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寶寶取名字……
宗政初陽的話一出口,凌夕便整個人清醒了過去。
這麼多夫君都在這裡,個個都是人中之龍,一定可以給寶寶取個天下無雙的好名字。
可是,她的興奮維持不了太久,剛從冷清懷裡坐直身軀,她又立馬臉色一垮,頓時洩了氣。
她連寶寶是誰的都不知道,取名字,那究竟是姓冷還是姓楚?抑或是姓南宮?
楚寒本來是該姓南宮的,但,楚公子這個名號在揚川大陸已經很響亮了,因此哪怕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謎後,他也始終沒有改過。
恰巧,楚紅姬又是姓楚的,他便當作是隨了母姓,一直也沒在意這些。
但,現在她的寶寶怎麼辦?
猶豫不決之際,艙房的門忽然被打開,南宮冥夜端著一碗藥,邁著艱難的步伐進了門。
他的出現,讓除凌夕之外的所有人頓時心頭一緊。
凌夕本來想說話,冷清的吻卻忽然落下,一個吻,直吻得她連氣都順不過來。
他如同入了魔那般,完全不願意把她鬆開,一直緊緊抱著,用力吻著,吻得她大腦昏乎乎的,身子也熱熱的,差點失去常性緊緊攀上他,與他抵死纏綿。
極度醉人的時候,臉上卻忽然濕濕的,幾滴不期然的涼意。
凌夕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伸手去觸碰被沾濕的臉。
冷清的大掌卻一把扣住她的腕,把她一雙小手拉下,冰冷的薄唇劃過她的臉,吻去所有涼意。
她大口喘著氣,視線掃過四周,才發現房內除了他們,便只剩下楚寒和冥夜兩人。
冷清最終放開了她,轉身往門外走去。
最後見他時那匆匆一瞥,分明看到他眼角濕濕的,只是看了一眼,便堵得她胸口一陣揪痛。
想要追出去看看他究竟怎麼回事,南宮冥夜卻擋在她跟前,擋了她的去路。
「冥夜,他……」
「你該喝藥的。」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拉著她走到桌旁。
看著桌上那碗黑漆漆的藥汁,她抬起困惑的眸子,看著他:「這是什麼藥?」
南宮冥夜大掌握緊,冰冷的薄唇動了動,居然,說不出半個字。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底忽然聚起深沉的不安。
今夜的一切太詭異,不尋常,所有人都很不尋常,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大家在甲板上的時候為什麼要灌酒?冥夜給她施針的時候表現為什麼那麼奇怪?冷清剛才……為什麼要哭?
她是看不清,可是,分明知道落在自己臉上的是幾滴淚水。
為什麼?
視線又落在那碗漆黑的藥汁上,呼吸,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困難。
她忽然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這是……什麼藥?」她死死盯著那碗藥,沒有過去,卻反而倒退了半步:「冥夜,你要給我喝什麼藥?」
不應該去懷疑,可是,為什麼會這麼害怕這麼不安?
南宮冥夜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眸子底下只餘下一片淡漠。
「墮胎藥。」
……
守在門外的五人清清楚楚聽到裡頭的人所說的每一個字,心,一樣的痛,撕裂一般的痛。
房內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所有人捏緊掌心。
明知道過程會很痛,還要守在這裡凝聽每一個字,誰也不願意走開,誰都走不開……
房內安靜了片刻,忽然傳來凌夕驚恐的尖叫:「冷清,冷清!」
冷清用力握緊十指,兩條腿幾乎不受控制地往房內闖去。
可他不能,絕不能。
艙房裡,依然傳來她淒厲的呼喚:「冷清,冷清救我,救救我們,冷清!救我們」
一聲一聲,如刀子一般,狠狠插入他的心。
「冷清」
一個轉身,他不顧一切地往裡頭闖去。
早有防備的江山和慕容雲飛身形一閃,一起擋在他面前。
「滾開!」
劍光一閃,劍氣直指兩人的咽喉。
不留半點情面,那是一劍封喉的招式,若是兩人功力稍微差一點,必定已經死在他的劍下。
艙房外,一場隨時都會有人丟掉性命的激戰。
艙房內,她流著淚,絕望地看著逼近的南宮冥夜,哀聲哭求:
「不要,冥夜不要,我們……是我們的孩兒,是我們的孩兒回來了,不要,她……是我們的孩兒又回來了,冥夜……」
南宮冥夜握著藥碗的手不斷在顫抖,就連他的身軀,也在抖個不停。
他們的孩兒,她說,是他們的孩兒回來了!
他們那個……未曾有緣得見的……可憐的孩兒。
「冥夜!」楚寒的聲音透著一股寒氣,凌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快!」
「不要!不要這樣,不要殺我的寶寶,不要!」凌夕在楚寒懷裡不斷掙扎,可他死死抱著她,根本不允許她掙脫半分。
她知道了,她也明白了,他們為了救她,所以,必須要犧牲她的孩子。
可是,那是她的孩子啊!那是她最可愛最乖巧也會最漂亮的寶寶!她這一生最愛的寶寶!
南宮冥夜的手依然在顫抖著。
他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面對,可到了這一刻,才知道原來不可以。
「冥夜,我們還有辦法的是不是?冥夜,放過她,救救她,救救我們的孩子,冥夜!」眼裡都是淚,她已經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得到他手中那碗藥。
那碗,要奪去她寶寶性命的藥。
她恐懼,搖頭,苦苦哀求:「你是鬼醫,你是鬼醫你可以救她的,冥夜,冥夜你能救她的!不要傷害她,不要!」
楚寒忽然一把奪過他南宮冥夜手中的藥碗,垂眼看著驚恐萬分的她,沉聲道:「孩子,我們以後還可以有,你聽話!」
「她是你的女兒啊!」她不要命地掙扎,瘋狂大喊:「是你的女兒,寒,她是你的女兒,你會喊你爹,寒,她會……不要!不要啊!不要!寒!不」
她的尖叫結束在他落在的那一吻中,不能勸服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他把藥含在口中,大掌捏緊她的下巴,以口把藥渡給她。
藥,一口一口被頂入,一口一口從咽喉滑落。
她試圖抵抗,連呼吸都不要,寧願一直憋著氣也要把藥汁逼出去。
可他不允許,他用力捏著她的下巴,一掌落在她的背門上。
他用最直接,最殘忍的方式,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她用力睜著眼,用力盯著他那雙已經蒙上霧氣卻依然冷冽的星眸,用力,把這一刻烙印在心間。
「回眸一笑百媚生。」他以大掌拭去她眼角的淚,薄涼的唇微微揚起,聲音嘶啞,卻是溫柔的:「我們的女兒,叫笑笑。」
「笑笑……」她下意識重複著他的話,伸手,接住從他剛毅的臉龐上滑落的淚,不知道該痛哭,還是該與他一起笑。
或是,一起笑著落淚。
「她會回來的。」他的吻落下,帶著苦苦的藥味,輕聲呢喃:「她會回來的,我們的笑笑,她會回來的……」
腹間傳來一陣勝過一陣的絞痛,她卻似毫無所覺那般,只是任他抱著,吻著,兩張冰冷的臉觸碰到一起,滾落的,不知是她的絕望,還是他的痛。
笑笑,她會回來嗎?
若她不願意回來,媽媽去哪裡找她?
要去哪裡,才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