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為什麼?」江山又向辰王靠近了半步,哀聲問:「賓步淇雲是你的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存在,是不是?」
辰王迎上他沉痛的目光,不動聲色道:「皇兒,你不能怪你父皇,父皇被你母妃禁錮了這麼多年,父皇心裡也不想……」
「你還沒有開始被母妃禁錮的時候,就已經在計劃這一切,當年那場政變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劃的!」江山沉聲道。
倒了現在,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懷疑他?他如何還能為他找到開脫的借口?
辰王眸光一黯,盯著他,目光一寸一寸冰冷下去:「朕也是迫不得已,當年先皇太偏心,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皇伯伯身上,朕幾時曾得過他半點憐惜?」
「那不是你謀朝篡位的借口。」皇族的親情本來就是這樣,皇帝的兒女總是特別多,他們根本做不到對所有的皇子公主一視同仁。
若是個個不被重視的皇子都如他那般,因為得不到先皇的眷顧便要去推翻這個朝政,甚至殘害自己的親兄弟,連自己的妻兒都可以利用可以害死,那麼,這個人間還會有半點溫情嗎?
他依然盯著辰王,又靠近了兩步:「不僅當年那場政變,就連冰聖宮的變故也是你一手造成的,是嗎?」
見他不說話,他慘然一笑:「你為了讓皇伯伯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設計讓他和他的至交好友反目,還派出侍衛追殺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越來越森寒:
「你每一步都設計得如此完美,沒有一絲紕漏,就算侍衛殺不了皇伯伯,等他回到宮中,你也已經布好了陷阱,讓他一步一步走進你的圈套中。父皇,為了得到這個天下,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你真的寧願背叛所有人,負盡所有人嗎?」
事已至此,辰王已經沒必要再在他面前裝出過去那份和顏悅色,他臉色一正,眼底寒光不自覺外溢:
「沒錯,朕就是要這個天下!」
哪怕負盡天下人,只要皇權在他手裡,他也可以把所有潛藏的危險勢力一網打盡,那麼,失去於他來說造不成半點牽掛的人又如何?
雖然他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口,可江山已經從他冰冷森寒的目光中看出他的無情和冷漠。
他一直認為最溫情的父皇卻是最無情的!
母妃已經死了,外頭也陷入了一片混亂中,若他猜的沒錯,黑暗兵團的人必然藏身於暗處,等外頭這場戰役打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便會現身,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他其實不應該在這裡和他浪費時間,可是,母妃死在這裡,他的父皇也在一朝之間變成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人,他一時之間完全接受不過來,也完全無法從這份震撼和沉痛中走出來。
他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麼,身後卻忽然吹起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一股冰冷中透著濃烈殺意的氣息。
他眸光一閃,腳步一錯,一步擋在辰王跟前,還沒看清來人,便急道:「不要傷害他!」
那是他的父皇!他的母妃已經死了,他不想見到他父皇也血濺於此。
楚寒的掌轉眼已到他面前,見他擋在辰王身前,他頓時手腕一揚,掌風一錯,一掌擊落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案几上。
身形一頓,急退了數步,修長的身影在他們面前落下。
他盯著江山,急道:「你還要護著他嗎?你知道他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視線不經意掃到一角那兩具漆黑的屍體上。
雖然她們全身發黑死狀可怖,可他已經能認出來,這兩具屍體裡,其中一人是瑤貴妃!
他眸光一黯,目光再次落在江山身上,大掌不自覺收緊。
他母妃已經死在這裡了,他還要護著這個殺他母妃的人嗎?
江山也知道他沒有理由護在他父皇身前,可他畢竟是他的親爹!
看著楚寒,他無力道:「我不知道,可我不能看著你……」
「當心!」
話到這裡忽然被打斷,背後一股強悍的掌力瞬間已到背門。
「砰」的一聲,沉重的一掌擊落在他的背門上。
那是讓他完全猝不及防的一掌,他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著的父皇,趁他不經意間,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一口鮮紅中透著烏黑光澤的血從他唇齒裡溢出,到了最後,那口血的顏色已經變成了漆黑的一片。
楚寒嚇了一跳,剛才看到辰王出手時,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他接住江山搖搖欲墜的身軀狠狠退了數步,執起江山自己的衣裳為他拭去唇角的血跡。
他知道這些黑血裡必然帶著劇毒,所以也小心翼翼的盡量不去觸碰它們。
江山的臉漸漸蒙上了一層黑霧,一看便知道劇毒已經滲入到他的血脈裡。
只是一掌便能讓他如此,這掌法太可怕了,哪怕他沒有看清楚辰王出手,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份死亡和**的氣息。
江山倒在楚寒的懷裡,極力平順著自己瞬間紊亂起來的呼吸,抬眼看著面無表情的辰王,眼底全是不敢置信和哀傷。
不過是轉眼的功夫而已,自己的親生父皇居然對他下此重手!
「為什麼?」哪怕身上的力氣已經漸漸在消失,他依然不死心地問:「為什麼?父皇,為什麼?」
虎毒不食兒,可他為什麼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要下這麼重的手?他分明想要取他的性命!
「別用這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朕,朕受不起。」辰王把手負於身後,依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底還閃過一抹不屑。
這就是他一直敬愛著的父皇,他居然這麼急著想要他的命。
江山一激動,立即又吐出一口黑血。
楚寒想要扶他,他卻把楚寒推開,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兩步,依然盯著辰王:「為什麼?我是你的皇兒,父皇,你為什麼……」
「又有誰能證明你真的是朕的皇兒?」辰王看著他,笑得輕蔑:「你難道忘了,你母妃從來就是個不貞不潔的女人?朕如何能肯定你真的是朕的兒子?」