作一段黑風呼嘯而去。
「師弟,以你修為治他該屬不難,緣何放了他?」青鋤乃知自家夫婿不是善類,料定他必有所圖,只是想不明白,待那道人一走便問了出來。
那鈞這時真個燦爛地笑了,往那道人去處一指,言道:「那蒼松子沒甚見識,如今已是中了我的手段啦」。說著,他使了個虛空藏歹的法門,帶著青鋤鑽進了混沌虛空之中避開人跡,將一輪願力寶光揚手拋出,如月懸於上方。
口中噴出一股法力過去,他清喝一聲:「顯!」
但見寶光之中景物忽生變化,顯出山川地貌、人獸蟲鳥,走馬觀花一般流傳起來,景象時時變化不休。
青鋤見狀,心有所悟,出言道:「這是萬民所見?」
「正是萬民所見!」鄧鈞揚了個法訣,寶光之中出現許多口誦名號燒香膜拜的模糊身形,心念落在哪人身上,影像便變大清晰了起來。
「所謂願力,實則是一絲心神念力凝就」一旦有人信我拜我,眼中所見、心中所想俱,管是願與不願,俱都被隨著願力投來我這一輪寶先,之中。」鄧鈞說著,面上也忽地生出恍然神情,撫掌又道:「我說那廟裡佛陀、觀中仙尊怎地號稱盡知天下事哩,原來也是萬民願力洩了消息過去。」
青鋤聞言,歎道:「原還道那玄黃之氣便是了不得的功德賞賜了,如今看來這萬民願力更是厲害,用得好了。比甚麼至寶都來得犀利。成就元神之後,想要提升修為便是一咋。「悟,字當心,便如傳說中菩薩、佛子體察世情磨礪本心,你有這一輪願力寶光,不用出門便能看遍心了
歎罷,她又問了句:「那蒼松子已然成就元神,法力、心神俱都無漏,且更不會信你、拜你,緣何贈他一律玄黃之氣寶光便說他中了你的手段?」
一聽這話,鄧鈞便又忍不住欣喜起來,當下道:「內中奧妙聽我道來一我與大宋氣運貫通之時,那玄黃之氣上便沾染了我的氣息。換介。旁的沒有功德之人,根本煉化不了。我當時修為大漲,奈何境界體悟不足,還煉化不得恁多,是以便將之收進了願力寶光之中留待日後取用。不成想兩者相接一處後倒似水乳交融一般,竟互相滲透了起來,將我寄於內中的氣息也消磨了去。」
他將手一揮,寶光之上影像又生變化。卻正是蒼松子道人。「願力一物蘊含雜念忒多,真若任其將玄黃之氣浸染個透徹。日後便難煉化了,是以我便又取將出來收進了自家竅穴;唯有已被消磨浸染過一些,仍存於寶光之中。」把手指向那爭盤坐於一處山谷間煉化玄黃之氣的蒼松子,鄧鈞撫掌大笑,又道:「被消磨掉我的氣息的玄黃之氣,旁人多出力氣倒是能煉化掉。我覺其或能另生妙用,便順手給了這蒼松子一絲,沒想到還真個成了!他將那一絲玄黃之氣煉化,萬民願力便也摻雜進了他的法力之中,所思所想盡被我察覺,心中再無秘事可言。」
「噴」青鋤打了個激靈,言道:「這法子蔣直可比五毒教的讀心盅了!」
「盅蟲一類,哪算計得了元神高人?我這偶爾的手段無聲無息,只要有心心生貪念,便要中算計。到時不但心中秘密事要洩與我知。久而久之,等那萬民願力壯大,便連心神也會為我一念所控。」鄧鈞盯著那將寶光之中的印象,得意非常地又道:「如今雖只能讀讀蒼松子的心思,卻也不錯了。那天道宗的絕殺手段厲害,我還不敢靠近,正好借他耳目瞧個真切,日後對上也好多做防備。」
青鋤點了點頭,兩人當下收了聲息,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