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子道人以武入道,煉氣修為雖只才堪堪達到先天境界,但他將畢生武學化入劍中結成了至精至純的劍意,這卻是許多合氣境界的煉氣士都做不到的。心念與法力、法器相合的境界,無關修為的深淺,體現的乃是道行的高低,又或者說是對自家所執之道的體悟。
早在登州城外龍樹庵一戰時,清虛子就曾將劍意與法力相合,借塵土擬化過一隻玄武巨獸,一舉重傷三個五台劍派的尼姑。如今他得了火雲與毒火幡,舊技重施,威勢更甚!但見萬千火蛇交纏一處,結造成交纏一處的龜蛇二獸,帶著無量火光、無窮煞氣衝出了道場,直直撞進了一團正在消攻打迷蹤陣的碧色煙雲之中。
進了內間清虛子才發現,原來這碧色煙霧乃是無數米粒大小的蠱蟲所聚成,方才道場裡見得迷蹤旗發出的黃煙抖動,便是這鉗顎無足的一群蠱蟲正在啃噬之故。他揮動寶劍怒斬了一記,卻只殺死了十幾隻,其餘卻因外殼堅硬未遭分屍,只被劍上施加的力道遠遠震飛了開。三尺青鋒無功,他足下那只毒火擬化的玄武巨獸卻建功不小,所到之處蠱蟲紛紛被化作飛灰。見得此情此景,他使毒火幡護了頭頂,劍鋒一指,龜蛇齊吟,只朝著蠱蟲密集處合身撞去。
寧無雙駕馭劍光跟在後面,見得清虛子氣勢洶洶,那蠱蟲成片成片死去,一也不由咋舌。他心中忖道:「這鈞哥兒家養的長老發起威來真個聲勢不小。同是先天境界的修為,我卻不能被他比了下去;這小小蠱蟲殺不勝殺,只用劍光去攪,那要殺得何時才算完?我還是去謀人命的好。」
心中打定主意,寧無雙御劍進了南面一片紫色蟲雲之中。他卻不急衝到外間去,只藉著自身劍光與蠱蟲同為紫色作為遮掩,隔著稀薄一層蟲子朝外張望。不過片刻,他便見得一個不似中原人打扮的女子正自站定虛空中摩弄著一面紫色小幡,看模樣正是在施法驅使蠱蟲;另有兩個麻衣短褲的赤腳漢子手持骨棒分立兩側,神情戒備,似是在護法。
依仗自家有法寶護身,選定了人頭的寧無雙便不再猶豫,只把紫郢劍催動,化作一線流光朝著三人所在那處虛空斬去。
兩個一直在護法戒備的麻衣男子見機最快,當先將手中骨頭棒拋了出,內中放出黑煙、磷火往那襲來的飛劍撞去。
寧無雙劍勢受阻,笑罵一聲:「你等想要攔我,使些個髒煙鬼火卻還不夠,需用頭顱來與我的飛劍碰上一碰哩。」
峨眉劍派的御劍法門偏重光劍之術,劍勢最為快疾難防,兼之紫郢又是一件禁制在十八重以上的法寶,本就能與主人心意相通;如此一來,寧無雙的劍術迅疾又不失變化,在那兩根骨棒上輕輕一磕便轉換方向鑽了過去,旋即如電光般閃射到五毒教眾身前,接連在兩個麻衣漢子的頸間繞過。只見兩道血泉俱都噴湧丈許高下,沖得兩個死不瞑目的頭顱斜斜飛出,打著旋朝下方落去。
剩下那個女子正自施法驅使蠱蟲,陡然見得兩個護法殞了命去,措不及防之下只好順手將操控蠱蟲的紫幡繞在了脖頸上,險險擋住了奪命的劍光。她這紫幡法器材質倒也不差,只是畢竟比不得紫郢劍那等專主殺伐的法寶飛劍,雖僥倖借之逃過了一場災厄,幡面卻也被割得破了,裂開好長一道口子,眼看是不能用了。
寧無雙正欲再加把力取了這女子性命,卻忽聞下方青城劍宗道場裡傳出「冬嗡」一聲鐘鳴。他稍一走神,卻叫那女子逃遁到了一方蟲雲之中。
再去向下看時,他卻見紫色蟲雲落雨似的紛紛跌下,先前被遮擋之處也隨之顯出了一片清淨天地;道場中,鄧鈞盤坐紅蓮冉冉升空,頭頂懸著一口滿是符菉紋理的金鐘,身前身後各有兩尊非同人形的護法「天將」站立,賣相甚好。
鄧鈞催動蓮座飛出迷蹤陣外,停在寧無雙身邊,當空喝道:「旁門左道,先施邪術壞我劍宗弟子性命,後又使詐來攻本派道場,莫不是把你家神秀真人當成了擺設?」面上喜怒不彰,他沉聲吩咐道:「羅睺、計都、毗摩、婆雅四神將,去把那惱人的蟲子殺乾淨。」
四尊黑神王得了主人命令,當即散化開來鑽入其餘四方蟲雲之中。
蠱蟲一物雖有天賦神通,但畢竟是小小蟲豸,神魂脆弱弱得很,連神智也未開,只能任人操控。四尊黑神王乃是血海魔神殘魂所聚,對付起這類毒物倒是分外順手,只把身軀散化開往蟲雲裡一兜,便有無數蠱蟲被掃滅神魂就此死去。似這般手段施展起來原本要消耗不少法力,只是此間蠱蟲甚密,每有被消磨掉了神魂的,軀殼便會被魔神們化作污血填補自身,一進一出倒扯平了。
清虛子這時也滅了不少蠱蟲,所處那片碧綠蟲雲已見稀薄。此事見得自家真人派遣下「神將」除蟲,心底火氣消了大半的道人便也不再忙活,散了法力擬化出的玄武巨獸,駕著火雲去了鄧鈞身邊。
眼見自家有連個弟子殞命,辛苦培養的蠱蟲又大片死去,五毒教眾人終於也急了。但見四方蟲雲之後各有三兩道遁光激射而出,匯聚一處後顯出十幾個男男女女的身形;又有一處虛空陡然塌陷了下去,一隻銅牛當先自其中揚蹄奔出,身後拉著一架青銅小車,其上端坐一位身著綠袍、修目凹腮、鬚髮皆白的老者。
鄧鈞稍作感應,便知銅車上那老者修為雖未到結丹境界,卻也比自家要高,該是合氣大圓滿境界的煉氣士。而他身後十幾個男女,看來也非易與之輩,修為最低的也在先天大圓滿的境界,且各個都有法器在手。見此,他心中忖道:「手上若是沒有紫郢劍那樣的法寶,與這群人爭鬥起來倒真難取勝。」
綠袍老者也嘴唇一陣開翕動,飛快地念頌了一段咒文,迷蹤陣外的蠱蟲頓時停下了攻擊,盤旋飛起結成一團,將五毒教教眾護持了起來。隨後望向鄧鈞,他乾笑一聲,「紅袍,黑臉……數月前登州城外,可是你出手奪了元妙真人欲得之物?」
聽得這話,鄧鈞心下恍然開悟:「早便覺這事有些奇怪!五毒教本就沒甚麼高人,怎會因為一個弟子失了姘頭,便大舉攻上別家道場!原來此事的引子是《少陰化劍真章》,說到底是那林靈素在當中作怪。」
不等鄧鈞作答,那老者又看向寧無雙和清虛子,冷森森地道:「你倆方才害了本教弟子和蠱蟲的性命,可用各自頭顱與法器來抵償。」
清虛子瞪過一眼去,也不作聲,只把手中三尺青鋒耍了個劍花;寧無雙卻嬉笑著應道:「前輩,我可沒什麼法器,只有這一柄名為紫郢的法寶。我倒不惜用它來賠你弟子性命,只是……你真敢要麼?」
綠袍老者聞言,面容一僵,站在他身後的五毒教教眾也齊齊為之動容。
便在這時,遠處天際飛生出一青、三綠四道遁光,寧無雙見了,笑得愈發燦爛,揚手指道:「我殺你兩個弟子,一柄紫郢劍怕是不夠賠的;正好我弟弟帶著青索劍來了,兩件法寶一併賠給你。」
鄧鈞也見得遠處峰頭有十餘道金色遁光也正往這邊趕來。他凝聚法力到雙目,看清來的是以安規和尚為首的一眾光頭,便也笑了,朝著五毒教眾人說道:「我方才敲鐘震死了不少蠱蟲,可本派比不得峨眉劍派那般闊綽,一件法寶也拿不出來。」揚手一指,「恰好那處來了些肯為劍宗賣命的光頭,諸位儘管拿去抵償吧。」
ps:前天晚上從不操蛋的陳太忠施法推了一把,昨天晚上蛤十一又摩弄陰沉竹施展了一番神通……旁的話就不說了,只由衷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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