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鈞的囑咐,安的本該修養卜十天半月再出山行氧。引一和尚也知末法之劫的厲害,心想早一日助掌教完成算計,脫劫便多一分指望;是以紅袍往南方魔教去行走時,他後腳也離開了劍宗道場,直往大宋東京汴梁而去。
待得到了地頭,他施法直入那皇城之中,感應道呂一的氣息,便尋上去差其領見當今天子。
煉氣修行之輩,顧及天譴,向來少於凡間朝廷牽扯一處;若要享那人間富貴,倚仗一身神通,要甚麼也全能得來。
天子身邊所納養的煉氣士雖不少,但卻沒甚麼真個有本事的。如那林靈素,已屬異數之列了。
昌一借助魚精鱗吉的內丹奠定道基修煉了「抱元仙法」一身修為已邁入合氣境界,加之能言會道,如今伴君之側,已是一等人的紅人,一等一的活神仙。此番見得自家長老持著掌教法旨而來,清楚地自家富貴究竟來於何處的騙子自是不敢耽擱,忙地做過計較,又帶安規去見當年天子。
安規自從修煉了「祖靈庇佑之術」之後,加之一身佛門法力,修為已是邁入了結丹境界的門檻,若非是想再做些積累以保完全,可說隨時都能結就出一顆功果金丹來。他一身神通不俗,且還應鄧鈞吩咐,取巧冒著遭天譴之險將「一念成神之法」中的粗淺手段獻出,一直想求長生的徽宗皇帝趙估又如何能不喜?
一個人間帝王,一個世外仙長,兩人談說不過盞茶工夫,便已親切得甚麼似的。安規初時擔心天子慕道厭佛。如今看來卻是想得多了,這位供養無數道官的皇帝卻也是個有奶便是娘的主。
耗了三個時辰的光景,及至暮色降臨,安規在享用了天子備下的素齋,他先前與呂一計較好的把戲也動了。
說來無非是差人扮作鬼祟此亥一流潛入宮中,而後「恰好」被天子撞見,再由安規施法擒下交由天子落。人選也不難找,進來追隨呂一欲得個富貴的江湖人物大把的有,隨意挑來一個便是,日後給些補償便甚麼都妥了。
於是便有了天子趙估只手光拿刺客試的一幕。
「嘿!」趙估作勢把手往下一按,掌上力道還未及,便見那被五花大綁的刺客「哎呀」一聲慘叫,七竅一併噴出血來,腦袋一歪便絕了氣息!
「呀」聳今天子從未親手殺人見血,這時徒見自家掌下添了個亡魂,當下駭得一聲驚呼,身子往後一仰,險些從御座上倒栽過去。虧得呂一及時扶了一把,這才龍體無恙。
「安規大師」不待驚魂稍定,趙估便顫顫巍巍地起身問道:「怎會如此?他,,他怎地這就死了?」
「唔」阿彌陀佛。」安規唱聲佛號,望向天子言道:「陛下。貧僧還是低谷了你的資質,沒想到初才得我傳法,這一式「如來神掌。竟使得如此的俊!許是筆下久居龍庭,身具真龍天子之氣,得我調息養神法相佐之後,神通便漸開啟了。
這等話若是有呂一說出,必是自然圓轉滴水不留,可由安規口中道出便顯得有些生硬了。好在佛門本就有舌扁之法,且能以禪音渡人板依。聞聽自家竟然「法力不俗」的天子趙估竟也未曾真個覺察甚麼破綻。他先前學了些「一念成神之法」中的粗淺法門,這時神完氣足倒真覺自家成了仙流人物。
那掌放金光的法門實則只是小小幻術,說成是戲法倒還恰當,決然算不上甚麼神通。身「死」那人,不過是使了個閉起法做戲罷了。
安規這時又道:「陛下,有個忌諱或許你還不知人間天子已是絕頂氣運,倘若再得無疆壽元,便要遭天數所嫉,非降下橫禍不可。貧僧見得陛下求道心誠,這才傳下法門,只是你卻萬不能在人前顯擺,否則必遭劫難!只待何時做夠了這皇帝,退位歸山,這才可以仙流自命。」
說著,他腦後寶光一刷,將那辛苦裝死的人送出了皇城之外去那裡自有早就安排下的人手接應。趙估見得安規手段,撫掌叫好:「妙!妙!聯便應大師叮囑,絕不在人前顯露手段。對了,方纔那倒斃之人,可是被大師佛法度了?我何時能有這般手段?」
昌一於一旁插口道:「陛下,我青城劍宗道場,乃是佛道合流的仙門,**奧妙絕非你眼前所見這點。安規長老先前傳你的是根本法門,每日做足功課修行,日久自會精進,到時我等上告本門掌教至尊,求下後續法門傳給筆下,莫說是度一具亡屍,便是搬山過海也屬等閒。只是噸,一門非同小可,常人要應試中舉懷需寒窗十年。陛下總不既尼著步登天。入了仙門,最不缺的便是光陰,無需心急
「是了」。趙估精神振奮,「聯是有些心急了。」
「陛下,身為人皇,社稷為重,要知福澤萬民乃是無妾功德,把這皇帝做好,對自家日後成就也大有幫助
「矢師囑咐得是,聯定會把這皇帝做好。」趙估應了一句,心底一絲猶疑也漸漸消泯了起來。
早在呂一現身皇城時,便有言官指說此人許是禍亂社稷的妖人。他那時雖不曾聽信,可心中難免生出些芥蒂;及至後來遼人陣前使出妖法,險些攻破真定府,幸虧幸虧呂一敢去破了敗局,這才真個得信他是有道仙師。他卻不知那是呂一走運,恰趕上邸鈞路過出力,否則連性命都難保住。
此剪面對安規,他心中亦有所防備,直到聽得這句叮囑,方才漸消。
安規和尚這時趁機將話頭往來意上引,又道:「貧僧此來皇城行走,實則是領了掌教至尊的法旨。近來仙流不靖,明祟每每生事,大有波及凡間之勢。先前有邪魔相助契丹人攻打真定府便是一例。掌教命我護佑人皇,匡扶大宋氣運;若非如此。貧僧這時還在山中苦修,斷不會到來此間
「哎呀!」趙估一拍大腿,急道:「大師不說我還真給忘了!今日早朝,有臣子稟報,言稱有樑上賊寇舉旗造反,自稱一百單八將星君,統領嘍囉連下河間府東北一帶三座縣城,斬將一十二員。我只道那是疥癬之疾,已差下遣返大破遼兵的種師道為帥前去平寇」如今想來,那邊會不會是邪祟作怪?。
「一百單八星君!」安規面皮一抽,「那是本朝洪太尉失手從正一派封魔殿中放走的妖魔附生啊」。
旋即狠狠瞪了呂一一眼,斥道:「陛下不知此中關節也就罷了,你怎能忘去了腦後?得這北地妖魔的消息,怎地不立時傳回道場去?」
昌一聞言,心中叫冤。說來鄧鈞自賜下一枚內丹、一套功法之後,便再未指點過他甚麼,是以他的見識、氣量還停留在行騙江湖的層面上,如何知曉這仙流秘聞了!北地妖魔?不認得!
只是若這般直說了,便顯得師父對自家不重視,難免被這位長老看清,更會被天子看輕;他腦子機敏,這時靈光一閃,便言道:「長老錯怪我也!我謹守修行人的本分,向來不敢插手國事,從未隨陛下上過朝;這事也才剛剛知曉
趙估於一旁作證:「不錯,此事我還未對威靈真人說過。」
這「威靈」二字,卻是他賜給呂一的法號,乃是賞其破除遼人邪法之功。便如那林靈素,當初也得賜過「元妙真人。以及「金門羽客。兩個法號。
「陛下,那北地妖魔可了不得,比那進犯真定府的邪魔厲害得多。此時須當立時稟告過本門掌教才行。」
安規一拍腦後寶光,一枚碧油油的鬼火結就的符篆跳了出來。此乃是臨走前鬼谷老人交給他的事物,可用來寄托心念傳遞消息,最為靈便不過。
趙估在一旁看這和尚施法,心奇之餘。邊又道:「對了,江南也出了亂子一昨日有八百里加急進報,言稱兩淅路一帶,有個喚作方臘的聚眾攻下了幾座現成,立了小朝廷。大事,那怕不」怕不也是邪魔作亂?。這話說完,他先自打了個激靈,心道:「但願不是!做個皇帝,怎恁多麻煩?父皇、皇兄當年在位時。可沒遇過這等人力難平的亂子」。
一邊安規和尚聞言,也是一抖,心道:「看來掌教所言那劫難這就要動了。幸虧我早來一步,否則本門道場還真威能得及時得知這一消息
深深吸了口氣,他苦笑道:「陛下,又被你言中了。那方臘實則是魔教人物,在仙流之中惡名不以他修為,莫說是搶幾座縣城,移山開路、填海為田也不在話下。一南一北,兩方人物俱都不曾使用仙家手段示人,想來是有甚麼顧忌」此事非是我能推斷、主持,看來必須報知掌教,請他派出本門高人來處置。小
「那還等甚?」一來擔憂國運,二來擔心自家性命,趙估這回真真是怕了,「快請來貴派掌教仙尊,聯率眾出迎
安規點了點頭,雙手合十,把那鬼火符篆夾在掌心中,口中唸唸有詞,將此來得到的消息一一錄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