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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一唳傳天下 八九 化身妙用 文 / 姬神霄

    ;玄的棲身修行蘭地布胃得倒是不差,乃是頗為寬敞內中遍鑲琉璃,懸掛符牌,隨意擺了兩個白玉雕琢的硬蒲團丟在地上,迥異凡俗的仙家氣息便被烘托了出來。

    鄧鈞揀了個蒲團落座下去,放眼四顧,耳根忽地一跳。

    「早聽說南方魔教一脈精擅身外化身之法」他把手抬起,往上方戈了一圈,「這符牌上所錄的豈不正是身外化身之法?貴派鎮教絕學垂於此處,少玄道友怎地還引我進來?不怕**外洩麼?」

    少玄微微一哂,言道:「不錯,符牌之上所錄的正是身外化身之法。只是此間所示的法門與本門鎮教**相去還遠。」

    他捏了個法訣,往一側牆壁上打去。但見一陣碧光閃爍,一張法案顯現出來。其上別無他物,有的只是一青蝗、一金蟬。

    那鈞使動念力細微感應,卻見那二蟲週身繪製有密密麻麻的細符篆,其中多有與符牌上的符篆類同的。

    「身夕小化身之法,非是本門獨有。譬如那崑崙派,便有一門「一氣化三清之術」能以自家本源法力為基,使動兩尊化身。然而本門秘法別走蹊徑,取造化靈應為己用。」少玄說著,雙眸一閉,那法案上的青蝗卻扇翅飛動起來。

    「嗡

    蟲翅一動,嗡嗡鳴聲立起,週遭天地元氣竟被割得碎裂虛無。

    「這青蝗便是少玄的身外化身了!」鄧鈞看得仔細,心中驚奇:「厲害!他這尊青蝗化身已然得了大神通。只看那舞翅震盪天地元氣的手段,與古鼎真人所施展的「靈蚊鼓翅之術,何其相似!又有那嗡鳴之聲,竟也是一門厲害神通!當初在點蒼劍派的年中大比上,吃他門中太上長老彈劍施法,聲音入耳便覺法力不能調動;錯非如今我已成就了念力元神,只聽得青蝗舞池,怕便要立時受制!」

    喚作從前,那鈞雖能看出青蝗不凡,卻也未必能說清它究竟厲害在何處;可自得了古鼎真人指點以後,乃知修為一入元神境界,想要精進時更多要倚仗感悟,取那天地大道來成就神通,是以一眼便看出了少玄這青蝗化身的厲害手段。

    「竟還不止,」

    便在他要出言稱讚一番時,卻見青蝗鼓囊囊的一雙眼睛中射出萬道繽紛光色,一眼望去,腦子裡頓時被填充得滿滿登登。

    「此法子倒與少玄先前施展過的「焰光**之術,與峨眉劍派的「劍光攝魂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只看過一眼去,思維便難運轉;若非是我成就了念力元神,思維淨澈,心念如梭如電,這時也要吃苦頭。」

    那鈞所料不差,這時便聽那少玄言道:「天生萬物,各有靈應。譬如這只青蝗,雖是身小力弱,天生卻有種種人所不及之能。我那「焰光**之術,便是從這尊化身上悟得,只是至今不曾完善。」萬法同理,鄧鈞先前學過峨眉劍派的劍光攝魂之術,此時已知這少玄差的是什麼了。

    那青蝗目中射出的神光,取的是「繁亂」之意,叫人見了後,眼裡心裡腦裡想的都是各色光華,以至思維停滯;那焰光**之術亦然。

    然而遇上邸鈞這等心神淨澈之輩,管是有億萬光華加身,只要緊護一顆真如本心,外物便動搖不得他的思維。

    峨眉劍派的劍光攝魂之術則不然,乃是將心念、劍意連結一處,結成撼動心神的符篆,而後混於劍光之中一共激出去。

    少玄差便差在那秘法符篆上!

    管是他那青蝗化身,還是焰光**之術,俱都未曾加持意念或說是他至今不曾悟出穩妥加持意念的法以無法大成。

    只是鄧鈞雖明白了內中原由,卻不說破,只忖:「既非是我兒子,又不是我門人,那恁便宜從我口中挖去法門?自去悟吧。」

    心中雖如此想著,面上還得應付過去,於是他便言道:「妙哉!少玄道友,你能從外物上悟得法門,已是邁入了悟徹天地至理的門檻。比之道友,我還差著一籌,實不敢大言指點。倒是貴派絕學,真讓我開了眼界,一隻蝗蟲也能煉成有如此威能的化身。」

    聞聽這話,少玄乃知坐在對面的紅袍是無法助自家完善這門神通了。此事也在料想之中,他雖不免有些失望,可聽得鄧鈞恭維,自也頗為受用,當下謙道:「非也。若想把尋常一隻蝗蟲祭煉成如此一尊化身,豈不是比相助一個凡人成就元神更要費力?莫說是我,便是本門妙化祖師也辦不到。這青蝗乃是秉承東方一點乙木精華所生,與靈獸之中的青龍同出一脈,天生便有大神通。早年我立下過一點微末功勞,得祖師厚賜此物,這才得以成就化身。」

    「厲害。」鄧鈞點了點頭,心道:「化身一物,自成神通。少玄本已元神有成,駕駐這麼一尊青蝗化身,自家也不需再修煉甚麼。便能全力施展三種神通,餘下大把光陰都可用去感悟天道、精」

    復又望向那法案上的金蟬,鄧鈞問道:「那也是道友的化身?曾問五毒教暴槍天物,把奇蟲六翅金蟬當做盅蟲來養。其後轉到貴派祖師妙化真君手中,以**拂去塵埃,使之重現珠光說的可是那蟲?」

    少玄搖頭一笑,言道:「道友也無須將話說得恁好聽甚麼「拂去塵埃,使之重現珠光」搶的便是搶的,妙化祖師自家也不忌諱人言,天下都知我等乃是魔教,還假正經作甚?」

    那鈞賠過一笑,又見那少玄律手一招。金蟬落去了他的指尖上,翅膀一張,現出兩對透明翅膀。

    「六翅金蟬乃是蟲中第一凶物,降世便以毒蟲虎豹為食;及待長成,更能唉鐵丸、飲銅汁,水火無懼、刀劍難傷,飛遁如電,往來無阻。祖師將之從五毒教取來時,那金蟬已然有孕,產下蟲卵三百六十粒,得活一百零八隻。祖師自將那六翅成蟲祭煉為了本命化身,餘下幼蟲卻分與了門人少玄輕撫蟬翅,「我因看家護院積有苦功,也得賜了一隻。只是這蟲兒忒也難養,無數天才地寶餵下去,看得我都心疼,它數十年來卻也只長到四翅模樣

    他屈指一探,地上現出一個坑洞,內中養的卻都是些紅頂毒蛇、人面毒蛛、雙尾毒蠍一類的凶物。金蟬一見,電閃也似的竄了進去,幾個穿梭便將那些凶物都殺死,旋即開合雙顧「嘎吱嘎吱」咀嚼了起來。

    它身子不過拇指大肚量卻是極大,整條蛇蟲沒兩下便吃個乾淨,身子卻不見有一絲漲大。

    鄧鈞見了,饒是已成就元神小卻仍不由感到頸後寒,開口道一聲:「好個凶蟲

    「這算甚麼凶蟲!我家祖師那只成蟲才叫厲害,便是元神之輩被它盯上,也難逃出生天,多半會被其吞食進補了去。及待祖師祭煉圓滿。更可借它之力撕破小千壁障到那大千世界中去少玄臉上滿是羨艷神情,邊地往坑中那只正進食金蟬身上打量去,顯然是期待自家也有那麼一天。

    那鈞自家持有無上**,此時見識過了南方魔教的秘術,便不願再多說甚麼,只把話頭往來意上引:「四方魔教各有絕學,像那東方魔教,擅長陰鬼之法;貴派擅長身外化身之法;西方魔教擅長業火之法;北方魔教擅長嚴寒極冰之法,可謂各有勝常;然進來有摩尼教興起,自命中央魔教,卻不知那家門戶有唯得貴派等認可?」

    紅袍甫一提及摩尼教的名目小少玄立時皺起了眉頭,臉上滿是不悅,言道:「甚麼中央魔教,欺世盜名罷了。若非是祖師與其餘三家的掌教另有打算,那群跳樑小丑早被滅去了多時

    一聽這話,鄧鈞便暗地搖了搖頭,心道:「手握一方神碑之人,竟被說成是跳粱小丑?也不知是這少玄所知不多,還是南方魔教真個都如此想。看來此番是走錯了地方,此處難能探到甚麼有用的消息了一念方生,一念再起,他轉又想到:「也不能說沒就沒收穫,至少已知四方魔教未曾與那中央魔教勾連在一處。」

    思及除此,他便又試探道:「少玄道友,四方魔教既如此看那摩尼教,怎麼我還見有常駐白頭聳醒魂真君和一眾魔教前輩常與那摩尼教勾連一處呢?。

    「此乃皿家祖師」少玄話說了一半,忽地頓了頓,「魔教傳承亦是極多,各派前輩、散人各有心思,四家祖師也不能一一去管。」轉又問了句:「從前不曾聽聞貴派名頭,但看道友一尊元神神光,想來所持道統非是出於魔教;卻是對我魔教有親近之意?」

    「正教也好,魔教也罷,都是求個長生自在;在我眼中卻無軒輊之分。譬如少玄道友你,不嫌我門戶鄙陋,能與我對坐而談,這邊是份交情,與出身有何相干?」鄧鈞打了個哈哈把他問話對付過去,心中邊自忖道:「這少玄在我面前還想掩飾,卻不知我便是撒謊唬人的祖宗。聽那半句話裡的意思,醒魂真君等人或是四方魔教安插在摩尼教中的眼目暗樁?真若如此的話,怕是方臘的根底已被挖了許多,他手中那方神魂怕也有易主之虞哩!」

    便在這時,有人聲傳來:「師弟傳消息喚我來,是有何事?。

    一道身著綠袍的白面男子徐徐自上方洞口落下,口中問著,邊地打量了少玄、那鈞一眼。

    少玄也不起身相應,只坐在蒲團上引手引介道:「這個紅袍道友,乃是青城劍宗的掌教,此番是受人之托,來探你那新收的徒兒。」轉又對客人言道:「這位便是我師兄少衝,是那陳桶的師父。」

    那少衝把目光落在紅袍身上小先自問道:「道友受何人所托?來探我那陳梢徒兒何事?」

    身在南方魔教道場之中,鄧鈞不敢無禮托大,先自起身,而後才道:「少衝道友,那陳桶又一雙未過們的妻子,卻是身在峨眉劍派之中。她們不知從何聽說自家夫君被引入了南方

    「有趣!」那少衝把嘴一撇小繼而言道:「道友受正教之托,來我魔教道場?」說著,他向自家師弟望過一眼去。

    少玄方才與鄧鈞談說得尚算投契,這是只當甚麼都未聽見,頭也不抬一下,只去打量他那只正自進食的金蟬。

    那鈞一笑,言道:「甚麼正教魔教,於我而言都是一樣對待。峨眉劍派求我那人與我有些交情,我這這才斗膽來走上一遭;若沒交情在,便是那長眉祖師下屆,我也不多看一眼。」

    「車趣!」

    少衝第二次說出這話來,邊把綠袍一撣。問道:「我那徒兒正在奠定道基,再過半月才能出關。你來探個甚麼?與我說便好

    邸鈞仍一副笑臉,「敢問道友,那陳桶是自願投身貴派,還是道友脅迫而來?」

    少衝道:「自願如何?捉來的又如何?。

    「如何?若非此間是你家地頭,且看爺爺會如何擺弄你!」心中罵了一句,紅袍面上卻喜怒不彰,只應道:「我不過是來傳個話、問個信,受人所托罷了。道友如何答說,我便如何轉告,又不是來討死尋事,何必這般說那沒用的?,小

    少衝輕哼一聲,未及出言。坐於一旁的少玄便接口講道:「若早知紅袍道友是問這事,也無需換我師兄出來,我便答了你那陳楠是自願拜入本門。我日日守門,看得真切,他網進道場時歡喜得不得了,自然不是師兄逼他。」

    聞聽這話,鄧鈞心道:「總算有話和搖蓮、擺荷交代了。這少玄到是個好心腸,見那少衝嘴臉不善,便給我個坡下,這份人情須得寄下。

    此來南方魔教,兩件事都有了收穫,他便也不欲多留,當下只道:「既如此,我回去直言相告事主便是。此來多有打攪,日後抽暇,再來尋少玄道友討教修煉心得

    少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伸手虛引:「我便送出門。」

    少衝,瞪了鄧鈞一眼,一聲不吭,轉身先自離了去。

    待得出了地穴到了上面,少玄見鄧鈞衝著自家師兄遁光方向深深望了一眼,便笑道:「我魔教中人多是如此,道友見慣了就好。」

    那鈞陪了一笑,想了想,言道:「道友那焰光攝魂之術,須得在意念加持上下功夫。日後不妨多出門走動走動,尋那佛門高人聊聊。大雪山天龍寺的舍利陀祖師精通天龍真言神咒,那便是牽引意念的一個法門,道友不妨去試著求上一求,十有**會能收穫些甚麼。」這算是投桃報李。少玄見他言語不似敷衍,當下也正色謝道:「多謝紅袍道友指點。」

    那鈞一笑,全不作謙。

    若說天下有甚麼人願將自家秘法外傳。旁的他也不知,可那舍利陀卻十有**會「指點。少玄一番。

    原因無他舍利陀為積功德,好得那佛陀接引去極樂淨土世界,自是原意不遺餘力地引高人入佛門。

    那鈞當初便險些吃他手段。

    只是不知那舍利陀祖師究竟有沒有恁深法力,能不能「勸」得這南方魔教中的元神高人少玄也皎依佛門中去。

    復又踏上陳於碧火之中的石台上去,鄧鈞腦後寶光一展,護住了週身,朝那少玄拱了拱手

    眨眼的工夫,他到了外間,復又朝那天坑看上一眼,心道:「少玄真若吃手段做了和尚,不知還會不會把弄他那只性喜殺生的凶蟲?。

    自覺好笑,那鈞化出蓮座飄搖而起,原路往自家趕去。

    來時不急,歸也不急,他撤了護身法力,只以一具神通之境的肉身享受那天風撲面帶來的愜意;法力幻化的一領紅袍獵獵作響,擦得頸腕微癢,更添一份舒坦。

    「以今番所聞推算,南方魔教與摩尼教必有一戰。到時是蛇吞鯨,還是鯨吞蛇,便難預料毛。鄧鈞思維轉動不休,卻也僅理出這麼一個消息,「當下還看不出此事能否撿來便宜,須待雙方鬥過一場才好見機行事」

    正要再去推算後面可能出現的局面,他卻忽地「咦」了一聲,暗地向後方感應過去。待得念力伸展出百里開外,鄧鈞嘴角勾起,自道:「少衝?他縫著我是要作甚?來動手麼」小爺肚量大,這時卻不與他計較。」

    他甫才從南方魔教裡出來,這時便是有十二分勝算也不好同那少衝鬥法一傷了那人一根寒毛,便會惹下無盡麻煩;若是打殺了,更拍南方魔教傾巢而出殺上劍宗道場。

    神魂念力隱晦隱秘,鄧鈞趁對方尚未只覺,放出一道元屠劍氣便將自家週身一裹,而後便要往虛空之中遁去躲避。

    不料就在這時,一道遁光迅疾而來,內中有個耳熟的聲音傳出:「師父,就是那人!就是他拖拉了徒兒,非是我有意耽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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