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殺生祭劍立教稱尊
到登州城裡行走了一遭的青城劍派弟子,正以余姓的主事之人為首向本派掌門稟報這次下山後的諸般遭遇。清虛子道人早早便被安頓在了一間客房,這時在門派大堂裡便只有青城子弟,一個外人也無。
關於鄧鈞殺劉矬子、奪劍匣壞結親,以及事後同行上山的種種狀況,姓余的自是大說特說。那掌門人聽得事關仙流人物,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便在這時,青城劍派一干人等俱都聽到當空傳來如滾滾雷聲般的喊話:「我乃神秀真人,別號紅袍祖師,今欲在此處立教傳法。爾等青城劍派弟子如願隨我修行,可得受仙家神通妙術。」
眾人聽了,直被震得雙耳齊鳴、坐立不穩;又見房上瓦蓋也自「噠噠」震動,蕩下積年灰塵,一時間許多走了霉運的都被迷住了眼,更有嗆了肺的咳出涕淚來。話過三遍,青城劍派掌教當先回過來,揚手一揮示意眾弟子跟上,便即施展輕身疾行的功夫朝外間衝去。待得眾人出了門戶,便見當空一朵火焰也似的紅蓮釋放著灼目光華,其上端坐一神情肅穆的紅袍童子,其人腦後又有四層黑光宛若大日一般放射無量烏芒。
姓余的見了,忙扯了扯掌門的衣袖,一邊湊到他耳邊說道:「這人便是我說的那仙流童子……卻沒想到他是來搶咱地盤的!」
掌門人揮手將姓余的推了開,一邊大聲呵斥道:「說的是甚鬼話!神秀真人乃是得道仙師,怎會與凡間俗人相爭?」轉過頭去,他衝著端坐當空蓮台之上的鄧鈞恭敬一拜,口中道:「在下青城劍派當代掌門齊雲鶴見過神秀真人。卻不知真人此番要立的是什麼教派,要傳的是什麼法術?」
鄧鈞出身市井,最擅揣摩人心,此時雖瞇縫著雙目故作肅穆神情,暗下卻將那齊雲鶴看了透徹,當下便在心中評道:「仙家門戶擺在眼前,這人卻被些許世俗權柄迷了眼。聽他話裡意思,待我說了自家教派、法門之後,他竟還要找個借口將我擠兌走不成?真個不知好歹哩。」
陡然睜了眼,目光鎖在那齊雲鶴身上,鄧鈞沉聲說道:「教是仙流正教,法是殺生秘法!」一語言罷,鄧鈞隔著老遠劈手向青城劍派院落正中一方丈許高的題字青石打去,下方眾人只見一道烏光閃過,那青石便一分為二向兩邊倒了去。
青城劍派亦算得是武林大派,齊雲鶴能坐上掌門之位,自然也是鬼精之輩無疑。他見了鄧鈞舉動,便知這仙流童子不是好相欺的,若再施算計,怕會把自家小命折進去;再看一眾本門弟子的神情俱都是驚詫、仰慕交雜,便知人心已歸了對方。自了決斷,他稍一考量便道:「真人**,在下願率眾弟子供奉真人,以期日夜聆聽教誨。」眼角餘光見得幾個心急的本派弟子已然朝鄧鈞蓮台方向跪拜了下去,他耳根一陣抽搐,咬了咬牙,終未忍住,復又道:「在下從前聽長輩說青城山上也有仙流道場,只是各自施用仙家法術掩了形跡,讓人尋之不到。真人此次立教,可要邀請仙流中人觀禮?」
鄧鈞聽得他又拿別家煉氣門派來施壓,當即重重哼了一聲。他手上印訣變化,腦後兩道寶光落去了地上,化作兩尊黑神王,卻是羅睺與計都。不去看那被黑神王的詭怪模樣嚇得連連後退的一眾青城弟子,他只指向那兀自強自抑著心中恐懼站穩了身子的齊雲鶴道:「你這小人,自家貪戀權柄不知上進也就罷了,卻還要耽誤身後那一干青城弟子的前程。我也不問是誰給你的膽子使你敢連番出言擠兌我,只叫護法神將把你帶去黃泉之中走一遭,叫你知曉惹我的下場。」
齊雲鶴聽了這番話,當即面如紙色,身子也搖晃了起來。鄧鈞卻不饒他,使喚兩個魔神道:「將他送走。」話一落定,眾人便見兩尊黑神分別架住齊雲鶴一支手臂,施法遠遠飛了出去。
一干人等俱道是掌門人開罪了神秀真人,被送去黃泉地府輪迴了,卻不知那兩尊魔神躲在一團雲後將那齊雲鶴分食了,連魂魄也吃進了自家肚子。剛要再去問一眾青城弟子心意,鄧鈞卻見得清虛子從一間客房中緩緩踱出,先是朝自家行了個稽首禮,才開聲道:「早在真人攜眾人趕路之時,我便知了真人法力高過老道甚多;如今見了真人顯出法相,方知先前猜測也還差得甚遠。真人瞞得我好苦。」
鄧鈞當務之急是提升自家煉氣修為,自然不想在處理道場瑣事上耽擱太多工夫的,是以早就將清虛子算計上了。此時見他現身講話,便投其所好道:「你我不以修為論交情,道長何必說這些。先前曾向道長請教人間武學,乃知道長技藝精奧;如今我欲收下一眾青城弟子立下教派,恰好他們俱是武林人物出身,便想請道長留在此間做個傳功長老,將我日後整理出的仙流功法因材施教傳與眾弟子,你看如何?」
清虛子本就因自家不得仙流道統傳承而苦惱,前些日子在來青城的路上得鄧鈞指點了幾招御劍法門便已歡喜得緊了,早也打定主意要與這紅袍仙童相交;如今受邀做新教派中的傳功長老,心知鄧鈞自是不會缺少功法給他,當下更是喜出望外地應道:「承蒙真人照拂,給我這散修野道一個托身之處,老道敢不從命?」
這時青城弟子中便有機靈的人物朝鄧鈞跪拜了下去,口中呼道:「弟子願隨真人修行。」旋又拜向清虛子,「弟子見過傳功長老。」
有了帶頭的,剩下人中便接連跪拜了下去,口中仍是那套說辭,也不見甚新意。鄧鈞並未打算將這些人視作心腹弟子,卻也懶得去挑毛病,只吩咐道:「我要傳的是仙流煉氣之術和御劍之術,乃是人間難見的上上法門。新立的教派便喚作青城劍宗,名目與你等原來門派只差一字。願意入我門下的便站去左首,不願做我弟子的便拾掇拾掇自去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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